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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皆有来处(2)

作品: 生随死殉 |作者:藕香食肆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9-13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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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谢茂带着信王府侍卫一路追着衣飞石往西边跑, 衣飞石带人从青梅山赶来京城马力疲乏, 谢茂这边骑的马倒是一直在马厩养精蓄锐,奈何马种大将军行辕的战马差了一线,又因人马不谐, 两边一前一后离开,也是一前一后抵达。

靠近合子街的骡马市已燃起大火, 这地方白天市货骡马,旁边有大大小小的草料行, 夏日夜风凶猛,火苗落地瞬间燃开一片。不远处的坊丁、百姓,纷纷出门救火, 临近才发现兵马所设置在街市各处的太平缸都被打破了,救火的水平白淌了一地。

——陈朝探子放了火, 当然也不会放过救火用的太平缸。

大火熊熊燃烧,确实困住了大部分赶来的卫戍军脚步。

卫戍军兵权旁落,大部分兵丁以守城之职受五城兵马司调遣,而防火缉盗、整饬城内风化才是五城兵马司的本职。骡马市大火已起,若不救火,一旦火势蔓延开去, 烧死烧伤京城百姓,身为西城兵马司指挥使的钱彬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衣飞石看了火势一眼, 问明白陈朝探子离开的方向之后, 毫不犹豫打马离去。

“跟跟!”谢茂立刻跟了去。

卫戍军已经留了相当的人手在此疏散附近百姓、参与救火, 不差他们这几十个人。

实际, 在这个时代,一旦火势蔓延,人力所能做出的努力已经非常少了。除非在失火初期迅速以附近太平缸里的水、沙将火苗扑灭,否则,救火基本也只能拆掉附近的房子,阻止大火继续蔓延。

分明留下来能做的事不多,根本无须留下太多人,钱彬还是选择留下大部分卫戍军与兵马司衙役负责救火。——这伙陈朝探子战力惊人、心狠手辣,钱彬已经不太指望能将之擒获了。若是走了贼子,西城又被烧了,他怎么向皇帝交代?

留下大部分下属救火,是一种绝对不会犯错的政治态度。也是钱彬入罪翻身的关键。

本以为陈朝探子会寻找一段容易攀爬的城墙,越墙而出,哪晓得顺着一路被惊动的坊丁指点,衣飞石居然径直追到了圣安门。圣安门是圣京西城的门户,衣飞石不久之前,才在这里射杀了一名守城校尉,强行打开了城门。

一股被算计的寒意从衣飞石脊背倏地窜起,他心想,这可糟糕了。

才杀了一个守城校尉,陈朝探子从这个死掉的校尉当值的城门跑了,说他不是故意的,说他和陈朝探子没勾结,谁肯相信啊?

“二公子别急,人还没出去!”卫烈提起马鞭,指向城下的藏兵洞。

圣安门内因地势修筑了一座瓮城,南北各有两处箭楼,架着十座谢朝威名赫赫的徐子连弩。这种弩机重逾千斤,能连续发射二十五支重弩|箭,遇这种续发重器连弩,五百人以下的骑兵冲刺通通要跪。尽管射程不高,移动不便,可是,把这东西搁在瓮城里当守关用的杀手锏,至今无人可破。

衣飞石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打这主意呢。”

瓮城外边已经死了一地卫戍军了。

陈朝探子一路杀向西城门,图谋的是这十座徐子连弩。

若在平时,想要顺利杀瓮城箭楼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架不住这群陈朝探子运气好啊!

圣安门守军才被衣飞石射死了一个守城校尉,城门副拖着长官的尸体去卫戍军衙门告状去了,留下做主的是三个兵司马。谁也没想过城里边会出事。西边大火燃起时,两个兵司马还毫无戒心地想着,反正城门也关了,要不要派几个人去救火?

两个兵马司都如此想法,守城的兵丁打瞌睡地打瞌睡,看热闹地看热闹,异常松懈。

——这也是因为西城外是大将军行辕的方向,谁都没想过那边会出事,戒心很低。

——皇帝跟衣大将军有龃龉,底层官兵并没有这样的政治素养。

更何况,今夜已经死了一个校尉,已经出过一次事了。谁会想到那么点儿背,居然还会再出一次事故?且是如此严重恶劣的大事故!

陈朝探子一路且战且逃,另有分兵故布疑阵,逃到圣安门瓮城时,只剩下不足二十人。

这二十人俱是杀伐决断的好手,且似是早踩好了点,对圣安门瓮城的地形十分熟悉,四人一组分扑五个藏兵洞。唯一失算的是,因衣飞石半夜叫门之事,应该分批轮值在藏兵洞里休息的卫戍军,此刻都还在城楼没解散,所以,藏兵洞内无人可杀。

陈朝探子立即改变目标,直扑瓮城箭楼。——顺利掌控了徐子连弩。

杀手锏入手,不管是对面闸楼还未解散的守城卫戍军,还是瓮城之外钱彬率来追杀的卫戍军与兵马司衙役,统统都无法突入徐子连弩的射程之内。五百人以下的骑兵队伍都冲不破,区区几百个步兵还想怎么杀进去?送菜呢!

城楼的卫戍军被徐子连弩射得抬不起头来,钱彬带来的兵马也只能在城下干瞪眼。

“城弩|箭能射几次?”衣飞石问。

作为衣尚予的二公子,衣飞石在圣京外内兵衙还是很有几分名声,至少钱彬也认识他。换了平时,钱彬肯定也不会得罪这位大将军的宝贝儿子,今天惹了一肚子破事心情极其恶劣,没好气地反问:“你问我?我问谁?我一兵马司指挥使,管这卫戍军的事儿?”

衣飞石也不生气,侧头问钱彬身边的卫戍军兵头儿:“这位兄弟知道么?”

谢茂匆匆打马跟来,恰好听见张岂桢简单地说:“日常军备弩|箭十箱。”

衣飞石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

谢茂问道:“十箱能射几次?”他算当了两年皇帝,也没真的过战场,知道徐子连弩一次能射几支弩|箭,知道徐子连弩造价几何,可他还真不知道十箱弩|箭能装填几次。

钱彬与张岂桢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儿:“殿下,此地凶险……”

“凶险个屁。当孤真不知道徐子连弩射程?”谢茂将马驻在安全线内,忍不住要替衣飞石出气,“孤问你呢,十箱弩|箭能射几次?”

钱彬以为谢茂问张岂桢,哪晓得都不等张岂桢开口,谢茂冲着他一通削:“圣人命令兵马司辖治卫戍军负责京城城防,那是信重尔等!尔堂堂西城兵马司指挥使,竟连城防弩|箭几何都一问三不知,简直是玩忽职守!——孤要参你!”

莫名其妙一通火,发得钱彬都懵逼了。刚才我的人把信王从妓院绑回来,还给他了个手枷,他好像也没有这么生气吧?这邪火哪里来的啊?

谢茂发完火,一直留心衣飞石的眼角余光一闪,忙呼喝:“拉住他!”

信王府侍卫都在谢茂身边,衣飞石离徐子连弩射程太近,那边只有列队守着的卫戍军。底层军官此时都还不明白谢茂的身份,只有张岂桢反应迅速,谢茂才吼了一声,他二话不说扯住了衣飞石的马缰!

衣飞石也听见了谢茂的呼喝,他此时还要“依靠”谢茂,因此表现得很乖巧。

张岂桢拉扯缰绳的时候,衣飞石已经驻马落地,仰头问道:“殿下?”

“你干什么去?”谢茂的表情则并不好看。

自辕门初见以来,衣飞石还是第一次看见谢茂这样严厉的表情,他慢慢扳直腰身,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冷漠与倔强。

然而,仅仅一瞬间之后,他骨子里的骄傲被深藏在青涩的温顺了。

顶着谢茂审视的目光,衣飞石微微垂首,声音温和诚恳:“殿下容禀,弓箭射程弩|箭更远百步,卑职射术尚可,或能以此破除僵局。”

他一边说话,一边屈膝跪下,“殿下,卑职的母亲与两个弟弟,都还在公主府。”

所以,我杀圣安门守城校尉是个意外,我此去是为了收拾残局,不是和“陈朝探子”一起攻陷城门,我爹也没有派人埋伏在城外准备杀进来。

在场的钱彬与张岂桢,都还不知道衣飞石射杀守城校尉一事。衣飞石对谢茂所说的这一番话,二人都听了个似懂非懂,只隐隐觉得:信王怀疑清溪侯居心叵测?……箭楼的“陈朝探子”莫非和衣家有纠葛?唔,难怪这一伙探子这么厉害!

谢茂差点被衣飞石气死,抬手想抽他一下,想起马鞭抽人怪疼的,马鞭也脏,万一抽破皮伤口感染破伤风败血症……他将右手的马鞭塞回左手,腾出空手举轻若重地拍了衣飞石脑袋一下,骂道:“那是徐子连弩!你的箭是能穿透铁板呢,还是会拐弯?”

连弩射程短,弓箭射程长。这确实是徐子连弩的弱点。

可徐子连弩之所以被称为守城杀手锏,是因为它能克服这个短板。

——反正都是守城用的,也不需要跟随战场快速移动,所以,徐子连弩自带三面坚实无的铁质挡板,根本不可能射穿。

弓箭射程再长,射不到操控徐子连弩的弩手,那又有什么用?

“没有砸到,我往旁边避了。”衣飞石搀着他,见他对自己温和无,全然不似刚才雷霆大作的样子,试探着岔开话题,“我给您端了碗酸梅浆……”低头一看,酸梅浆已经洒了小半,剩下的也不知道是否被手指沾污过,不好意思再送人了。

“洒了,拿下去吧。”衣飞石吩咐候在一侧的侍人。

“拿下去换个碗再送来。”谢茂哪里舍得,这可是小衣第一次送的礼物呢!一路从夜河街亲自端回来,孤好大的脸面!

有侍人接了衣飞石手里的东西,再送来擦手的巾子。没等谢茂再帮着他擦手,他已迅速擦净了手黏糊的酸梅浆。——谢茂总是把他当三岁孩子照顾,这种从头照顾到脚的关怀,实在让衣飞石忐忑不安。

间客厅里被谢茂砸得乱七八糟,外侍长余贤从与黎顺都垂手侍立旁侧,显然是正在汇报外边的情报。

“殿下,前日有本书搁在朝闻殿没带回来,我去找找。”

衣飞石很识相,这种情况下他得回避。奈何住得太近了躲都没地方躲,只能去藏书室消遣一段时间。

“没事你坐。我这里没什么事见不得人。”谢茂拉着衣飞石在沙发坐下。

宫人忙前收拾残局,首先规整出沙发茶几这一角,送热汤凉茶,另有几样咸甜小点心,几盘瓜果,谢茂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接了毛巾轻轻给衣飞石擦脸,柔声问道:“顺利么?累不累?舅舅抱抱你……”

所有下人都目不斜视。

衣飞石跑了一下午满身风尘,见谢茂殷殷切切地目光,还是慢慢往他怀里靠了过去。

相处了这么多天,他也渐渐回过味了。谢茂似是对他渴念至极,可真要亲热的时候,总是显得亲昵又不违礼。动辄伸手要抱,也是搂在怀亲亲额头,手要摸,多半是肩膀背心,最耐不住的时候才摸摸腰臀,更私密尴尬的地方一处都没碰过。

他曾怀疑谢茂的用心,是否根本对自己不感兴趣,只是借故接近自己?

——然而,谢茂那处时常遮掩不住的狼狈硬挺,让他无话可说。

他现在疑惑一件事:不何撩?经常这么撩着撩着又硬憋着,难道不觉得难受么?

靠在谢茂怀里,听着谢茂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种依附的姿态,让衣飞石觉得有点不得劲儿。只是谢茂喜欢,他没别的地方能讨好谢茂,将此曲意逢迎。

信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若是外间大事,曲昭为何没告诉我?衣飞石不解。

谢茂抱着衣飞石不撒手,这么昏君搂着宠妃的模样,对余贤从说:“这件事孤不能莫名其妙背了黑锅。待会孤立刻给陛下表,另有两封信,分别给林相与承恩侯,你遣人送出去。”

余贤从先应是,又小心翼翼地提醒:“王爷,您此刻本不该知道这件事。”

被高墙圈禁了,是任何消息都不许出入。所以,给皇帝表,给林府、承恩侯府送信,都是现成弹劾信王府外出刺探的罪证。

谢茂嘿然一笑,口含恶意:“孤想瞧瞧,这时候哪家敢冒头。”

衣飞石听得一头雾水,谢茂已向他诉苦:“刚下边人说,季擎府失火了。”

季擎是杨家抬入内阁的前工部尚书,在信王杀杨靖案得罪了信王,气得信王金銮殿怒踹老臣,还放了狠话,出去之后要杀季擎全家。——谢茂是说着吓人的。季擎那句话又伤不了他,到底也是勤恳三十年的老臣,算脑子拎不清,他也不至于真搞人全家。

“什么时候的事?季阁老家伤亡如何?”衣飞石心肝一跳。

他下意识地将此事与骡马市那场大火联想起来。

杀人放火是会瘾的。要杀人满门的方式很多,放火并不是最稳妥的一种。

如季阁老家的大宅子,有仆役照管,兵马司也时常巡逻,一旦走水,救援必然及时。再者,人都长着腿,这边失火了,那边不会跑吗?

谢茂哼了一声,提起这事儿气不顺。

黎顺恭敬地回禀道:“火势烧起在一个时辰之前。目前南城兵马司与缉事所正在救火,暂时还不知道伤亡情况。——据报,还没见有人逃出来。”

季擎才得罪了信王,府里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锅妥妥的要扣在谢茂背。

难怪谢茂气得在府里跳脚。季阁老府失火不是偶然,火烧起来时,天还亮着,谁家没事儿大白天地举火?还一口气烧了全家?必然是有人纵火!

在季阁老府纵火,则是为了嫁祸信王。嫁祸信王又是为了什么?

帝大行之前,信王都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看谁都亲热。若谈结仇,也是这两天的事:他杀了承恩侯世子杨靖,天字一号大仇人是承恩侯府。深想一步,有徐乡杀良冒功之事,与杨靖同流合污、唇亡齿寒的前守备将军简薛,也应该仇视忌惮信王。

结仇归结仇,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是,这两家有胆子和信王正面冲突吗?

何况,季阁老是承恩侯府一力举荐入内阁,他是承恩侯府极其重要的政治资源,这么一把火烧死了?不啻自毁长城。

简薛呢?他一个三品将军,敢杀一位一品阁老,用以栽赃一位一等王爵?

这火烧得太荒谬了。不管是承恩侯府还是简薛,这时候去烧季阁老家都无异于自曝其短。衣飞石觉得,若说是陈朝探子趁火打劫混淆视听,倒很有可能。

怀里小衣安静得反常,谢茂吩咐所有人退下,单独问衣飞石:“你想到什么了?”

衣飞石很惊讶。他自认没表现出任何破绽,是很正常地不说话,信王怎么知道他心里有揣测了?——可怜衣飞石并不知道,他认识信王不足十日,谢茂认识他足有两辈子那么久了。他才眨眨眼,谢茂知道他要用什么姿势撒谎。

“殿下还记得骡马市大火当日,我曾在火场附近捡了样东西?”

衣飞石从怀里摸出那枚微微变形的铜钱,放在谢茂手里。

铜钱被他贴身揣着,带着他的体温,谢茂伸手接了,恰好一点儿温热烧在手心里。

这一点儿搔动,从手心一直痒进了谢茂的心窝。

他以为衣飞石会照例撒谎,这时候的小衣并不信任他,也不真正相信他有庇护衣家的能力,对他隐瞒真相自行其是,是很正常且理智的选择。

可衣飞石竟然选择了坦陈!

这太出乎谢茂的意料了,那仅是一枚铜钱么?不是,那是衣飞石的信任。

“当时陈朝奸细,有高手以此铜钱击碎了太平缸。不过,在瓮城时,我并没有遇到这位高手。他应当是在前往圣安门途离队脱身了。此前我曾命人暗在圣京探察,今日恰好当面探了探底细……”

一句话没说完,谢茂把他从怀里揪了起来,皱眉道:“你去见奸细?”

衣飞石不解:“是?”怎么了?

“……你伤才好。”谢茂也不是拦着衣飞石不许涉险,可他还是没法儿把眼前这个少年与记忆的衣大将军彻底叠加成一个,下意识想揣口袋里护着,“你没和人动手吧?”

衣飞石笑道:“他指功夫厉害,也不及我。殿下放心,没人能让我吃亏。”

谢茂按住他肩膀细细摩挲了片刻,才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的意思是,这火可能是奸细放的?”谢茂没有纠结太久,衣飞石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真的把衣飞石困在身边。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没有证据,也不一定对。”衣飞石道。

“可以查一查。”谢茂捻起手里的铜钱,“我来查?”

衣飞石正要借助信王府的力量。他在军有人,在京却是一筹莫展。衣家手握重兵驻扎于外,再跑京弄一摊子算怎么回事?衣飞金在京搁了些人打探消息,也都是借着夫人周氏的陪嫁铺子名义安置。

他要盯梁青霜,手里根本无人可用。曲昭是衣尚予帐下亲兵,护卫杀敌可用,干这些阴私之事差得远了。本来也没想求助信王,可既然谢茂问了,他心念一动,不如一用。

——射杀守城校尉一事,谢茂都能替他周全,可见善意。

更重要的是,他想送一个把柄给信王。让林氏可以更放心地用衣家。

衣飞石不知道淑太妃与衣尚予达成了哪一种共识,依他自己想来,衣家不反是死。既然林氏想动一动,衣家完全可以先靠拢,再图其他。这种情况下,与其市恩,不如示弱。

衣飞石将东篱先生的来历说了一遍,低声道:“此人来历颇不堪言,又是我长兄蒙师,还请王爷周全一二。”

我大哥的老师,是我爹从陈朝捡来的俘虏,他可能是个奸细。你替我摆平这件事,我家肯定要报答你,配合你想做的事。否则你暴露出这件事,我全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短短几句话,说得温驯又绵密,谢茂摸着自己腰热出来的细汗,禁不住笑。

小衣的政治嗅觉也太可怕了吧?淑太妃的想法他这个做儿子才想明白一会儿呢,衣飞石出门转了一圈,立马嗅出了风声,悍然选择了站队。

——他不止递了把柄给信王府,取信于林氏,顺便也把他爹衣尚予卖了。

试想长子蒙师是陈朝探子这件事曝光,对衣尚予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还想老老实实地做皇帝的忠臣?这条路已经被衣飞石走绝了。

衣尚予只能选择和林氏合作,或者,更进一步,自立为王,篡位称帝。

才想着这娃年纪小怕他吃亏,冷不丁给朕吓出一身冷汗。谢茂慢慢搂着衣飞石纤细柔韧的腰,低声道:“那要怎么报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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