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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拉着清影上了街，申时还未到，主街上已经人声鼎沸。
有几日没上街，忽然被来来往往的人群盯着，清影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十月中旬的天气，虽然阳光明媚，吹来的风却已带上了寒意。
冷不丁的被风灌了脖子，清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一幕恰巧被李沐看在眼里，他二话不说拉着清影便往前面不远处的‘林记衣裳铺’走去。
刚一进到铺子里面，店铺的掌柜便连忙迎了上来：“参见小王爷。”
“免了。”李沐睨了一眼面前笑脸相迎的掌柜，将身旁的清影轻轻一推：“帮我拿件适合她穿的厚一点的衣裳。”
“李沐。”不等掌柜回应，清影便出声唤道：“不用……”
她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李沐已经抬手抚上了她的发：“听话。”
这个时间，衣裳铺里不少客人正在挑选衣服，李沐刚一踏进门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少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当李沐对清影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时，不单掌柜吃了一惊，铺子里的客人也都惊掉了下巴。
作为正威王府的小王爷，李沐可以算是京城名人。
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大家的关注，甚至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这些年来，关于他的流言多是有关皇室争斗之类，儿女情长可是从未有过。
直到前些日子，京城中开始流传他和慕容清影的传闻，还传得有模有样。
京城中人人都知道慕容家是京城第一大户，之前高中状元的穷书生，如今的太常寺卿齐涵齐大人，曾经和慕容姑娘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原本听说齐涵考上状元便会迎娶慕容清影，谁知竟然没了后续，听说是李沐仗着权势横刀夺爱，慕容姑娘不敢违抗，百般无奈之下才选择了他。
被众人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清影随意挑了一件缎织掐花对襟外裳，便赶忙拉着李沐离开了衣裳铺。
临走前，李沐朝掌柜丢了一两黄金，清影眼角的余光瞥见掌柜的嘴角都已经咧到耳根了，还不停的说着：“恭送小王爷。”
***
等离衣裳铺已经数丈远后，李沐忽然停住了脚步。
清影疑惑的转头看他：“怎么了？”
“第一次。”在清影一脸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李沐缓缓开口道。
“啊？什么第一次？”清影更不解了。
“这还是你在不醉酒的情况下，第一次主动和我接触。”他说着，唇角微微扬起，眼中似有星辰洒落一般。
清影怔愣了几秒，看向两人紧紧拉着的手，这才意识到刚才走出衣裳铺时，是她主动拉着他走的。
她一惊，准备松开，却被李沐反手握住。
他朝她俯下身来，凑近了些低声道：“既然选择了拉着本王，就不准放手。”
虽然是一句撩人的话，可不知为何清影听着有些怪怪的。总觉得李沐好像说的并不是表面上她所听见的这个意思。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他说这话时，望向她的目光中似乎隐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清影在心中安慰自己，再怎么说她也是穿书来的，知道原作的剧情。
原作中李沐虽然是配角，但也对全书的剧情进展起了关键的推动作用。
如果不是他舍命相护，那些被齐涵迫害的官员根本活不到最后。
“到了。”不等清影再胡思乱想下去，李沐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清影闻言抬眼望去，看见不远处的台子上面正在进行百戏表演。
李沐拉着清影走到了前排的位子，刚一坐定，清影才发现身旁是两张熟悉的面孔。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两人转过头来看见李沐和清影也都是一怔：“小王爷，慕容姑娘。”
“原来是上官将军和柳姑娘啊。”李沐礼貌的朝上官玄和柳茵茵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慕容姑娘也是来看百戏表演的？”上官玄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问道。
“嗯。”清影应了一声，听见身旁的李沐不满的嘀咕道：“没话找话。”
清影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安静些，李沐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柳茵茵见状轻笑出声，狡黠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官玄：“看样子慕容姑娘和小王爷十分要好。”
“呵呵。”清影知道柳茵茵对自己抱有敌意，干笑了两声算是回应。
不过柳茵茵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慕容姑娘的酒楼准备的如何了？”
“我爹已经在安排了，春节前应该能开起来，多谢柳姑娘关心。”虽然不想回答，但出于礼貌清影还是回道。
“那以后我们可就是对手了。”柳茵茵半开玩笑的说道，眼神中却满是认真。
“你们还要说多久？吵到本王看戏了。”不等清影回答，一旁的李沐便不满的坐直了身子，朝柳茵茵的方向瞥了一眼，凌厉的目光让柳茵茵禁不住一颤。
那目光好似在说‘你敢动她试试’。
等她想要仔细看看清楚时，却发现李沐早已转过头去望向台上。
柳茵茵心中郁闷，又见一旁的上官玄不时偷偷看向清影，心下更是不悦。
百戏表演结束后，已经酉时三刻。
秋日的天黑的早，夕阳刚一落下，主街上的灯便亮了起来。
从百戏的台子离开不久，四人沿着主街刚走出不远，便看见不远处不知何时也架起了一座台子，台子下面聚集了不少人。
等走近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在进行箭术比赛。
每年的春季和秋季，在北朝都会举行箭术比赛，从中挑选人才。
北朝原先便是以武起家，因而国人十分注重习武养身。
特别是皇城脚下的京城，即便是普通百姓也会一点儿防身的功夫。
再加上有柳家和上官家这样的将领守卫边关，不少边界小国一直不敢来犯，只除了西域的霸主月辛国。
二十年前，当今圣上李庆和正威王爷李谈曾经亲自率军征战西域。
不过他们当时不但没能将月辛国一举击溃，反而还被月辛国抓去做了俘虏长达将近三年。
这对北朝百姓而言不是什么秘密，但自从李庆回了京城之后，这件事情便鲜少有人再提起，久而久之也就渐渐淡忘了。
***
“箭术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欢迎大家踊跃报名参与！”台上的司仪声音刚一响起，台下便炸了锅一般。
“我最喜欢看箭术比赛了，箭术比赛有好多俊男美女，特别是俊男，又俊朗又会武功。我姐姐上次和我一起来看比赛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姐夫，两人如今别提多恩爱了。”
“你目光太过浅薄，像我就不同了，我纯粹就是为了凑热闹来的。”
“你才目光浅薄呢，你这个理由还不如我呢。”
……
台下不少人已经报了名，柳茵茵也怂恿上官玄上去展示箭术。
她推了推上官玄，上官玄却丝毫未动。
司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今晚情况特殊，由于有焰火表演，箭术比赛获胜的冠军可以获得点燃焰火的机会，同时拥有在最佳观赏点观赏的权利。”
“哇！”他话音刚落，台下便一片惊叹声。
十月中旬的焰火表演是除去春节和上元节之外最为隆重的，若是能够就近观看定然十分震撼。
焰火？那不就是烟花吗？清影闻言眼睛一亮，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未曾见过焰火。
更何况是可以亲自去放，并且就近观看。
这种机会未免太难得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李沐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等她望向他才道：“你想要这个机会吗？”
清影看了一眼李沐，赶忙摇了摇头。
并不是她不想，只是如果李沐动用权势，箭术比赛便会失去原本的意义。
上官玄就站在清影的一侧，听见李沐和她的对话，先是怔了怔，随即便朝着台子走近。
柳茵茵刚才还在为上官玄不解风情不为所动而生闷气，看见他忽然往台上去了，唇角禁不住微微扬起。
她得意的瞥了一眼一旁的清影，却见她正忙着和李沐拉扯，根本没有半点儿关注她的意思，不禁觉得有些自讨没趣。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有人要报名吗？”司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李沐拉开清影抓住他的手，淡淡一笑：“放心吧，本王会凭本事得到这个机会的。”
清影闻言一怔，不等她反应过来，李沐已经纵身一跃跳到了台子上面。
司仪惊讶的声音响起：“上官将军、小王爷，两位也要参加箭术比赛吗？”
上官玄和李沐对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比赛开始了，从简单的近距离射靶子，到远距离射空中漂浮的灯笼。
很快地，台上大部分人被淘汰，最后只剩上官玄和李沐两个人。
柳茵茵有些不敢置信的捂住嘴，上官玄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没想到李沐的箭术竟然会和他不相上下。
清影虽然之前见过李沐练剑，却也不知道李沐的武功如此厉害。
最后决赛时刻，空中漂浮着十盏灯，用一支箭射灭最多灯的人便算获胜。
上官玄拉弓上箭，眯起一只眼睛对着半空中凝望了一会儿，手指一松弓箭便飞了出去。
弓箭在空中划出一条直线，并排的灯全数熄灭，台下一片赞叹声。
“果然不愧是上官少将军。”
“英雄出少年啊。”
“我听说上官少将军不久前还独闯敌军阵营呢，这胆量、这箭术，有他在，我们北朝就像有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说的是啊。”
……
台下百姓惊叹声未歇，李沐手中的箭也已经射了出去，相同的弧度相同的结果。
“这……”司仪有些为难的看着台上站立的两人。
实在没想到他们两人都如此厉害，就算要比加时赛，他们也来不及布置道具了。
“这次便当作是平手了，日后有机会再比试。”李沐看了一眼一旁的上官玄淡淡开口道。
“好。”上官玄闻言笑着回道。
之前他和李沐接触不多，只是听说他这个人不好相处，如今对他倒有些刮目相看。
“既然小王爷和上官将军同意，那点燃焰火的权利便交给两位了。”司仪松了口气般说道。
他话音刚落，李沐和上官玄便异口同声问道：“可以带别人一起去吗？”
“可以是可以……”司仪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上官玄和李沐拿着获得的令牌跳下了台子。
“给。”李沐刚一走到清影面前便将手中的令牌递给她：“我说过，我会凭本事得到的。”
清影摸着手中尚还带着余温的令牌，有些感动的看向李沐。
已是戌时四刻，天早就黑透了，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不等她开口说话，李沐便抬头看了看天：“都这么晚了，难怪本王觉得有些饿了。”
清影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又看看身上的外衫，朝李沐凑近了些：“我请你吃个好吃的怎么样？”
“真的？”李沐闻言来了兴致。
上官玄拿着令牌看着一旁说说笑笑的李沐和清影，眼神黯淡下来。
“上官将军，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柳茵茵轻扬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上官玄这才意识到身旁还有别人。
他强扯出一抹笑，努力压抑心中的失落感，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了柳茵茵。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亲自点焰火呢。”柳茵茵还在一脸向往的说着，上官玄却无心去听。
放焰火的地点临近东城门，早在酉时便已经布置好了空地。
焰火设定将在戌时六刻燃放，还有两刻钟的时间。
四人一前一后沿着主街走了一会儿，清影忽然拉着李沐往一个摊位走去。
等走近了才看清楚这摊位上摆满了各种油炸的食物，巨胜奴、红酥皮、油果子……
不过这当中最吸引人的便是摊主刚捞出来的泛着黄金色泽带着浓郁香味的点心。
“老板，给我四份酥黄独。”清影话音刚落，老板便利落的装了四份递到了清影面前。
付过钱后，清影将其中两份递给了身后不远处的上官玄和柳茵茵。
见他们两人一愣，便笑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有点儿饿了吧？”
“谢谢。”上官玄和柳茵茵接过后道了声谢，看着清影又重新跑回李沐的身边。
李沐已经用竹签夹了一块放在嘴中，这糕点入口有一股杏仁的脆香和芋头的甜香还带着微微的酱香，滋味鲜美。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清影见李沐吃了几块酥黄独还未停下，便笑着开口问道。
“嗯。”李沐应了一声，上次的缩脾饮也好，这次的酥黄独也罢，这些东西就在他生长了十几年的京城摊位上面，离他这么近，为什么他之前却从未尝过。“这道点心叫酥黄独？”
清影点了点头，见李沐唇角微扬，忍不住也被感染笑了起来。
《山家清供》中就曾记载过酥黄独这道点心：“雪夜芋正熟，有仇子曰从简载酒来，扣门，就供之。乃曰：煮芋有数法，独酥黄独世罕得之。熟芋截片，研榧子、杏仁和酱拖面，煎之且白侈为甚妙。诗云：雪翻夜钵裁成玉，春化寒酥剪作金。”
酥黄独的做法并不难，先将香榧和杏仁切碎，调了盐酱和在面里。
将煮熟的芋头切片，随后蘸上和好的面糊，放在油锅里煎熟便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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