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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原头天晚上就给程波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着人今天一早来惊雁湖度假村。
程波来得倒挺早,九点多就到了。李原和他一起上了十六楼,程波问:“怎么,发现哪儿有问题了?”
李原说:“不知道算不算问题,让你来看看。”说着话,他把程波带进了那个室内花园。
程波看看这个花园:“这儿应该不是现场吧。”
李原说:“不是,但你也得帮我看看。”
程波说:“看什么?”
李原说:“你帮我看看这个花园,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程波一愣:“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李原说:“没办法,一点头绪也没有,撞大运吧。”
程波说:“你怀疑凶手到过这个花园?”
李原说:“这个花园,还有对面那个工作间,一起查查吧。”
程波说:“这个工作量可是不小啊,我估计一天就搭在这儿了。”
李原说:“多帮忙吧,现在这个案子头绪太少,我是快不行了。”
程波说:“怎么,紧张?”
李原说:“你别管我了,查你的吧,对了,中央空调的送风管道也好好查一下,另外顶上那块玻璃也好好查查,昨天我看了一下,这两个地方的玻璃好像都被人为松开又重新拧上过。”
程波嘀咕着:“你要查的这东西都新鲜。送风管道……你大片看多了吧。”
李原把程波他们留在十六楼,自己下楼去找廖有为和曾宪锋。没想到,廖有为不在,而曾宪锋和薛文杰聊得正欢,不时发出一些笑声。
李原一出现,薛文杰就说:“我们刚才还聊你来着呢,晚上有空吗,一起坐坐?”
李原脑子转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说:“嗯,不好说。”
薛文杰说:“明白,有工作在身上。不管怎么说,你们要是有空,还是一起坐坐吧。尤其是李原,上次吃饭你也没去,这次一定得补上。”
李原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日本?”
薛文杰说:“那得看你们什么时候破案了,就这么跑回去,我们也没法跟国内的人解释。”
李原说:“国内的人,都是谁啊?”
薛文杰说:“亲属、事务所的人、其他议员,乃至各个大臣、甚至于首相,当然还有他的支持者。再说了,我也不愿意回去,光是记者就跟苍蝇似的,撵都撵不散。”
李原想起了东宫源次郎的议员身份:“为什么东宫源次郎会在这里被杀,你们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薛文杰摸着下巴想了想:“不好说,他好像在中国没什么仇人吧。”
李原心想,何止是没有仇人,中国人谁知道这个东宫源次郎是个什么鸟。他倒没把这话说出来:“会不会是他的仇人,觉得在日本不好下手,所以到中国来杀人?”
薛文杰笑起来:“你太不了解日本的事情了,像我岳父这种人,虽然从政,也有一些冤家对头,但要说杀他,还这么大费周章的杀他,我看可能性不大。像我岳父的仇人,也都是一些政界人物,真要动手的话,也会选择在日本动手,那样的话,干预侦查也方便得多。要是在中国动手的话,一切就都不可控了,万一引起外交纠纷,任何人也负担不起,甚至有可能导致政坛地震。所以,傻子才会跑到中国来杀人呢。”
李原心想,这倒不错,现在连动机都说不清楚了。薛文杰却忽然叹了口气:“要是我当初没辞职,也许这案子现在就是我在查。”
李原的心里一紧,曾宪锋却插进话来:“要说你也别琢磨这些了,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就像我们……。”
李原轻轻咳嗽了一声,曾宪锋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就像我们,天天都是什么杀人啊抢劫的,其实挺影响心情的。”
李原松了口气:“是啊,中国的刑警,据说抑郁症的比例挺高的。你还好吧,我可是听说去日本的中国人压力都挺大的。”
薛文杰说:“我刚去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嘛,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李原说:“你和你的妻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薛文杰的脸色略微黯淡了一些:“二十多年前吧,我记得是去日本的第二年。我在东京的一个拉面店打工,她在那边上大学,经常到我那个店里吃晚饭,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李原说:“这么多年了啊。”
薛文杰说:“是啊,她到现在,去世也有五年了。说是食道癌,其实也是因为抑郁。”
李原说:“她也有抑郁症?”
薛文杰说:“倒不是抑郁症,但那几年她心情一直不好,医生说,她的病跟这个也有很大的关系。”
李原点了点头:“那你也够不容易的了。”
薛文杰说:“容易不容易,反正都习惯了。”
李原说:“现在你都忙什么呢?”
薛文杰说:“忙谈不上,我内弟看在我妻子的面子上,给我在他的公司里安排了一个职位,其实也就是个闲职,吃人家一碗嗟来之食罢了。”
他越说,李原和曾宪锋心里就越替他感到沉重。曾宪锋叹了口气:“你也真是不容易啊。”
薛文杰也重重叹了口气:“容易不容易的,反正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李原忽然冒出一句话:“不过这次你们和徐耀庭的公司合作这事儿,你也参与了吗?”
薛文杰说:“我倒没怎么掺和,他们也不会让我插手太多。”
李原说:“那怎么会找到这个公司的?”
薛文杰说:“那谁知道,他们热火朝天地弄了好久,事情都差不多了,还是我自己查了一下,才知道徐永良当初杀了东宫道彦。真是讽刺,当初老人们互相杀得天昏地暗,到了儿孙辈变成生意伙伴了。”
李原说:“那这次能跟徐永良他们碰上……。”
薛文杰说:“我自己都纳闷呢,竟然还能有这种事情。”
廖有为出现在门口:“老薛来了?”
薛文杰抬头看看他:“嗯,房间里待得太无聊了,出来找你们叙叙旧。”
廖有为把手里拿的一个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扔,看了看薛文杰:“这回是你第一趟回国吧,唉,一回来就遇上这种事儿。”
薛文杰说:“我自己都没觉得自己多倒霉呢,你看你那个脸色,怎么跟我有多惨似的。”
廖有为说:“你们现在就在这儿这么等着?”
薛文杰说:“那还能怎么办,回去,我们更不得消停了,这边至少还算安静。”
廖有为说:“能不安静嘛,一出这事儿,我们马上跟报纸电台电视台什么的全都打过招呼了,不让他们乱报,有消息一律由省委宣传部发布,要不然干扰侦查。你们最近怎么样,出这种事儿,谁心里都不好受吧。”
薛文杰说:“我还好说,怎么也是回国,他们几个就不知道了。”
廖有为说:“你也不看看你在国内那些亲戚朋友什么的?”
薛文杰说:“有什么可看的啊,爹妈都去日本了,其他人都很久不联系了,看不看也无所谓了。”
廖有为说:“你呀,还是那样。看上去对什么都无所谓,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薛文杰站起来:“不跟你们说了,回去了。”
廖有为说:“怎么看见我来,你就走啊。对了,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就咱们四个。”
薛文杰说:“行啊,我刚才还跟他俩说呢。结果他们俩还推三阻四的,要不说他俩怎么当不了领导呢?”
薛文杰走了,曾宪锋问廖有为:“廖队,这是什么意思?”
廖有为看着门外:“刚跟孙局通了个电话,觉得既然这件事跟薛文杰关联很大,索性就以他为突破口来侦办吧。”
曾宪锋一愣:“什么意思?”
廖有为拿过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根据上面做的情报分析,东宫源次郎在中国没有什么人际关系可言,甚至连一点儿知名度都没有,所以被中国人恨上的可能性很小。而且他们这次来似乎主要是为了政治作秀,虽然在日本国内进行过报道,但说得含糊其辞的,中国更是基本上没人知道。所以这件事可能跟中国人关系并不是太大,还得围绕日本人下功夫。”
李原说:“那也不能认定就是东宫带的那几个日本人干的吧。”
廖有为说:“现场的人只调查东宫带的这几个日本人,厅里和部里调查近期入境的其他日本人,尤其是案发当晚在惊雁湖度假村的日本人。”
李原点点头:“漫天撒网啊,日本警察指望不上吧。”
廖有为悻悻地说:“指望不上,不管问什么,答复都是这个问题哈哈哈。”
李原说:“这也不像电影里演的嘛。”
廖有为说:“你以为呢?”
李原看了看他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那是什么?”
廖有为说:“这个,是我们从监控录像里找到的火警当时东宫随行的那几个人的影像。”
李原一伸手把文件夹绰过来,翻开看了看:“还行,拍得还算清楚。”
廖有为说:“不过这个度假村的监控也有死角,真不知当初安摄像头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想的,卫生间门口好长一段也没有监控,说是要维护隐私。莫名其妙,又不是让你对着蹲坑拍,进个厕所也成隐私了。”
李原翻开看了看:“这个西园寺和南理惠两个人还真是一起从房间里出来的。”
廖有为说:“是啊,看样子,那天晚上要不是火警,这个西园寺可能就一直不出来了。”
李原说:“这个家伙,怎么还戴一帽子。”
廖有为说:“他不是一直都戴帽子吗?摄影师嘛,这就是范儿。”
李原说:“还佝偻着个腰,还抱着个肩膀,什么德行,还范儿呢。”他又往后翻了翻,“这个南怎么后来就没跟西园寺一起走了?”
廖有为看了看:“好像是西园寺回去取摄像机了,真是的,火警都响了,还忙这个呢。”
李原又往后翻了翻,的确,西园寺再次出现的时候,肩头出现了一台摄像机。他又看了看北原,北原在照片里的打扮,跟他那天晚上看到时一样:“她的房间门口没摄像头?”
廖有为摇摇头:“没,她的房间跟西园寺的,还有薛文杰的都挨着,都在那层楼的楼道尽头,旁边就是消防通道,也就不在摄像头的范围之内。”
李原琢磨了一下:“这个有点可疑。”
廖有为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李原不置可否,北原加奈子十一点二十五分左右出现在四楼下三楼的楼梯上,和南理惠、西园寺肇在一起,挤在人群中。畑中久助的照片还是那几张,没什么新鲜的。至于薛文杰,每次出现在摄像头里时,都是跟李原在一起。
李原又翻了翻:“看来,薛文杰的不在场证明是铁打的了。”
廖有为说:“那还用说,有你给他全程作证,无论如何也怀疑不到他头上嘛。”
李原嘀咕了一句:“这怎么倒好像是我的不是似的。”
程波的勘查结果发现了点儿问题,花园里通风管道口的盖板确实被卸开过,看不出有人爬进去过,但临近管口那一段很干净,似乎被擦拭过。程波怀疑可能是有些痕迹被人为消除过,他让手下的人往里面钻一段,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来。
那几棵挺高的树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其中一棵树一人多高的位置有一块树皮掉了,看痕迹可能是蹭掉的,怀疑是有人爬到过这棵树上,也可能是从上面爬下来的。
李原听到这儿,便让程波暂时别管工作间了,而是带着他们上了楼顶。
这个圆顶子上有一段走道,直通那个玻璃穹顶。程波蹲在穹顶旁边看了看:“这几个螺丝被拧开过。”
李原一听,也蹲下来看了看,跟他昨天发现的一样,程波指的那几枚螺丝下面露出了一些银白色的新茬,亮晶晶的,和周围已经蒙尘带锈的金属迥然不同。李原戴上手套,摸了摸另外几个螺丝,他发现有一枚螺丝竟然是松动的。他又隔着玻璃看了看里面,发现里面那两棵大树的树冠距离这个玻璃穹顶并不远。
李原看看程波,缓缓地说:“会不会是有人拆开这个玻璃顶子,从这里顺着树爬下去进到十六楼,然后……。”他用手摆了一个劈杀的动作。
程波直嘬牙花:“不好说,先看看吧,这事儿可越来越奇怪了。”
李原说:“我看,你先把这个花园好好勘查一遍吧。”
程波说:“那工作间呢?”
李原想了想:“下一步再说吧。”
晚上,廖有为就在度假村餐厅的一个包房里安排了一桌。薛文杰准时赴宴,刚一坐下,廖有为要了两瓶五粮液,给每个人倒了一杯。
李原看了看面前那个小一两的酒盅,心里哆嗦了一下。廖有为笑吟吟地:“今天也没什么领导,咱们也放开了,老薛上次好像不太尽兴嘛。”
薛文杰连忙说:“哪儿的话,上次就喝得不少了,第二天差点儿起不来。”
廖有为说:“我记得你以前挺能喝的,那天好像才喝了半斤不到嘛。”
薛文杰说:“日本没什么烈酒,我又喝不惯那边的酒,结果到现在酒量就越来越不行了。”
廖有为说:“那你可得趁着这次回来多喝点儿,来,咱们先走一个。”
李原看看桌子上,菜刚上齐,那边廖有为一扬脖子,一盅已经见底了。曾宪锋随即也干了,薛文杰把杯子端起来,看了看,也灌下去了。李原在心里叹口气,硬着头皮把那一盅酒倒进了嘴里。
廖有为端起筷子:“来,吃两口菜。”
服务员过来给几个人斟酒,众人纷纷下箸,一边吃着,廖有为一边问:“老薛,你出去这么多年也不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有。你这回突然一回来,我们都还觉得有点突然呢。”
薛文杰嘴里有东西,说话含含糊糊地:“嗯,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就回来看看。”
廖有为说:“还没问你呢,这趟回来吧,出了这么个事儿,也挺别扭的。要不事情解决之后,多待两天,咱们到处转转。”
薛文杰说:“那倒是也不错,不过,你们不会已经把我当凶手在调查了吧。”
三个人都是一愣,曾宪锋连忙打岔:“谁说的……。”
廖有为的声音却开始冷静下来:“当然,跟事情有关的人都要调查一下,你也知道,我们是警察。”
薛文杰看了看自己杯子里的酒:“是啊,谁让我摊上这个事儿了呢?”
廖有为的声音忽然又变得欢快起来:“你那天晚上不是一直跟老李在一起嘛,所以,你的嫌疑肯定是最先被排除的。”
薛文杰扭头看了看李原:“那我得敬老李一杯,要没你,我这回怕是有点儿麻烦呢。”说着话,他把杯子举了起来。
李原也端起杯子:“哪里,这也是赶巧了而已。说实话,我也没料到那天会碰上你。”他说话有点口不应心。
两个人碰了一下杯子,薛文杰把酒杯拿回来,却没马上喝:“要不是老李作证,你们现在是不是就得拿我当第一嫌疑人了?”
李原迟疑了一下:“应该不是吧,你怎么这么想呢?”
薛文杰看着杯中酒泛起的粼粼波澜:“说起来,这帮人里头,可能就我一个人对于东宫是死是活无所谓吧,其他人的饭碗可全都跟他有关呢。另外,跟你们说句实话吧,其实我是恨不得东宫死呢。”说完,他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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