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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很快又从云中钻了出来,皎洁的光华并未给尘世增添多少光明,反倒给人一种阴冷恐怖、鬼怪将出之感。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船后传来,循声望去,那是一根绳子在不停摇动,跟船舷剧烈摩擦。
绳子绷得笔直,压得船舷轻微“嘎吱”作响,像是下面缀着一个重物。
整艘船静悄悄的,驾驶室还有三位值班的船员未睡,无人说话,神态间都带着浓重的倦意。
室中有一块挂钟在“嘀嗒嘀嗒”走着,一个船员打了个呵欠,抬头看钟,现在已是凌晨两点,正是人一天里最困最疲乏的时段。
一个船员实在受不了这种困倦,跟另外两位打了个招呼,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叼着出了驾驶室,准备到外面透透风,抽根烟提提神。
烟在嘴中点燃,他深吸了一口,一股烟气从嘴入到肺,一股舒爽的劲儿入骨,那难耐的困乏在尼古丁燃烧的味道中似乎也驱散了不少。
微凉的夜风拂动他的衣角,这是一个中年汉子,常年在海上漂泊,使他的容貌比正常看起来要更老。
中年汉子一边抽着烟,一边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个老旧的小本。
小本在手中摊开,每一页都夹着一张照片,照片里多是以一个普通日本女人和一个小姑娘为主。
一页一页翻过,照片里的小姑娘慢慢地长大,偶尔的几张,还能看到汉子的身影,只是那时候的他,明显比这时要更加年轻。
中年汉子粗糙的手指摩挲过照片,看着相片里的妻子女儿,满布风霜的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美奈子、千黛,等我……”
中年汉子将相片贴在胸口,脸色陶醉,说了一通听不懂的鸟语,全然不晓不知何时,一只黑色的怪兽立在了他背后不远。
怪兽奇怪地看着这厮,在琢磨,我是杀了他呢,还是杀了他呢,还是杀了他呢?!
汉子烟将抽完,又看过妻女照片,疲乏尽扫,精神满满,将小本小心地藏在胸口,还用手摸了摸。
只是……,等他一转头过来,就看到一只黑色的小怪兽正张嘴冲他狞笑。
嘴中叼着的烟头还未燃尽,中年汉子想要大喊,不料烟头落到嘴里,烫到喉咙,等他再想要出声,已经迟了。
四根寒亮的爪指在他眼里放大,一巴掌扇在他的颈部。
爪刃如刀,极快地切断了中年汉子的颈动脉和气管,温热的血水飙出,“扑通”一声,汉子一头栽进了水中。
程凡甩了甩爪子上的鲜血,感到有些郁闷,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自己专门挑这么个时间遛达上来杀人夺船,就是想悄悄地杀人,打枪的不要。
没想特么一爬上来,居然遇到这么个半夜不睡觉、出来思念家乡亲人的鬼子,他当然只好深明大义地送他去见上帝。
咦?鬼子信奉的啥?是上帝,还是天皇?好像鬼子的神挺多的。
程凡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摇摇头,赶紧将脑海里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刨出,准备接下来的事宜。
唉,本想做一只安安静静、阴在暗处的毒兽,如今看来是做不了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啥,那就……放手杀吧!反正本兽又不是什么好兽!
果然,程凡刚蹑手蹑脚藏在一坨他不知其名的铁疙瘩之后,一位船员打着手电喊着鸟语,朝这边来了。
那中年汉子飙出的鲜血流淌在船舷边的甲板上,随风而起的血腥味飘到了这位船员的鼻中。
他皱了皱眉,神色一肃,使劲嗅了嗅这股味道。
不对,这不是海腥味,也不是鱼腥味,带血,很像自己流鼻血时的味道。
这名船员是个很瘦削的青年,观其容貌,约莫二十五六上下,打着一个手电,在甲板周围来回扫视。
月痕淡淡,手电的光很亮,照在船舷边上,一滩刺目的血迹从船舷一直染到了甲板。
这船员也是胆大,蹲下身来,用手指蘸了蘸甲板上的血搓了搓。
血还未凝、有温度,证明人是刚被杀不久。
青年船员眉头一动,他刚才来时,似乎听到一声落水声。
他忙起身看向茫茫大海,手电的光沿着船舷来回在海中照射,他一边喊着什么,一边沿船弦走动。
可即使他现在被死神小学生附体,也不可能猜到这是一出从海里爬出的怪兽杀人事件。
他反而认为这是船上的某人或者某几个人所为!
毕竟,从海里爬出一只怪兽杀人的可信程度远不如人为杀人要高!而且,人心本就难测!少一个人分钱,那不更好?
青年船员一步步挨近了程凡藏身的铁疙瘩,他手电的光有数次在程凡藏身处游弋,差点就照到了他,让他忍不住暴起伤人。
这种氛围既紧张又刺激,使程凡感到极为的兴奋。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兴奋?难道自己的潜意识里就是个疯子?只是以前的平凡隐藏了这一属性?
他在计算青年船员的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
近了、近了、……、更近了……
就是现在!
手电的光刚要落在程凡身上,程凡已暴起。
一只手爪掐住了青年船员欲叫的嘴,另一只无情地捅穿了船员的胸膛,血水沿着胸口流到程凡手爪,那是一种粘粘温热的感觉。
“扑哧”
程凡将手爪从青年船员胸口拔出,使劲一推,这名青年船员也步了那中年汉子的后尘,栽进海里,成为鱼虾的晚餐。
在杀了青年船员后,程凡眼神一眯,略做沉思,轻手轻脚朝船舱行去,看来他还没有被发现,那么趁月黑风高,正是大好杀人之时。
大概是刚才青年船员出来的匆忙,进入船舱的门没关,被风吹动,门与门框碰撞,“哐当,哐当”作响,昏暗的走廊里,一条黑影从那里闪过,老式的监控设备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可也许是太过疲惫,也许是粗心大意,那名仅剩的值班船员并未发现异处。
船舱里灯光昏暗,由于是在海上,船在不停晃荡,时而偏右,时而偏左。
程凡足够小心,在舱内无声游走,很像恐怖电影里在猎杀猎物的异形。
顺着一个楼梯,程凡爬了上去。
爬楼梯时,他不慎踩倒一个垃圾桶,发出了一些响声,但未引起多大注意,那名值班船员还以为是同伴回来,嘴中嘟嘟囔囔抱怨了几句,孰不知一颗怪兽头颅从楼梯口探出,冷冷盯着他的背影。
这个大意的家伙还挺欢乐,嘴里愉快地哼着不知名的歌,右手拿着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左手则在不停不可描述……
程凡看的挺欢乐,在心里也不由感叹,这在大海上讨生活的日子,果真是寂寞如雪啊!
一只爪子悄悄地从这名正获取“快乐”的船员背后捂上,船员惊恐地想喊叫,可这只爪子死死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他感到脖子被冰凉的玩意儿划过,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不断涌出。
他死命想挣扎,两条腿奋力弹动,只可惜,丝毫无用。
好困、好乏、好想睡觉,血液的流逝流使他眼睛闭合,渐渐失去了人世最后一线光明。
颈动脉喷出的粘稠血浆将半边座椅染红,一具死尸静静地坐在那里。
驾驶室的钟表仍在“嘀嗒嘀嗒”走着,程凡抬头一看,现已是凌晨四点,再过两三个小时,一天清晨又将来临,可船外的夜色却越发显得深沉。
窗外,乌墨重重,呜呜的海风吹着,配合海波浪起的声音,如诸多文学作品中描述的一样,一股无形的黑暗悄悄笼罩着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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