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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学堂只吃了块白糖糕，练完一个小时枪，陆昭有种前胸贴后背的感觉。
“找家酒楼吃饭吧！”
这时点已经很晚，三个人在大街上转了一大圈，才找到一家还开着的酒楼。
这酒楼陆昭先前还来过，就是那家新开的，在翰林院旁边的酒楼。
三个人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大快朵颐完。
“几位客倌，一共十五两银子。”
“嗯嗯，你们家菜挺好吃的，也不算贵哎。”
“对啊，这顿放在其他地方，没个三四十两吃不下来。”
“肖沐恩你吃的最多啦！”
“瞎说，那羊腿儿一大半都是你啃的好吗？”
“切，你俩半斤八两。”
三个人聊着，其乐融融，掌柜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
“麻烦结账。”
“没问题没问题。”
“小钱小钱。”
两个满嘴“没问题”“小钱儿”的人对视了半晌，都发现用眼神激励对方结账没成功，于是互相坦白道——
“我没带钱啊。”
“我都是记账的。”
见他二人很有默契地一致看来，冬至也很坦白：“我只有五两。”
“小事儿小事儿。”陆昭摆摆手，转头对掌柜的交代道，“你明天直接去丞相府要账。”
丞相府？
掌柜的脸上扣着一口黑锅，皮笑肉不笑道：“你怎么不更牛点让我去皇宫要账呢？”
七皇子殿下接口道：“也可以！就是守门的侍卫肯定不会放你进去，这样吧，到时候你让侍卫找人到毓秀宫通传一声——”剩下的话他哽住了，因为看见有七八个手持棒子的壮汉冒了出来。
“你们三个小鬼，胆子不小啊！”毛还没长齐，就敢到阎罗殿吃霸王餐？
“不是，你刚到京师不了解情况，”陆昭急着解释，关键是他们刚刚从慈幼院练枪出来，身上还都穿着劲装，确实不显身份，“我真的是左相陆熙的女儿，这位是七皇子殿下。”
她说的这话，掌柜的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呵呵，我是刚到京师，但本大爷在漠北开了二十年酒楼，道上客气的都会称呼我一声春爷！今天真是有幸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一个皇宫已经宵禁出不来的七皇子殿下，在这个入夜时分竟然齐齐聚在本大爷店里！”
当他是傻子？随便胡弄！
另外三人腹诽：二十年酒楼？他吹牛才是不打草稿吧……自己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冬至伸手将他俩护到身后：“靠后！”这八个壮汉光看吐纳和身形，功夫应该不低。
掌柜的一挥手，壮汉们一步步逼近，冬至双手下垂，双刃短匕从袖间滑落，她身形先动，抢先攻了上去。
她身轻如燕，几个起落间刺向那些大汉的身体关节，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表面上看她好像占了上风，然而打斗了数十个来回，她虽一直逼着对方退，但却根本沾不到对方衣角，对方几个人完全没有出手还击，一直在躲，他们看着身体粗壮，步伐却异常灵活。
冬至停下来，心中暗道不妙。
四两拨千斤，自己主动出击耗损了大半体力，结果却是石沉大海。
没想到这京师酒楼卧虎藏龙，会有这么厉害的武林高手。
她往后退了一下，那八个壮汉神色自如，又重新围了上来。
“小姑娘功夫不错嘛，难怪你们三个小鬼敢吃霸王餐。“
纠缠这许久，眼看连冬至都讨不了好，肖岑也有点火了，一巴掌砸在柜台上：“喂！都跟你说不是吃霸王餐了！你要怎么才信啊！”土鳖就是土鳖，没见过世面，连他鼎鼎大名的七皇子都不认识！
“哎？”柜台后面，年轻男人绿豆大小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下一刻，肖岑拍在柜台上的左手被他抓起来。
“干什么？放手！”
“别动别动，”大掌牢牢攥着他，将他拇指对准灯光，仔细看了又看，小小的绿豆眼迸发出热烈的光彩，“这个玉扳指倒是货真价实的！这样吧，”他妥协道，“你把玉扳指留下，就当抵扣饭钱了。”
“你敢！”竟然觊觎陆昭送他的扳指，真是狗胆包天！七皇子殿下快气疯，“本皇子非把你们这个黑店一把火烧光不可！”
“呦呦哟！”这话他可不爱听了，自己吃饭不给钱，还赖人家是黑店，“死小孩！别太过分啊！”
听掌柜的提到拿玉扳指抵扣，陆昭想了一下，从腰间解下配绳，上前一步将取下来的物什搁在柜面上 ：“你放开七殿下，我拿这个来抵扣饭钱！”
“这个嘛……”掌柜的从柜台上拿起东西，端详片刻，这玉佩做工不错，虽然质地比不上玉扳指，用来抵扣饭钱倒也是足够了，“就这么着吧。”他再一挥手，团团围着人的八个大汉，像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须臾从春阳楼出来，肖岑还是气得很：“明天我非得带人把这酒楼拆了不可！”还有这个眼小又不聚光的掌柜，“把他在大牢里关上个三年五载！”
“我们又不是真的恶霸，哪有好端端砸人家铺子抓人家去坐牢的道理？”
“他冲撞皇族，可是不大敬！”
“算啦，也是我们理亏在先。”这家不似原先那些熟悉的酒楼，掌柜的不认识他们，又不是故意要开罪人。
“对了肖沐恩，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明天是休沐日，我想去刑部大牢探监。”自从宋家二宝被抓之后，她还从未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在牢中如何，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想不开。肖沐恩怎么说也是皇子，深得皇帝和太后宠爱，如果是他出面的话，刑部的人一定会额外通融几分的。
七皇子殿下一口应下：“这有何难。”
春阳楼，就在他们三个出门之后。
掌柜的还兀自拿着那个玉佩，再左右仔细端详了片刻，嘿嘿奸笑了两声。
以他多年经商的丰富经验和毒辣眼神儿，这块玉佩起码价值四十两，抵扣掉饭钱，他还有的赚。
刚准备把玉佩收起来，抬头正看见一袭白衣，矗立在二楼栏杆边。
掌柜的面上堆满笑：“不过几个吃霸王餐的小贼，怎么把主子给惊动了。”
“阳春，你可知他们是谁？”
楼阳春不以为意道：“总不会真是小姐和皇子……”
颜典但笑不语，楼阳春盯着他那笑容许久，自己也才后知后觉的有点惊了：“不会吧？！”这个时点，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满大街蹦跶的，皇宫不也早就宵禁了吗？但是，主子既然这么问……而且他们虽然一身不值钱的劲装，身上佩戴的首饰包括玉佩和玉扳指倒真是很值钱的样子。
“如假包换。”
“什么！”绿豆眼急得都瞪大了几分，活活变成了黄豆，“主子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他明明人就在上头，显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了，竟然坐视不管！“太过分了……”委屈的青年小声嘀咕道，“亏我还觉得这块玉佩很衬你，想着要送给你呢！”
颜典微哂，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他明明准备把玉佩收起来了。
“阳春，我早跟你说过，这里是京师。”人事复杂，行事需得慎之又慎。
“你什么都好，就是漠北待久了，这粗犷自大的性子，迟早得磨一磨。”而且还爱财如命，谁要是贪了他一厘钱，比割了他一块肉还心疼。
二楼的白衣男子勾了勾手指，只见一楼的小眼汉子面上现出及其悲痛的神色，良久，似乎是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他咚咚咚踩着楼梯走上去，每一步都十分响亮，似乎是幻想着踩在自家主子的心上。
颜典从他手中接过玉佩，对着灯光端详，灯光下这玉佩盈白如洗，泛着温润光泽。
“且收好吧，明日陆家一定会来人赎。”顿了下，“还有一件事，你尽快帮我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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