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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求马公公让胤夙来见她一面,胤夙去了。
那是他见云倾的最后一面。
当天晚上,云倾遣散所有的宫人,在宫中饮下鸠毒自尽,手中握着一个未绣完的荷包,里面装着早已干枯的优昙花和合歡花。
岁岁合歡,亦不合歡。
第二日,胤夙还在处理先前的旧事,韶仪宫宫人来报。
皇后娘娘薨了。
胤夙像疯了一般冲进韶仪宫,见到的竟是她早已凉透了的尸体。
他抱着雪惜早已冰冷的身体,疼得撕心裂肺,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疯狂的哭喊、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宫人颤抖着双手奉上一个荷包,说这是在云倾死后,他们在地上捡到的,胤夙拆开,里面装着一朵干枯了的优昙花,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句话;
”我这短短一生,如白驹过隙,匆匆二十二载,一生如同南柯一梦,对这世间万物,我已无半点留恋,兰因絮果,这便是我的结果。”
“胤夙,我对不起爹爹和相府上下所有的人,可我唯独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她不要他了。
胤夙跪在雪惜的灵柩前,不吃不喝,整整三天三夜。
云倾死后第二日,藿儿在为她守灵时,一头撞死在棺上,也追随云倾去了。
后来胤夙知道了是贤妃在背后作恶,是她将所有的事歪曲了一番,然后到韶仪宫告诉了云倾,是她说苏穆已死,也是她设计让云倾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是她给了云倾绝望,亲手递上了一把刀。
后来胤夙来到了昭云宫,亲手将十倍剂量的鸠毒灌进了贤妃的嘴里,看着她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最后七孔流血在他面前断了气。
胤夙去过天牢看苏穆,苏穆也将自己为何要辅佐梁王的一切因由都告诉了他。
原来,先皇后梅笺若是他的青梅竹马,可惜二人有缘无分,梅笺若入宫为后,其后含冤而死,嫡长子故去,梁王不得宠,而梅笺若死得凄惨,苏穆想要扶持她的孩子梁王登上帝位,只有这样才能为她洗去冤屈,让她能够进皇陵入土为安。
苏穆这一生中爱了两个女人,一个是梅笺若,一个便是云倾的生母宁梦辞,梅笺若入宫以后,苏穆消沉了许多年,最后遇到了宁梦辞,他才振作起来,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而宁梦辞死后,苏穆一生没有另娶。
苏穆看着胤夙,脸上带着恳求:“陛下,是老臣做了错事,云倾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最好什么也不要让她知道,她对你是真心的,望您不要因此迁怒于云倾。”
胤夙看着原本应该意气风发,而此时已是面容憔悴,形同枯槁的苏穆,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朕不会迁怒于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朕对不起她,将她牵扯进来,另外朕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先皇后梅笺若的孩子没死,多年前,朕的母妃瞒天过海,用了一个死婴儿将他换了下来,他现在还活着。”
苏穆听完,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许久后,他笑着流下了泪水,对着胤夙躬身跪了下来,说了一句:“罪臣……谢陛下。”
胤夙没有将云倾已死的消息透露半点给苏穆,他不怪苏穆,也没杀他,将他禁足在天牢里,留了他一条命,说到底,他们都是败在了情字上。
《宜兴正年记》
第二十五篇记:宜兴八年,冬,夙帝生擒乱贼苏暮,诛其党羽,将其终身禁足天牢。
第二十六篇记:宜兴八年,冬,废后苏氏饮鸠毒自尽,殁于韶仪宫,葬于嘉和后山,年终二十二岁。
又是一年桃花盛开,嘉和山满山的粉色像极了少女脸上的娇羞,美得如梦如幻。
暖暖的晨光中伴着微风,吹落了无数的花瓣,宛如下了一场粉色的花雨,在这场花雨中,胤夙已经站了许久,头上,肩上都已经落满了花瓣。
在一株盛开的桃树下有一座孤坟,墓碑上刻有七个字 “爱妻苏云倾之墓”。
胤夙坐在墓碑前,手指颤抖着摸着上面的刻字,极尽轻柔,像是在抚摸她曾经的脸庞。
他哽咽着:
“倾儿,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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