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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9 章

作品: 首辅大人宠妻日常 |作者:宋家桃花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11-10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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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嘉元年, 宣王登基。

这燕京城重新恢复了原先的清平盛世。

而此时的东山墓地, 霍令章席地坐在墓碑前, 眼瞧着墓碑上的那几个朱红大字, 却是过了许久才哑声开了口:“长姐, 我来看你了。”他的声调有些喑哑, 容色也有些惨白, 被那寒风一吹便又轻轻咳了起来。

等缓过这阵咳声——

霍令章才又看着墓碑轻声说道:“长姐,柳予安和周承棠都死了,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 都被我杀了。”

当日霍令仪从悬崖坠下,他持剑闯进文远侯府杀了柳予安,正逢周承棠过门来探望柳予安, 他瞧见之后便一并杀了…几十双眼睛瞧着, 他纵然身为朝中重臣却也逃不过天家责罚,而他如今这身子便是当时在天牢中折损了的。

霍令章一面说着话, 一面是伸出指尖轻轻拂过那几个朱红大字。待拂至那个名字的时候, 他眼中的神色便又变得温柔了许多, 就连说出的话也柔和了几分:“长姐, 倘若你知道父王他没有死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虽然已经入了春, 可这山间的风打在人的身上却还是有些凉。

霍令章如今身子不如往日,此时被这寒风一吹自是免不得又咳了起来, 身后站着的未语见此忙上前几步轻声劝说道:“主子,山间风大, 我们该回去了。”

霍令章听得这话却未曾言语, 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而后他是又重新朝墓碑看去,口中仍旧是絮絮说起了话:“宣王登了基,你的表姐成了皇后,许家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名声,还有…”他说到这是又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说道一句:“李怀瑾,他也没有死。”

这些年他所做的准备全部付之一炬。

“不过这些也不再要紧了…”霍令章轻轻笑了笑,这般说道。

这些年他汲汲营营,不过是想终有一日,可以留她在身边。可如今这世上再无她的身影,那么这一切于他而言又还有什么意义?

风更大了,天色也越渐昏沉了——

未语有心想再劝说人一句,眼瞧着小道一侧走来的人却是一怔,而后他是又上前几步轻声说道:“主子,有人过来了。”这个时候会来到这处的人,除了那人又还有谁?霍令章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掀了眼帘朝小道那头看去,眼瞧着那人一身青袍缓步走来,他也未曾动身。

李怀瑾走得很慢,他看着坐在墓碑前的那个身影,面上也未有丝毫异样。

等走到墓碑前,他也不曾言语,只是从陆机的手上取过一炷香,而后便插在了墓碑前,李怀瑾做这些的时候一句话也不曾说。

这墓园一地无人说话很是安静,唯有山间风轻轻压过树木,打出几分声响。到后头还是霍令章开了口:“你要走?”

“嗯…”

李怀瑾轻轻应了一声。

霍令章闻言便又跟着一句:“我没想到你会舍弃那个位置…”那个位置的诱惑这么大,他的确未曾想到李怀瑾竟然会舍弃。

“我也没想到你会为了她去做这些事…”李怀瑾说道这句的时候终于侧过头朝霍令章看去,眼瞧着他面上的惨白,他便也不再言语,只是又开始拨动起手腕上的那串紫光檀佛珠…当日他知晓霍令仪死讯的时候还在淮安,紧跟着便是霍令章杀害柳予安和周承棠被打入天牢的事。

在这朝中——

李怀瑾自问对谁都有几分了解,可唯独对霍令章,他却始终猜不出他的心思。

直到当日他得知此事的时候,才终于想清楚原来这个少年郎这些年所做的这一切,竟是为了她…李怀瑾想到这便又朝那块墓碑看去,口中却是又跟着一句:“有酒吗?”

霍令章听得这一句也未曾说话,只是从一侧的食盒中又重新取出一只杯盏,待倾手倒下两盏酒,他才握着其中一杯开了口:“当年她还在的时候,最贪这一杯青梅酒,只是后来出了那些事后,她便也不再喝了。”

李怀瑾取过另一盏酒也未曾说话。

两人便这般坐在墓地前,喝着酒,谁也不曾说话。

等到天色昏沉之际——

李怀瑾才放下手中的酒盏起了身,临走之前,他低垂着眉眼看着霍令章说道:“再过几日,霍大将军就要去边陲了,如今这世上,他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霍令章耳听着这一句也不曾接话,只是喝酒的动作却还是有些凝滞。

李怀瑾未见人回声也就未再开口,他只是又看了一眼墓碑,而后便转身往山下走去。

等人走后——

霍令章才饮下了最后一盏杯中酒,而后他从那依稀的光线中朝墓碑上的字看去,却是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未语,我们也走吧。”

几日后。

燕京城中,却有一支军队往城门口走去,最前头那个穿着黑甲手持银枪的便是霍安北,只是不同往日出征时的意气风发,这一回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就连眉眼之间也萦绕着几分沧桑和疲惫。

站在长街上围观的百姓眼瞧着人越走越远,才轻声说道:“这霍家近些年也可真够命运多舛的,如今这一门上下除了这位信王,竟然连个正经主人都没了…”他说到这是又轻轻叹了口气,而后是又跟着一句:“我看信王就是伤心过度,这才宁可去边陲也不肯留在这燕京城中。”

他这话一落——

便有人轻声说道:“我记得信王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当日天子登基之后,看在信王从龙有功的面子上可是宽恕了他的罪孽。”

那原先说话的人一听便忙说道:“别说他了,我可听说先世子和先王妃的死和他那位好母亲可脱不了干系,他们母子两人做了那么多错事,这位信王没把他逐出家门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还会认他?”

几人说话间,那支军队走得便又远了许多。

而一条巷子口却仍旧停留着一辆马车,此时车帘大掀,其中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便端坐在里头,他眉目微合耳听着外头的这些话语也不曾说道什么。倒是他身侧的未语面带愠怒,连带着容色也有些微沉:“主子,可要属下——”

霍令章仍旧不曾睁眼,闻言也只是淡淡说道一句:“不必…”

等这话一落,他才睁开眼看着那支军队离去的方向,口中是又跟着淡淡一句笑语:“何况他们所言也非虚。”

他这话说完眼瞧着他们越行越远,直到快走出城门口,霍令章才放下手中的布帘,口中是跟着一句:“走吧,去清平寺。”

未语听得这话,面上的神色却是又一顿,他看着重新闭目静默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劝说起来:“主子,您…”

霍令章耳听着这一句,也不等人说完便接过了话:“我意已决。”

他这话说得很是平常,可那话中的意思却尤为坚定。

未语张了张口,终归也未再劝说什么,只是朝外头的车夫说道一声,马车便朝清平寺的方向去了。

清平寺,正殿佛堂前。

霍令章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之上,周边是一众僧人,而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僧,正是清平寺的住持,名号法无。此时法无亦双手合十,一双无波无澜得慈悲目微微低垂看着坐在蒲团上的霍令章,口中是平淡一句:“施主当真想清楚了?贫僧这三刀下去,你便再无回头路了。”

霍令章闻言也只是淡淡回道:“大师动手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定定看着眼前这座大佛像,目光平静,面容淡漠。

法无闻言却是又叹了口气,口中是跟着劝说道:“施主尘缘未断,六根不净,纵然入我佛门只怕日后心中也难以清净。”

霍令章听得这话,却轻轻笑了:“大师错了,我并非为了清净。”

“那是为何?”

“为了赎罪…”霍令章眼看着面前的佛像,面容依旧平静,待前话一落,他是又继续说道:“我这一生做过太多错事,只怕死后也难入轮回。其实这原本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想着若是不入轮回就见不到她了,便有些不舍了。”

等这话一落,他似是想起那个身影,唇边却是又泛开一抹笑。只是也就这一瞬的功夫,霍令章便又重新合紧了双目,口中是又跟着一句:“大师,我意已决,请您动手吧。”

法无闻言摇了摇头,可他终归也未再说什么,待洗净手他取过身侧小僧递过来的刀,而后是看着霍令章说道:“第一刀,断去心中的一切恶…”等这话一落,他是又换了一把刀,是又一句:“第二刀,修得一切善果。”

小僧递来第三把刀,法无看着霍令章的面容却是又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说道一句慈悲话:“第三刀,度一切众生。”

三刀皆落,周遭僧人开始吟诵起佛经…霍令章可以察觉到头上的那三千丝皆已随着这一刀又一刀而落下,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面容沉静、合十闭目跪在蒲团之上。等青丝皆落,法无才收回刀子,而后是看着霍令章念了一句法号,紧跟着是又一句:“从此以后,你便唤作了空吧。”

了空…

霍令章在唇齿之间轻轻研磨这一个名字,了去人世一切虚妄,可他心中的执念又岂是说了去便能了去的?

只是他终归什么也未曾说…

霍令章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眼看着面前的这座慈悲像,却是过了许久,他的口中才说道一句:“多谢师父。”

鸿嘉十年,大雪。

一名十余岁的小僧跑到一间禅房前,等到里头应了声,他便推门走了进去,眼看着坐在蒲团上入定的住持,他是说道:“师父,了空师兄他又下山去了,他这些日子身子越发不好,可我劝说了许久他也不听。”

法无入定的面容并未有丝毫起伏,闻言也只是说道一句:“我知道了,下去吧。”

“师父——”

小僧还想再说,可看着人的面容,终归还是默了声,他朝人合十一礼而后是往外退去。

等到屋中没了小僧的声音,法无才轻轻叹了口气,他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想起旧日里与了空的一段对话——“了空,你心中的执念太深,在这样下去只怕不能福寿绵长。”

“福寿绵长又有何用?何况我活得已足够了。”

法无思及此终归还是睁开了眼,他朝那覆着白纱的窗外看去,外间白雪茫茫,一片苍白。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起身朝那处走去,待推开窗眼看着朝山下走去的那道身影,他想起先前了空走时曾来辞别他。

那个时候,他端坐在蒲团上一直未曾言语,却在人走前问了他一句:“了空,你这一生,值得吗?”

法无记得那会了空的步子一顿,可话语却很是坚定:“值得。”

值得…

法无轻轻叹了口气,他眼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远,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法号,而后口中是又跟着轻叹一句:“痴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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