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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一麻袋东西的宋向军还没走到一半呢,天就黑了。
他没有回那个秘密基地拿那条猪腿,实在是天太黑了,那块岩壁又陡峭,即使他有手电桶,也有可能滑倒。
他摸出手电桶照着路,因为背上的东西并不重,他走路的速度比来时快多了。
“啊唔”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狼叫,吓得他连拿里拿着的手电桶差点都摔了出去。
狼是群居动物,夜间出行通常都是一群的,虽然他现在身上有点力气,可他也只能打死一只两只,对上一群狼肯定只有被撕的命。
想到这里,他立刻加快速度往山下跑。
好在,来时两个半小时的路,回去的时候因为东西不重,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山脚下,等他看到自家的房屋时,他才觉得自己已经被那声狼叫吓出一身冷汗。
他飞奔着往家跑去。
开门的人是他妈妈,果然,范菊花一直没有睡,正坐在堂屋里等他回来,听到他敲门的声音,立刻起身给他开门。
其他人都已经睡了,宋向军不想吵醒其他人,轻手轻脚的进去。
范菊花在后面关门,转身之后看到他背了一个大麻袋,麻袋里鼓鼓囊囊的,显然有不少东西。
她有些好奇,等到了堂屋里,她把堂屋门也给插上,“哪来的手电桶呀?”
宋向军笑笑,“问别人借的。”
范菊花‘哦’了一声,没有多问,等宋向军把麻袋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的时候,她惊得差点叫出声。
“这些哪来的?”范菊花吓得不行,担心自己儿子做了错事,“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听到他妈焦急的神色,宋向军忙安抚道,“不是,妈,你别乱猜,是我到山里打了只野猪,卖到食品站,买回来的。”
听到是他儿子买回来的,范菊花心里才踏实一些,她摸着东西,十分舍不得,“这么多东西,得不少钱钱吧?净浪费钱。”
宋向军知道他妈这是舍不得花钱,忙道,“妈,这些都是必须品,不买不行。”
范菊花嘴里嘟哝了几句,却也拿他没办法,买都买了还能怎么着,又不能退。
宋向军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道,“妈,这些布给家里每人都做身衣服吧。”
范菊花点头,“行”
她摸了摸,叹息一声,“这么好的布料,这得多少钱呐?”
“妈,家里还有吃的吗?”
范菊花摸布料的手一顿,霍得站起身,“你还没吃?不是说到供销社买东西的吗?怎么没买点吃的?”
宋向军有些苦笑,那么贵的饼干他哪舍得多吃呀,“我在路上吃了几块水果糖垫垫肚子。”
范菊花也顾不得什么了,嗔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吃水果糖有啥用啊,那玩意又不顶饿。这么晚了,煮两个红薯吧。”
宋向军点点头,能饱肚就行,他也不挑。
范菊花又怕他吃不饱,跑回自己屋里拿了一个鸡蛋,放锅里,又舀了几舀水。
没一会儿就煮熟了,宋向军让范菊花先回屋睡觉,自己一会儿就睡。范菊花打着哈欠点头应了。
宋向军留下一只牙刷,一只牙膏和一条毛巾,其他全让范菊花拿到他们睡觉的屋。
重生这么多天了,一直都用树枝刷牙,他特别不习惯。
现在,终于能好好刷上一回牙了。
等吃饱喝足之后,宋向军洗漱好之后,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等他醒来的时候,弟弟妹妹已经全回屋睡觉了,至于新东西,估计他妈没舍得拿出来,直接锁到柜子里去了。不过,钥匙在哪,他还是知道的,等他用的时候,自己拿就好。
宋向军看着范菊花在做草鞋,想着自己放在山里的猎物,也顾不得什么了,和范菊花说了一声,就拿着一个麻袋出门了。
宋向军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猪肉挂在铁锨的一头,依旧完好的,没有什么动物过来偷食。
他记得再往前走就会出现一洼水塘,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他试探着往前走五分钟,这个水塘离这块地很近,水塘周围全是长得非常茂密的芦苇,把这个水塘遮得严严实实,要不是前世他待在这里太无聊,整天瞎溜达,还真有可能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这个水塘里的水很干净,带了点山泉水的清冽,夏天可以过来洗澡。
看完之后,他立刻转身拿着猪肉和铁锨准备回村。
把猪腿交给范菊花的时候,她笑得合不拢嘴,“晚上,烧一锅土豆炖肉,前几天你小弟还馋肉了呢。”
宋向军想了想道,“还是炖汤吧,把二叔家和三叔家也都叫上,以前他们都帮了我们不少忙。”
范菊花脸色一僵,对大儿子这个建议有些不乐意,白了他一眼,“就你好心,他们都有小金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要不然,他们哪来的钱盖房子?”
分家的时候,他们两家各自分了一百多块钱。
这点钱,盖三间红砖瓦房根本就不够,肯定是私下里昧的钱,偏偏她这傻儿子都知道还对人家这么实诚。
宋向军当然知道他们有私房钱。
农闲的时候,二叔三叔就编竹筐,编筲箕,编篮子,扎扫把之类到集市卖,这些东西乡下地方几乎没有几个男人不会编的。
至于,二婶三婶用玉米皮编织成篮子、座垫卖钱。
甚至他娘都可以自己纺布去卖。
这些钱不用交到公中去的,留做他们的私房钱。
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常常给自己的孩子吃独食,就是用私房钱买的。这事,其实谁都知道,可是顶多羡慕一下,可范菊花却记恨他们吃独食,不给自家孩子。
按照范菊花的思维,自家男人死了,她家孩子就该有爷爷奶奶养,没分家的叔叔帮衬也是应该的。
不该有好吃的还藏着掖着。
前世,范菊花无数次在他面前抱怨。那时候他是真正的十八岁,被逼分家,成为一家之主,对二叔三叔也是有怨言的。
毕竟,他要养活三个弟弟妹妹,压力很大。
为了养活弟弟妹妹,他拼命挣工分,干的活也是最累最苦的。生生把自己稚嫩的身体压得喘不过气来。
后来,还是奶奶心疼他,给他在临江市安排了个临时工,不需要下地干活也能挣钱,日子才好过一些。
重来一世,他的心境发生很多。
他不怨恨别人,二叔三叔这样做也很正常,谁不只为自己小家着想呢。
他摇头道,“那些钱都是他们自己另外挣的,本来就不是属于公中的。他们赚的工分,可全是收在奶奶手里的,这点您不否认吧?”
范菊花撇撇嘴,“你三叔在大队里当会计,一个月还有十块钱呢,他可一分也没交上来。”
提起这事儿,宋向军就有些头疼,这事儿之前他娘就闹过,只是被爷爷压下去了,没想到他娘会再次提起,他不由得加重语气,“三叔能当上会计是他自己的本事,他也没耽误挣工分,凭啥让人家把钱交上来,咱爸那抚恤金也有一些没有入到公中呀。”
他说是二叔三叔养活他们一家,真不是胡扯的,他爸那二十块钱抚恤金,其中十五块是用来做为大房的开支,剩下的五块钱还要存下来用来给大房孩子嫁娶用,不入公中。
虽然,二叔三叔对此有些不满,可到底那时候当家做主的人是他爷爷,再多的不满,在宋爷爷的铁腕下,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更何况,他念完高中毕业才下来挣工分,之前都是家里养着的。现在的他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他,心里还是很感激二叔三叔的。
从来都说养父母,养孩子,就没听说要养侄儿的。只是,他想明白了,范菊花却依旧和以前一样。
范菊花撇撇嘴,嘟哝一句,“那五块钱,我可没见到一分。”
“那钱我奶收着呢,等留着给我们四兄妹娶媳妇,嫁闺女用的。你要那钱干啥?”他妈这性子给她太多钱,他估计都得提心吊胆什么时候会被人哄了去。啥活也不用干了,光想着盯她了。
范菊花见自家大儿子生气了,而且他似乎一点也不向着他这个亲妈,心里既难过又委屈,忍不住红了眼眶。
宋向军却对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举动很厌烦,可以说,全老宋家没有一个人喜欢他妈这个举动,因为他爷爷从小就教育他们,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是软弱,是孬种的表现,他爷爷在世的时候,只要他妈一哭,他爷爷就会罚她干重活。
次数多了,她也怕了,好些年没掉眼泪了。
可现在,他爷爷去世还没三个月,她又恢复,宋向军捏了捏隐隐有些发疼的额头。
想到,曾经他妈被他舅妈骗走的二十块钱,宋向军觉得不能被他妈牵着鼻子走,他是想当孝子没错,可也不能事事听她的。
如果是八十年代,改革开改,他凭着自己的本事,怎么都能养活一家老小,可现在呢?做生意是投机倒把,会被关进监狱的。
所以,明面上他只能下地挣工分养活一大家子。即使如此,都只能吃个半饱。自己都饿着肚子,还要接济别人,那不是傻吗?想到这里,他脸色一板,“妈,以后我是家里的顶梁柱,之前我给你的钱你自己收着,就作为你的私房钱,以后咱家的钱我来管,毕竟一大家子要养活。”
他这也是以防万一,自从几年前,爷爷去舅舅家闹一场,两家就不走动了。
如果舅舅一家知道爷爷没了,他们家又和二叔三叔分家了,一定会过来攀关系,他妈心又这么软,手里钱肯定会被哄走,与其这样,还不如他自己来管。
在公司里,会计非心腹不能任。范菊花虽然是他亲妈,但在她心里,他这个儿子未必能排到第一位。他不得不防。
现在,自己明确说不会给她钱,以她这么没安全感的性子来说,肯定会把那几十块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谁要都不肯给的。
宋向军这话说得很重,范菊花抹眼泪的手一顿,心里有些不满,可到底现在当家做主的人是她大儿子,她也只能听从。
说到底,范菊花脑子里还是有着旧社会的那一套思想: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虽然,她偶尔会仗着母亲的身份压一压宋向军。可只要他脸色一板,她立刻就把自己那气焰缩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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