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第686章 两界共主(200)

作品: 生随死殉 |作者:藕香食肆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9-13 06:11|

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999txs.com)

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巧合得简直跟事先商量好的一样!

所以, 他才刚刚动作, 被谢茂喝止,谢茂质问他的去向, 他认为自己是被怀疑了。≦看 最 新≧≦章 节≧≦百 度≧ ≦搜 索≧ ≦ 品 ≧≦ 书 ≧≦ 网 ≧

此时谢茂分明是关心他的安危, 他也没听出来, 只认为谢茂是在质疑自己的说辞。谢茂拍他脑袋的动作,让他有些气血涌——父兄管教也罢了, 这不知所谓还觊觎自己身体的信王, 居然也敢如此放肆轻辱?!

他勉强忍住气, 低着头, 声音依旧温和诚恳:“卑职箭术尚可。殿下一试便知。”

不等谢茂再骂“尚可个屁不许冒险”,衣飞石已抽出了自己悬于马鞍箭袋, 迅速纳于腰间, 身形一闪,人已踏在马背借力跃起, 顺手取走了马鞍的长弓。

衣飞石腾空跃起的那个瞬间,谢茂脑子里空白一片。

卧槽!这娃是要天!

……不不不不不!前面是徐子连弩的杀阵啊!五百骑兵冲锋都能一波杀尽!

你是疯了不成?

谢茂眼睁睁地看着衣飞石腾起的身影,身体意识先一步作出反应, 那是伸手去抓!

想当然他不可能捉住身法快的衣飞石, 他两只脚还踩在马镫,身体前倾栽了下去, 哪怕有侍卫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谢茂还是摔了个膝盖破皮, 一瘸一拐地疼!

恐怖的弩机绞动声齐刷刷地响起, 十座徐子连弩在五息之间,统共射出了二百五十支重弩|箭,原本被射死在地的卫戍军又被犁了一遍,箭雨过后,摔得七荤八素的谢茂才被扶着回头,他仓惶地搜寻衣飞石的身影……

满地卫戍军的尸体再次被重弩|箭分尸,血肉横飞,谢茂目瞪口呆:“我小衣呢……”

张岂桢因离得近,又因身在卫戍军,对守城利器徐子连弩较熟悉,解释道:“王爷放心,清溪侯并未受伤,他已经过了最危险的射程,我指南边,您看北边……”

张岂桢果然指着南边,因离得远,谢茂不管看南边还是北边,箭楼都无法辨认。

瓮城靠北渐进城墙的地方,果然看见了衣飞石飞速靠近的身影。他没有使什么规避的身法手段,是一条直线往城墙边冲刺。在这个距离,无法移动也无法调整下角度的徐子连弩,已经拿他没什么办法了。

张岂桢解释道:“徐子连弩本是守城之器,对付大队人马采取覆盖杀伤,对清溪侯这样的高手意义不大。”

徐子连弩虽然在大规模杀伤效率惊人,缺点也很明显。

太远的碍于射程射不着,太近的因本体笨拙无法调整角度也射不着。

不过,能像衣飞石一样凭着身手穿过杀阵箭雨的,这世也确实没有几个。大部分人都会死在十弩齐射之下。徐子连弩虽有缺点,能利用这个缺点的,依然只有极少数人。

张岂桢话音刚落,一阵箭雨咻咻咻再度降临!

这疾速射来的一阵羽箭皆来自箭楼,尽管徐子连弩无用,箭楼里却常备着弓箭。

谢茂看得一颗心都揪紧了,悄无声息地看着衣飞石在箭雨腾挪躲闪,他身边似乎还有一抹闪亮远远射了回去,张岂桢为他解说道:“丁位弩机处有人箭。”

随即,张岂桢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赞叹,“……神乎其技啊。”

箭楼的出箭口只有巴掌大小,本是防止弓手箭故意做的遮挡。衣飞石能在十多名弓手对他齐射的瞬间活下来已属迹,最让人震惊的是,他竟然不是狼狈逃窜,还能顺手反击!——丁位弩机方向的弓手是否死亡,张岂桢无法肯定,但肯定已经失去了战力。

衣飞石如此年轻有了这样漂亮的身手,明知他乃将门虎子,在场所有人仍是惊呆了。

连信王府侍卫堪称佼佼者的黎顺、常清平,都忍不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各自从对方眼看出了震惊与担忧之色:衣飞石的功夫已经不是一般意义的好了,而是好得让他俩都心惊!信王又爱和这种等级的高手拈三搞四,惹毛了人家真要下手杀人,怎么抢救得及?

谢茂知道自己身边的侍卫谁功夫最好,指着黎顺,问:“你看侯爷有危险吗?”

对面瓮城城墙之下,衣飞石已壁虎一般攀爬在城墙,他开始东挪西折,在两具徐子连弩之间交替向爬行。

瓮城箭楼共有十座徐子连弩,然而,衣飞石窜进之后,能够将他纳入弓箭射程的,仅有六个弩机方位,因衣飞石挑选的角度较刁钻,这六个弩机方位之,南、北两端的两个想够着他也较勉强。

黎顺估算了一下,谨慎地说:“若对方没有身手与侯爷相当的高手,侯爷保持目前的状态不松懈,性命无碍。”

半点都没让谢茂觉得放松,他把黎顺拽到身边,低声问:“他厉害你厉害?”

……黎顺略无语。说得好像您知道我有多厉害似的?

王爷问话不能不答,黎顺再三考虑之后,略不甘地承认:“卑职略逊一筹。”

论杀人手段,黎顺自认不逊任何人。可是,衣飞石的轻功实在太好了。

刚才那一场徐子连弩砸下的箭雨,黎顺闯不过去。城墙下十多名弓手的齐射,黎顺能活下来,可也绝不可能做到毫发无损。衣飞石呢?看着对面轻飘飘翻瓮城女墙的少年身影,黎顺再不甘心也得写一个大大的“服”字。

能在箭阵毫发无损地活下来也罢了,还能形若清风,步似落叶,闲庭散步一般,若非尚有余力,岂能如此从容?衣飞石的轻功,远不止如此。

“好,你去吧。”

谢茂得到了答案,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黎顺厉害,那今天肯定能活下来。

他开始放心大胆地欣赏衣飞石的表演。

衣飞石在攀墙的过程张弓射了三箭,单手配合手肘、脚掌、膝盖等等地方搭弓的功夫,军不少精英都会,可谢茂觉得吧,谁也没有小衣做得好看!小衣真好看!这腰,这臀,这腿……

别人打起架来跟滚地葫芦一样,我小衣杀人跟拍电影似的……随便看一眼都能做壁纸……

【能截图不?】谢茂突然问系统。

【能。】

【那你给我截下来!我眨一下眼你……哦不,都能截图了,能录视频不?】

【能。】

【那快录,刚才的录了没?你有缓存功能吗?】

【请宿主开启任务辅助系统,辅助系统的子目录提供视频、截图等功能。】

谢茂考虑了很久很久,遗憾地表示:【那算了吧。】

衣飞石已杀到了徐子连弩之前,面着三面铁质挡板,他的弓箭当然射不穿,他的弓箭也不会拐弯。可是,箭不会拐弯,他会拐弯啊!他当然重逾千斤的笨重连弩转得更快!

衣飞石身形腾挪跃起,凌空开弓搭箭,蓦地转身,三箭齐发!

咻——

三支箭同时飞出,划破空气的啸声同时响起,仿佛只有一个声音。

箭矢射入三名控弩手的身体距离却不相同,一短两长。位于央的控弩手胸膛箭,发出短促的哀嚎时,左右两边的羽箭方才尖锐地分别破开控弩手的眉心与咽喉。

衣飞石一手挽弓,展颜一笑。

大局已定。

他已在箭楼杀出了一片立锥之地,接下来的,是对方的末日了。

衣飞石从瓮城下来时,边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

他知道这事对自己很不利,因为他手欠先杀了一个守城校尉,所以,这一批尽数死在瓮城的“陈朝探子”,反倒让他有了杀人灭口的嫌疑。——毕竟,这伙人为何要从南城往西城跑,是一个很让人费解的巨大疑团。坑得衣飞石差点想哭。

钱彬带着卫戍军去收拾残局,谢茂则板着脸看着冒险归来的衣飞石:“小衣。”

衣飞石手还握着弓,腰间箭囊里还剩下一支箭。他不想应付谢茂的质疑,又忍不住想,我能不能哄骗他?他若甘心情愿为我辩解……朝廷,会有变数吗?

两个信王府侍卫取走了衣飞石手的弓箭,跟随衣飞石而来的亲兵略有躁动,衣飞石微微颔首,亲兵们即刻安稳不动。

“殿下。”衣飞石温顺地走近谢茂身边,斟酌要怎么开口行骗……

谢茂看着他微微松开的发髻,颈汗湿的晶莹,哪怕刚才看动作大片赞叹不已,这时候也忍不住想骂娘:照我穿越前的年纪算,你现在还是个二学生!玩什么个人英雄主义!

——好吧,你都拯救世界了,那我不能再当你是未成年人了!

谢茂微微挥手,信王府侍卫即刻围拢一圈,将方圆三丈内的闲杂人等全部驱赶开。

确认附近无人能听见自己的低语之后,谢茂才刻意暧昧地牵起衣飞石的手,用藏在咽喉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我能证明你今晚杀的校尉已被陈朝探子买通,所以,那群探子才不走南边的城门,直奔圣安门。”

衣飞石猛地抬头:“殿……”

“被你杀掉的人,是谢朝的忠臣,还是被陈朝买通的奸臣,都取决于你。”

衣飞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信王舅舅……”

谢茂忍住心的促狭与玩笑,作出趁火打劫地深情款款状:“小衣,舅舅实在太心疼你了。衣姊夫打疼你了么?舅舅给你揉揉?”

……揉你二大爷。衣飞石心狂怒,眼睫却似凝起雾气,半晌才艰难地说:“只揉吗?”

她没有更多的地方可以去。偌大的长秋宫,准许她出入的地方只剩下内寝。

陌生的宫女把守住每一道门,她们看去既不窈窕也不可爱,膀大腰圆,臂力沉重,所有人都沉默地各行其是,没有人交谈,甚至没有人抬头。曾经富丽堂皇的宫依然阳光普照,杨皇后看着铜镜端庄憔悴的人影,努力想要振奋一些,可是,她做不到。

——她被与她相扶共济二十年,一起从东宫奋斗到未央殿的丈夫,软禁了。

杨氏是个聪慧冷静的女人,她的娘家不算显赫,可父祖也是三代为官。她从小读史,诗书双绝,嫁予皇帝之后更是稳稳当当地做着皇子妃,太子妃,替皇帝整肃后院、市恩臣僚。她不仅仅是皇帝的妻子,也是皇帝最得力的臣属,她应该与皇帝共享天下。

在她坐在宫最显赫的后位,等待着亲子加封太子,等待着一世至高无的荣华时……

她甚至有些不相信,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先是家庶弟惨遭横祸,弟弟杨靖门告状时,杨皇后还在想,这算什么事?这京谁敢招惹我家,必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谢茂进宫不到半个时辰,她的弟弟死了!

杨靖是承恩侯夫人的老来子,杨氏出嫁时,杨靖才出襁褓。她做皇子妃时,还能偶尔回娘家探望,看看弟弟,等她做了太子妃,弟弟见得少了。反倒是谢茂,从小被她看着长大,感情更亲近几分。

何况,杨皇后很清楚,谢茂与人为善,脾性和软,连下人都不会轻易打骂,遑论杀人?

所以,尽管得知弟弟被刺身亡悲痛万分,杨皇后还是耐心地守在宫,没有过问。——她相信,她的丈夫会给她说法,她抚养长大的小叔子也会给她说法。她嫁入谢家这么多年,侍奉皇帝,抚养叔叔,管家治下,没有一点儿失职之处,她赢得了皇室的敬重,她有被重视的资格。

思及此处,杨皇后眼多了一丝恍惚。

她等得,她痛失独子的阿娘等不得。

承恩侯夫人气冲冲地来长秋宫哭诉,要她为弟弟报仇。她一生坚强惯了,轻易不会流泪。承恩侯夫人进来之前,她已经哭了一场,当着宫人的面,她绝不可能和母亲一起抱头痛哭。

她没有哭。她端坐在皇后宝座,看着承恩侯夫人哭。

她是皇后。这种时候,她不能哭。

“我竟不知你跟着姓谢的生出这等狼心狗肺!死的可是你亲弟弟啊!他被谢茂杀了,你问过一句吗?你守着这宫之位,自以为稳如泰山?杨至纯,你在宫二十年,你知道什么?你可笑,你蠢不可及!”

“这世只见过追封嫡母做太后的,几曾见过请太妃住长信宫?琰儿已十二岁,皇帝登基近一年,为何不立太子?——你没想过,帝宠爱十一王有求必应,朝阳宫那贱人为何不扶亲子,反倒扶立你丈夫?杨至纯,你耳朵聋了,眼睛瞎了,心被狗啃了!”

承恩侯夫人愤怒之时,指着长信宫的方向骂。

正是这一番话,彻底将杨皇后,将杨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帝刚刚安抚好朝臣,步行至长秋宫外,听了个清清楚楚。

“娘娘,陛下驾到。”

杨皇后习惯地起身接驾,坐得久了,浑身竟有一丝僵硬。

皇帝已长驱直入,走进了宫内寝。他身边除了大太监秦骓,另有两名神情干练的年轻阉宦,束手缩颈站在角落里,丝毫没有存在感。原本牢牢守在门窗处的宫女们则鱼贯而出,将门户紧闭。

这一双天下至贵的夫妻对视良久,杨皇后眼露出乞怜之意,皇帝竟也目露柔情:“梓童。”

杨皇后微微垂首,低声道:“别叫我。”做了半辈子夫妻,她太了解皇帝了。皇帝如此柔情,她非死不可了。

“朕很心痛。”皇帝叹息,他口说心痛,却绝不肯走近杨皇后,已心存提防。

“妾也心痛。”杨皇后重新坐回妆镜台前,拿起粉盒,慢慢掩去眼下憔悴的青痕。她知道皇帝是来杀她的,她要强了一辈子,总要死得体面些,“一转眼是二十年了,午夜梦回时,妾还想起临淄王府里的桃树,桃花灼灼之时,妾乘轿入府,在桃花树下与夫君合婚叙礼,定三生鸳盟。”

她听了承恩侯夫人所说的那番话,她必然是活不成了。她所想的,是保全她的儿子!

那日皇帝根本不曾进殿,听了钱氏那番话,掉头走。

冲进长秋宫的是羽林内卫。——羽林卫最讳莫如深的一支人马,只听皇帝指挥,专门替皇帝干见不得人的事。杨皇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亲娘钱氏,惨死在羽林内卫的一条白绫之下。

钱氏死了,被装模作样地抬回了承恩侯府。长秋宫惨遭血洗,很快换了皇帝的人马。

从那时候,杨皇后知道,一切都完了。

在腮边薄唇抹淡淡的胭脂,杨皇后取出炭笔,淡扫蛾眉。

“琰儿,他还小。”好妆后,杨皇后袅袅站起,当了多年太子妃,她似乎都忘记女儿家婀娜多姿的风度了,此时放下刻板端庄的架子,又恢复了几分年轻时的娇俏,“还请石氏多看顾。”

石氏即石贵妃。无宠无子,因是皇后心腹,所以得了贵妃高位。这位石贵妃娘家已经没人了,杨皇后死后,皇帝绝不可能扶立石贵妃为皇后。请石氏照顾谢琰,是让谢琰不再争取储君之位。

“梓童放心。”

皇帝看着杨皇后的模样,也想起了她初嫁时的青涩年少,眼竟有泪光。

他缓缓抬手,缩在一旁的两个小太监立刻翻出瓷瓶,调好鸩酒,跪送杨皇后身前。

杨皇后看着那瓷色细腻的酒杯,再看皇帝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眼有泪无声落下,沾湿修剪得干净整齐的粉色指甲,肃拜于地,涕泣道:“愿妾来生再事陛下。”抬头将鸩酒一饮而尽。

鸩酒极烈。入腹之后,不到两刻钟发作起来。杨皇后本在床待死,浑身痉挛着滚下床来,在地挣扎呕吐,双眼圆睁遍布血丝,十指指甲抠得稀烂。旋即大口大口呕血。挣扎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在一片狼藉毙命。

皇帝坐在一旁的春凳,看着杨皇后一点点痛苦地死去。

杨皇后不哭不闹不求不骂,死前恭恭敬敬甚至发誓来世再服侍皇帝,只求皇帝保全她儿子。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饮下鸩酒的前一个时辰,皇五子谢琰因涉嫌指使承恩侯府纵火焚烧季阁老府一案,被大理寺捉拿下狱了。

——谁让他那么想不开,这风声鹤唳的关头,居然跑去被高墙圈禁的信王府耀武扬威?

锦衣卫拿着宫禁籍册把谢琰身边的宫人太监梳理一遍,不到两个时辰有人招认,在季阁老家失火之前,谢琰曾遣人送信到承恩侯府。

皇帝之所以对她温情脉脉,正是因为要杀她的儿子。对不起了,梓童。

“皇五子下狱了?”

衣飞石看不懂这个走向了,难道这事儿还真是皇五子干的?

在衣飞石心目,放火这事儿应该是陈朝探子的手笔。毕竟,朝里哪方面的势力,都没有烧死季阁老的必要。这事儿骇人听闻又笨拙得可笑,真想把屎盆子扣在谢茂头,完全可以等谢茂解了圈禁之后再干。

谢茂许久都没说话,这一日也没有缠着衣飞石,独自在书房待了半天。

到晚吃饭时,衣飞石照例要和谢茂一起,却见桌分了两席,摆在他身前的那一席四荤六素两羹一汤,与寻常无异。摆在谢茂面前的却是一席素菜,平常谢茂都要小酌几杯,今天只有一壶米汤充作饮浆。

衣飞石当然早察觉到谢茂情绪不对,但他没资格问。现在谢茂都吃起素菜了,他难道还敢大喇喇地啃羊肉?

“将席面撤下去,我与殿下同食。”衣飞石吩咐下人。

“别撤。这样吧。”谢茂按着衣飞石坐下,手脚很规矩,很显然没心思吃豆腐了,“你好好吃饭,不与你相干。”

见衣飞石还要推拒,他亲自拿筷子替衣飞石夹回半只小羊肋,再把筷子塞衣飞石手里。

“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大好。你高高兴兴吃饭,我看着开心。”

这一顿饭,谢茂食不知味,衣飞石也实在高兴不起来。二人草草吃完了饭,谢茂搂着衣飞石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你早些睡,我……”

“我陪殿下。”衣飞石拉住他欲起身的手,烛火颜色暧昧,“陪殿下睡。”

谢茂多沉郁的心情闻言都忍不住想笑,诚然衣飞石早许了身体给他,常年厮混在军也不认为自己是深闺女子的衣飞石,很显然对身体也不那么要死要活的看重,可他看出自己心情不好,宁愿做讨好自己的事,——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利用,讨好,随便什么,总而言之,衣飞石是希望他高兴,他觉得高兴。

“那你替我抄一卷经吧。”谢茂带着衣飞石一起到书房。

书案墨香四溢,一本经书都没有,全是谢茂的鬼画符。衣飞石借着烛火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谢茂写的是什么。他常年在父亲帐下服侍,收拾书案一把好手,卷起袖子很快把书案收拾出来。重新研墨展纸,问道:“抄哪一卷经?”

衣尚予崇道,长公主信佛,两家常念的经典衣飞石都能背诵,不用经书也能默写。

“阿嫂崇道,抄一卷《清静经》吧。”谢茂坐在灯火黯淡处,声息渐低。

阿嫂?谢茂头十个兄长,能被他理所当然称呼一声“阿嫂”的,只有宫那一位。衣飞石忍住心狂跳,瞬间联想到今日皇五子下大理寺狱的事。杨皇后出事了!杨家完了!他心掀起滔天巨浪,执笔的手稳定无,添墨留锋,在书案前端端正正地写出一笔小楷。

《清静经》全不长,衣飞石写得很仔细,也只花费了两刻钟时间尽数写完了。

谢茂接过他抄好的经,从头到尾默念一遍,点燃后焚入笔洗,看着一点点烧成灰烬。

做完这一切之后,谢茂终于不折腾了,洗漱之后打算床休息。衣飞石却坐不住了。杨皇后出事了,都到了抄经焚烧的地步,必然是不行了。这么大的事,他知道了消息,让他还继续坐在信王府干熬着?哪里熬得住!

谢茂路过他栖身的憩室时,顺手丢了一块信王府的腰牌给他:“想出去出去。遇街坊查犯夜的,不要报衣家的名头,说是我的人。”

衣飞石捧着腰牌谢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半晌才呐呐道:“我去去回。”

此时此刻,谢茂真没有占便宜猥亵调戏少年衣飞石的心思。

他所爱慕的衣飞石,是前几世那位历经磨砺、初心不改的衣大将军,是那位冲锋杀敌身先士卒不惜玉面毁伤的衣大将军,是那位年纪足够大、阅历足够丰富,能够替自己的人生做主的衣大将军。而不是这个懵懂无知的小少年。

加前几世的阅历,谢茂都活了几百岁了,哪里好意思仗着与生俱来的权势与早已成熟的心智,去欺负诱拐这个还稚嫩无知的小朋友?——顶多是心存珍爱,忍不住想捏捏逗逗罢了。

何况,按照常理出牌,小衣全家都没救了。谢茂这回打算握着一把好牌尽数乱打。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生随死殉 (999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