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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郝禹分别，嘉依自己坐公交车回了家。
在门口，看到隔壁的房子，心里莫名的开心。
也许以后可以和这个同学互相帮助了。
一直以来，每天都是一个人，晚上有点害怕，白天没人说话。外婆又没有手机，来了这么久，外婆只用村里小卖部的公用电话和她联系过一回。
叫她要在江城好好生活，别老想着要回去，学校停办了，不上学了，舅舅、舅妈要张罗着把她嫁人呢。
这话可不是吓她的，村子里十六七岁嫁人是很平常的事。
外婆的话，把她心里的退路，大不了回家的想法击的粉碎。
吃了晚饭，嘉依在房间里乱写乱画。
本来想看书预习，可是一点也看不明白。在老家她成绩还算马马虎虎，但这城里的教材和上学期用的完全不是一种。
嘉依单手撑着脸，铅笔在纸上游走，画画。
颜色有浅有深，勾了一会儿，差不多能看出是森林。
她很喜欢这样乱涂乱画。
初中时还曾受过班主任的夸奖，说她很有绘画天份，可是也受过一个学美术的同学的鄙夷。
不过她才不管呢，反正只要拿上笔，一画上她就特别快乐。
笔沙沙的划过纸张。
安静的房间里一个轻轻的“咔哒”声后，视线突然就黑了。
嘉依心上一紧，掏出手机。
开了手机电筒，房间里重新亮了起来。
房子大，一个人住还挺怕的。
嘉依从楼上下来，站到阳台上。
别人家都有灯，外面的路灯也亮着。
大概不是停电。
回到屋里，试了很多开关，一个也不亮。
她盯着手机通讯录里郝禹的名字。
想起郝禹和她分别时的表情，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开始找蜡烛。
虽然打扫的时候就没见过蜡烛，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寻找。
*
嘉依站在院子里。
蜡烛没找到，手机仅剩的电也浪费光了。
她有些怕黑，另外一边的房子里好像没住人，从没有亮过灯。
好在顾千耀家有光，借着这光，心上平静了些。
嘉依走到栅栏旁，往顾千耀家里瞧。
在栅栏旁来回走了好几趟。
考虑一件事。
要不要去今天才知道名字的同学家里充一下手机？
嘉依站在顾家门前，抿了抿唇，抬手按了门铃
今天下午好歹也算帮了他一回，也许不算唐突。
很快就有脚步声出来。
门“咔”一声，开了一条缝，然后空气猛的往里一吸，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男生长的特别高，衣裤通身黑，板寸头，看起来很凶的样子，可是嘉依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凶，还很乐于助人。
他一只手很随意的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把在门上，看着她，表情诧异。
嘉依忙打招呼，说明来意，“我家停电了，我想，可不可以上你家给手机冲电？”甜甜的一笑。
“停电？没有停电。”顾千耀抬眼瞥路灯。
“我家停了，不信你看。”嘉依老实巴交的指给他看。
“郝禹，不在吗？”
嘉依眨了一眨眼。
郝禹？
摇头。“不在啊。”
女孩一双眼睛又圆又水灵，就这么直勾勾的看人，像要把人给看出个洞。
顾千耀审视女孩，结论，很可爱，但绝对不应该是郝傻逼会喜欢的类型。
女孩眼光光的望着他。
罢了。
顾千耀往旁侧了身。“进来吧。”
“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女孩甜甜一笑，从他面前走过。
昏黄的灯光里，顾千耀扯了扯唇，好笑。
动不动就大好人？
活到现在，他还从没见过有人总把这么别扭的话挂在嘴边。
而且将这样的话用在他的身上！
顾千耀关了大门，将人带进屋。
嘉依可不觉得她的话奇怪。她这种对人的赞叹方式是耳濡目染的结果，因为她外婆就总这么说。
“冲电器，带了吗？”白天顾千耀见过女孩用手机，冲电器应该和他不同。
“带了”女孩手里捧着充电器和手机，乖乖的递在面前。
眼睛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印着灯光，一闪一闪的。
顾千耀莫名的有些不自在，他从不惧和任何人对视。
但是他收了目光，接了，走开。
少年走开，嘉依将房子略略扫了一遍，格局和她家好像，不同的是，他家好空荡，家具很少，不过极其的干净，看起来也更加宽敞。
但是，他家里怎么也没人？
顾千耀在电视机前的插板上鼓捣。
他蹲着也显得个子很高，腿也修长，手臂也修长，头型也修长。
他额头平直，鼻梁直挺，下颌端正，侧颜从额头至下颌是一条流畅的条线，如画笔勾勒。
顾千耀充了手机，回头。
嘉依垂头，在兜里一掏，是几颗麦芽糖。
为了表示感谢，这是她准备的礼物。
顾千耀一过来，嘉依就将糖递了过去。
顾千耀眼角一抽。
女孩手掌上躺着几颗麦芽糖。
他是真不喜欢吃糖！
他没接，女孩的手悬在半空。
她弯着的嘴角在渐渐收拢，唇尖的唇珠渐渐拢起。
尴尬蔓延。
罢了。
顾千耀一把抓过，揣进兜里。
“我，刷牙了。明天再吃。”
他接了，女孩儿便展唇笑了。
就这么喜欢喂人吃糖？
笑起来的样子乖乖的，也……呆呆的。
顾千耀心里暗骂郝禹禽兽，这么老实巴交的女孩也下得去手。
顾千耀让她坐，女孩便坐到了沙发上。
“喝水吗？”
“不喝不喝。”
“看电视吗？”
“不用不用。”
女孩有些局促，小脸上挂着笑，时不时礼貌的瞟他一眼，又将眼睛转开。
什么也不用，大眼瞪小眼？
顾千耀插在兜里的手摩挲着手机。
在自己家里他还是第一回不知道该干什么。
顾千耀两步走到茶几边，抓了桌上的遥控器，递给女孩，英气的脸上闪了一抹笑意。
让她自便，便走了开。
嘉依来之前他在健身房里打沙包。
女孩儿总给他发好人卡，搞得他莫名其妙的不想在她面前随心所欲。
换句话说，他想……装好人。
所以顾千耀没进健身房，上楼，回了房间，将自己砸进沙发里，长腿交叠懒懒的搁在桌上，头仰靠，闭了眼。
半响，又烦躁的睁眼，从兜里掏了手机。
随意翻了翻。
打开一直冒消息的群。
一条条语音点出来。
几个蠢货竟然在群里K歌。
鬼哭狼嚎的！
顾千耀按住语音键，手机举到脸前，白光映在他清俊的脸上。
正要开口说话，楼下却突然噼里啪啦的响起了重金属音乐。
吓的他手一抖，坐了起来。
愣了一下，扔了手机下楼。
群里便全都听到了顾千耀发出的那条语声。
“耀哥在哪儿嗨？”
“耀哥不是回家了？在家开pa？”
“求带！”
“老大我想来，”
手机冲电很慢，这样一个人坐在别人家里真的很尴尬。
嘉依拿着顾千耀给的遥控器，试着打开电视。
实际上她在隔壁自己家也没开过电视，一来打扫卫生就够她忙的了，二来她也没有很喜欢看电视。
这电视真和的老家的不一样呢。
不知道怎么的就搞成这样了。
嘉依被噼里啪啦的音乐吓的不知所措。
电视机旁各立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大概是高音喇叭，声特别大，简直震的脑子发懵。
嘉依焦急的在遥控器上鼓捣，却半天也关不掉。
她扔了遥控器，一手塞着耳朵，一手在黑色的音箱后找开关。
顾千耀从楼上赶下来。
他也好些天没动电视了。
那天下午，带了些人来家里玩，下载的音乐连了音响，他忘了这件事。
嘉依见顾千耀来了，更慌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怎么搞的，”
女孩的声音混在乱七八糟的音乐里，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顾千耀弯腰去拿遥控器。嘉依总算找到了电源线，使劲一拔，一条黑色的电线xiu的就被她扯了出来，却端端正正的朝顾千耀脸上打去。
音乐骤停，只听顾千耀啊的一声。
嘉依更是急的跳脚，“你你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
抬手就往顾千耀脸上凑，想要帮忙，却事与愿违的正好将手指戳到了顾千耀的眼睛上。
“对对对不起，对不起……”
“停，停，你停手，”顾千耀一把抓住朝他胡乱挥舞的手。
闭着被戳了的眼睛。
*
嘉依拿着冲了50%电的手机麻利的回了家。
夜里如果睡不着的话，她会害怕，但一般她着床就睡了。
外婆说她没心没肺挺好。
这一夜她就睡不着，不过倒是没功夫害怕。
“难道我真的没心没肺？”
嘉依在被子里打滚。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恨不得掏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的什么呢？从前有座山……”
黑黑的房间里，嘉依嘴巴里念念有词。
这是外婆交她的方法，胡思乱想的时候，害怕的时候或者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念。
以前是很少用得上，今天总算用上了。
*
顾千耀洗了把脸，凑在镜子前。
他肤色白净，额头上被打到的地方红红的一道，很显眼。
眼睛也红了。
手机里不断有信息提示音。
掏出来。
就因为那条语言，群里炸了，都说他撇开他们去偷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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