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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血是一件很繁复的工程，不过对于行医经历很丰富的苏殿医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过一个下午就好了。
因为有外人在，即使这个外人是容夜的弟弟，苏瑾还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全程都恭恭敬敬的做足了一位殿医该做的事，没有一句多嘴，换完以后便退出了房间。
临走之时，容夜叫住他，问道：“你呢，打算怎么做？”
容情脚步微顿，转过身来看着他，因为失血而略有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惘，然后又镇定下来。
他说：“若我听话，我至少可以很尊贵的活一段时间，把以前欺负过我的人全部杀死，若我不听话，我现在就会死。”
容夜微微低下头，叹气，“你觉得，朕和他，谁是最后的赢家？”
容情一怔，笑着摇摇头，“皇兄，我承认你很聪明很有能力，南昊帝的威名即使是我这等平民也如雷贯耳，在今天之前，我都不曾奢望能够亲眼见到你，更逞论和你攀亲附贵，你是我们仰望的存在，不可亵渎的存在，但你再高贵再有能力，你也不会是殿主的对手，整个大炎七成的百姓都是他的力量，举国之信仰，你动不了的，人常说一力破十会，殿主不仅有足够强大可以碾压你的力量，他还很聪明，比你还要聪明，至少你现在被拘禁在这里而不是皇位上，就是他强大的证明。”
他说：“皇兄，你赢不了的，我也想投靠你，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但这显然不可能，我只会死的更快而已。”
容夜半倚在床上，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声音依旧是无波无澜的，“这是你们所有人的意思吗？”
容情道：“虽不是十成，九成足矣。”
容夜点点头，抬手轻轻挥了挥，“朕明白了，你走吧。”
容情最后又看了他一眼，见他似是疲惫一般闭着眼睛半靠在床上，俊美的脸容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这就是帝王吗？
随时随地都在收敛情绪，让人无法从他的脸上猜出任何事情走向。
他心里由衷发出一声叹息。
真累。
他转身走了。
苏瑾从外面走进来，关上房门，见他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叹气，“孩子，别累了心神，倦了就睡吧。”
容夜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他们都以为我会输。”
苏瑾道：“那是他们不懂你。”
容夜微微笑起来，“有个人一直认为我会赢，他从未曾怀疑过，我的能力。”
苏瑾知道他说的是谁，也忍不住笑了，“圣子殿下是个好孩子。”
容夜垂眸，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五指，缓缓地，缓缓地，握了起来，“神殿以信仰治国，将百姓全部控制在股掌之中，那朕，便破了这份信仰，他们当初信的有多疯狂，信仰崩溃之后，反抗的也会有多疯狂，届时神殿不攻自破。”
他话音一顿，轻轻叹口气，“只是，大炎届时必会陷入内乱，会给金裕国制造绝好的入侵机会，我们得找个合适的时机，不可贸然行事。”
苏瑾明白他的意思，眼光瞟向北边方向，喃喃道：“金裕国快内乱了。”
容夜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再过三个月，又到一年一度的神殿祭礼了，这次的祭子，姬白上吧。”
所谓祭子，是供奉神石的存在，每年都是由殿主亲自从主教中选拔，需得童男童女之身，亲自举着神石走向高台祭奠，谁若被选中，那将是无上的殊荣，是以每一年的祭子选拔都格外激烈，姬白能否被选上，很难说得清楚。
苏瑾了然，“你打算那天动手？”
容夜“嗯”了一声，点头，“时机差不多了，再等下去，我那位弟弟该要把朝纲折腾得一团乱了。”
苏瑾想起容情，又不免一声叹息，“他也是个可怜人。”
容夜闭上眼，淡淡道：“在成功之前，我们没有资格去怜悯其他人，连我们自己，都不行。”
苏瑾心尖都一阵揪着疼，走上前去拍拍他肩膀，温声道：“累了就睡会吧，刚刚换完血，你身体虚着呢。”
容夜微笑，“外公费心了。”
他侧身躺下，苏瑾给他掖好被子，叹着气走了。
这一觉睡着，到了半夜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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