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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作品: 老李探案笔记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类:悬疑灵异 |更新:07-01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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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对于刑警们来说,郑天亮显然是嫌疑最大的人。然而,使孙宝奎他们非常为难的一件事是,现场提取到的脚印与郑天亮的行走习惯有明显的差异,如果现在提取郑天亮,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抠出对方的实话来。

在一早的案情分析会上,薛文杰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有人穿上郑天亮的鞋子,模仿他走路的姿态在现场留下了脚印,之所以右脚的脚掌印不明显,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的脚比郑天亮的脚要小,而且小得多。

这话一说出来,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觉得,事实应该就是这个样子,而孙宝奎心中立刻浮现出郑惠芬的影子来,然而他随即又把这个印象抹去了——郑惠芬当晚一直在寻找小凤,这是镇子上大多数人都能证明的事,她显然并不具备作案时间。随后,孙宝奎便想到了另一个人——小龙。

虽然孙宝奎打心眼里也不愿意把这个孩子列入嫌疑人的行列,然而他却似乎最有可能是犯人:他当晚曾经跟小凤待在一起,而且被人目击随同小凤一起回家;他和郑天亮同住,能很轻易地弄到郑天亮的鞋子;他是个小孩,脚掌很小。然而孙宝奎心里也充满了怀疑:这么个小孩子,他怎么可能把小凤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这孩子会穿上他爸爸的鞋子伪造现场吗;即便是他穿着那双鞋子,就一定能走出那样的脚印来吗;而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个小男孩真的会对一个小女孩下这么重的手吗?

孙宝奎反复权衡了一下,打算自己带着薛文杰去找郑天亮问话,同时让廖有为和曾宪锋去村子里了解情况,看看当天晚上都有谁参加了对小凤的寻找。

郑天亮的小卖部照常开业,郑天亮却不在,那个叫小龙的男孩子正趴在柜台后面的一张小桌上写假期作业。孙宝奎和薛文杰隔着柜台问:“小龙,你爸爸在吗?”

小龙抬起头看了他俩一眼,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

孙宝奎有点无奈:“能把他叫出来吗?我们说两句话。”

小龙站起来,走到后门,隔着门口喊:“爸爸,昨天那两个人又来了,找你。”

郑天亮从后面缓缓踱了出来,脸色依然非常阴沉:“什么事?”

孙宝奎看了看小龙:“找你聊聊,能让孩子回避一下吗?”

郑天亮低头对小龙说:“到后面玩儿去。”小龙一句话不说便走进了里面。

孙宝奎等小龙进去之后,又过了大约半分钟才问郑天亮:“请问小凤失踪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郑天亮显然很抗拒这个问题,他恶狠狠地反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孙宝奎对他这种态度倒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然表现得很平和:“就是调查一下,镇子上每家每户都要问的。”

郑天亮说:“我在家睡觉。”

孙宝奎说:“当时知道这件事吗?”

郑天亮说:“不知道。”

孙宝奎有点诧异:“钱家人没来你家问过?”

郑天亮说:“没有。”

孙宝奎耐着性子:“等于说那天晚上,你也没跟着别人一起找小凤了?”

郑天亮又说了个“没有”,孙宝奎只好快速切入主题:“我们能看看你的鞋吗?”

郑天亮愣了一下:“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敌意。

孙宝奎说:“在现场发现了几个脚印,要做一下比对。”

郑天亮说:“没必要。”

薛文杰在旁边实在是忍不住了:“有没有必要应该我们说,请你配合一下。”

郑天亮两手掐腰:“要是我不配合呢?”

薛文杰说:“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下。”

孙宝奎连忙拦阻:“算了算了,不愿配合就不愿配合吧。”

郑天亮扭头便进去了,孙宝奎看看空荡荡的小卖部,不免也有些好笑,为了置一口气,连买卖都不管了,这样的人也确实少见。

薛文杰说:“队长,怎么办?”

孙宝奎说:“已经打草惊蛇了,看看他下一步会干什么吧。”

井连生和顾馨蕊十点多到的,他们刚进屋,孙宝奎就从外面回来了。

孙宝奎说:“有什么新发现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这大老远地跑一趟,多不容易。”

井连生说:“有新发现,电话里说不清楚,必须到这边来当面跟你们说。另外小女孩身上的衣服,也要给你带回来做检验。”

顾馨蕊把一叠验尸报告放在孙宝奎的面前,孙宝奎拿起来翻了翻,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回事,这小女孩怎么会浑身都是瘀伤?”

井连生说:“而且是新旧叠加,新的距离死亡可能不超过五天,旧的有一年以上的。”

孙宝奎说:“这,难道这小姑娘一直在受虐待?”

井连生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恐怕是这样。”

孙宝奎皱着眉头:“这事儿还是头一次听说。”

薛文杰在旁边问:“这小女孩的死因呢?”

顾馨蕊说:“确定了是被勒死的,但具体情况,说不太好。”

薛文杰问:“为什么?”

顾馨蕊说:“小女孩颈后没有绳子的交叉痕,也没有按压痕,不像是被人勒死的,倒有点像是上吊。勒痕周围有一些指甲的划痕,经鉴定是小女孩本人的,很像是挣扎时留下的,另外在小女孩的指甲里也能发现一些皮肤碎屑,估计也是本人的。”

薛文杰说:“五岁的小女孩上吊?”

孙宝奎说:“你等等,如果这么看的话,倒好像是这小女孩长期受到虐待,实在无法忍受了,上吊自杀……。”

薛文杰说:“但是现场没有可以上吊的地方,一定是被人移尸到那里去的,这样看来,他杀的可能性很大啊。”

孙宝奎问井连生:“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勒死一个人,又能不在颈后留下痕迹的?”

井连生想了一下:“死者是这个小女孩的话,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绳子小女孩的脖子,然后把她提起来。”

孙宝奎又看看尸检报告:“这小女孩身高95公分,体重16公斤,看上去好像稍微有点营养不良嘛。”

薛文杰问:“勒痕是什么造成的,能确定吗?”

顾馨蕊说:“好像是一种线绳,比普通的麻绳细很多,从勒痕上可以看到线股的痕迹。另外勒痕上有一个很小的突起,好像是打了个结。”

孙宝奎皱着眉毛:“看来这个事儿还是得问问老罗。”

罗长利听孙宝奎说完情况,连连摇头:“我还真没听说过小凤受虐待的事情,要说这孩子在家里不受待见这倒是真的。”

孙宝奎问:“不受待见是怎么回事?”

罗长利说:“这孩子的奶奶重男轻女,老想抱孙子,结果现在又实行计划生育。小凤一生下来,这孩子奶奶就没乐过。我估计这老太太的耳朵一半是真聋,一半也是不愿意搭理这一家三口。”

孙宝奎忽然想起来什么:“有没有可能是这老太太为了抱孙子……。”

罗长利赶紧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你可别乱说,这老太太想要孙子是真的,但你要说她为了这个把孙女怎么样,我可真不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这老太太最近这两年都出不了门,怎么可能杀人呢?”

孙宝奎想了想:“对了,这老太太跟郑天亮关系怎么样?”

罗长利说:“要说起关系来,可是真不咋地。钱红兵家穷得叮当响,好不容易说上了郑惠芬这么个媳妇,差点让郑天亮给搅和了,这老太太能对他有好脸色嘛。”

孙宝奎说:“那他们吵过架没有?”

罗长利说:“吵架倒是没吵过,老太太平时都不出门,郑天亮一般也不上他们家去,连面都碰不上。”

孙宝奎说:“看来,不亲自去问问是不行了。”

罗长利他们拍门的时候,钱红兵一家子正在吃饭,钱红兵出来开门的时候,嘴角上还沾着个饭粒。

进了屋,罗长利说:“钱红兵,市局的同志有些事儿还想了解一下,跟你家小凤有关。”

钱红兵似乎有点犹豫:“那,那咱们这边坐吧。”说着话,他把几个人让到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坐下。

这个房间空荡荡地,似乎比外面还冷,孙宝奎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浑身的皮肤。钱红兵坐在另一边,有些胆怯地问:“问什么呢?”

孙宝奎说:“是这样,我们发现小凤长期以来好像一直在受虐待,也就是挨打,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钱红兵脸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了,他的嘴张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啊,是,是我打的。”

孙宝奎变得严肃起来:“为什么打孩子?”

钱红兵低下头:“因为,因为这孩子不学好,老是偷家里的钱。”

孙宝奎说:“那你就下狠手?把这孩子打成这样?”

钱红兵说:“我也不想,可这孩子老这样。”

孙宝奎说:“这孩子最近一次挨你打是什么时候?”

钱红兵说:“大年三十晚上。”

孙宝奎已经变得非常气愤:“为什么要打孩子?”

钱红兵说:“因为她偷嘴吃,把给她奶奶做的饺子偷了几个。”

孙宝奎一拍桌子,吓了钱红兵一跳:“就因为这种原因,你就下这种手?钱红兵啊钱红兵,虎毒不食子,你干的这事儿,比畜生还不如啊。”

那边吃饭的人听见有人拍桌子,都吓了一跳,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走过来:“怎么了?”

孙宝奎看了他一眼,却不认识:“你是谁呀?”

这个人也有点怯怯的:“我叫钱盛,是他们家亲戚。”

孙宝奎隐约想起来似乎确实有这么个人,他忽然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哦,听说过,上次来也没见着,你出去了?”

钱盛说:“上次我在里屋。”

孙宝奎说:“小凤失踪那天晚上,你在吗?”

钱盛说:“我在。”

孙宝奎说:“那你一起出去找了吗?”

钱盛摇摇头:“他们两口子都出去了,我陪着小凤奶奶来着。”

孙宝奎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先不要让目标指向过于明显为好:“那天晚上你一直都没出去吗?”

钱盛说:“是,我一直陪着小凤奶奶说话来着。”

孙宝奎问:“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呢?”

钱盛想了想:“从晚上吃完饭到后半夜吧。”

孙宝奎说:“没等到天亮?”

钱盛说:“没有,我嫂子岁数太大了,我劝她早点歇着,另外我也熬不住了。”

孙宝奎说:“你一般都什么时候到这儿来呢?”

钱盛说:“一般也就是逢年过节来一下,我那敬老院太远了,跑一趟也不容易。”

孙宝奎说:“平时小凤跟你怎么样?”

钱盛说:“挺好的,那孩子就是嘴甜,谁看见都喜欢。”

孙宝奎说:“除夕那天晚上,他打小凤,你知道这事儿吗?”

钱盛的脸上闪露出一丝为难,同时轻轻咳嗽了一声:“咳,这个事,要怪就得怪他,大过年的,打孩子干什么。”

孙宝奎说:“你没拦着点儿?”

钱盛说:“肯定得拦着呀。”

孙宝奎见他对答如流,不知怎么的,心里反倒有一些不快。他点了点头,又看看钱红兵:“钱红兵,你说你把自己家的闺女打成那样,你还是不是人。”

他说完站了起来,罗长利和薛文杰跟在他身后离开了钱红兵家。

在回派出所的路上,孙宝奎问罗长利:“这个钱红兵平时为人怎么样?”

罗长利说:“挺胆小的,平时就怕惹事,什么都不愿意掺和,就这么一个人。”

孙宝奎自语道:“这么个人打起自己闺女来,可真是一点儿不手软啊。”

罗长利叹口气:“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孙宝奎好像又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他们家可真冷啊。”

罗长利说:“这家人可怜呢,穷得冬天烧点儿煤都烧不起,柴火也不够使的。”

孙宝奎说:“要这样的话,这老太太受得了吗?”

罗长利说:“说起来,这钱红兵挺有孝心的,家里就一面炕,就给他妈睡了。”

孙宝奎说:“看不出来,他妈跟他姑娘在他眼里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薛文杰从两人身后紧走几步上来:“队长,这个钱红兵会不会那天晚上也打这小姑娘了,这次手太重,就把小女孩打死了?”

孙宝奎想了想:“不好说,小女孩身上的其它伤全是被殴打或者掐拧造成的瘀伤。除了那道致死的伤痕外,再没有被勒的痕迹了。要真是你说的那样的话,除非这个钱红兵当时就是想杀了小凤。”

这一句话说得众人个个无语,正走着,迎面就碰上了曾宪锋和廖有为。这两个小伙子紧走两步到了孙宝奎的面前,廖有为说:“队长,整个村子我们全问过了,那天晚上的情况基本跟郑惠芬说的情况一样。村里的人也都能证明郑惠芬夫妇和钱红满夫妇、钱红庆夫妇来找过孩子。但我们又问了钱红满和钱红庆之后,发现有一个挺奇怪的事情。”

孙宝奎说:“什么?”

廖有为说:“他们去郑天亮家找小凤的时候,不管怎么敲,郑天亮家就是不开门,而且也没人应声。”

孙宝奎“哦”一声,随即又问道:“我记得当时不是郑惠芬一个人去找的钱红满吗?这个钱红兵是什么时候加入进来的?”

廖有为说:“钱红满说他们找了几家之后,钱红兵忽然冒出来,问郑惠芬到底怎么回事。郑惠芬说孩子丢了,钱红兵好像很生气,责问她为什么不先回家告诉自己,两个人说着说着,钱红兵就很生气了,几乎要动手打郑惠芬,但被钱红满和钱红庆拦住了,就从这个时候起钱红兵也加入了进来。”

孙宝奎说:“那这是什么时候?”

廖有为说:“钱红满和钱红庆都说不知道时间,他们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都不知道,所以我们也没法像昨天那样按照行程推算钱红兵出现的时间。”

孙宝奎说:“好吧,咱们先回去吃饭吧。”

吃过了饭,孙宝奎并没有急于出去,他坐在罗长利的办公室里:“这个小凤平时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吗?”

罗长利看着报纸,头也没抬:“今天钱红兵要不说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也知道,多数小孩也就敢偷自家东西,不敢到外头伸手去。”

孙宝奎说:“是啊,不过偷吃两个饺子,这个钱红兵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罗长利说:“那得看这饺子是给谁吃的,给他妈吃,真有这个可能。这个钱红兵穷是穷,可是远近出了名的孝子,有什么都先供着他妈吃穿。”

孙宝奎说:“对了,郑天亮家现在安排的是谁监视呢?”

罗长利看看表:“应该是李原和另外一个人吧,不过再过一刻钟,他就应该回来了。”

正说着呢,办公室的门推开了,李原喘着粗气进来:“孙队长,所长,有情况。”

罗长利和孙宝奎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什么情况?”

李原好容易才把一口气喘匀:“郑天亮离开那个铺子了,去哪儿不知道,我先回来报信。”

罗长利长出一口气:“你吓我一跳,你跟着不就得了吗?你还想让我们都去是怎么的?”

李原连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有人跟着郑天亮。我是说,你们不是想要郑天亮的鞋做比对吗?现在鞋是没有,不过郑天亮走的全是土路,鞋印子倒是不少。现在要采肯定是能采到,再过一段时间,风一飏,土一起来,可就说不定了。”

孙宝奎一听,不禁和罗长利相视大笑起来:“这种办法也有,真亏你想得出来。”说完,他推门到了院子里喊道:“程波,程波。”

程波在那边推开门:“什么事儿,孙队?”

孙宝奎说:“拿上你的家伙出趟门,有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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