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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还是女孩
“嗯，一直如此。”
“你很臭屁。”
“嗯。”
她不再打扰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甚至昨晚还梦见了。她真的很想他，这就是她焦躁的原因，她觉得身体像个膨胀的气球，一直涨一直涨，只要想到那晚漫流鲜血的阶梯，就会爆炸！
独孤夜甩甩手，继续圈写：“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就是在想……”
“嗯？”
“在想，我们以后如果有个孩子，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有个孩子，一定要像小离那样乖巧可爱。甚至，她不想要别的孩子，她只想要小离……可为什么小离偏偏是别人的孩子？
等了一会儿，独孤夜都没说话。
慕青宁猛地想起，自己这个身子是“莱宠”，以后即便跟独孤夜生出来的小孩也是流着不纯真的血液。重点是，孩子就是独孤夜致命的证据，他怎么会那么傻，让这种证据存在？
慕青宁说：“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嘛，你不要放在心上。”
独孤夜偏了头：“别吵，我在想孩子的名字。”
慕青宁头一探，果然见独孤夜拿了张白纸，在上面已经列了两排的名字。
虽然她根本看不懂他在纸上写的是什么，但也能猜到，一排是男孩的，一排是女孩的。也许那纸上的某个名字以后真会成为一条鲜活的生命，像小离那样，用脆生生的声音叫她“娘”。
小离……
慕青宁的眼神一黯，推推他的胳膊：“有点事我要跟你谈。”
独孤夜放下笔：“你说。”
“我这次在外边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你也见过的。”慕青宁说，“就是炎亦邪的儿子，他叫小离。”
派去的奸细
独孤夜捋了捋她的发，目光捉摸不透。
“你在听么？”
“继续。”
“那孩子脑袋上有肿瘤，这是真的么？”
“嗯。”
“真的？”
“嗯。”
慕青宁的心一阵抽紧，声音也变了：“我想他，我想去见见他。”
独孤夜捋她头发的动作一顿，把她反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坐着：“不行，你会没命的。”
“什么意思？”慕青宁想了想，又问，“小离从楼上摔下去的事，你知道了？”
“我们都知道。”
消息这么快？
“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知道。”
“我想去看他。”
“所以你会没命。”
慕青宁一阵惊讶，看着他的眼，好久，才喃喃说：“他死了？”全身好像被注入了水，结冰成倒刺，刺穿皮肤。
“还没有。”
“意思是……”
“迟早吧，一直没有醒。”
“你的意思是，他以为我是你派去的奸细？”
“本来我是有这样的计划，取消了，反而你又撞了上去……就算你是真心喜欢小离，你现在在我身边，与我脱离不了干系，炎亦邪也不会放过你。”
“可是……可是小离需要我啊，他不会……”
“别傻了，小离再需要你，他也不可能留把匕首在儿子身边。”
“我想他……都是我的错……我不想他死………………”
他是个恶魔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可是——”
“有薛神医在，垂死的人也能保几个月。”
“薛神医？”慕青宁眼睛一亮，有了方向，“他们离开了客栈，原来是去薛神医那里？！”
独孤夜自知说漏了嘴，眼眸一寒，将她重重放在地上：“这些天你哪儿也别想去！”
“我要去。”
“你想我为你收尸？！”
“别说得这么严重，炎亦邪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我可以和他说道理。”慕青宁在衣柜里收拾衣服，“我跟他讲清楚，我不是去害小离的，我也会负荆请罪，找到医治小离的办法。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我会拼了命去找的。”
“温文尔雅？”独孤夜嗤笑一声，“他是个恶魔。”
“他不是，我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从未伤害过我。”
“人都有很多面，他把对待儿子的温柔面给了你，你指望今后他还能把那一面给你吗？！”独孤夜似乎恼火了，抓过她手里的衣服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清醒点，别犯傻。”
慕青宁的脑子懵了，慢慢在床上坐下。
是啊……第一次见到炎亦邪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她还不清楚么？如果他是个温柔的人，他应该对所有人温柔、怜悯、富有同情心。
实际上他不是。
他那么对待自己，原来全是因为小离。
独孤夜抬眸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你去过‘凡人街’了，你应当知道那里的情况吧。”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转了。
但慕青宁被他语气里的神秘吸引：“知道又怎么？”
他不过是个傀儡
“里面的人全是十恶不赦的混蛋，但是他收留他们，给他们一袭栖息之地。要生存，要享乐，都靠最原始的方法解决和获取……屠杀、**、贪婪、血腥。他决定登上皇位后，推翻‘白虎王朝’的制度，按照‘凡人街’的统治来。”
慕青宁惊讶：“怎么会？”
“其实白虎每个城镇都有一条‘凡人街’，它受到炎亦邪的庇护。”独孤夜沾了点墨水，边写边说，“‘白虎王朝’从建国开始，因为帝王制，穷富差异巨大。”
“你的意思是两级分化？”
“两级分化？”
“就是穷的越来越穷，富的越来越富。有权势的欺压下边，让百姓民不聊生。”
“可以这么说。”独孤夜点点头，“这导致的直接后果是，穷人为了生存都去犯法，偷摸拐骗，杀人放火。当罪行要受到白虎法律的制裁时，就签通行证逃进‘凡人街’。”
慕青宁不敢置信：“为什么皇帝会允许这样的街道存在？他应该在‘凡人街’萌芽初期就立即铲除，否则将来是多大的祸害！”
“皇帝？”独孤夜笑了，“他不过是个傀儡，手里早已没有实权。”
慕青宁所有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现在只有你和炎亦邪在内斗？”
“嗯。”
慕青宁一阵沉默。
“就算你不去，他也会来找你算账……这个世界，老六谁都不在乎，只有小离是他的软肋。他会珍惜小离喜欢的一切，但也痛恨伤害小离的一切。”他的怀抱烫得她的眼睛想落泪，“你现在有多危险，你知道么？”
“嗯。”
“他现在比谁都想要了你的命。”
慕青宁抱紧他。
“我才找回你，好不容易……不想又失去。”
“嗯。”
他将她抱去床上，这次脚步有些踉跄，还没靠近就抱着她倒下。慕青宁正好摔在床上，独孤夜却跌倒在床边，她慌忙爬过去抓住他的手，似乎更烫了。
她想扶他一把，被他拒绝。
独孤夜撑着床沿，自己艰难地翻身上床，闭上眼，揽着她：“陪我睡会，我累了。”
“嗯……”
八音盒
那天以后，慕青宁就似乎有活干了。她让人买来许多会发音的钢片、银针、木制的盒子，还有铁制的滚筒。独孤夜每次问她在干什么，她都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她的手因为磨动钢片起了血泡，破了皮。
她要了一个专门的工作室，桌面上全是做坏了的零件，七零八落，还有满桌的图纸。画着许许多多的图形，那是她在配制几何尺寸……
慕青宁在穿越过来以前，是某所中学的音乐老师。父母在去世前开了个小小的八音盒专卖店，里面所有的音乐盒子，都是爸爸妈妈共同努力的结晶。
当时小小的慕青宁每晚都要听着八音盒轻灵的旋律入眠。
有时爸爸会打趣地说：“小岚也来学做吧，这可是我们夏家几代传下来的手艺。”
慕青宁却扬起倔强的脑袋说：“不，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现在在练钢琴！”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一路流淌，发出的却是无爱的单音节。
当她某天心血来潮终于打算学做八音盒时，父母却双双因为事故去世了。只剩下一个做到一半的八音盒，哑着声音……
后悔的事情，这辈子只一件就足够终身悔恨。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捧着那个发不出声音的八音盒，脑海里却始终忘不了那段旋律：“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蓝摇篮你快快安睡……”
我不叫小离
某天，慕青宁伸懒腰之余，不经意往窗口一望。
下面街道的石椅上坐着一个孩子，细胳膊细腿，穿着件水碧色的衫子，袖口和胸口有繁复的蕾丝花纹，两只细腿吊在半空，一晃一晃。
慕青宁愣了。揉揉眼，再揉揉，奔到窗口，半个身子探出去：“小离——”
小孩儿没反应，小腿继续晃啊、晃啊。
慕青宁朝他使劲儿招手：“小离，小离，我是岚啊！”
下面太喧闹，她的声音被掩盖。
慕青宁抓起那个做到一半的八音盒，打开门，四个侍卫站得像金刚：“姑娘，主子走的时候吩咐过，你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我……我有重要的东西从窗口掉下去了。”
“我们帮你去捡。”
“不不……你们一定找不到，我看到了东西掉下去的位置，你们要是不实在不放心，来两个跟着我，我绝对不会逃跑的。”
“可是，你只有在客栈里才是安全的，外面危险。”
“我的重要东西要是被别人捡走了，十个脑袋都不够你们砍！”
“小青，小谢，你们两个保护姑娘，我们去通报主子。”
“是。”
他醒了吗？病好了吗？！为什么坐在这？他在等她吗？
慕青宁的心思都炸开了，迫不及待跑到楼下，小离还在那儿，晃着两条腿。慕青宁丢下两个侍卫，飞也似的冲到他面前，半蹲着身，攥着他的肩膀就要往身上抱：“小离，我是岚，我是岚啊，想死我了！”
一个清清脆脆的童音：“我不叫小离。”
慕青宁一怔，放开手，一张陌生的小孩脸。
他朝她笑了笑，伸出两只手：“不过，如果有人叫我‘小离’，我就要把这个送给她……”说着打开了手里的东西，蒙在了慕青宁的脸上。
身后响起刀剑的声音，一个行人被踢飞过来挂在慕青宁对面的墙上。
她睁大着眼，来不及反应，鼻子用力一吸：“咳咳咳咳……”怀里，一只还未完工的八音盒滚落在地上，她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你真的等我了
睁开眼——
红，满目的红！
红色的遮幔，红色的窗花，红色的帐子，红色的被单……还有，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小人儿。
他双手托着下巴，惺忪的眼，看着她，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声音甜而香脆：“岚！”
他被她拎在半空中定格，双手双脚扑腾着，领子拉开一道大口，他小小的身体又从衣服里滑了下去，跌在床上，整张小脸都埋在被褥里，挣扎了一下。
慕青宁把他抱起来，看着他的脸：长长的睫毛，白白的皮肤，眼缝又细又长，留着短短碎碎的刘海。眼睛半睁不睁，惺忪着。
他的手指伸到她的面前，接住一滴光芒的泪。
“乖乖岚，不哭好么。”
她用力一抽鼻子，笑了：“你是小离吗？”
“嗯！”
“你真的是小离？”
“嗯！”
“我好想你。”
“我也……想岚。”小手勾住她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又蹭了过去。
“你这个坏东西，消失了那么久那么久……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慕青宁停顿了一下，捧着他的脑袋，“你脑袋上的伤呢？趴在床上，让我看看。”
“爹爹说，离儿的伤已经好了。”
“嗯，疼吗？那天……都是我的错！”柔软的发里，依稀可见淡淡的红色疤痕，还好，只有半个小指头大小。当时血那样流着，触目心惊，她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杀我的原因
“岚，你喜欢爹爹为你布置的新房吗？”
慕青宁的注意力这才回到周身的环境，红红红，红成一片。
炎亦邪身着纯白缎袍，外面裹着湖蓝色轻纱，眼神缱绻，在这满目的红中怒放如白莲。
慕青宁一惊：“是你？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的眼眸似笑非笑：“离儿，把嫁衣拿给她看看。”
“嗯！”
嫁衣太大，而小离又太小，两只手高高举着，完全看不到人，只有一件闪烁着荧荧珠光的大红嫁衣在慢挪。
慕青宁目瞪口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答应要做离儿的娘么？”
“我是答应过，可是——”可是你知道我是独孤夜那边的人，你应该杀我才对。为何在这个时候，还要娶我？
炎亦邪淡淡一笑，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可是，你就这样把我留在小离身边，你不觉得危险？！”
炎亦邪说：“你不妨脑子转个弯，这么愚蠢的问题别问我。”
“想明白了？”
“你不杀我有两个原因。”
“说给我听。”
“第一：如果我只是单纯的奸细，由陨派来伤害离儿，照他的禀性，我的利用价值完了，就是灭我口之日，绝不会留我做证据，还令人严加防范和保护。”
“继续。”
“第二：早晨的假离儿，是你派去的诱子。如果我不上当，你肯定会灭我的口，若我上了当，这证明我对离儿是有感情的。”
炎亦邪大笑：“姑娘你可能漏了一点。”
一根软肋
“哪一点？”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是难得左右四哥思想和行动的人。亦就是说，你是难得从四哥硬骨之中找到的唯一软肋，我如果轻易杀了你，那不是太不划算了？”
慕青宁握紧拳头，生气地大喊：“你想利用我威胁陨，你休想！”
大红色眩得刺目，却也不及炎亦邪的笑容灼人：“你没得选择。”
是，她现在没得选择。
慕青宁定了定神，说：“你错了，独孤夜没杀我，是因为我还有其它的利用价值。你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还不了解么？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牵绊他的。”
独孤夜点头：“我也如是觉得。”
慕青宁松一口气。
炎亦邪又说：“三天后，婚礼在‘凡人街’如期举行。”
辟天噩耗！
“你是不是他身上的那根软肋，很快就见分晓了，到时如若不是，再杀你不迟。”他的脸在摇曳的烛火中，流光倾泻，就像樱花的绽放。充满了邪气……
慕青宁淡淡一笑：“那你就在浪费时间了，我奉劝你赶快现在杀了我！三天后，独孤夜绝不会在婚礼上出现！”他怎么可能为了她来送死？！他不会的！……炎亦邪一定在这“凡人街”布下天罗地网，他来了，她就真的害死他了！
“嗯，我也希望我的对手不要那么愚蠢才是。小离——”
小离双手捧着嫁衣木木地站在原地，不敢插嘴，见炎亦邪叫他，小脑袋立即从衣服边探出来，天真无邪：“岚，你看你看，好看么？”
慕青宁别开脸。
炎亦邪说：“凑近点给她看。”
小离于是捧着嫁衣又朝前挪了挪，可能是双手举了太久，没有力气，衣服滑下来拖到地上。他脚一踩，整个人像只球一样栽在地上。
和谐音
慕青宁比炎亦邪更先一步奔过去，抱起他。由于太过焦急，连着抱起了裹在他身上的嫁衣，缀在嫁衣上的珠倾泻开来，闪得整个房间都流光溢彩……
炎亦邪笑容倾城：“你似乎对这嫁衣挺满意。”
遥远神秘的一方，古筝在轻轻弹唱，旋律穿过满目灯火闪耀的城墙，在窗口前打成一束光。
慕青宁侧了耳，从梦中醒来，走到窗口的光束中细细地听。衣角似乎被一股力量拉扯了下，慕青宁垂首，看到身着拖地白色睡袍的小离，就连揉眼的动作都像天使。
“岚在干什么？”
“你听到了吗？这是什么声音？”
“爹爹说，这是和谐音。”
“和谐音？”
“嗯。”
“什么意思？”
“每天都有许多的人在‘凡人街’失去性命，所以每到夜晚这个时辰，就会弹唱和谐音超度亡灵。”
慕青宁又细细地去听，听不清唱的什么，只有一连串悲哀的旋律，前一波连着后一波，像一朵牵藤花盘旋，越过古房，绕过窗口，攀枝着，开出凄迷的花。
慕青宁又问：“整个‘凡人街’都可以听到这种声音么？”
“嗯。”
“好像回声。”
“岚，什么是回声？”
“当声波碰到一个障碍物时，它会弹回来，我们会再听到这个声音。这种反射回来的声音称为回声……通常情况，在户外地方回声比较模糊，因为声音的震动会向四处散开，能量会散失。只有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如隧道，反射的声音不会跑掉，才会回声很大。”慕青宁若有所思，“可是为何这种声音可以扩开这么远？一定跟‘凡人街’的整体构造息息相关。”
看，“漂亮吗？”
“嗯！”
“我本来是想把它做成功后送给你的。”
“真的吗？”
“可是现在不行了，有其它的用处……”慕青宁将他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全身仍在发抖，“小离，你知道吗？其实声音也可以杀死人的。”
小离摇摇头。
慕青宁凄凉一笑：“我的父母，就是被声音杀死的，我用声音杀死了他们！那是我一辈子都逃脱不开的噩梦……所以小离，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什么事也没有。”
“嗯！”
圈铃牌
那悲哀的旋律到半夜就停止了，可慕青宁一整夜都没睡。
她要逃，不能连累独孤夜，就算独孤夜不会因为她而闯“凡人街”，她也要逃，否则她会没了命。
她不但要逃，她还要把小离带走。她要治好他身上的病……况且，这么可爱的小孩儿跟着这样的大魔头，耳濡目染，以后长大性格也会畸形。
可是“凡人街”处处藏着饿虎猛狼，她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跑出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慕青宁抱着小离：“好闷啊，要是能出去玩就好了。”
小离摇摇头：“岚，你没有圈铃牌，会被坏人当猎物捉走的。”
“圈铃牌？那是什么？”
“等你嫁给爹爹，或成为爹爹的女人后，爹爹就会给你。”
“‘凡人街’里的女人只要有那种东西，就可以肆意走动，不受伤害？”
小离又摇摇头：“分情况，圈铃牌有等级，爹爹给你的，肯定是最高级的。”
慕青宁想了想，明白了。那应该是代表女人归属权的东西，“凡人街”里所有女人都必须依附身边男子的地位。“圈铃牌”等级低的，可以被等级高的男人欺负、侮辱，这是一个原始的弱肉强食的地方，为何炎亦邪会这么残酷？
慕青宁摸摸他的头：“那你爹爹有多少女人？”
“很多。”
“很多？”
“岚要见见么？”
“我可以见么？”
“嗯，有我在就可以。”
小离爬下她的腿，小手牵着她，领着她出去。
门口一条回廊，站着一排面无表情的侍卫，小离带着她往前走，一个看起来等级高一点的侍卫立即走过来：“小王爷，六殿下吩咐过，她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媛茵
小离惺忪的眼扫他一眼，牵着慕青宁继续往前走，那侍卫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她们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两个侍卫不见了，想是又去通报了。
还没走近，就隐约可以听到女子们笑闹的声音……
“媛茵，你耳朵上是什么？”
慕青宁往前一点，见一个女子靠在回廊扶手上，镶着彩色小珠的流苏状发绳绑着马尾，耳垂上闪亮的一点，是个图钉形状的耳钉，样子简单，但是格外刺眼。
女子伸手摸摸耳朵：“这个啊，是昨日个打的，本来店主说右边一个，左边三个，现在‘凡人街’的女子都流行这么打。但我想想全是洞殿下或许不喜欢，就只打了一个。”
“你装什么蒜头，我们问的是耳饰，好耀眼的黑珍珠呐。”
“这个，是六殿下为我戴上的。”
女子们惊得抽了口气。
看样子，那黑珍珠一定价值不菲。
果然，小离扯扯她的衣角，说：“那是爹爹现在最受宠的女人。”
慕青宁点点头，小离拉着她往前走，那女子看到小离，立即走过来：“小王爷，我的天，你居然来这里了，看到你我很开心。”
可是小离连甩都不甩一下的，拉着慕青宁直接走，看不出来这小家伙还挺拽。
慕青宁的目光却不自觉停留在那女人的脸上——称不上有多么美貌和惊艳，因为回廊下边或坐或站的一堆女人里，绝对拎得出比她更美貌的。
只是，她跟自己长得惊人的相似……应该说，她跟离儿的娘亲长得惊人的相似！
慕青宁停了脚步：“小离。”
“嗯？”
“她也长得像你娘，为什么你就只要我做你娘？”
抱你有个条件
小离把小脑袋靠她腿上：“因为我喜欢岚。”
“为什么喜欢？”
“岚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们只会讨好爹爹，讨好我，我不喜欢。”小离扬起粉莲的小脸，“岚就不会。”
啊？感情他还真的是喜欢被她虐待？！太奇怪了这孩子！是不是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性格真的畸形了啊！
小离扁着嘴：“我不会了。”
“嗯。”
“那岚……抱抱。”
“抱你有个条件。”
“什么？”
“晚间你想办法把媛茵带到我房间里来……”想了想，慕青宁补充一句，“不准问为什么。”
“嗯。”
到底有多像
夜很静，月亮被风擦得雪亮。
门外似乎响起侍卫压低了的说话声：“小王爷，殿下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能进这间房……”
“爹爹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
门开了，小离拉着一个女人的手走进来，身后的侍卫似乎想要说点什么，门被关上。
屋里有微微的烛火，晃动着。慕青宁自铜镜前站起身体，回头过去，镜子般看到另一张自己的脸……只是那张脸是一脸惊呆的表情。
“媛茵姑娘，是不是感到很惊讶，我们有张极为相似的脸？”
媛茵走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看了又看。
“下午的时候我们其实见过面了，不过你没有注意到我罢了。”
媛茵停下来，左耳的黑珍珠耳钉闪闪发亮：“早就听说殿下带回一个和我极为相似的女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像。”
“你好像比我高一点儿。”
“嗯……骨架也比你大。”
慕青宁转头看向小离：“你说我们像不像？如果我们穿着一样的衣裳，你一定认不出来谁是我吧？”
小离摇摇头：“我知道，你是岚。”
“废话，现在你当然知道。”慕青宁侧了身，见媛茵仍在打量自己，按耐不住的惊喜和新奇的眼神。慕青宁凑近她，低声说，“想不想换个装束看看，我们到底有多像？”
媛茵有些犹豫：“这恐怕……”
“我实在是好奇嘛，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
交换衣服时，慕青宁才发现她们的体型是有蛮大差异的，媛茵体格丰盈，而她纤瘦，在媛茵胸部位置有半块红色的胎记，皮肤也没有她白。她们的脸近看之下也不那么像的，媛茵的眼睛鼻子嘴巴分开了都跟她不像，组合起来的轮廓才有像的感觉，而且媛茵的脸比她大一圈，她像个缩了水的迷你媛茵。
带小离一起走
好在穿了衣服就区分不出来体型，而脸在没有比较的情况下，也不是那么明显区分的。
不过慕青宁心里清楚，这最多只能混过侍卫的耳目，要是碰见炎亦邪，就死定了！
“你帮我把头发也编一下吧，这样……我们就真的是双胞胎了。”慕青宁坐在铜镜前，时刻留意着媛茵的动静。
“你看，窗外那是什么？”
一张早就准备在桌旁的小板凳扬起，当媛茵侧头时，重重地击向她的头部！
没击晕，她张着嘴：“你……”又是一板凳。
小离飞快挪开她身后的椅子，让她垂直倒在地上，以免发出太大的声音。
慕青宁擦一把汗，放下小板凳，怕她还醒着，朝她的身体踹了两脚，没反应。蹲了身就去取她耳上的珍珠耳钉和头上的发绳……
小离蹲她旁边：“岚，你不要走。”
跟在她身边时间长了，小鬼脑瓜子也变得机灵了。
慕青宁一边把耳钉戴上，一边摸摸他的头：“我这次带小离一起走。”
“可是爹爹……”
“你是要岚还是要爹爹？”
“我都要。”
“可你爹爹要杀我！”
“我知道……”
慕青宁绑头绳的指头一顿：“你怎么知道？”转而又一想，昨晚她跟炎亦邪谈话时，他就在一旁。虽然才六岁，但多少能听懂一些。
“所以你才这样帮我吗？乖孩子。”慕青宁将小离抱起来，在额头上亲了又亲，“第一次发现小离原来这么乖巧懂事，难得的通情达理。”
小离眨了眨眼，泪珠滚滚落下：“我不要岚死，也不要岚走……”双手勾着她的脖子，似乎不愿轻易松手。
“那我带着小离走好不好？”
“我舍不得爹爹。”
侍寝
“等我把你的病治好了，就回来找你爹。到时，他肯定会因为我治好你的病而放过我。”
“真的么？”
“嗯！”
“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治好你的病的……她脖子上的那个是圈铃牌么？”
“嗯。”
“好宝贝，等我把她拖到床上去，一会出去，你千万别露出马脚啊。”
“我不会。”
慕青宁的脚步很稳，甚至经过侍卫总管面前时朝他微微一笑。神态自若，笑容张扬，顺利地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小离一路上除了指路都不说多余的话，小手因为缺乏安全感一直握住她的指头。
两边全是烛火，路过空旷大厅时碰见一个喝醉酒的女人，抱着酒罐，朝她打招呼：“媛茵，这么晚你去哪？殿下又传召你了吧。”
慕青宁点点头。
女人苍白笑了笑，又灌了一大口酒，喃喃着：“真好……你真好……”月光下，她的面容是极致的冷艳，像芙蓉凋零的花瓣。
哎，这样的女人都为情所伤，看来炎亦邪对小离的娘是不无感情的，否则怎么会宠幸媛茵？
“岚，你真的会带我回来找爹爹么？”
“会的。来，把手给我，过了这条长廊就是出口了吧？”她一把将他抱起。
小离点点头。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都打起精神来，走快点！殿下传召媛茵姑娘，这永和殿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人影，再让殿下等下去，我们人头就不保了。”
“分头找找看？”
火光由长廊那头涌进。
慕青宁飞快回头，身后的长廊也是一簇朝这边移动的火光。
慕青宁随手将小离往青竹盆栽后一藏：“嘘，在这里等着，一会回来找你。”再直起身子，两边涌过来的火光映照着这条长廊一片通明。
“媛茵姑娘，你可让我们好找。快点吧，这个时间你要侍寝都忘了么，殿下很是恼火！”
侍、侍寝？！
帮你搓澡
池水泛着粼粼光点。
炎亦邪倚在池边，侧脸湿润，发稍盘旋，花瓣沾在莹白的肌肤上，令人遐想联翩的美艳……
“殿下，媛茵姑娘来了。”
“嗯。”
闭着眼，缱绻的睫毛。
慕青宁被一只手掌推了进去，透明的纱帐拂在她的脸上，她拿开，几个在池边以木勺给炎亦邪淋浴的侍女立即站起身，退下了。
慕青宁站在那里，看看天花板，看看池子里漂浮的花瓣，又看看透明的纱帐，就是不敢看向炎亦邪。
这回是真的完了！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过来。”磁性而特别的声音，听了骨头都要酥软了。
发情么？叫得这么柔……
慕青宁咳了咳，尖着嗓音：“殿下，我今日不舒服。”
炎亦邪豁然睁开眼。
哪种魔力
卧室中央一个砖石灯座，上百只蜡烛将房间陷入光与影的世界。床边搭了件睡袍，慕青宁刚被扔到床上，立即抓来披在身上。
小离哭得眼睛都肿了，嗓子也是哑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瓷器盆栽，一副谁靠近，他就要朝谁砸过去的拼命模样。
“殿下。”
“殿下——”
炎亦邪走出来，小离立即颠颠地跑来，盆栽太重，而他又太瘦小，摔了一跤，整张脸都埋在泥土里……
炎亦邪一把将他抱起来，接过侍女低来的手帕，替他将脸上的泥巴和泪水拭去：“离儿这个时辰怎么不睡觉。”
炎亦邪一把将他抱起来，接过侍女低来的手帕，替他将脸上的泥巴和泪水拭去：“离儿这个时辰怎么不睡觉。”
他抽噎着：“岚、岚被爹爹捉走了。”
“爹爹只是找她谈谈话。”
“骗人，爹爹要杀她。”
炎亦邪皱眉：“谁告诉你的？她说的？”
“爹爹忘了么？昨晚爹爹自己说的。”
炎亦邪沉吟……不知不觉儿子已经长大了，他还把他当作什么也不懂的小孩。
“爹爹要杀岚，离儿就不喜欢爹爹了。”小离用力下拉着嘴角，“离儿也不要爹爹了。”
小离的亲娘
炎亦邪眉毛皱得更紧，身后响起脚步声，他侧身过去：“离儿你看，这是谁来了？爹爹说了只是找她谈话，不会伤害她的。”
“岚——”
离儿挣扎着要下怀抱，炎亦邪刚将他放到地上，他就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抱着慕青宁的腿：“岚你哭过了，爹爹欺负你了？”
炎亦邪眼光似笑非笑，望着慕青宁：“岚姑娘，我可有欺负你？”
慕青宁苍白摇摇头，将小离抱进怀里：“我……只是跟你爹爹谈了……事情。”
“什么事情？”
“离儿不懂的。”
“岚，你真的哭过……别怕，如果爹爹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揍他。”说着，伸出两只小小的拳头，在半空挥舞了一阵，又转向炎亦邪挥舞。
炎亦邪此时的笑容漾得像和煦的春风，走过去揉揉小离的小脑袋：“离儿舍得揍爹爹么？”
“舍得。”
“嗯，爹爹随时等着被离儿揍。只是你现在力气太小了，要快快长大些才是。”
“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现在和小离拌嘴的确定是炎亦邪吗？为何跟刚刚那凶残的他判若两人。也许真如独孤夜所说，人都有很多面，原本他把对待儿子的温柔面给了她，今后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了。
慕青宁一阵寒战，抬眸迎上炎亦邪寓意深刻的眼。
小离似乎真的哭闹累了，抱着她的脖子，仅过两分钟就睡着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
炎亦邪轻摇羽扇：“岚姑娘也去休息罢。”
“嗯。”慕青宁点点头，经过他身边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腾出一只手将耳上的黑珍珠耳钉取下，递给他。
他接过去时神色一怔。
慕青宁说：“我不敢相信你就这样杀了小离的亲娘。”
早就该死了
炎亦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慕青宁淡淡一笑：“媛茵就是小离的亲娘，不是么？”
慕青宁忽然感到很难受很难受：因为在她看到媛茵胸口那块和小离胸口一样形状的胎记时，当她取下媛茵耳上的珍珠耳钉时，她就有着隐隐的怀疑。
耳钉的针，有微微的凹凸，是古时候那种设计简单的钥匙。在小离颈上挂着的铃铛锁，正好有个匹配的钥匙孔。
慕青宁抱紧小离，加快脚步，心里的想法更坚决了：小离，不论如何，我一定要带你走。一定要让你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比女人还妖
走廊两侧全是站岗的侍卫和闪耀的火把。
地板格外明镜，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投在地板上的倒影。慕青宁发现，身后一个侍女一直跟着，她脚步急她也急，她脚步缓她也缓。
慕青宁猛地止步，回声厉声说道：“别再跟着我，回去跟炎亦邪说，我不会再想着逃跑了。”
侍女一直低着头，这会儿停下来，在微微的烛火下慢慢站直身子，抬了眉眼：“殿下说让我领你去一个地方。”
慕青宁一怔，差点抱不稳手中的孩子。
侍女几步上前：“姑娘，这边请。”
慕青宁稳了稳心神，但脚步仍变得慌乱，还好两边站岗的侍卫没有起多大的疑心。
一拐进昏暗的长廊，慕青宁就忍不住了：“你怎么混进来的？你四哥呢？”
独孤城百媚一笑：“不急，一会你就见着了。”
慕青宁很不习惯他的笑容，妆化得比女人还妖，还笑成这样：“你们没受伤吧？真是太乱来了，这是炎亦邪的地盘，要是被抓到的话有多危险？！”
“嗯。本来计划明日再来的，可四哥等不及了。”
“明日更危险，炎亦邪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
走到一个有灯笼的地方，慕青宁忍不住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青色的罗丝裹着他纤细的身段，白玉肌肤，红珊瑚嘴阳春白雪，加上身高和慕青宁差不多，身子骨也还没长成，所以穿着女装是怎么看怎么合适，一点别扭的感觉都没有。
这幅样子，不是有心引诱色狼上钩吗？
慕青宁不满意地拧眉：“太妖艳了。”
“嗯？”
“太扎眼了！应该随便在脸上摸一摸，丢在人堆里绝对不会让人想有扫你第二眼欲望那样，你现在……”打扮成这样怎么能顺利走到这儿来的？真是……
“没关系，我现在是有男人的人了……”独孤城娇气一笑，以兰花指拨弄了一下颈子上的圈铃牌，扮演女人上瘾了。
而慕青宁简直要喷鼻血！
有男人的人？这么快……就勾搭上了？他自己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啊！
慕青宁凑近一看，好家伙，居然还是三级的，居然勾搭的是炎亦邪手下的侍卫总管！
慕青宁眼睛都直了，谁知道炎亦邪又是妩媚一笑：“这算什么，四哥比我厉害，勾引到个二级的……”
“二级的是谁？”
“专管侍卫总管的，殿门也归他放行。”
二级？专管侍卫总管？！
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叫“四哥比我厉害，勾引到个二级的”？
慕青宁不敢置信地说：“陨不会也……”
“嗯，不这样根本混不进来，六哥太小心了，我们只好牺牲色相。”
慕青宁惊得用力吸了口气，又用力吸了口气，再看他小碎花步踩得比她还像女人，心里更是承受不了：“你不用走成这样吧？”
“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那陨呢？他也走成这样？”
“他走不了，个头也太大了，太吸引视线，所以只好我来接你。”
想想也是，一米八几的个头，打扮成女人……无法想象……无法想象……老天，直接下道雷劈死她吧，她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
避过一队巡逻的人马，慕青宁回头时，独孤城又低了头，还算有自知之明：“陨现在人呢？”
“在殿门口，跟侍卫总管一起，一会好放我们出去。”
“你们说放他就会放？”
一定要等我
“嗯，你不相信我的实力，总要相信四哥的，现在侍卫总管的总管被迷得神魂颠倒，就只差取下自己的项上人头哄他开心了。”独孤城似乎也觉得很好笑，眼睛眯起来，像月亮，“当然我们也准备了一套说辞：就说你是我们的姐妹，被卖进来做侍女，现在爹爹病危，想见你最后一眼。”
还真会胡诌，漏洞百出，也只有色迷心窍的笨蛋才会轻易相信。
独孤城说：“快到殿门口了，你把小离随便一放。”
“不行，我要把他带出去。”
独孤城停了脚步，脸色变得严肃：“你怎么可能带得走他？这里哪个侍卫不知道他是小王爷？”
“可是我不想把小离丢在这个冷漠无情的地方……”
“别胡闹，把他放下，再拖沓时间就来不及了。六哥肯定会派侍女去你房间察看，你这么久都没回房，很快就会去通报，到时谁也走不了！”
慕青宁犹豫了一会，在小离的额头上亲了又亲，尽管万分不舍，可在这紧要关头，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她一个人的性命是小，要是连累了独孤夜和独孤城，她会终身悔恨。
将小离放到灯火明亮一点的路口，希望尽快有侍女发现他，把他抱回去。
“我出去后，一定会努力找到医治你的办法……小离，一定要等我。”
“好了么。”
“嗯。”
殿门早就敞开着，殿外一片烛火通明。
独孤夜的黑发，白色丝绢的衣摆，在风中飘起来，又软软地落回去。巨大的月轮就旋转在他头顶，映着的一丝黑斑仿佛他的影子。
美男都是中性的
侍卫总管的总管小媳妇一样挨着他坐着，拈了一粒葡萄，剥了皮：“大美人，别闷闷不乐的，张口你的嘴儿……”
独孤夜侧过脸来，月光中，他的睫毛像一片浓郁的森林。
不就是化了个阳春白雪红，描了个眼线，耳边戴了一朵血红的蔷薇？衣着是中性的白衫，脸一如既往的淡漠冰冷，怎么只是这么细微的变化，就多了一份女人的柔美？
以前听别人说美男都是中性的，介于男人之间的阳刚和女人之间的阴柔，慕青宁一直不相信，因为无法想象一个大老爷们“阴柔”会是什么样。
现在才发现，男人阴柔起来还是有阳刚的，只是多了一抹妖冶和惊艳。
慕青宁深呼吸两口气，走到他面前，嘴巴张了又张：“姐姐……”真他妈的别扭！
独孤夜轻轻嗯了声，站起来，侍卫总管的总管立即端着一碟子葡萄绕到他们中间：“这位就是你妹妹？哎呀呀，也不错，是个小美人~~~~”
独孤夜抬手朝他的脑袋一拍，他端着葡萄没站稳，直苗苗地朝旁边倒，幸好搁后面站着的两个侍卫及时扶住他庞大的身躯。
侍卫总管的总管说：“哎哟，大美人你的力气怎么这样大啊！”
独孤夜不理，以手指托着慕青宁的脸，在烛火下细细地端详了一会，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微微一动的眼角泄露了他的心绪。
独孤城随后跟上来，身后还跟着个拖油瓶，不用猜也知道是“他的男人”：“别再缠着我了，我们还有急事，回头再来找你们……四姐我们走吧。”
侍卫总管的总管还在啃葡萄，独孤夜一声响亮的口哨，两匹藏在不远阴暗树后的大马飞奔过来——
一匹纯白，一匹枣红。
到时怎么会合
侍卫总管的总管手里的盘子掉了，葡萄滚了一地：“大美人，你这是干啥啊？有话好好说么。”
侍卫总管也苦口婆心：“你们急着回去看病危的爹爹，这份心意我懂，至少也要让我们准备准备，陪你们一同去。”
而殿门内，突然涌出千万道火光。
“拦住他们——”
慕青宁一惊：“炎亦邪发现了！”腰部猛地被一双手扣住，独孤夜沉静地将她托上马背，很快也翻身上马。
烛火斑斓的夜色间，两匹马同时扬起前蹄，骄傲地在原地踢踏，以示对他们的不屑。转了个方向，猛地朝街道偏僻的角落奔去——
身后有穷追不舍的马蹄声。
飞天奔跑得太快，慕青宁根本抓不稳缰绳，好几次都差点被甩出去。
独孤夜将手叠于她的手背，怀抱紧紧裹着她。不知道是飞天奔跑得太快，还是独孤城有意垫后压敌，一会后看不到他的身影。
“十一呢？”
“在后面。”
“我们等等他。”
“等不了了。”
独孤夜加快速度，飞天凭着灵敏的身姿左弯右拐，很快冲到“凡人街”出口。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侍卫也没见到，地上有隐隐的暗红血渍，看来早就被清场过了。
独孤夜将她放到地上：“你先出去，我去看看十一。”
“我也去！”
“听话，出去后别回原来的客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可我们到时怎么会合？”
“我会找到你们。”
是“你们”，不是“你”，看来有人在外面接应。虽然慕青宁很担心他们的安危，但一刻也不敢久留这里，迅速开了地门，往外逃去。
箭头有毒
深夜，没有一丝月光，雨珠滴在积水上，细纹深深浅浅散开来。
慕青宁站在窗口前，看了又看，等了又等，淑珍换了一柱香，香炉上密密麻麻全是香头。
好久，门外似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淑珍慌忙走到门口，还没打开门栓，门自己被一股怪力撞开。
旗子肩上托着独孤城，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答答地滴水。
“怎么受伤了？四爷呢？”淑珍一愣，慌忙帮一把手。
慕青宁也是一愣，虽然心里早有不好的预想，可是见独孤城这样被扛回来，还是十分震惊。
独孤夜随后走进来。他浑身也是湿透的，脱了斗篷和手套扔在桌上，自己坐了下来。雨珠停在他的睫毛上，久久不落。
旗子和淑珍将独孤城安顿到床上，慕青宁关上门，回头时，看到从门口到床上一路都是血水。
“十一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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