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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施惩戒一吻定情

作品: 小逃妻 |作者:八月薇妮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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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玹这幅装束,当然不可能是专门为了到这区区学堂来的。

他其实是才出宫不久。

早先在内阁议事,把工部呈报的关于南边修堤坝的款项定了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张莒捋着白胡子道:“这多亏了先前桓辅国的功劳啊,不然这回的钱哪里能这么容易拿出来。”

尉迟凛正要走,闻言回头:“工部修堤要紧,我兵部换铠甲制作战车的款项还没着落,就劳各位大人也留心些了!”

他说完之后,拂袖而去。张阁老指着他的背影道:“尉迟将军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这么个急性子。”

旁边周悦道:“张阁老,今天是吏部朱尚书夫人的寿,阁老怎么没去?”

张莒道:“我去做什么?再说还有正事要议呢,不过,怀之向来爱凑热闹,他去就行了。”

周悦点点头:“只要他别贪嘴喝醉了就什么都好了。”

张阁老横了他一眼,没做声。

周大夫又自言自语地说道:“茂王殿下近来回京了,他跟朱家的公子交情不错,大概也会去吧。”

张莒老谋深算,知道同样老谋深算的周悦不会无感而发。他暗中看了眼桌子后的桓玹,却见对方不动声色,不知是否听见了。

张莒道:“茂王殿下一向性情有些激烈,不知道这在外历练了许多年,是否有所改观了。”

周悦笑道:“只怕难,不然怎么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呢。”

两人说到这里,外间一名小太监来到,面带笑容躬身:“辅国大人,两位大人安泰,陛下传辅国大人。”

桓玹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整理了一下冠带:“我去去就来。”

两人都道:“不忙不忙,自在自在。”

***

明帝跟桓玹也算是总角之交,有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感情在内,曾有史官评论说,若不是皇帝宠信桓玹太过甚,几乎有一种权臣只手遮天的其势汹汹感了……这一对君臣,可算是本朝最为相处融洽,配合无间,而且难得的帝清明,臣贤良的君臣了。

桓玹入内拜见明帝,皇帝正在听宫廷乐师演奏新曲子,外头的雨声并没有打乱丝竹的悦耳清响。

明帝见桓玹要俯身行礼,早举手向他招了一招。

桓玹会意,于是只遥遥地躬身俯首,并未出声,然后便迈步往前。

皇帝指了指身边的座位,两个人一块儿坐着,又听了片刻。丝竹鼓乐之声才停了,皇帝问道:“这新曲子如何?”

桓玹道:“倒是中听。”

皇帝失笑:“就这么不堪入耳?”

桓玹说道:“是陛下所做?”

不愧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皇帝拍手笑道:“你为什么猜的这样准?”

桓玹忖度说道:“我心想宫廷乐师们的水平……不至于是这样的不拘一格,别出心裁。”

皇帝笑得发抖:“你骂人也骂的不拘一格啊。”

底下的那些乐师们,有的被桓玹的话引得也露出笑容,只是不敢笑,一笑就等于承认皇帝的功力拙劣了。

正忍得辛苦,皇帝道:“你们都退下吧。改日朕改好了,再来演练。”

大家这才躬身而退,皇帝示意桓玹吃茶:“你近来懒的很,我不传你,你就不肯进来看我了。”皇帝都自称“朕”,但面对桓玹,却一直都保持着少年相交时候的称呼。

桓玹道:“总是不请而入,会被人非议。”

“你几时怕过非议了?”皇帝将茶盏放下,道:“或者,是佳人有约,脱不开身吧。”

桓玹听到“佳人”两字,眼前浮现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半惶恐半无措地望着自己,他不禁笑了笑,皇帝挑了挑眉:“果然是这样?”

桓玹道:“近来内阁事务繁忙。”

“托辞托辞,”皇帝摆摆手,“上次你叫我不去修地宫,我都答应了,省出的银子也够使的了吧。除了用钱,内阁还有什么事繁忙你?”

桓玹道:“今儿兵部还嚷嚷着要换铠甲了。”

皇帝气的把龙袍掀起来:“你还想要什么?把我的衣裳也省下来给你们换铠甲成不成?”

桓玹笑道:“臣不过只是一说,陛下这把年纪了,怎么脾气还是这样急?”

皇帝瞥着桓玹:“地宫是我答应过皇太后的,为了你们用钱,我被皇太后骂了多久。不见你半声好,现在又来要钱……对了,你只管跟我要钱,自己花钱倒是花的顺手啊。”

桓玹道:“臣怎么花钱了?”

皇帝冷笑了声:“你当我在宫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上次端午节街上的喜饽饽,以及晚上那震惊了大半个长安城的烟花,是谁的手笔?”

桓玹咳嗽了声,没有回答。

皇帝倾身细看他:“怎么,无言以对了呢,还是准备抵赖?”

桓玹道:“不敢抵赖,的确是臣所为。”

皇帝啧啧不已:“看不出来,桓玉山你还是个情种呢,那个郦家的小姑娘到底是何等倾国倾城的女子,把你迷得这样,你不是向来最讨厌烟花那种浮华不实的东西吗?”

桓玹泰然自若道:“是讨厌,但是那孩子喜欢。”

皇帝几乎把嘴里才喝的茶都喷了:“改天朕要传那郦家的姑娘进宫,我亲眼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不世出的绝色,才配得上我们的玉山。”

桓玹又咳嗽了声:“陛下,万万不可,这样会吓坏她的。”

皇帝咬牙切齿:“是啊,是啊,你为了美人一笑,居然动用朕工部的工匠高手,给你做那什么执子之手……你着实能耐啊,以后缺钱了别找我要,自己想想你为美人花了的那些再说。”

“陛下。”桓玹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明帝。

皇帝对上他的眼神,顷刻,才又叹了声,他举手在桓玹肩头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道:“算了,这不过是戏言而已,你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我当然更替你高兴?如果你早跟阿羽成婚,这会儿孩子也都满地跑了……”

桓玹眉峰微蹙。

明帝笑道:“好好好,不说那些了,既然你真心喜欢这个女孩子,那就把婚期定的往前一些,赶紧成亲,生个娃儿让朕看看。”

桓玹脸色放晴,欣然道:“是,谢陛下金口玉言,臣会尽量。”

皇帝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先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急色之人!给朕滚!”

桓玹出宫回府,听着外头车轮碾过水声,想起内阁里周悦跟张莒的谈话。

他的心也像是地上肆意横流的水流一样,不停地变幻各种思绪,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外头有个小人儿的声音叫道:“三叔,三叔!”

桓玹掀起帘子一看,竟然是八纪,被侍从抱在怀里,满面焦急。

***

外头的雨声变得密集。

锦宜突然记起来她叫子邈等在外面,这会儿只怕被雨淋成了落汤鸡,也许还会得病。

“放开我!”才有些羞红的脸复又变白,锦宜用力将头转开,双手推在桓玹胸口。

“担心子邈?”

她停了动作,抬头看他,桓玹道:“放心,已叫人把他领走了。”

许是看出了锦宜的担心,桓玹握着她的手,领着她走到窗户旁边。

那两扇雕花窗本就是虚掩,被他轻轻一推,院中的景致一览无余,依稀可见原先请自己进内的那位中年文士,手里撑着一把伞,领着子邈走到旁边廊下。

锦宜微微松了口气,转身之时,突然又想到,从这窗户看出去,院子里所有情形都逃不过双眼,桓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屋子里的,方才她在外头暴怒殴打子邈,是不是也被他看见了?

她诧异地扬首看向桓玹。

桓玹微微一笑,这个了然的笑容让锦宜觉着害怕,他好像真的会看懂她的所有小小心意。

“方才你在外头……我都看到了,”不动声色地把她的小手团在掌心,桓玹道,“你也不必再找什么教授先生,子邈的事,我已经处理妥当了。”

……果然给他看见了。

锦宜心里突突乱跳:她方才发怒的样子,一定面目狰狞,自己也都嫌弃害怕,可虽然狠打子邈,却正是因为实在痛心的缘故。

可从外人眼里看来……这仿佛,正是她行凶虐待弟弟的直接证据。

可桓玹为什么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愕跟嫌弃?

锦宜讷讷:“处理?这是什么意思?是我没教好他……何劳辅国大驾?”

桓玹道:“又一次叫错了,我给你数着呢。”

锦宜皱眉瞪向他,桓玹笑道:“好好好,我说就是了,其实你误会了子邈。”

“什么误会,我亲眼看见,三个孩子都受了伤,其中一个还……”锦宜的眼睛有有些湿润。

桓玹道:“打伤了他们的,不是子邈。”

锦宜惊的失声:“什么?”

“你当子邈真的有那种一个打三个的能耐吗?打伤他们的,是八纪。”桓玹叹了声。

锦宜从头到脚都绷紧起来:“八……八纪?”

桓玹点头:“不过,打伤他们的虽然是八纪,害那孩子破了头的却是子邈。”

锦宜糊涂了!

正如先前所说,八纪因终于得了个跟自己年龄相当的玩伴,又加上桓家跟郦家的关系……主要是桓玹跟锦宜的那点儿心思给他看的明明白白,所以八纪非常愿意跟子邈玩耍。

他两个的书塾本不是一个,今日他也如往常般偷偷地跑来找子邈。

因为下雨天,先生让孩子们自己背诵文章,满课堂里都是哇啦之声,八纪坐在子邈身旁,同他嘻嘻说笑,不亦乐呼。

旁边有几个孩子,眼见他们玩的开心,便欲一起玩耍,八纪懒得理会这些人,反是子邈怕冷待了同窗,便应付一二,八纪不耐烦,拉着他的手道:“我们出去玩吧。”

那几个小孩子,平日里在家里也是被捧在掌心里,如珠似宝的,见八纪年纪比自己小,派头却奇大,他们自不服气,便跳起来想把他拉住,教训一番。

谁知道八纪人虽小,却是经过桓玹亲手的,就算是十岁的大孩子也打不赢他,他哪里把这些小娃儿瞧在眼里,三下五除二,已经都打趴在地。

八纪笑道:“就你们也来显眼?去春华书塾打听打听我小八爷的名号。”

八纪在他自己的书塾里,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好久没有人敢主动跟他挑衅了,今天终于有孩子自己碰上来,正好练手。

子邈见他惹事,忙不迭推他往外,八纪兀自道:“怕他们做什么?”

其中一个孩子被八纪气红了眼,从地上跳起来,趁着八纪要下台阶的功夫,想要袭击他的后背。

八纪没看见,子邈在身侧看的分明,他顾不得多想,一边用力把八纪拉回来,一边把那孩子用力推了一把。

不料就是这简单的一推惹了祸,那孩子踉踉跄跄,雨水打湿了台阶,站立不稳,倒下的时候就磕破了头,一时竟爬不起来。

其他孩子们见状,纷纷涌出来大叫:“郦子邈打死人了!”闹成一片。

子邈看是这样,也当是打死了人,吓得不知所措,八纪也没见过死人的场景,但他毕竟心眼多,拉着子邈就跑。

子邈身不由己随着跑了会儿,心里明白,如果真打死人,别的不说,锦宜是会极为恼怒失望的,他不敢跟八纪跑,便挣脱了他的手,慌不择路地退到了后院。

八纪听到身后喊声一片,心知道惹了大祸,这祸头是因他而起,不能连累子邈,如今能解决这件事的,八纪只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桓玹。

***

听桓玹说罢,锦宜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桓玹道:“幸而那孩子只是外伤,并没有大碍,疗伤善后等事,你不必操心。我方才也同这书塾的教授先生说了明白,不用着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方才还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人快要窒息了,现在,却突然烟消云散。

锦宜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鼻子发酸,眼睛里也开始潮生,不知道是因为危机解除的喜极而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情愫作怪。

“你……您是因为八纪才这样尽心的吗?”锦宜低低问道。

“你说呢?”他并没有直接回答。

“我怎会知道。”

桓玹惆怅般叹息:“看样子是我做的不够好。”

“不是!”锦宜否认,抬头看向他,却对上他漾着笑意的凤眼。

她的脸上开始发热,锦宜吸了吸鼻子:“你做这些,是因为……我?”

那一个“我”,咬的极轻,耳力稍微差一点的人便听不到。

“嗯,是为了……锦宜。”桓玹抬手,抚上锦宜的脸颊,因为被雨淋过,一路奔来外加惊怒,身上汗意蒸腾,又加流泪,这张脸在他的手底,格外润泽而娇嫩,像是初绽的花瓣的感觉,让他只想分外怜惜。

锦宜的泪却无端地流了出来:“你说谎!”她猛地起身,倒退两步。

桓玹一怔:“我……怎么说谎了?”

锦宜定了定神:“你不是为了、为了我,你……”

桓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说下去。”

锦宜知道自己不该说,这太僭越,太没规矩了……但是,也许她天生就是个没规矩的,不管怎么教导都学不会。

锦宜横心:“你是为了……跟我长的相似的那个人。”

桓玹果然变了脸色,通身透出肃杀之气。

锦宜看的分明,眼泪突然流个不停,那夜的烟花,什么“执子之手”,“我喜欢你”等话……以及先前屡次救护,实在是讨厌的很……竟是想从她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虽然、虽然其实她该感激桓玹这种心理,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兴许……他不会施加援手,而在上元夜那次,子远子邈……

锦宜无法再面对这样复杂矛盾的自己,她拔腿往门外跑去。

将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一只大手从身后探过来,牢牢地抵在门扇上。

他宽大的朝服袍袖随之垂落,像是一面帘幕挡在她的侧面。

桓玹目不转睛地望着锦宜:“你方才指的……是谁?”

锦宜咬了咬嘴唇:“辅国大人心里清楚。”

“第二次了。”他的声音沉沉,“我心里并不清楚,你看着我,说明白。”

锦宜很怕他这种声音,像是锋利的兵器从鞘中抽出的感觉。

此刻门被他掩住,退无可退,锦宜深深呼吸,回过身来:“我听说,您曾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虽然我跟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我毕竟不是她,也实在是比不上不敢比的,可您不该……因为喜欢那个人,所以……也说来喜欢我。”

桓玹低头望着锦宜,随着她一句句说出,他脸上的冰雪之色也一寸寸地减退:“你……”他哑然片刻,似笑非笑:“让我猜猜,是素舸跟你说的?”

锦宜没想到他竟还会笑,她低头道:“我不该说这些。请你让我走吧。”

桓玹踏前一步,锦宜吓了一跳,忙后退,后背已经贴在了门扇上。

“你污蔑我这些莫须有的,就想走么?”桓玹深看她的双眼,“不过,我却也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也许……是因为锦宜心里也在意我,所以才……吃醋?”

锦宜没想到他的思维竟如此清奇:“我没有!”

“我该怎么罚你呢?”桓玹喃喃,一手仍抵在锦宜头顶的门扇上,一手挑起她的下颌,“不如……就这样……”

锦宜还未反应,眼前一暗,是他俯首,温润的唇瓣贴在了她的樱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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