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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耀最终放走了那几个女生，因为害怕又吓到某个傻乎乎的人。
上课铃声打响，女孩惨淡着一张脸，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叫他赶快一起回教室上课，要迟到了，还劝他说没关系，让他不要生气了。
顾千耀：“……”
他生那门子的气！
嘉依说着就要走，顾千耀好气又好笑。伸手拖住她胳膊，认真的站到她面前。
略弯了腰，隔着她的头发很轻的握了她的脖子，俯视她。
眼底是无奈、是怜惜。
“你是傻瓜吗？为什么要跟这种人说对不起，以后不要见人就说对不起，知道吗？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她们不也是哪里找来的照片搬到黑板上去的么。你没有什么错，你只是见过的太少，你也不比谁差，你比谁都棒，知道吗？”
女孩一滴眼泪滚出眼眶，顾千耀松了手，曲起手指，擦去了那一滴眼泪。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画的很棒，真的很棒，不然你以为谁都有资格和苏蔚一较高下吗，她很厉害的，但是你更厉害，加油，打败她，嗯？”
顾千耀弯起唇，露了一个明朗的笑意，“我相信你一定能堂堂正正的拿走那面流动红旗知道吗？”
顾千耀很认真的看着她，直直的。
“嗯。”
嘉依木讷讷的答应。
*
余下的课，嘉依上的不太专心，因为太多的事纠缠在一起，让她无法静下来。
由其是顾千耀握着她脖子，隔的那样近和她说的那些话紧紧的缠在脑子里。
加上临近中午，后妈说会来接她，要去什么地方？
有对未知的担心，也有对预知的不安。
中午放学，她照着后妈的分咐先在学校吃了午饭，在约定的时间从校园里出来，她刚到就发现一辆车开到她面前停了。
嘉依抬眼，那车窗缓缓落下。
“阿姨。”嘉依对车里的人甜甜一笑。
上车前她看了眼手机，好准时！
后妈说过要去两个地方，第一个便是墓地。
墓碑上的照片是个看着很年轻的男人，如果他还活着今年应该有40岁，在此之前嘉依只知道父亲的名字叫嘉白，仅此而已。
嘉依很平静的看那照片，后妈说她和他长的很像，可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爸爸，和她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如果他还在会是怎样的？
有风过，嘉依的短发被拂的一扬。
她掏出手机，调出拍照功能，对着墓碑上的照片按下。
郝星洛绕着坟墓走了一圈。
嘉依自己站在墓碑前。
对着一张安静的照片，和一座寂静的坟墓，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实际上她没有多少情绪，只是莫名的紧张，她曾经也对着母亲的坟墓紧张。
“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后妈白瘦的手掌中躺着一块莹润白皙的玉坠，形状是小羊，玉坠背后好像还有什么图案，线条曲折，形似一轮太阳？在发光？
中间还有个同样曲折的小字。
看不懂。
嘉依接住。
“好好保管。”
“嗯。”嘉依恭敬的点头，将玉握在手心，凉凉的。
突然心上猛的一跳，又打开手掌，看玉坠。
她的生肖：羊。
她抬眼又仔细看了墓碑上的照片，似乎觉得和坟墓里的人，和爸爸这个称呼有点了真实的链接。
离开墓地后，嘉依心情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还有一个要去的地方，嘉依也没有关心，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驶，呆呆的看着前方。
她想了很多，兜里的玉坠，爸爸的照片，今天早上的事，嘲讽，谩骂，鼓励，思绪夹七缠八。
*
郝星洛的车一路驶进一座私家宅院，新中式风格，院子几进几出，大的无边，处处花坛水渠。
嘉依一路紧跟着郝星洛，起初她以为这是公园。
“这是我家，你爸爸在时也偶尔住在这里。既然在江城生活，还是见一面的好。”郝星洛向嘉依简单说明了这一趟的基本目的，嘉依一个劲的答嗯。
“随便一点就好。”郝星洛轻轻一扯唇，领着头走在前面，及踝长裙轻飘飘的浮动，中长的头发像流水般顺滑。
嘉依小心的跟着，眼睛四处打量。
惊叹还有这样子的家？
俩人穿过一个大院落，一个妇人迎上前来打招呼，说要去叫太太。
“不用，我自己过去。王阿姨，你带嘉依先去花厅坐。”郝星洛话毕，抬手轻拍了嘉依肩膀，便走了。
王阿姨一听女孩儿的姓名，顿时脸青了一度。
女人冷脸打量她，嘉依十分不自在，头皮发麻，移开眼神，思考该如何与她打招呼。
突然开口，“婆婆好。”
王阿姨被叫的一激灵。
她满打满算也不过45岁，这一句婆婆给她叫的青筋直跳。
“你你，可别这么叫我。”
对方的反应，嘉依难堪的红了脸。
后妈叫阿姨，她不得降一辈，叫婆婆？
嘉依在难为情，王阿姨仍然在打量她。
王阿姨在郝家也有十来年了，对郝家的事门儿清，也对这个将郝太太气的筋脉逆流，妨碍郝星洛未来生活的女孩儿早有耳闻。
刚才她还以为这女孩儿是个不怕死的，这是什么地方，也敢跟着来。现在是看清了，这就是个不懂事的傻丫头！
王阿姨摇摇头。不过就是个乡下傻丫头罢了，懒得跟她废话，“行了。叫我王阿姨就可以了，”
她依着郝星洛的意思将人带去花厅。
嘉依垂头跟上。
她身上穿的是校服，不知道是不是校服在这里太过显眼，一路上遇上个人就瞧她，看的她浑身不自在，没走多远嘉依看见了个熟面孔，顿住了脚步。
郝禹正穿过那头的院子，又进了一道门。
嘉依有些激动。在这莫名奇妙的地方，比起这些人看到郝禹简直亲切。
王阿姨发现女孩没有跟上，停下来顺着嘉依的视线看去。
“你认识郝禹？”
嘉依一个劲儿的点头。
“认识，我叫他舅舅。”
王阿姨咽了咽口水，眉间布上一层愁云。
要是一会儿遇上太太，这傻丫头一句外婆喊过去，太太还不得当场晕倒！
*
嘉依独自在一间宽畅的客厅里坐了好久，百无聊赖的扫视四周，从家具到花盆，再到窗外的景色，她都能将他们仔细的画出来了，也没有人来理会她一下。
她和郝禹最后一次见面那天因为顾千耀而吵了架，她现在可不敢主动去招惹他，何况本来就是他的不对！
嘉依又坐了好一会儿，王阿姨才回来，对她交待了一些事，将她带走。
“一会儿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吗？”
“知道了。”嘉依老实的点头。
又是一间客厅。
嘉依低垂着头，空气中有股香味，应该是香水味。
她眼观鼻，鼻观心。
在她面前站着个发髻盘的高高的女人，正在打量她。
嘉依将头一点，“你好。我叫嘉依。”
她什么都不能喊，这个是王阿姨教她的。
然后她在余光里见对方的手好像晃了一下，先前这屋里的两个阿姨便出去了。
好安静。
“坐吧。”
屋里没有人，这句话大概是对她说的，嘉依瞥见了最近的那张椅子，就挪过去坐了。
“你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妇人的声音声线很柔和，和后妈还有郝禹的完全不一样。
别人在对她说话，嘉依觉得要是再垂着头，好像很不理貌。便抬起脸，看过去。
那一双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让她心上一紧。
郝母微微一笑，“在江城生活还习惯吗？”
“习惯。”
“你家里每个月给了多少生活费？够花吗？”
嘉依身子僵了一下，眸子凝住。
手指搓着百褶裙的布料。
“没，没给钱。”嘉依答的十分小声。
“没给钱？”郝母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十足的惊讶，“那你是怎么生活的？”
听了这句话，嘉依不自主的抬起头来，“……我，”
她不知道。
妇人的脸好光洁，唇色暗红，胸前衣服上别着的花形胸针很闪亮，有些晃眼。
她的眼神有几分……扎人。
郝妈哀叹了一声，“可怜的孩子，你这样的情况在江城可不好办。其实吧，星洛说答应你来江城我一开始就不赞同，你有你习惯的生活，又何必来城里受这份罪，你说有道理吗？”
嘉依又垂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俯着眼眸打量茶几金光闪闪的边。
“何况城里生活费这么高，你过的肯定很辛苦吧。按理说吧，我们应该帮帮你，但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帮急不帮贫，……”
嘉依仔细的一点一点的看着桌边上的碎金，没有说话。那一线金色，时而由很多小点组成，时而又模糊成一片。
郝母说话，女孩儿没有打断，她就自己迂回婉转的讲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意思再明确不过，让她别想赖着她们家星洛，更别想赖着她们郝家。
“这也是为你好。你说这人怎么才叫幸福，每天开开心心生活在熟悉的地方，那不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么？陪着你外婆，她养你小，你陪她老，不是幸福么？我觉得你们年纪小的人，总是喜欢弄巧成拙，星洛也是好心办了坏事，不过也没关系，你哪天想通了要回去了，起程的时候告诉我们家小禹一声，我叫人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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