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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作品: 我怕突然想起你 |作者:韫宁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08-19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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垨真第二日专程去金九集团等立萱,知道他们会过来开会,他打电话给她,但她挂断了。一次挂断还算正常,接二连三地挂断,他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觉得她在有意避开他。垨真发了短信,说要见她。她说,开会,有正事在忙。

难道他的事算不得正事?

这句话显然激怒了他。垨真知道他们在二楼开会,他推开门,二话不说把她拉了出来。他向来任性而为,拉着跌跌撞撞的她直接上了倪先生的办公楼层,今日倪先生出去办事,办公室没有人。秘书处无人阻拦,虽有人看到,但看他那脾气,没敢开口。

直到立萱被丢在沙发上,他才开口:“是因为不能跟我结婚才离开的吗?”

有人探头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咖啡?”这让她有时间考虑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垨真关了门,直至门被掩上,立萱反问:“就是想问我这个?过去的事情有那么重要吗?”

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垨真有时也听帮佣们讨论自己,他们都说,他是不正常的人,是连母亲都不要的包袱,而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想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他一直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是因为他不够好?

立萱的手机响了起来,但她还没来得及接,垨真就抢过去关了机。几年不见,他也改了些性子,变得霸道了一些。立萱说:“垨业在找我们。”

僵持没多久,垨业就推门而入,只要在大厦内,要找到他们并不困难。垨业进去时,正听到垨真在问:“为什么不回答我,五年前为什么要离开?”垨业阻止:“垨真!”他既然来问她,一定觉得另有原因。陆锦一说得对,垨真的自闭症并不是心智缺失,实际上垨真能看透你,他对于你的真正意图有着更深刻的理解。

“不,我可以回答。”目光紧紧胶着在一处,立萱说,“垨真,是因为我……不能忘记傅余生。”

垨真来这儿之前抱了很大的希望,如果困扰着她的事情是垨业与她之间的关系,他会告诉她,这完全不是问题,他所有的等待都值得,可是垨真没有想到立萱会说这句话,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仿佛成了他的噩梦。

傅余生,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立萱说:“垨真,把从前都忘记,好好生活,你不是很喜欢摘星吗?”

好半天,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垨真慢慢地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出去了。

垨业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悲怆,直到听到电梯的叮咚声,确定他离开了,垨业才问:“怎么说了那样一句?”

“我来不及细想。”其实立萱也后悔得要死,怎么说了那一句。垨业说:“要不然,告诉他真相?你刚走的那阵子,每一个晚上,我都在想要不要告诉垨真实情。我去敲过他的房门,想告诉他,十三岁那一年我犯下了错,是我推倪太太下海的,她要告我杀人未遂。”

立萱说:“垨业,你想得太天真,我也并非完全为了你。”

“你们在说什么?”颤抖的声音响起,伴着重物落地之声。立萱与垨业转过头,看到姜意珍站在半掩的门边。她大呼,“垨业你在说什么?”心痛难忍,泪水立刻涌出,她上前捶打垨业,“垨业你在说什么,怎么是你推她下海的,你在说什么?”

立萱紧紧抱住失声痛哭的姜意珍,事情已无法再隐瞒下去,垨业说:“是我跟她上了游艇。那天在学校,我跟许摘星的哥哥打架,他说我是野孩子、私生子,我气不过跑出了学校,也不知道怎么跑到了港口,看到她上了游艇。我那时只是想捉弄她,想去底舱放一半油,把她困在海上,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跟她一起出了海。她见到我吃了一惊,很快认出了我。那天海上风浪很大,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被我推到了海里。”

姜意珍完全无法接受事实,她痛哭不已。垨业说:“五年前,她回来,我担心了好久。我害怕她告诉别人,我不想坐牢。妈妈,我当时不想坐牢,我去求立萱,让她帮帮我。”姜意珍重重地捶了儿子一拳:“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连我也蒙在鼓里。”垨业十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他受了刺激,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像被抽掉了主心骨,姜意珍一下子瘫在那里。无怪倪太太那日那样猖狂,垨业接倪先生的班,她说:“真是恭喜你,把垨业培养得这样出色。”虽是恭喜,骨子里却是轻蔑至极的。

姜意珍这日失魂地被立萱送回了倪家,家里的佣人也吓了一跳。立萱打点好一切,坐在床头跟她说体己话。她说:“当务之急,是为垨业寻一位好律师。”可不是,东窗事发之时,以防不测。

陆律师不见得会帮姜家母子。立萱想到庄学仁就是学法律的,便向他寻问可有理想人选。庄学仁说:“立萱,余生回国了。”傅余生倒的确是最佳人选,从前参加全国比赛,也是最佳辩手。立萱苦恼,要不要跟他见个面。

从倪先生办公室离开之后,垨真大抵是真的伤了心,再不肯与她说话。他偶尔来金九走动,她心里也猜测他是故意在她眼前晃的。他的性子简直是生人勿近的,没人能说动他来,但每次见面,他看也不看她,十分傲慢,大抵是等着她跟他赔礼道歉。

但这中间亦有高兴的事情发生,志琪的新书即将出版,她说要请客吃饭。这也算是一个契机,立萱打电话给垨真,请他过来吃饭。

他哼了一声,说:“不是回符阳了吗?”立萱笑着说:“庄学仁放了我一个月假。”为他做牛做马好几年,一个月他也不亏啊。垨真问:“去哪里吃啊?”立萱说:“学校附近不是有家新开的日式料理吗,上次跟倪先生去吃过,还不错啊。”立萱突然想起,她跟垨真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有一阵常常出去吃饭,约定好遇到好吃的一定带对方去吃。

立萱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听到垨真问她:“还有谁?”立萱算来算去,也没有其他人了。知道他不爱人多,她回头大声问了志琪:“你还有朋友吗?”一边对垨真说,“没人了,对了,我给垨业打个电话。”没想志琪这时说:“庄学仁说傅余生回国了,要不要把他也叫上?”

垨真在电话里听到了:“我不去。”然后利索地把电话挂了。立萱呆了一呆,她不想跟他弄得这样僵,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他却不肯来。

垨真会生气也是很正常的。“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也气了半天呢。”吃饭的时候,志琪劝她。立萱闷闷不乐,最后吃饭的人只有她们两个。偌大的和式包间里,隔音效果不是太好,听到外面有人劝酒,热火朝天,这里不免有点冷清,志琪说:“要不,来点清酒?”

立萱和志琪平时不怎么沾酒,几小瓶下肚之后,志琪就有点晕了,话也多了起来。她说:“立萱,你说多么奇怪,十几岁的时候爱一个人爱得要死要活,整天只知道说‘我爱你’,爱他什么,呵呵,根本不懂怎么算爱,现在知道什么是爱了,却连个说爱的人都没有。你跟垨真怎么弄到这个地步?”

“我说我还爱着傅余生,他居然信了。”

志琪说:“你说什么他不信?你不是希望他信你吗?”立萱说:“我没有要他这样不冷不热,不理我啊。”志琪说:“乔立萱,你真是让人受够了。你想要怎么样?他理你有什么用,人家有女朋友,好不好?姜家跟倪家势如水火,你这是要上演东方朱丽叶的节奏啊。”志琪醉了,说完还笑了笑,为自己点了个赞,“真是文思泉涌。”

这边立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用手捂住了脸,喃喃地说:“是啊,他都有女朋友了。”

立萱想站起来,志琪见她东倒西歪,便说:“乔立萱你喝醉了啊,别喝了啊。”她一边说,一边还在为她倒酒。立萱站了起来,拉开和式门要出去。志琪说:“你去哪里啊?”她这时清醒了一点,因为看到立萱满脸泪水。立萱自己好像不知道,说:“我去洗手间。”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反胃吐了出来。志琪受不了地大嚷,她行动不便,便叫了服务生来帮她处理。

服务生把立萱扶出去后,志琪左等右等都不见她回来,料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拉开和式的门向外一看,不看不知道,立萱竟然走错了房间。从志琪这个角度看到她无力地倚在门边和那包间里的人说话,志琪在心里骂了一通,真是让老娘丢脸。

志琪到那间包厢的大门往里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丢脸丢大了,因为包厢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垨真跟许摘星。立萱有点醉了,端正地坐了下来。许摘星说:“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志琪呵呵地说:“是啊,可不是。”她心里着急,可是又没有办法去拉立萱走,就由着她坐在那里,立萱歪着头打量着垨真。

许摘星说:“喝酒了?”志琪说:“喝多了一点点,正好我们也该走了。”便叫服务员来扶人。她叫立萱起来回去,但立萱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歪着头打量着垨真。垨真一言不发,这时站了起来,扶她,不免闻到她身上的酒气,问志琪:“喝了多少?”志琪说:“也就不到三瓶,她酒量差,不怎么能喝。”

他拉起她的时候,立萱突然说:“垨真啊。”她这时俯在他身上哇哇地哭了起来。志琪来不及去拉她,就听到她说:“垨真啊,你那时问我,要多久回来,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你永远会等我回来。我没有要你等我一生,但订婚不能等到我离开之后吗?”她的声音含混不清,后来渐渐哽咽了,但仍不停地说着些什么。

志琪不得不用一种高难度的动作想拉着她走,被拉的人却纹丝不动。

整个和室都很安静,除了立萱一直在说话。志琪把目光从垨真的身上移到了许摘星的身上,前者静静地听着,后者倒是也没恼火。

过了许久,立萱说到声音沙哑。垨真叹了一口气,突然偏过头对许摘星说:“摘星,要怎么样,你才能跟我分手?”志琪和许摘星都呆了一下。垨真站了起来,问立萱,“你还能走吗?”她抽泣了一下,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垨真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从和室的房门里缓缓地走了出去。

心被切成了两半,一半是阳光明媚,一半是大雨滂沱,坠入了深渊。

曾经,每个晚上,想要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也有一千次想要忘记她重新生活,在每一个心死的瞬间,都想到那些温暖的片段。如今,他抱着她缓缓走出来,又好像回到小时候她抚慰他的时光,唯一不同的是,她眼泪决堤。

立萱听到有人跟她说话:“别哭了。”

立萱知道自己醉了,担心自己会生病,可是第二天起来除了眼睛有点肿,别无大碍。立萱醒来发现自己在倪家别墅,头有点痛,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发了疯,好像哭着让垨真给她买酒,垨真特意去酒窖里拿给她。立萱是真的醉了,她就跟垨真坐在酒架前喝酒,后面的事情,她记不清了。

立萱下楼,太阳透过落地窗照射到了楼梯上,里里外外都不见人。这个时间,薛阿姨可能出门了,可是垨真不像是肯出门的人。

空荡荡的大房子,无边的寂寞。

垨真正在屋后的草坪上,倪太太来了,客厅不是谈话的理想场所。阳光懒懒地落在草地上,但这谈话的气氛却不慵懒。倪太太问:“摘星说不订婚了。”垨真嗯了一声,垂下目光看着鞋尖。只一个字便让倪太太恼了:“休想让我成全你们。”那个“们”字,他当然知道是指立萱。倪太太咬牙切齿地说,“垨真,你不喜欢摘星没有关系,你跟谁谈恋爱,我都不会反对,除了乔立萱。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是我的儿子,休想跟姜意珍的女儿在一起。”

垨真静静地说:“失踪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还有一个儿子?”这些年来,他是跟立萱相依相伴。倪太太一时哑然,没想到垨真有一日居然会呛她,心里更是有诸多委屈:“是我错了吗,是我在无理取闹吗?自结婚那日起,我没有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我什么没有做好?与他共同生活,为他生儿育女,你生病的时候我半夜去找医生,我为这个家付出的难道还少吗,我得到了什么?”

倪太太歇斯底里地吼着,垨真只是静静地听着。倪太太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为了爱情,要背叛妈妈。我劝不住你,你去,你去。”垨真被她推着,却没有动,倪太太捶胸顿足地抽泣了一会儿。

倪太太犹在低语:“你让我怎么甘心?”垨真拍了拍她的背,小时候,他生病住院,倪太太也曾这样安抚过他。倪太太说,“你也走了,让我怎么办?”这到底是谁的错呢,谁的错?她做错了什么?难道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儿子将姜意珍的女儿娶进门?哈哈,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屋角的阳光有人影投射出来,婀娜多姿,垨真看到立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倪太太在他怀里痛哭,收不住声,两个人只远远地望着,立萱眼里一热,转身回到屋内。

立萱才一转身,便与薛阿姨撞在一处,薛阿姨忙指着屋里,立萱竟看到姜意珍。看得出来,她来得很匆忙,头发有些凌乱,脂粉未施。倪太太见姜意珍来了,转头擦了眼泪,对薛阿姨说:“怎么让她进来了?”

立萱以为姜意珍是来接她的,没想到姜意珍走到倪太太面前,说:“我会马上跟肇东离婚。”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三个人都震了一下,倪太太也纳闷,但未显露,只哼了一声。姜意珍说,“你放过垨业吧。”立萱心里一沉,问:“垨业怎么了?”姜意珍说:“垨业出事了,早上派出所的人打电话来让肇东去了派出所。”倪太太挑眉,垨真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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