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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珝觉得,这可能就是命吧?
上天要让他路过那个刑场,要让他遇见那个小东西,如果早知道,这个东西,那么妖孽,他打死也不一时好奇,去看看那所谓的良臣。
秦子棋,大理寺寺卿,为人耿直刚正,如今却因替一与端王相勾结的官员求情,而被判了满门抄斩……
他手捂住人群中那小女孩的眼睛,温热的液体流淌在他手心,作死般的于心不忍的将人带了回来。
所以没事,不要心软,尤其是在这动荡不安的时期。
只可惜,那时他不懂,不懂的他牵着貌似乖巧的小娃娃一路北上,直到踏上那皑皑万里的绵延雪山。
雪山之上,阳光明媚,前夜刚下完的大雪,在难得露出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另一个上苍让他捡走的小娃正丢了魂一般的站着,脚边是一十四五岁的少年,已经彻底的冻僵了……
“南疆巫蛊,蛊不死,命不终。”
这是他欠下的债,他得还。
于是,他左手一个跳脱的,右手一个丢魂的,牵着两人回了医庄,终于,他发现了,这两个,一个太守规矩,一个太不把规矩当规矩。
弥留之际,他最终决定将耗了自己毕生心血的医庄留给了最守规矩的秦言,又拉着秦言的手,万般揪心着道:“绝对要看住秦云这个不安分的,千万别放她出去为祸世间!”
秦云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秦一诩瞥到,就跟阎王爷在前面催他般,赶忙咽气去找阎王爷喝茶去了。
于是,他就这么走了,用他四十一的年龄,五六十的身体去世了。
火光漫天,他的身体慢慢的化为尘埃。
秦言带领着医庄众人送了他最后一程。
秦云站着,看着,大火漫天烧着,不知道他会不会疼?虽说这人不靠谱了点,不着调了点,但好歹将她捡了回来,没让她被卖到哪个穷乡僻壤当童养媳,也没让她被拐卖进青楼,陪着笑。
所以,她从来没搞懂过他的想法,宁可让自己挫骨扬灰,骨灰飘荡在这往生谷,也不愿来个墓碑。
他这是打算给这的万千无字碑守墓吗?
她想了想,按他那嘴硬心软的个性,好像还真有可能?
但为什么连个衣冠冢都不让立,这她就想不懂了。
她连着思忖了好几日,最终败在了柴米油盐酱醋中……
可能他不让立,就是怕她来找他要钱!
秦云跟琳姨看着账本,两人愁苦的相望了下,秦云拔起腿拿着账本就去找人。
老的不在了,小的还在。
彼时,秦言正在弄一堆她种的药草,春天到了,它们长的绿油油的,随风晃着脑袋,看起来分外可爱。
秦云蹲着身子笑得乖巧十足,跟着一堆小嫩苗,抢着人的注意力:“秦言,你知道我们还剩多少银子吗?”
秦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表情无悲无喜,继续看着一堆苗茁壮的长着。
秦云:“……”
多年相处下来,她这表情,她还是认识的,不是疑问困惑,而是——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这很重要?
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的感觉是什么呢?秦云想,这就是了,尤其还是这么重要的一拳!
“我们只剩一千两了!”她颤着音道,一千两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们很穷!
秦言淡淡的点了点头。
秦云:“……”
她没懂。
她貌似没懂这一千两意味着什么……
或者全庄除了她跟琳姨外,没人还懂钱的概念,在这里的都是一帮不食人间烟火,终日沉迷医术的医痴。
医痴们是不会知道自己快饿死了的,他们还脾气古怪。
治病救人?看今天心情。
赚钱?那是什么?
对了,要买个药材,给点钱。
秦云很心塞,一个只出不进的医庄,现在能剩一千两,已经很难得了。
只可惜一千两,在十年前,那绝对是天文数字,问题是现在是十年后……一个战乱平息,物价飞涨的年代,还有整个医庄那么多人,秦一诩早年又喜欢四处捡人。
现在,不够用了。
“这钱,只够我们撑一个月……”秦云将钱换成吃饭问题,那只顾苗们长得如何的庄主终于有反应了。
双目微睁,小嘴微张,表情还真是……有点不可置信。
秦云颤着音道:“咱们入世吧……”
做为当家之主的秦言复杂的又看了眼地上长势喜人的绿苗,道:“医庄规矩,不涉江湖,不涉朝堂。”
不出所料的回答……
秦云急着,却只能悉心开导:“我们是医者,他们到我们手中之时,就是患者,哪有什么江湖朝堂之分?救好后,江湖怎样?朝堂怎样?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关我们何事?”
虽说,这话说的有点片面,江湖朝堂,真真随随便便救的一个人,可能都影响着整个江湖的风云,朝堂的变换。
然而……
这有他们快食不果腹,可怕吗?
他们真饿死了,那就真的不涉江湖,不涉朝堂了。
秦言还在犹豫着,纠结着,因为那是秦一诩定下的规矩。
“阿诩说过,生者大于死者!”
秦言向来最乖,最听他的话,更何况是他为人处事最高原则,她起身挥了挥衣袖,发出了身为新任庄主的第一条命令:“叫所有人到草堂集合。”
于是,所有人黑压压一片站在了草堂。
当然此草堂并非茅草屋,而是那视金钱如粪土的秦一诩起的,说什么有意境,有种采菊东篱下的感觉。
菊花?
反正没人在这草堂见过的,这草堂,跟它的名字,完全相反,只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所以那人的品味,很奇特……
奇特到让他们这庄从里到外透着股钱的味道,能让人绝对不相信,里面只剩一千两了。
秦言站在上首,十六岁的年纪完全没有稚嫩的感觉,反而像及了那种四五十岁的江湖掌门人,虽然她现在也是一庄之主。
一庄之主道:“从今日起,医庄对世间所有人开放,并收取诊金。”说完,她走了,依旧潇洒,孤独,留下一群还没消化干净的人面面相觑。
身为医庄的二庄主,秦云自认为自己有这个必要,向众人详细说下庄主这个决定。
“各位,从今日起,我们医庄看病不得挑病人。”
青衣那傲娇少年,挥袖而去。
“看病买药必须收诊金。”
心怀病人,仁慈不已的阿采,小心肝大概在颤抖。
“不得不经病人同意,随意拿之试药。”
爱跟死尸打交道的鬼手,万分心疼的摸着一旁的“宠物”。
“以及,最重要的一个消息要宣布。”
众人看向秦云。
“我们库房就剩一千两了。”
众人继续懵懂的看着她。
“……”
秦云想,自己是不是吃饱了撑着?
明明知道结果肯定是这样,为什么还要说?
“好了,解散!”她心有郁结的挥了挥手,这种头等大事,还是她跟琳姨操心吧。
她颓败的走着,头顶几根没梳好的头发无精打采的垂着。
负责厨房的大娘,拉着她,油光曼妙的脸上扬着和蔼的笑容:“阿云啊,你上批做的那治头痛的药还有没?”
秦云一个机灵,抬起脑袋,头顶那几根冒出来的发丝随着人的动作兴奋的颤了下。
“上次的早就没了,不过我这回有新做的,马上给你送过去。”
“新做的,那就算了。我还是喜欢上次那个。”大娘失望的松了手,脸上满满的落寞。
秦云:“……”
“谁都知道,同一个配方,你能做出多种药效天差地别的药来,有些还能吃坏人。”大娘道摇了摇头。
秦云:“……”
“上次那批,我发现,逮老鼠非常好用,吃完后,一个个趴着动不了,任人逮。”大娘颇为激动,随即想起什么,又可惜了。
“啧,还是我们阿云厉害,我做了好几次毒老鼠的药,都因为毒性太强,被弃之不用。”流云一脸的悲痛。
然而,她心塞了……
秦云怒气冲冲的跑去找秦言告状,毕竟,现在那人已经化为尘埃,没法管她。
“秦言,她们居然拿我做的头疼药来逮老鼠!”
秦言:“……”
她放下书,淡淡抬眸,道:“等你哪天能把书房里所有草药的性状背下来,哪天能分清晒干后的药草的区别,再把你从小到现在所做的毒.药的配套解药做出来。”
“你,再来找我哭诉!”
秦云:“……”
秦言不愧是秦言,比起阿诩的一顿毒打,她的言辞更为犀利。
秦云乖乖的回去看书,做解药,等着医庄赚大钱。
然而,事情总是与她想象的,天差地别。
在她再一次没控制好量,或者放错药材,不小心又让一种毒横空出事的时候,医庄亏本了,短短七天,全庄只剩四百两……她震惊的抱着那最后一包袱的银子,看着下面站着的一群人,不敢相信。
青衣冷冷道:“有人看病不给钱,还打人!”
阿采:“那对夫妇,真的是太穷了。”
鬼手:“有个病人被十七吓死了。”
好,很好。
“连翘,白芍,把我房里的东西,都搬到库房!”
“你要拿私产充公?”青衣难以置信,其余众人,皆用着万分敬佩的神情看着她。
秦云冲着他们来了个皮笑肉不笑,他们怎么这么会做梦呢?
“从今日起,库房就是你们二庄主的闺房!”
看着他们震惊的神色,她继续放着狠话:“想从库房拿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
从今日起,她要与库房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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