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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正住的房子, 是只有68平米的两室一厅。它的实用面积不大, 两个卧室在摆了高低床和添了何启弘的床铺后, 就没什么多余的地方了
“看来, 你们只能在客厅里先凑活段时间了!”安排玛莎莉、树果冻还有慧晴表妹的住处时, 李国正这样说道。
就和以前李惠美从没见过树果冻爸爸一样, 树果冻爸爸也从来都没见过他的母亲玛莎莉。
不光是树果冻, 李国正、李惠美还有李招娣也怎么都没想到,他们那从未露面的奶奶,竟是鼎鼎有名的白羊星的老牌明星玛莎莉。
据李明说, 玛莎莉年轻时候,为了追求演绎事业离开了家,自那以后, 再没回来过。
玛莎莉自觉离家出走的事不光彩, 她不想多提。于是,在李明介绍完自己以后, 她用非常诚恳的语气, 对全家人说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现在明白了, 没什么比和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了!从今往后, 我都不走了!”
与玛莎莉一样改过自新的还有树果冻爸爸。他一脸的风尘仆仆, 似乎是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杨柳北里的。他也保证自己以后不再出去淘金了。他还说以后要和全家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李明和李国正都感到欣慰。李惠美与何启弘也全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们能重聚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全家之中, 唯有李招娣感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在她看来,眼前的一切, 并不是不可能发生。那么多的巧合, 怎么就同时发生了。她始终相信,他们在一个时间先后回来,肯定还有些别的缘故使然。
“尤其是慧晴表妹,”李招娣在心里忐忑不安地喃喃道,“她从监狱里越狱出来,除了投奔我们,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不管在任何时候,李招娣总是不自觉的对慧晴表妹心存着一份警惕。
这次来家里,慧晴表妹一副诚信悔改的模样。她在不像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了。李国正与李惠美看到她的全新面貌,都不约而同地原谅了她过去所犯的错。他们想着再怎么都是亲戚,能帮的话,还是要帮的。
李国正与李惠美都不听李招娣的劝。李招娣说慧晴表妹一定别有所图。他们全不信,都说李招娣会这么想,还是源于以前对慧晴表妹的偏见。于是,不被理解的李招娣,只能暗暗留意着家里新来的三人的动向,随时准备着他们一旦表露出有什么不轨的迹象,就当场将他们拆穿。
看到李招娣的紧张样子,李惠美忍不住调笑她道:“其实啊,不是我相信他们。而是,我太相信我们家的实际情况啊!你想,像我们这么穷的人家,有什么好让人图的呢?”
说罢,李惠美把死海图册装在了布质的背包里。
刘桂花最近家里没人,只她一个人住在里面。她自己待着没劲,便邀了李惠美到去陪她住两天。带上打发时间看的死海图册,李惠美向家里的其他人打过招呼后,便出门了。
在去刘桂花家前,李惠美先去了趟包子铺。曾经,她和何启弘都以为那个租铺子的人和花栗鼠一起走了。他们忙完澡堂的事后,曾去过一趟店里。店里的门锁被换掉了,由此,何启弘与李惠美就都知道,租客并没有走,这店他们仍还要用。
何启弘问了包子铺两边的饭店,里面的人告诉他,说包子铺白天没有声音,一到入夜,就会传来阵阵奇怪的声响。
由于租客已经把来年春天前的租金全付清了,因此李惠美与何启弘也不好贸然进去。于是,他们便还是决定,包子铺就先不管了,一切都等到来年春天给那人的租期满了以后再说。
经过包子铺前时,李惠美特意停下来往店里张望。铺子中,还是和她上回来时的一样,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李惠美又朝包子铺对面的那个店铺看了眼。花栗鼠包子铺上的封条仍然贴着。据说,至今都没人到工商所去交他们欠下的罚款。
确认过铺子没事后,李惠美便也不在店前耽搁了。她重又骑上了自行车,迎着风雪,急急地朝刘桂花家赶去。
李惠美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何启弘无所事事,便帮着李招娣一起去外面摆摊。每天中午,李招娣都会骑着三轮车到小学校的门口卖炸鸡肉串。何启弘坐在三轮车的后面,帮着她扶车上的锅子和炉子。
冬天的傍晚,天总是黑得格外早。
做完放学这个时间段的生意后,李招娣和何启弘就回家了。由于他们走的是小路,沿途没有灯。一切都黑魆魆的。李招娣连个手电筒都没有。于是,她只好摸着黑,往哪里骑,怎么骑,全凭自己的经验。
何启弘瞪大了眼睛帮李招娣看着,生怕莽撞的她撞上人。
“慢点,慢点……”何启弘不住地叮嘱李招娣道。
“没事,”李招娣对何启弘的担心满不在乎,“这路我都骑过多少遍了,晚上是没有人走这路的。”
李招娣话音刚落,路边的树后倏地窜出来一道黑影。黑影从三轮车前横穿而过。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李招娣和何启弘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的三轮车就重重地撞了上去。
李招娣急刹住车。他觉得车前有东西被轮子碾到了。
“这是什么啊?”李招娣抻头往车前看。
只见被碾在车前轮底下的动物,是只通身的黑毛、只背部有一长溜白毛的动物。它倒在车下,□□了两声后,很快就又挣扎地站起身来了。
“这,这是蜜獾!”何启弘对李招娣解释道,“一般只在非洲出没。”
就在何启弘与李招娣都一脸震惊地看着蜜獾,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蜜獾,竟然开口说话了。
“把我撞成重伤,你们是要负责任的!”蜜獾的说话声低沉地可怕,再配上它那双炯炯有神的充满了仇恨的目光,先天就自带了股亡命徒的气势。这种气势,骇地李招娣与何启弘连退了好几步。
李招娣和何启弘都被吓得不说话。蜜獾勉强站起身后,掸了掸身上的雪,径直也坐在了三轮车的后面。
“开车!”
鬼使神差的,蜜獾一声令下,李招娣就老老实实地又把三轮车蹬起来了。
在车上,蜜獾自称“平头哥”,他恶狠狠地威胁李招娣与何启弘道:“我得在你们家住到伤好为止。”
“怎么办?真要把它带回家?”李招娣偷偷与何启弘商量道。
何启弘见平头哥一脸看谁都是副要拼命的样子。他劝慰李招娣道:“算了,它就是一只獾嘛,干不出什么来!再说了,我们撞了它,这也是事实啊!”
对李招娣与何启弘的悄悄话,平头哥全充耳不闻。它只一心紧盯着何启弘与李招娣,生怕他们找机会逃跑了。
走到家门前时,李招娣与何启弘心里还有些忐忑。家里住的地方本就不够了,现在再带回来一只蜜獾,他们都生怕让李国正感到为难。
进门前,李招娣与何启弘都走在平头身前。两人想先让全家人有个心里准备后,再把平头哥介绍出来。
“你们怎么都不进去啊?”
蓦地,阿四冷不防地从李招娣与何启弘身后冒出来。
由于平头哥个子不高,身上又黑乎乎的,几乎与楼道的昏暗融为了一体。阿四在叫李招娣时,完全没注意到平头哥。
“你怎么来了?”李招娣不记得自己约过阿四。阿四这段时间忙他的生意。两人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
李招娣与阿四说话的当儿,何启弘把门打开了。门才一开,他就见到里面的人乌压压地坐了一片。有四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看他进来了,立时起身向他走来。
“酒吞大师?”何启弘自觉这些日子让人吃惊的事够多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让他惊讶道。
酒吞大师的身边,还跟着三个小沙弥。何启弘认识他们,这不就是当初偷了他们钱的那三个么!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何启弘看三个小沙弥对酒吞大师都恭恭敬敬的,不禁感到奇怪,疑心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说来话长,这个我以后再跟你细说,”酒吞大师长叹了口气后说道,“这三个是我新收的徒弟。我的寺庙已经不在了,所以,就想带着他们在你们家寄宿一段时间。”
李招娣看家里又多了四个人,心想也不差一个平头哥了。瞬时间,他之前还苦恼不已的事情即刻不见了。
屋子里乱哄哄的,何启弘忙着与酒吞大师说话,树果冻爸爸则陪着在厨房烧饭的李国正聊天,就连这时候一向在听广播看报纸的李明,都在跟玛莎莉诉苦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的,带大一帮孩子有多么的不容易。不时的,李明、李国正还有何启弘也会与最无所事事的慧晴表妹随口说上几句。
“大妈,我带了平头哥来住段时间。”李招娣轻声说道。他说的话,很快就被其他更响的声音给完全淹没了。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他带回来了一只獾。
“那个,”阿四在旁悄悄地戳了李招娣一下,“其实,我也是来寄宿的。”
“什么?”李招娣难以置信,自己家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受欢迎的住所了。
就在李招娣为了家里一下子涌入了许多住客感到不解时,李惠美在另一个地方,恰巧得知了这些事发生的根本原因。
从刘桂花家出来后,李惠美没有回家。星际百货公司的楼顶,新开了家快餐店。她一早就打算好了,自己可以先去那里喝杯果汁,好好再享受一会儿独处的时光。毕竟,她也知道,家里乱糟糟的。只要一回去,她的清净日子可就彻底结束了。
“接下来为大家播放的是‘澡堂大奖赛’的得奖画面……”
李惠美在排队买果汁时,快餐店的电视机里正在放多日前李招娣接受采访的新闻。看到李招娣把领奖词说得乱七八糟,李惠美不禁笑出了声。
“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获奖人平时是住在什么样的卧室里……”
蓦地,当电视里的镜头转向卧室,只对着何启弘拍时,李惠美忽然愣住了。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没了,眼睛越睁越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画面。在电视机里,不想被镜头拍到的何启弘,正用死海图册遮挡镜头。于是,一时间,电视机的画面里只有那图册上明晃晃的四个字“死海图册”。
回想起死海图册与宇航员卡夫卡的宝藏有关,李惠美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推断道:“或许,他们回来,都是因为这本图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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