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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英一愣,心想哪有拿人长辈开玩笑的,何况还是老人家,心里就觉得不喜,也没答话。
那人“咦”了一声:“难不成是我认错了人?这眼神真是不好了。”
他转头和旁人说话,却是陈家刚才的事,几个媳妇又吵了起来,谁也不肯拿钱,干耗着,陈为仕生死不知,现在还没瞧见大夫的影。
那人最后做了总结:“说什么大户人家心善,瞧瞧,这哪里有咱们庄稼人实诚?公公得了病还能不给治?大嘴巴子抽死他!”
又有人说:“陈家的男人们都去哪了?这一天也没瞧见一个。”
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别的地方,男人猜测男人,总要带些桃色才有意思,陈英拔腿就跑,实在想不到自己前脚出门,后脚就出了事。
如同他刚才回来时一样,里头仍旧热闹的很,厮打吵闹,将陈家辛苦经营几十年的书香门第形象,毁了个彻底。
陈英推开门进去,也未理会外头的女眷,径直进了屋子,陈为仕还直挺挺的躺在土炕上,面色清白,真有些一命呜呼的架势。
陈英用力掐了掐他的人中,陈为仕微微一动,像是要醒了,陈英松了口气:“祖父,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
他匆匆而去,待出了门,陈为仕才慢慢睁开眼,眼里却是浑浊一片。
陈英一出门,便被陈二婶拦住了:“你往哪里去?”
陈英绕开她:“去请大夫。”
卢氏眼睛一亮:“你手里还有钱?快拿出来给你妹妹买些胭脂水粉,回头好见成王。”
陈英的目光瞬间阴郁起来,他侧头看着卢氏,只是月色下,对方并没有注意到,陈二婶怒道:“好你个卢氏,这钱可是要给老爷子请大夫救命的,你就想着胭脂水粉!”
陈英抬脚往外头走,实在被这些女人吵怕了,陈二婶却又拦住他:“你这银子是不是成王给的?他什么时候再来?”
陈英不做声,闷头朝外走,陈二婶不耐烦的伸手去拉他:“问你话呢!”
陈英用力甩开:“祖父还等着大夫呢,你们一个个的有没有良心!”
这时候还惦记着成王,简直,简直……
陈英想不出别的话来,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陈二婶却被他那一甩甩的坐在了地上,见陈英要走,竟也没想着要起来,反而嚎啕大哭起来:“好你个小畜生,连长辈也打,就为了几个银子,你连长辈都打,我不活了……”
陈英不得不停下来脚步,扭头看过来,陈大小姐觉得有些丢脸,低低劝了陈二婶两声,对方便顺势收了声,看着陈英,语带威胁:“你劝着成王休了你,将薇儿娶过门,这事就算了。”
陈英从未记得自己有这样愤怒的时候,他死死盯着陈二婶,神情反而很平静,他说:“你做梦。”
陈二婶愣住,陈英转身就走,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几乎不看路,却是一头撞在什么人身上。
他凶悍的推了那人一把:“你走路不长眼吗?!”
轩辕瑾沉默,许久才抬手摸了摸陈英的额头,陈英的火气“噗”的就灭了,他也跟着沉默下来,待轩辕瑾的手从他脸上拿开,他便一转身,垂着头往回走。
宣灏上前一步拦住他:“陈主子……”
陈英闷闷道:“……我不是!”
轩辕瑾挥了挥手,宣灏便退了下去,他捏着陈英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细细打量一眼,语调难得温和:“谁惹你了?”
陈英用力摇了摇头,挣脱开轩辕瑾的手,刚想开口否认,倒是想起来正事,抬手抓住轩辕瑾的胳膊:“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大夫?老爷子看着不太好。”
轩辕瑾侧头看了宣灏一眼,宣灏心领神会,弯腰行礼之后便要走,陈英要跟着,宣灏为难道:“陈主子,您怕是跟不上……”
陈英被噎住,讪讪的放弃了念头。
“别急。”
陈英心想我才没急,虽然陈为仕出事他却是很意外,可说到底他与这位祖父也没多少感情,只是一个大活人,要是真在他眼前没了,他也是不好受的。
轩辕瑾试图和他说话,思考许久,才想起来问他:“陈中梁呢?”
先前陈家回乡,陈英前去相送,他那时候还是成王府的侧妃,身份贵重,却仍旧挨了陈中梁一巴掌,自那之后,成王便不肯给那男人尊称了。
陈英摇头:“我也不知道。”
昨夜打了他一顿之后,便不见了踪影,谁知道去了哪里。
轩辕瑾“哦”了一声,心想大概是张铮下手太重,陈中梁现在还不能见人,所以躲起来了。
张铮是轩辕瑾的亲随,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向来是由他处理的。
“我先回去了,这回,谢谢你……”
陈英说完迫不及待就要走,轩辕瑾没拦他,只不远不近的跟着,陈英几次回头,都是欲言又止,轩辕瑾只看着他,也不问。
眼看着到了陈家门口,陈英又回过头来,轩辕瑾也跟着停下脚步。
陈英憋红了脸:“你别进来了!”
说完,不等轩辕瑾说话,便小跑着回了陈家。
许是吵完了,陈家女眷竟然都回了屋子,院子里难得清静,陈英却一时没顾得上,满脑子都是轩辕瑾,他又来了,竟然又来了……
他听见自己胸口“砰砰砰”的跳得很厉害,就算是深呼吸也没用,不由的很是无奈,这样跳下去,要出事的吧……
见过两次的宣灏忽的从天而降,看见陈英很是惊讶:“陈主子您在?属下刚才敲了半天的门。”
陈英捂着胸口的手一僵,他慢慢放下手,自己的心跳声果然没有那样震耳欲聋。
他讪讪一笑:“对不住,我刚才走神了。”
宣灏很是理解的样子,隐晦的提醒道:“大夫属下已经请来了,您看什么时候让他给老爷子诊脉合适?”
陈英脸色一变,连忙闪开,脸色几经变换,始终不得平静。
宣灏识趣的不去看他,径自开了门,将门外头的一头雾水的老大夫请了进来,这是在镇上请的,说是妙手回春,几人从未试过,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
“爷说了,明日就将王府的御医传来给老爷子瞧瞧,您且放宽心,老爷子身子骨素来都硬朗的很。”
陈英下意识拒绝,话道嘴边,想着明日还能见到轩辕瑾,竟然有些开不了口,这一耽搁,就成了默认的意思。
宣灏十分善解人意的退下了,并没有给陈英清醒过来反悔的时间。
陈英出了会神,老大夫捋着胡须,有些摸不着头脑:“后生,你家病患在哪间屋子?”
陈英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给他引路:“就是这间,大夫请。”
屋子里的灯已经灭了,也没有人来添灯油,陈英一时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寻,只得吹着了火折子,委屈大夫这么着诊脉。
穷苦人家舍不得灯油的比比皆是,老大夫倒是司空见惯,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摸着了陈为仕的脉象,脸色才一点点变了。
他叹了口气:“后生,这是仆击之症,好生调养也有恢复的机会。”
陈英一惊,结结巴巴重复道:“仆,仆击?!”
仆击在民间也称作中风,患者无外乎口歪眼斜,行动不便,虽不致命,可眼下陈家这样子,却是找不出旁人来伺候的。
陈英看向陈为仕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他想一辈子呼风唤雨的老爷子,到了晚年,却被儿孙连累,如今却还要被这般磋磨。
“大夫,就没有药能治吗?”
大夫又确认了一遍脉象,仔细探查陈为仕的眼仁,口舌,闻言点点头:“药是要开的,只是要恢复的话,还要靠家人仔细照料。”
陈英叹了口气:“有劳大夫了,这里没有纸笔,您说吧,我能记下来,待会送您回去,我就去抓药。”
那老大夫很惊讶的看了过来:“看不出来你这后生倒是有些能耐。”
陈英挠挠头,他也只记东西快些这个优点了,却也并无人知晓。
老大夫便说了一串药名,被陈英扶着出门的时候,提了一句:“我瞧你也不像是会熬药的,倒不如带着个陶罐,到了药铺,请人给你熬好了再提回来。”
陈英醍醐灌顶,对老大夫一阵感谢。
二人出了门,谈话声渐远,炕上一直合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的陈为仕才睁开眼睛,他抬了抬自己左手,尚且能动弹,右手却是不听使唤起来。
他撑着自己坐起来,如同陈英所想,自己一生,曾金榜题名,曾娇妻美娟,曾辅佐新帝,曾叱咤朝堂。
说一声传奇也不为过。
任是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人,竟会晚节不保,还要这样窝囊的度过余生。
他已然活够本了,没必要再为旁人添笑柄……
陈为仕叹了口气,却有口水自嘴角淌了出来,他一僵,脸上的惆怅变成了愤恨,他看了看炕头搁着的水碗,伸出左手,颤巍巍的拿了起来,随即朝地上狠狠一扔。
碗碎裂开来,陈为仕费力的捡起碎瓷片,哆嗦着朝手腕上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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