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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离开北京已经数日了,楚颜依然惆怅万千,不敢去想胤祥知道她走了会是什么反映?亦不敢去想那些关心她的阿哥们是否会原谅她的不辞而别?
原本想拒绝康熙送她回家的,转念想想,她是该替真正的纳喇楚颜尽尽孝道了,也该去那个可怜女子的家中去看看了,做完这一切,她就远远地离开,漂泊天下,任尔独行。
“楚颜姑娘,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住客栈,待明日我们一早进城,再去府上,您看可以吗?”一名侍卫请示道。
“但凭侍卫大哥安排。”楚颜坐在马车里,点点头。
客栈里,楚颜一夜无眠,她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个陌生的家,陌生的亲人,而且,楚颜的爹娘会不会看出她与正主的不一样?
直到天明,也没理出什么头绪,算了,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随机应变吧!
纳喇家在太原有些名望,楚颜不知道她这个家具体在太原哪里,昨日在客栈时,趁侍卫去休息后,悄悄向店主打听了一下,免得侍卫们问起,总不能说她不知道吧?
马车停下,“楚颜姑娘,府上到了。”侍卫道。
楚颜下车,看到红木大门上方正挂着三个大字:纳喇府。
侍卫上前敲门,门开了,一个家丁站在门口,“你们找谁?”
“这里可是纳喇之清参事府上?”一个侍卫上前问道。
“是啊。你们是?”
楚颜上前,微笑,“我是纳喇楚颜。你可认得我?”
家丁先是一楞,继而大叫道:“二小姐!老爷,二小姐回来了!”边叫边跑进去报告了。
看来是这里没错了。楚颜一行在门口站了约一分钟,就见正屋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头带锦帽,身穿锦服,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妇女,似乎经历了很多事,脸上略显沧桑。再然后就是一群下人、丫环之类的。
男人上前,将楚颜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带着惊讶与激动的说道:“玉屏,真的是楚颜回来了,快,快,你来看,是真的!是楚颜!”
被称作玉屏的那个妇女闻言几步上前抓住楚颜,同样激动不已,“是楚颜,是我的女儿回来了,楚颜叫娘啊,我是你娘啊。”
楚颜有点不适应,嘴巴张了几张,才讪讪地叫了一声:“娘!”
玉屏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哎!老爷,是我们的女儿,楚颜快叫爹爹啊。”
纳喇之清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楚颜,楚颜只好努了努,叫了声:爹爹!”
“好,好,回来就好。”纳喇之清点着头,忽而又记起了什么,道:“楚颜,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传回消息把你留在宫中当宫女了吗?这几位是?”
“皇上恩旨,提前把我放回家了。爹爹不用担心。这几位是护送我回来的。”楚颜道,并回了个放心的笑。
四名侍卫朝楚颜一起行礼跪下,并说道:“楚颜姑娘既已平安到达,奴才们这就回去复命了,奴才告退!”
楚颜一惊,忙叫几人起来,从身上掏出二百两银票,真诚的说道:“承蒙四位大哥一路照顾有加,楚颜感激不尽。这是楚颜的一点心意,请四位大哥路上喝茶。”
“楚颜姑娘言重了,奴才们不敢当。这是奴才们分内之事,请楚颜姑娘不要客气。”一个侍卫道。
楚颜急了,说道:“几位不肯收下,是要楚颜给你们跪下吗?”
四人忙再次跪下,道:“奴才不敢。奴才们谢过!”说完接过银票,向纳喇之清抱拳,然后踏出纳喇家,回京去了。
此举让站在院子里的一干人等皆大为惊讶,纳喇之清一脸严肃地问道:“楚颜,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自称‘奴才’?”
“爹爹,你不让女儿进屋了吗?”这么多人看着,人多嘴杂,楚颜实在不好解释,便暗示道。
“就是啊,老爷,女儿刚回家,先让她休息休息,再问好吗?”玉屏温柔地道。
“你看我都糊涂了,楚颜快进屋。”纳喇之清反映过来才道。
楚颜进了正厅,下人们都散了,只留下玉屏和陆之清。
楚颜知道非得解释点什么,否则肯定过不了纳喇之清这一关。
于是,便道:“爹,娘,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楚颜是正大光明回来的。皇上恩准回宫,因路途比较远,宫里便派人护送而已。”
“真的?如此就太好了。你刚回来,让你娘先带你去休息,我叫人帮你收拾一间屋子。晚上一起用膳。”纳喇之清见楚颜无任何抱怨委屈之意,便高兴地道。
玉屏带楚颜来到后堂自己的屋里。一进屋,玉屏就拉住楚颜的手不放开,哭道:“颜儿,娘知道你受委屈了,是娘没用啊。”
颜儿?听到玉屏这样叫她,楚颜有一阵的神思恍惚,有多久没听到妈妈这样叫她了?
玉屏看到楚颜呆楞的样子,急道:“颜儿?你怎么了?”
楚颜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轻轻道:“没什么,只是很久没听到娘这样叫我了。”
“颜儿。”玉屏一把抱住楚颜哽咽道。
楚颜很开心,她在这里也有了一个好娘啊!
“颜儿,你走了三年,娘是天天盼啊,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娘好高兴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走后,娘差点儿就活不下去了……”玉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楚颜忙安慰着:“娘,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应该笑才对,是不是?”
“对,颜儿说的对。娘的颜儿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啊。”玉屏一会哭一会笑,楚颜看到眼里,真为自己同意来这里的决定而高兴,她感受到了至深的母女之情,就不枉此行,不是吗?
少顷,一个丫环来报,说是楚颜的屋子收拾好了,玉屏便拉着楚颜去看,是在花园旁边的第一间,布置的虽不华丽,却也精致,纳喇之清已命人把楚颜的东西送来了,玉屏劝楚颜好好休息,楚颜一路奔波,却也累极,躺下便睡,玉屏舍不得离开,便一直守在楚颜的床边,看着楚颜。
楚颜这一觉直睡到快日落的时候,才醒了,发现玉屏已经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嘴角还扬着幸福的笑。
楚颜不忍打扰,正欲起身,一个丫环进来,道:“二夫人,二小姐,快用晚膳了,老爷请您们去前厅。”
玉屏听到丫环的声音,便醒了,呵呵一笑道:“颜儿,我们这就去吧,别让老爷等急了。”
楚颜却悲哀地发现一件事,她这个娘不是她这个爹唯一的老婆,而且还是个侧室!
丫环上来帮楚颜换了一套衣服,水蓝色的,楚颜很满意。发式也得变了,小丫环动作熟练地给楚颜挽了个小姐发髻,楚颜照照镜子,嗯,感觉还不错,于是转身对那小丫环微笑道:“谢谢你。”
小丫环脸一红,“二小姐您不用客气。这是香儿应该做的啊。”
“你叫香儿?很好听的名字啊。”楚颜夸道。
“颜儿,以前侍候你的小凤被大夫人拨走了,一会娘去跟老爷说,叫重新给你调个丫头。怎么样?”玉屏带着歉意的口吻道。
“嗯,好啊。我喜欢这个香儿,就把这个香儿给我吧。香儿,你愿意到我这儿来吧吗?”楚颜点点头,又问道。
“只要二小姐不嫌弃,香儿当然愿意了,香儿是去年才来的,一直没见过二小姐,今日见了,感觉,感觉,”香儿正说着又脸红了,楚颜觉得有趣,笑道:“感觉什么?”
“感觉二小姐好漂亮,人又很温柔。”香儿迅速说完,赶紧把头低下。
“呵呵,娘,你看,她跟我很合得来,我就要这个丫头了。”楚颜开心极了,终于有人夸她漂亮了,嘿嘿。
楚颜跟着玉屏来到前厅,饭桌上已坐了几个人了,除了纳喇之清,其余的楚颜当然不认识了,不敢贸然开口,就只对着纳喇之清叫了声:“爹爹!”
“嗯,好,颜儿快坐下。听说你回家了,你大哥二哥都专门回来看你来了。”纳喇之清招呼道,并指着一侧坐着的两个年轻男子说道。
原来还有两个哥哥?看样貌虽比不上康熙的龙种,却也是风度翩翩,楚颜便朝那两个男子嫣然一笑,道:“大哥,二哥,别来无恙!”
两人先是一楞,继而一个开口道:“二妹,三年多未见,改变了不少啊,大哥看到你能回家来,替你高兴啊。”
“我们的二妹还变得漂亮了!”另一个说道,应该是楚颜的二哥了。
楚颜酣然笑道:“谢谢大哥二哥。”
“楚颜,快叫你三娘啊?”玉屏拉拉楚颜的衣袖,小声说道。
楚颜这才看到陆之清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长得很有女人味,比玉屏要年轻漂亮多了。
楚颜便微笑着打着招呼:“三娘好。”
看来这大夫人今天不在,按年龄她的这两个哥哥应该是大夫人所生的吧。
三夫人点点头,笑着“嗯”了一声,跟前坐的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朝楚颜叫了声:“二姐。”
楚颜答应着,这小姑娘虽然年龄小,但是却比她漂亮多了,一看就是人家三夫人生的啊。
楚颜心里正郁闷着,坐在下首的一个男子朝楚颜叫道:“楚颜妹子,怎的不认识我了?”
楚颜闻言,看向说话的人,长相还不赖,可惜她就是不认识,看到楚颜茫然的表情,这人急了,“我是你大娘的外甥,赵云峰啊。你平常都叫我表哥的。”
“呵呵”楚颜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三年多没见,一下子没认出来。请表哥别见怪。”
“哪里,没彻底忘记就好了。”赵云峰摆摆手,大笑道。
“好了,”纳喇之清说道,“你大娘带着你姐姐庙里进香去了,后天才回来。到时你再去给请安。咱们现在开饭。”
哎,真麻烦,又是一个大宅院,楚颜更郁闷了。
北京四贝勒府。
书房里,胤禛皱着眉,道:“十三弟,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皇阿玛已经明令谁也不准派人去找蓝婷丫头,所以还是把你的人收回来吧,万一被皇阿玛知道怪罪下来,就麻烦了。”
胤祥的脸冷若冰霜,眼睛上布满了黑眼圈,声音沙哑疲惫地道:“四哥,我们不找,八哥、九哥、老十四他们也在找,万一让他们先找到了,怎么办?”
“皇阿玛虽说楚颜是去天下游玩去了,但是说不准儿会回她山西太原的家,我们秘密派人去太原盯着,同时还要继续四处寻找,但是不能动用京里的人,免得被别人的耳目发现,传到皇父那里。”胤禛分析着。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四哥。”
胤祥扯出一个比较难看的笑容,从知道楚颜离开的那天起,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恨楚颜的残忍,又疯狂的思念着,她写上一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就能让他放手了吗?
什么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逝,他爱的是她举手投足间的一颦一笑,是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更是那颗与众不同的心,即使有一天,娇颜不再,又如何呢?
太原陆府。
可能是玉屏让楚颜有了家的感觉,楚颜这一夜睡得好香。
凌晨的时候,楚颜醒了,不想惊动香儿,便悄悄地下了床,穿戴梳洗完毕,信步来到花园里,瞧瞧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伸个懒腰,吸吸新鲜的空气,闻闻花香,感觉好舒服。
做点什么呢?总不能好不容易这么早起一次浪费了吧?
嗯,做几节广播体操锻炼锻炼身体吧。“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楚颜边叫口令边做着,忽然听到似乎有什么“刷刷刷”的声音传来,吓得楚颜赶紧停下,这一大早该不会有什么宵小来光顾吧?
虽然心里胆颤,但好奇心促使楚颜还是想去看一看,沿着声响踱步过去,原来在花园后边有个操练场,一个白衣男子正在舞剑,楚颜不懂剑,但看那人一把剑舞得密不透风,身形灵巧,招招凌厉,应该是位高手了。
楚颜兴奋地直拍手,真见识到古代江湖上的武功了,比电视上看起来带劲多了,谁知,尽管楚颜压低了声音,还是被那剑客给发现了,转过身子大喝了一声:“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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