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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樱没时间好好解释, 直接从编导那儿取回带子, “不好意思我先拿走一下!”
编导在其身后大喊, “喂, 你干什么呢?!”
她直接冲回机房读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难得的体会到心急如焚的感觉。
所谓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过如此了吧。
导入播出带之后,她迅速开始按快进,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一定要冷静。
二分十八秒,一个黑场。
她按下delete。
十九分四十四秒,夹帧。
二十二分零七秒, 录音剪切。
真够狠的。
查完一遍, 钟晚樱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复查了,她只能祈祷, 自己没有错漏。
送回编导手里, 离开播只有六分钟。
林悦正好后一脚赶回台里。
十二点整, 特效开始跳入片头。
“欢迎大家准时收看星城卫视《午间三十分》, 关注民生民情, 聚焦星城百态,大家好, 我是主持人……”
林悦一边看一边勾起嘴角,“真是辛苦你了, 晚樱。”她转过头看钟晚樱, “今天没什么要紧事了,我刚好有空,明天节目的审片我来做,你回去睡觉吧。”
钟晚樱一直盯着液晶屏,一眼都不想眨,“没事林姐,我在这儿等它播完再说。”
半小时的时长,节目满满当当,剪辑流畅,没有任何失误。
她的心里终于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幸好。
钟晚樱回到办公室时,李灵正坐在电脑桌前,屏幕上同步的是星城卫视,她的脸色苍白一片。
见钟晚樱走来,更是面无血色。
“钟…钟姐,你有事吗?”
钟晚樱的声音很冷淡,“跟我出来。”
她带着李灵走到休息室,关上门,再没有力气兜圈子,直接将U盘甩在了李灵面前,“这是机房的监控记录,如果我想,今天的监控记录调出来也是很简单的事。”她顿了顿,语气淡漠,“说吧,是不是徐珊让你这么做的?”
李灵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看着钟晚樱害怕得突然开始流泪,“钟…钟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抹着眼泪,可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干净,整个人抖得很厉害。
钟晚樱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徐珊让你这么做的?”
李灵拼命摇头,“不是……不是钟姐,不是的,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她哭得哽咽,钟晚樱皱眉。
“是我自己……我想,徐姐不……不喜欢钟姐,所以如果我这么做,徐…徐姐她会看得起我……欣赏我一点。”
李灵不像说谎,可钟晚樱听到这个答案,心情复杂。
李灵一边抹眼泪一边鞠躬,“我错了,真的……钟姐,钟姐,求你,求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钟姐……”
看着还有些青涩的姑娘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钟晚樱没有办法做到内心毫无波动,可她不是圣母,也做不到甘心咽下这一而再的陷害。
她原本以为,李灵是受了徐珊指使,是被迫做这些的,可真相却让她有点不知如何面对。不到二十的姑娘,来了这里才多久,就学会了这么多手段,钟晚樱只觉得心寒。
如果这是生存的法则,会不会有点儿残忍?
李灵边抽泣边断断续续说道,“我来了台里之后……徐姐,徐姐一直不喜欢我,你…你知道我羡慕石磊吗?为什么…我真的不想这样,钟姐,真的对不起……真的真的,我真的错了。”
她哭着哭着,直接蹲在了地上。
钟晚樱不看她,对着窗子。
李灵还说了很多,说她家里穷,说她在星大读新闻供得很辛苦,说学新闻的很多同学家境都很好,跟他们没有办法融入一个圈子。说她是拼了命才争取到来星城卫视实习的机会,虽然是做她不擅长的民生新闻,但她来这里的这些日子,一直恶补栏目节目,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她希望留下来,希望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希望在星城扎根……
钟晚樱听了许久,终于转身,扶她起来。
口袋里有一包纸巾,钟晚樱递给了李灵,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我很同情你,也知道你一个女生想在星城扎根下来…不容易,但这一切都不能成为你耍手段、陷害我的理由,你还年轻,我不能纵容你有这种走歪门邪路上位的想法,所以很遗憾,你注定不能留在我们台里。我给你机会,自己走吧。”
“钟姐……”李灵的眼泪又大颗大颗砸下来,她以为刚刚钟晚樱扶她起来,是愿意原谅她,却没想到……
钟晚樱继续道,“实习鉴定我不会让你通过,你做的事我也不会公开。以后,踏实一点,诚然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靠运气靠关系的事,但实力和才华永远不会被埋没。”
“不…不,钟姐,你给我一个机会,你不要让我走,钟姐……”
钟晚樱淡淡地看向李灵,“我给了你机会,你可以选择不要。”
她拉开门,不再回头。
李灵走了。
在当天下午就走了。
匆促得很。
被放了假的钟晚樱回家,在露天花园坐了一下午,心里有些空洞。
明明一夜未睡,很困,可这一天,她是再也睡不着了。
很晚的时候,季天泽突然给她发了一条莫名其妙的微信,“你知道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吗?”
很久都没有等到钟晚樱的回复,季天泽开了瓶1664,一边看手机,一边回想着晚上与傅光延的小聚。
他和傅光延就约在了拍摄大本营附近的烧烤摊见面。
傅光延一上来就特别豪气地点了一堆烧烤——全是素菜,最丧心病狂的是还没刷辣椒粉。
季天泽看着就没了胃口,偏生傅光延还不让他点肉也不让他刷辣椒,说这样做是在引诱自己破戒。
季天泽无语,叫了一打啤酒。
可傅光延连啤酒也不碰一滴。
——要唱歌的人就是麻烦。
傅光延边夹小菜边跟他聊天,“对了,你什么时候办婚礼?”
季天泽刚开了一瓶酒,听到这事,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大概是年底吧。”
见他没有戴结婚戒指,傅光延若有所思,问了一句,“你……还惦着白瑾毓?”
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听到了,乍然听到傅光延提及,季天泽还有些陌生之感。
见季天泽愣怔,傅光延觉得自己是猜对了。
季天泽喝了口酒,用“不是”两个字略过他的问题。
傅光延见状,又问了句,“你听过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吗?”
季天泽双眼微眯,“什么?”
傅光延看着他,手指在圆桌边无规律地敲点,故作高深,“从前呢,有个仙人,他会点石成金之术。然后有一天啊他到了某个村里,村民们都求他教自己点石成金,仙人答应了——”
季天泽皱眉,“你说重点。”
傅光延啧了一声,“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在说吗?”
他夹了根小菜,吃完才继续说道,“这个仙人不是答应教村民点石成金了么,他就告诉村民,学点石成金不难,但是千万要记住一点,学的时候千万不能想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村民啊都觉得很奇怪,什么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喜马拉雅山上有猴子吗?这之后呢,仙人开始教他们法术的口诀了,可大家怎么都忘不掉喜马拉雅上的猴子,所以最后也没有一个人学成。”
“完了?”
傅光延挑眉点头。
季天泽放下酒,从烟盒里抽了根烟自顾自点燃,隔着朦胧烟雾轻嘲了句,“傅光延,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大老远跑过来跟我说这个,你瞎逼逼什么呢?”
傅光延也不恼,自然地从烟盒里顺了根烟,指使着季天泽给他点火。
“你这就没文化了,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学故事啊,你不是上节目牛逼哄哄的吗?这都没听过。”
季天泽觑他一眼,弹着烟灰。
傅光延继续说道,“这故事说明了什么?说明人的思维,很多时候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这是一种强迫思维的模式……”
季天泽皱眉不耐,打断他的话,“行了别瞎扯淡了,什么时候不唱歌你还改学心理学了啊,专业啊你。”
“你特么才瞎扯淡,我大学可是念哲学的,高级你懂不懂?”
季天泽不以为然地怼了一句,“行,你高级,吹牛又不用缴税。”
傅光延正色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你偏偏不想想起某些人,可思维会不受控制的想起,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不用觉得矛盾,毕竟白姑娘是白月光啊,男人啊,谁没惦记几个白月光是吧。”
季天泽懒得解释。
他最近的确不想想起一个人,可那个人的身影老是在脑海里盘旋,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傅光延以为的白瑾毓。
和傅光延小聚的时候,季天泽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可回到酒店之后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点开微信,给钟晚樱发了一句话,“你知道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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