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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作品: 朕的司寝女官 |作者:浣若君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3-13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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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 她忽而轻解衣带, 微微撩衣, 月光下半个雪白的肩头露了出来。

这永远无人至的校场, 那小姑娘不会知道有个男人慢慢站了起来, 就站在她身后一丈远的墙角。

净了身, 并非净了心。皇帝的司寝女官, 李禄还没有胆子大到敢染指她,或者亵渎她的地步。他微微别过脸,不一会儿, 只听哗啦一声撕,她似乎是撕了张狗皮膏药,空气中唯有她咬牙吸着冷气的喘息, 和那浅浅的蟋蟀鸣叫。

李禄想起来了。她中午被那鎏金屏风砸到肩膀, 想必此时肩痛,所以弄了片膏药贴来止痛。他看她贴的格外艰难, 又找不准地方, 往前两步欲要帮忙, 又止步, 跪到了原来的位置。

她将膏药贴到肩头, 轻扬揉腕, 再撩臂,却是穿好了衣服。

凉风习习的夏夜,她维持着那么个姿势, 就那么一直坐着。李禄跪在她身后墙角的暗影里, 亦是沉默的跪着。

李禄猜她或者是在想家,想父母,想那被囚禁在长春观里的妖后陆轻歌。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家族落罪,从大家闺秀沦为宫中婢女,没有人能受得了那种落差。

罚跪,罚清扫校场,罚一样样揩拭兵器库里那琳琅满目的御用兵器。这校场,有很多年,只是属于李禄一个人的专属。他习惯了一个人寂寞的呆在这儿,夏听凉风,冬看落雪,以水为墨,在一块块青石壁上习字。

但从这夜起,这校场上多了一个人。

第二天,皇帝眼看归来。御前伺候的少监姑姑们还三两不着。李禄带着他们在殿后整整一日,竹板打在手上,交待各人该有的位置,以及各样物件儿该归的原位,整整忙碌一天。

这日许善并未罚他,可他依旧到了校场,一支秃笔,以水为墨,写过一块块青砖砌成的高墙。

兴起。他写了一首《灵台》。

其中有两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

那意思是说,君王至,灵台之中奔跑的鹿,翔的鸟,跃的鱼,皆自在快活,可见君王之仁善,连鸟兽都能诚心拜伏。

可李禄觉得,鹿本山野仙客,伏于君王的四方城池之中,又岂会有快乐?

月起,那身着白绫衣的小姑娘又来了。她依旧是绕校场奔跑两圈,然后便劈腿展臂在那七尺高的架子上,静静的看月亮。

李禄停笔,站在她身后。

她看月光,他看她。月影渐高,时间流逝,兵器架子上的陆敏忽而双腿一个交叉,以手为腿,连着后退两步,再纵身一跃,竟是跃上厢屋房梁。如此不过转眼之间,一气呵成。

她惊如鹿,亦敏如鹿,无声而躲。

笑呵呵而来的是许善。月光下见李禄手握秃笔,笑道:“还在写呢?”

李禄不语。他又问:“写的什么?”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李禄道:“不过一首经而已。”

许善叹了口气道:“我吃亏就吃亏在不认字儿,你比我好,识得字,会读书。我这衣钵,早晚有一天得传给你不是?”

李禄冷冷望着月光下矮胖胖的老太监,答了声是。

许善道:“早些休息,明儿皇上回来,记得自己的身份位置,别尽往跟前凑。严师出高徒,我对你严厉,那是怕你太早儿爬高了,会摔的更早,明白否?”

李禄道:“明白!”

许善欲要拍李禄的肩,但他个子太高又不肯弯腰,拍了几拍也拍不到,只得挥了挥手道:“明儿把那些不开眼儿的,见皇上来了就总往前凑的都给我狠狠收拾,皇上还肯用我,这麟德殿就翻不过天儿去,就还是咱俩的天下,是不是?”

说着,他递给李禄一只珐琅瓷的盒子,道:“这是你前几日所求那治喘鸣的药,我托御膳坊给你配来了。过两天咱家指个差事,你出宫一趟,也去看看你老娘,把药送给她,敬敬孝仪。如何?”

李禄接过药,又答了声是。他老娘有个喘的病,冬日难过,夏日更难过,药也极难寻,非得宫里御膳坊,才能配出管用的药来,所以单凭这味药,许善便将他治的死死的。

一殿多少个太监,少监,虽说各司其职,可无论谁,都想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儿。

新皇初登基,正是用人的时候,郭旭的位置谁都夺不去,许善年纪已老,怕手下这些人想踩着自己爬上去,李禄有个病瘫的老娘,只能为他所用,做他踩人的那只脚。

许善一走,李禄也就走了。

皇帝走后的第三天,太皇太后身边的李尚宫是亲自到麟德殿来提人的。

老尚宫趾高气昂,直接将陆敏带出了后殿,经过他面前时,他恰在柱子下站着。

麟德殿所有的少监,全是千挑万选过的,就算塞银子,还得相貌过得去,一目望过去,个个儿白净清秀,柔姿纤禀与姑姑们一般的漂亮。

唯李禄是个例外,他胸宽体高,身姿健挺,两道浓眉弯弯,虽也和气,却满身的阳刚之气。

小宫婢们喜欢清秀的小内侍,年龄大些的姑姑们却独独青睐与李禄多说两句。司账姑姑秀兰走了过来,笑道:“猜猜,太皇太后请那尊菩萨去,是打算干什么的?”

她们明面上惧她,背地里瞧不起她,所以才叫菩萨。

李禄道:“她活不过今日!”

秀兰笑了笑,转身进殿去了。

李禄在台阶上站了很久,目送陆敏走远,又等了很久,转到内侍省找到许善,直接说道:“大总管,咱们殿的宫婢陆敏被李尚宫带走了。”

许善闲来最爱数银票,攒了满满一箱子压在抽屉里,当着李禄的面也无避讳,笑呵呵数着:“那就是个玩物儿,谁知道皇上把她弄来做什么的?她姑妈都败了,她活着就是丢人现眼,以我说,跳进太液池中淹死,倒是个好归宿,你说呢?”

李禄笑了笑:“大总管,可我怎么觉着,皇上之所以看重你,肯用你这个先帝手上的大太监,就是想让你替陆姑姑撑场面?”

许善正在锁箱子,摆着手道:“兔崽子,不该管的事儿少管。若是别人,能护我就护了,可太皇太后要动陆敏,那是神仙打架,咱连凡人都算不上,咱是小鬼,得躲的远远儿的,明白否?”

满殿的人,那夜其实都以为陆敏必死无疑。大家装聋作哑,时时在后殿门上探一眼,唯独个春豆儿两手支颊,坐在后殿台阶上,痴痴的等她回来。

李禄一支秃笔,一盏清水,趁着夕阳上了校场,兵器架子后面那扇青砖大墙,仍是他习字的地方。

夕阳照在他的背上,他在墙上书了四个字:呦呦鹿鸣……

盯着那四个字,他从日落站到月起,从月起一直站到星稀。上夜的内侍们,巡逻的禁军们,巡视烟火的少监们,一队队的人马在麟德殿外晃了又晃。

两个少监走过校场时,笑着言谈:“豫亲王也是个傻的,据说都这夜了,还在湖上捞呢。要我说,就得让他捞出来瞧瞧,脸肿的面盆样大,身子泡的炮筒样粗,吓的他,这辈子都不起阳才好!”

这些净了身的人,大多对女人怀着格外的仇恨。私底下言语恶毒无比。既说豫亲王在捞,李禄直觉那淹死的该是陆敏。毕竟豫亲王想求娶她,在皇上面前提这事儿提过不下十回了。

一个大家闺秀,表面温默默的,跑起来像只灵鹿一样,昨夜还坐在那兵器架子上看月亮,就这样没了,在这宫墙高高的深宫里,似乎连个水花儿都没有泛起来。

李禄收了笔,泼了半钵水,正准备走,只觉额头忽而一凉,那是一滴水,再接着一股子的水流了下来。

他抬头,便见那穿着白绫衣的小姑娘坐在瓦檐上,正在绞着衣服上的水。她混身湿透,也未发觉下面有人,绞完这边绞那边。

绞完了,边解衣带边跃了下来,劈腿坐到两根兵器架子上,天鹅般修长的脖劲,圆润润的肩膀,内里不过一点肚兜儿,她脱了整件外罩的襦衣,双手死命的绞着。

她比一般女子纤细,但又比一般女子灵敏,双臂细纤纤儿的,却格外有力,拧衣服时,劈直的两腿在那兵器加子上晃动,尽湿的裤子勾勒出混圆的臀儿,在虚空中上下轻跃。背上两扇蝴蝶骨时开时合,美的像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一样。

宫婢其实不讳于在他们面前露身子的,因为他们算不得男人。看了摸了又如何?

用那等姑姑们的话说:少看两眼儿呗,白白儿看的你喉咙眼儿冒火抓心挠肝不是。

李禄转过身,一支秃笔一只钵,闭眼站了很久,也未听得多少动静,回过头,陆敏已经走了。

第二天,皇帝回来了。麟德殿所有的人,仿如孙悟空套上了紧箍咒。

李禄是许善豢养的一条好狗,阴恻恻躲在那不见人处,见有那等不开眼的大太监们想往麟德殿里凑,想到皇上面前露个脸儿的,全都记下来,次日寻个短处,一通的穷追猛打。

那夜,本不该李禄上夜的。同屋的唐明吃坏了肚子,央着他去顶个夜。

从前殿巡到后殿,廊庑下走了一圈又一圈。同巡的王平凑在耳边悄声道:“知道否,今夜陆姑姑侍寝了。”

嘴巴太长,就会死的早,所以李禄向来不爱私底下嚼主子们的事非,也不愿意听这些没成算的,最底层的内侍们嚼闲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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