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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涵出现之前清影也已经大概猜到，想要人间酒楼开不下去的人，若是除去同行的竞争对手之外，就只有一个人，便是齐涵。
酒楼的伙计和王府的侍卫很快将食物分发下去，过了约摸不到两刻钟，聚集在酒楼前面的百姓们终于渐渐散了。
秦然带着侍卫们重新回了王府，酒楼门前又恢复如常。
清影刚将面前摆放的案板冲洗干净，抬眼便看见齐涵已经走了过来。
齐涵走到了摊位前，见清影和李沐两人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径自开口道：“慕容姑娘酒楼的生意可真好，不过才春节第一日，巳时还未过，门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
见清影没有回应，齐涵又道：“不过我怎么记得你说酒楼的位子需要提前预定的？刚才那些人可都没提前预定过位子吧？他们不也照常吃到了酒楼的饭菜？”
听得出齐涵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清影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瞪他。
不等清影开口说话，一旁的李沐便冷冷开口了：“齐大人，刚才那些忽然出现的百姓只怕与你有关吧？”
“呀！下官眼拙，原来小王爷也在啊。”齐涵作出一副刚看见清影身边还有人的惊讶模样望向李沐，随后作揖道：“参见小王爷。”
“齐涵，你到底想做什么？”清影在昨晚焰火大会时看见齐涵对李素衣的态度，原本还对他能够改变抱有一丝希冀。
如今看来，倒是她过于天真了。
“做什么？我不过是觉得今日春节特意来看看你也有错吗？为何慕容姑娘和小王爷却一口咬定刚才那些百姓与我有关？”齐涵说着似是十分委屈的模样。
如果不是清影对原作中齐涵的行事作风颇为了解，只怕也会被他如今的样子骗了。
看他一脸淡然便知他有十足的把握，确信他们找不到证据证明此事和他有关，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我隐隐记得我参加会试之前，你曾经对我说过要‘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今日我见你在酒楼前摆起摊位招待穷苦百姓，还以为你还记得同我的约定。”
“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齐涵说着声音有些闷闷的，随后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张请帖递了上去：“今日我来是将这个给你，三日后皇上要在玉华池举办晚宴，届时会邀请各大酒楼和饭馆的大厨前去，人间酒楼亦在邀请之列。皇上对你们酒楼十分期待，特意命我来送请帖。”
等清影接过请帖后，齐涵便对着一旁的李沐一拜：“下官还要回宫复命，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齐涵已经转过身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主街的人潮中。
***
太阳渐渐升至半空中，临近午时，主街上的行人愈发多了起来。
伙计已经将酒楼前的摊位重新收了起来，清影和李沐也重新进了酒楼内。
临近午饭时间，酒楼中的客人越来越多，没一会儿的功夫位子便坐满了。
此时清影已经引着李沐到了三楼的包房内，三楼除去东侧的两间包房，剩下的全是厨房。
在设计之初，三楼的这两间包房便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并没有打算让客人坐在这里。
毕竟三楼是厨房重地，是整座酒楼的核心地带。
再加上厨房中所做的菜式有不少是清影和四位大厨一同创新出来的独特菜样，很难保证前来用餐的客人之中没有同行的人混在当中。若是他们研制出的菜式被别家学了去，到时候不但要花心思重新想菜式，酒楼在同行中的竞争力也会大打折扣。
此时三楼的包房内，桌上已经摆了不少菜式。
包房的门并未完全关上，透过半开的门，李沐可以清晰的看见清影和四位大厨正在忙碌。
好在昨晚五人提前备菜，再加上他们之间的合作愈发默契，很快的便做好了一道道客人点的菜品。
伙计端着盘子在各个楼层间奔走，隐约还能听见他们上下楼的声音，不时夹杂着小二的吆喝声。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各楼层客人的菜品便悉数上齐了。
清影擦了擦额前沁出的汗水，同四位大厨相视一笑。
他们越是忙碌便越能证明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而酒楼的生意越好，离她想要达成的目标便越近。
看清影有些发愣，林微悄悄用手肘撞了撞她，随后嘴巴朝包房的方向努了努，低声道：“是你邀请人家来的，可别让人家等太久啊。”
清影朝包房望去，看见李沐正坐在桌前托着腮饶有兴趣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看。她脸上一红，赶忙端起桌上的一盘糕点朝包房内走去。
身后传来四位大厨的轻笑声，清影转头望去看见四人已经端好了菜拿好了碗筷往另一个包房走去。
清影刚一走进包房内，包房的门便被关了上来，她无奈的勾了勾唇角，随后走到了桌前。
她将手中的那盘糕点放了上去，瞥了一眼桌上的菜品，发现每个菜都不曾动过，不禁有些惊讶：“说了你不用等我，本来今日便是我邀请你来的。”
她话音刚落，李沐便道：“是谁同本王说我算半个酒楼合伙人，今日邀请我是要一同见证？”
清影：“……”
“既然是一同见证，自然要一起吃饭。你忙碌了那么久，而我不过就是坐在这里罢了，等你一起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清影抬眼撞上李沐澄澈的目光，不禁微微一怔，见他忽然笑了对着她勾了勾手。
清影有些不解，下一秒便看见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怎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非要和我坐的那么远吗？”
李沐说着站起身来：“或者，你想本王去你那边？”
清影赶忙摆摆手，走到了李沐旁边。
李沐这才满意的重新落了座，瞥了一眼她刚才放在桌上的糕点，眼前一亮：“这是水晶龙凤糕？”
“你知道？”清影有些吃惊的反问道，忽然想起在她认识李沐之前，他便是以骄纵挑剔著称，王府之中的厨子也是天南地北精挑细选出来的，又怎么会没有见过水晶龙凤糕。
清影这么想着有些懊恼的垂下了头，好在李沐并不在意。
他夹了一块水晶龙凤糕放到面前的盘中，似乎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水晶龙凤糕是以糯米和红枣为原料，糯米铺一层，红枣再铺一层，如此相间叠放四层，上笼蒸制。
蒸熟后的糕点红白相间，色泽明艳。一口咬下去红枣的甘甜味和糯米的粘香味相得益彰，正如龙凤相称一般。
李沐在清影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咬了一口水晶龙凤糕，刚咽下去便听见清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样？好吃吗？”
“你做的自然是好吃的。”李沐回的迅速，清影不禁一愣。
“别光看我吃啊，你也吃。”李沐见清影不说话，夹了一块水晶龙凤糕放到她面前的盘中。
清影吃了一块水晶龙凤糕想起刚才齐涵的事情，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一只修长的手抚上她的眉头，将她皱起的眉轻柔的抚平。
“不是说吃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吗？这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谬论？”
清影被李沐忽然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一笑，他却忽然垂下眼帘，声音有些闷闷的：“齐涵的事情，你不必过多担心，我会好好关注他。”
“李沐……”
“刚才的事情，你做的很对。”
“如果今日在酒楼外的百姓得不到酒楼的帮助，酒楼的口碑便会一落千丈，酒楼的生意必然会受到影响。”
清影听了李沐的话认同的点点头，她正是因为知道齐涵的目的，才更加不能弃那些百姓不顾。
只是通过这一次，她对于自己之前或许可以改变齐涵的想法已经彻底舍弃了。
齐涵是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人，得不到的东西他便会想办法毁掉。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人能够改变他，除了他自己。
***
柳茵茵从茵楼出来的时候不过未时，往常即便不是节日的时候茵楼的客人也都是爆满，如今却空着不少位子，最要命的是今日还是春节的第一日。
每年春节至上元节可以说是茵楼生意最好的时期，当然也是望月楼生意最好的时期。
只是自从人间酒楼开业之后，前来茵楼和望月楼的客人比起之前都少了许多。
望月楼且不说，它最初便是冲着贵族商贾而去。毕竟望月楼连前五层的位子预定都需要一百两，后两层更是只为达官显贵准备。
普通百姓要想登上望月楼需要提前三个月预定位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望月楼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也照样爆满。
而如今不过短短数月光景，却大不相同了。
柳茵茵走在主街上，瞥了一眼望月楼，比起望月楼门前的萧条景象，茵楼似乎还要好一些。
这么想着，她心里才稍稍得到一点儿安慰。
但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马上因为擦肩而过的路人而变得更加糟糕，只因为她隐隐听见他们好像在说“人间酒楼菜品多样，价格公道”之类的话。
为什么又是她？！慕容清影。
因为她的出现，她和上官玄的婚约没了，如今就连茵楼的生意也因为她一落千丈。
柳茵茵咬牙切齿的想着，不觉间已经到了将军府的门前。将军府的大门敞开着，府内的仆从认得柳茵茵，不等她进来便喊道：“老爷、夫人、少爷，柳姑娘来了。”
上官凛原本在院中练剑，听见仆从的通报，放下了手中的剑走到了门前，见柳茵茵就在门口便笑着招呼她：“茵茵，怎么站在门口发愣？快进来啊。”
柳茵茵回过神来，扯出一丝笑容，将手中拎着的糕点递了上去：“伯父，新年好，这是一点儿小心意。”
“好、好、好。”虽说柳家从柳午开始弃武从商，可柳灿大将军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一直以来都是上官凛尊敬崇拜之人。
上官家三代为将，在以武起家的北朝地位十分尊贵。再加上柳家和上官家是世交，在上官凛看来，只有像柳茵茵这样将军世家的大家闺秀才能和自己的儿子相配。
“玄儿，玄儿。”上官凛带着柳茵茵进了府，还未到正厅便喊道。
未时刚到，将军府早就吃了午饭，如今上官玄原本正陪着苏晓喝茶。
苏晓听见上官凛忽然大呼小叫的，正疑惑着便看见他带着柳茵茵走了进来。
“伯母。”
“原来是茵茵来了，快坐。”
柳茵茵礼貌的点点头坐下，临坐下之前目光不自觉的飘向一旁一语不发的上官玄。
“瞧我这记性，今日春节，茵茵是来找玄儿上街玩儿的吧？”上官凛坐到苏晓的旁边啜了口茶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下一秒他又重新站起身来，将上官玄拉了起来：“玄儿，往常时候你不是在边关打仗，便是在府中练剑读书，鲜少有时间玩乐，今日春节你便陪着茵茵上街去看看吧。”
“爹！”上官玄有些不悦的低声道：“您不是答应我婚约一事作罢了吗？”
上官凛瞪了他一眼：“我何时答应你作罢，只是延后而已。”
上官玄闻言眸子黯淡下来，上官凛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即便你如今和茵茵的婚事暂且搁置，毕竟你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春节一同上街有何不妥？”
“……”
等目送上官玄和柳茵茵离开了将军府，上官凛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苏晓：“夫人，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玄儿有些变了？”
苏晓闻言摇了摇头，低声道：“或许，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
“夫人，你说什么？”上官凛只看见苏晓的嘴唇动了动，没听清她的话，忍不住朝她凑近了些。
“没、我说茶要凉了，你也坐下来喝茶吧。”
***
上官玄和柳茵茵出了将军府后刚走没有几步路，上官玄便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和柳茵茵的距离。
“上官玄，我们已有数月未见，我以为你从边关凯旋归来会来茵楼找我。”
“你今天叫我出来便是为了责备我吗？”上官玄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一丝波动，直听得柳茵茵的心一沉。
“我之前都已经承认错误了，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柳茵茵朝上官玄凑近了些，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语气软了下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真的要割舍掉这份情谊吗？”
“就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才没有揭穿你。”上官玄将衣袖从她手中拽了出来，轻轻扯平，语气冷淡：“那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保证不会再有了，你就相信我一回行吗？”柳茵茵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求过别人，可这一次面前的人是上官玄，是她藏在心底喜欢了许久之人。
上官玄也是第一次看见柳茵茵这副模样，他想起过往两人的相处，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当真知道错了？”
柳茵茵闻言重重点了点头，冲到上官玄的面前，将他的身子扳正直直对着她，举手立誓：“我发誓，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做像焰火大会那次的事情了，如果再有就让我不得善终……”
她话音未落，手便被拉了下来。上官玄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迟疑，半晌才问道：“你是真心悔过吗？”
“是。”她回得迅速，语气坚定。
上官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晌终于道： “既然这样，那我带你去跟慕容姑娘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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