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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沈麟让嬷嬷和宫人给自己换着衣服,她只用抬抬手便是衣裳架在了身上;
一面她又听着皇帝画地取材,和一众大臣唱起了包公审案。
等理清来龙去脉,伏在地上的妇女已经就着自己织好的牢笼一字一句的细数着她这个长公主的累累大罪。
沈麟听着仆妇略带哭腔的调子,“陛下!娘娘!臣妇冤屈呀!臣妇....臣妇侍奉公主左右,无不尽心,未曾想公主竟借懿园温泉湖沐浴之时私自离府!”
大厅内静的连根针掉地都听得清楚。
“哦......”皇帝的织金袖沿着桌子扫下去,“原来是朕教子无方了啊!”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皆是跪地叩首。
“陛下息怒......”
那仆妇骇的脑袋踵踵嗑地,一下一下,砸在沈麟心上。
诶喂...
可真是舒服!
“臣妇岂敢有编排陛下之意,陛下南征北战,承先帝之大统,是我国之大幸!请陛下三思.....只是臣妇身受我朝庇佑,又怎能不为陛下分忧解难?臣妇擅长公主偏爱的苏式菜肴,每每侍奉,从未谬错,只是今日侍奉沐浴的汤娘丧母,平日里侍奉沐浴的仆妇又是同居一所,怕冲撞了贵人,因而让我顶了班.....”
照她的话,横竖都是她业务不熟,公主自己跑出了府。
那提议臣子汪大人却道:“公主心性单纯,身为人臣,理应细心辅佐。你推卸责任,诬告公主,罪加一等。你是荣国公将你送入公主府的吧?你究竟是存的什么心?”
此话一出,左右唏嘘。
原来是荣国公府的人,说来也是滑稽,公主府建府之后许多皇亲世家为了献殷勤无不往公主府送礼送人的。
倒从未有过谋逆之象。
“你.....你.....你含血喷人”,仆妇跪直身子往前爬了一掌宽,“皇上!娘娘!臣妇冤枉啊!公主不见了,我来禀报却未有公主贴身侍臣立刻应我前来!只派了侍卫与我一同前往,我在湖边等着,侍卫潜下温泉湖搜了大半个时辰未见公主。此时堂前小厮便禀报了垂花门前的女史,说是公主的包裹掉在了铜雀楼,送东西的是一个花儿一样年纪的男子,桃面凤眼,应是铜雀楼的清倌....”
“我呸!公主的清誉可是你能随意编排的?当日我就劝过,府里人满,不再纳新,公主天真,不过是被你拦下试吃了一块手工糕点,看你可怜兮兮的卖惨便收了你?什么若是不收你荣国公就灭你满门?你堂堂朝廷命妇,光天化日怎可随意斩杀?”
红麝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在仆妇的臀上。
“哎哟!”,仆妇踉跄,又往前爬了一段儿,“红麝姑娘何不是含血喷人?陛下!娘娘!我所说具是实情!那包裹里全是公主的贴身之物!”
红麝气的血全往脑门子上涌,正准备抬脚再踹,那仆妇预料似的,红麝还没挨着她,便顺势假动作朝着高堂之上摔了出去。
而随之散落的就是仆妇口中装有公主贴身之物的包裹。
“你......”
跪着一地的人,即便是垂着脑袋,有哪一个不是用余光扫着全局;
好了,现下扫的项上人头难保......
而就算堵的了这一个仆妇的嘴,也无法堵住这众数卿卿之口。
强压之下必难服众。
皇帝双目凛冽,皇后瞧着地上的玉佩、金钗、襦衣,已是不妥,抬眼寻找着什么。
“她骗人!骗人!”
孩童稚子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随着一名仆妇招呼着。
“少爷!您慢点儿!别摔着!”
“舅舅!这老妇人分明是骗人!我刚刚也在懿园赏花,表妹分明就没有嬉水,是这妇人要置表妹于死地,她把表妹的头往湖里拼命的按啊,我在抱厦旁的假山后上面,我大喊呼救她便惊慌的跑了,等我跑下山绕去湖边她和表妹都不见了!我看前面宴席已开,侍卫说我是傻子,不让我来找您,我便去让人找爹爹了!再回到湖边,已是侍卫在湖底找人!”
墨无心说着,脑子里勾勒的却是自己站在湖边急得跳脚,他水性极好,但被几个随从压着拉回了厢房,前脚才到,他的神仙妹妹就湿凛凛的先他一步进了前厅。
少年一席白衣,黑眸乌发,碧冠悬首,正是意气风发之年,怎得口齿童稚却如同三岁小孩?
那仆妇忙给出解答:“陛下!谁人都知这太傅之子,幼时便久病缠身,时而疯癫,时而痴傻!清醒之时不过尔尔!他的话万万不可信之!”
跟随少年的仆人却不罢休了,“少爷就是因为被你这样的人轻视,只当他是疯癫傻嗔,才不得及时禀报陛下娘娘!”
红麝扯了扯百灵的衣袖,抓住时机,“不错!陛下!试想太傅之子若是心性狡诈之人,就算是亲眼所见,其供词也不可信;但是正因为他有一颗稚子之心,直言不讳,毫无心机,所闻所见就是真相啊!姚娘!你为何要损公主清誉?是不是和汪大人所言一样,难道又嫁祸于荣国公?哼!你又是被胁迫的不成?”
少年小鸡啄米的连连点头赞同。
沈麟早就换好衣裳,在影壁之后瞧这出好戏,一扭头看见嬷嬷面露怜悯却又饱含慈爱。
她瘪嘴迈出了腿。
“你就妖娘?”,她问道。
“公主陛下,臣妇是姚娘,那个为您做苏式菜肴的姚娘呀!”
“哦.....”,沈麟柳眉一勾,眼神圈在地上的仆妇脸上,
媚眼如丝,妖言惑众;
又转圜到目光天真率直的少年脸上。
这不是沈家表哥......?
他没有这么年轻。
按照剧本杀的节奏,剧情到了高潮部分不是应该主角登场吗?
沈麟未露思量之色,她猜测保不准沈氏集团的人正在摄像头里看着她,她不如顺势而为,假戏真做,让沈家人以为她失忆了,再等待合适的时机......
“你说我喜欢苏式点心?那我是什么时候纳你入府?”沈麟拱手示上,便坐在皇帝挥手让太监供上来的椅子。
“公主,我确实曾拦下您的轿辇,也是您尝过臣妇的点心说好吃,破例纳我入府的。臣妇知道您是最爱苏式菜肴的,所以对您.....”
“你怎么知道我就最爱苏式菜肴了?你怎么知道我的轿辇就会从你等的地方过?还有......你怎么就避开刚刚太傅之子说的真相?我就是被你按在水下!”
一同跪地的臣子纷纷议论,这剧情的反转十足是太快。
沈麟咄咄逼人,三连问逼地姚娘声音渐渐低弱。
“这.....这个.....公主,我虽不是您的亲信,如果真是我害您,我又何必要侍卫下湖底找您呢?”,姚娘目光闪烁。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知道我喜欢苏式菜肴?”
百灵附和,“对啊!阖府管制严明,未曾向外宣扬,你是如何知道,难道你早就处心积虑接近公主!”
言毕才想到红麝为什么不让她们在这个姚娘禀报的时候立刻去找公主,或许公主早就料想,若是轻举妄动不免急中生乱。
姚娘惊惧,汗如雨下,座上三道目光如烈锯要将她劈成两半,她就要顶不住了,眼前却突然闪过前月里那次会面,牙一咬,干脆是拼了。
“奴婢也是道听途说,只求一试。公主您忘了吗?您在铜雀楼私会的清倌,您与他知无不言,想必就是他宣扬出去的?陛下啊!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臣妇之名,忧国忧民,只求清白,又怎会诽谤公主!”
“清倌啊?”
沈麟抚着整理好的发髻,头上坠着四凤戏金珠,前后又缀着珠翠十旒,晦暗不明的神色在流苏般的珠玉花钗间看不真切。
“姚娘说的可是这位清倌?”
未语暗香袭来,那桃面凤眼的倌人站在姚娘身后,她转身看到,便是连连称是。
少年童稚的声口划破宁肃,“这位小倌人是爹爹刚根据姚娘的描述从铜雀楼请来的。你想必也是听了一时半会儿,你说说这姚娘说的可属实?”
倌人拱手,“小生听的云里雾里,不知这位老妇怎得知我是桃面凤眼,草民很少见人的,没见过你,更别提公主这样金尊玉贵的的人物。”
沈麟打了哈欠,瞟了少年一眼。
一点都不傻......
还知道找证据。
“还有你口中所说的公主府门当值小厮,和垂花门的女史。你们说说,今日可曾....可曾见过姚娘呀?”,少年稚口,糯糯问着。
憨态可掬,却令人又觉着有趣。
“奴婢今日未曾见过姚娘。”
帝后二人紧锁的眉头稍有松动,若是清誉受损,动摇的不止公主之位...
“既然如此,姚娘幸苦编造这一个故事,果真是为了损本宫之誉!看来这包裹中的物件儿,保不准是你见我房中无人看守之时盗窃的吧!”
沈麟看着一地的“贴身之物”毫不在意,在现代这也算不上什么,又不是姨妈巾,大惊小怪。
她翻了个白眼,捡起了地上一面铜镜,目光却撞上白衣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傻乎乎的还挺可爱.....
只是嬷嬷为何刚刚在这个小屁孩进门后怜悯的看着她呢?
姚娘被侍卫架着拖出去,仍旧哭喊着,“太傅之子与公主的婚约天下皆知,世人嗔我!怪我!却不想这傻子难辨是非,以婚约之名包庇在先!”
婚约?
“等等!把她给我拖进来!”
怪不得嬷嬷怜她,原是她在这剧本杀里的未婚夫是个傻子?
那沈家表哥是什么角色?
江湖侠客?她的私奔对象?
我去.....
沈麟咽了口口水,却仍要把戏做足,“把她的嘴里给我塞满鸟雀的食物再拖下去!”
虽是不解,侍卫也只得照做,只是那汪大人面露醒悟。
“公主大智慧,姚娘既然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现在真相大白了,姚娘你就安心赴死吧!雀食!确实!公主给你个全尸,你且谢恩领死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姚娘却还在哭喊叫嚣。
“陛下娘娘明鉴!我可是朝廷命妇!怎敢如此滥杀啊,杀了我你们怎么向......”,仆妇嘴里被塞满了雀食,无人理会她说什么。
只模糊听到向谁交代之类。
少年看向沈麟,“神仙表妹,这会儿你别怕了啊!哦哦!乖哦!没有人会害你了哦,表哥会查案哦......”
竟像是哄小孩子。
沈麟无语,一扭头又看到嬷嬷怜爱的目光。
“......”
她尴尬的就着手里的镜子转移注意力,圆润的古铜镜里却映出另一张同样稚嫩的容颜。
这不是她?
沈麟可是才过完二十八岁生日,局长还夸她年轻有为。
但她不可能这么小?
嗯?及笄之礼?
镜子里是随着沈麟睁大不可置信的双眼而映照出惊讶的容颜。
这是怎么回事?
沈麟只觉着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的从座椅上滑下去;
“公主昏过去了!”
不是吧......
她又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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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服饰参考文献:《宋代风俗》第二章第二节,徐言军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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