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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道路两旁的树木屋顶上都落了不少雪，风一过，积雪扑簌簌直往下落。
苏佑林回到苏府直接就去了荣华堂。
老太太听说惠和郡主也看上了顾彦宜，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亏得她还是郡主，怎么却没有半分矜持的模样。”苏顾联姻的事顾开年已经应承下来的，她一个女子拼着名声都不要了，非要来掺和。
见苏佑林没有附和，她又问说：“晋王是什么意思？就放任着女儿胡来？”
苏佑林眉尖一跳。
他刚才竟没想到，惠和郡主这般行事是得了晋王默许的。
“还请母亲尽早请媒人过了明路。”
晋王府若真跟太傅府联姻了，还能有他们苏府什么事？也只有苏顾两家联姻过了明路，到时就是惠和郡主去求旨赐婚，圣上也不好点头了。
苏锦桐在隔间帮老太太抄佛经，苏佑林进来时她就注意到了，此时听说亲事有变故，她手中的小狼毫“吧哒”一声，落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花。
隔间的沉闷的物落声让老太太忍不住心头一颤，她明白，桐姐儿终究是心焦了。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老太太默默叹了口气，才又平静地跟苏佑林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挥手让苏佑林退出去。
翌日，风停雪消，屋外的气温却更低了。
锦念打开窗扇，屋外的寒气冷不丁让她身子瑟缩了一下。连同头缩着脖子在云肩里，白色云肩衬得她脸颊那团冻疮更红了，天太冷，她虽只偶尔外出，但脸上依然架不住寒冻起了冻疮。
一旁的莺歌正在切萝卜片，见她这样，就劝她赶紧关窗：“您还是少见风吧，这脸上的冻斑怎么弄也下不去，连董太医教的法子也不管用。”
从大兴田庄回来的第二日，谢氏就让锦念停了外祖母寄给她的血虚丹。董太医也趁来给苏佑松诊脉时，顺道过来给给锦念复脉，还给她留了用生萝卜片炙火热敷，用来治在冻疮的土法子。
锦念已经坚持三四天了，但收效甚微。如今又见莺歌捣鼓萝卜，她就说：“还是别忙活了，等天气暖和起来，冻疮自然就好了。”
说来也奇怪，前世她进京时，根本就没有生过冻疮的。重来一次，身体反倒更娇贵了似的。
莺歌哪里肯依她：“那怎么行？如今冻疮虽没消，但却没发痒，也算有效果了的。您是不知道这冻疮痒起来都能让人发疯的。”
“还有这样的？”锦念很是惊讶，冻疮发痒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莺歌点了点头，正要将手中切好的萝卜薄片架在炭火上，抬眼就见谢氏身边的杜妈妈却笑吟吟地进了屋：“是英国公府二少奶奶来了，此刻就在抚花苑跟三夫人说话呢，夫人让您赶紧收拾整齐好过去见礼。”
莺歌赶紧放下手中的萝卜切片，帮锦念梳好头发。
抚花苑门口多了两个面生的、作丫鬟打扮的婢女，她们端正地立在院门口，见到锦念进来就默默朝她膝行礼。
锦念让她们起身后，两人动作一致地垂眉搭手在小腹上，眼角都没有在远处或者她身上乱瞟一眼。
忍不住心下就暗忖着，这个季氏驭下手段倒是了得！
季氏正和谢氏在花厅里说话，她穿了一身姜黄色的短袄，面带笑容坐在谢氏对面。也知两人在说了什么，谢氏也轻声笑了起来：“原来真有这样的事……”
等锦念上前见过礼，两人已止住笑声，季氏就跟谢氏说：“您瞧，我今日送的这份礼是送对了呢。”转头含笑盯着锦念的面颊看。
锦念有些尴尬，面上顶着红彤彤的两团见外客，她实在是有些失礼了的。
出门前有装扮过，但怕脸上的冻疮开裂结痂，她根本就没敢让莺歌给敷上细粉。英国公府的人，她又不能避而不见。
谢氏见她难为情，有些好笑又觉得心疼。若不是怕女儿给英国公府的人丢下骄纵的印象，她也不愿锦念这个样子还来跟季氏见礼。
谢氏指了指茶几上搁着的东西，对锦念说：“二奶奶刚进京时也生冻疮来着，后来才在一巷子里寻到一家胭脂铺，每年都用了他们家的玫瑰露，再也没犯过。这次你可要托二奶奶的福了，还不快谢过二奶奶。”
茶几上放一张红色帖子，还有一个圆肚白净瓶，锦念猜那便是季氏所送的玫瑰露了，赶忙跟季氏道谢：“劳二奶奶惦记了！”
“妹妹客气，跟我还见外什么？”季氏摆摆手，又很是懊恼地道：“可惜那家的玫瑰露难得，说是原料都从西域那边过来的，我手上也只剩下一瓶了，只够妹妹这几日用的。”
听这话，这玫瑰露还挺难得的。锦念就跟季氏说：“能用几日已经很好了，何况还是您割爱的。”总比她用萝卜片热敷要方便许多。
季氏不再说玫瑰露的事，跟谢氏聊起京城里新出的戏班子。
锦念这才知道，季氏是来下帖子，请府里的女眷后日到国公府听戏，她刚才已见过老太太，后来又亲自把给三房的帖子送来给母亲。
这是知道老太太不喜带母亲参加宴会，所以单独给每房都下了帖子？
锦念皱眉，张氏婆媳对她们苏府的事倒是了解。
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季氏才提出告辞。
锦念送她去影壁，季氏跟她说：“后日的堂会，府里也请了惠和郡主，妹妹可还记得惠和郡主？有机会让晗妹妹介绍你们认识。”
锦念自然是记得有惠和郡主这么个人的，但两人都不在一个圈子，她不认为她跟惠和郡主会合得来。
季氏见她不太热衷的样子，就笑了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这两日，外头都在传惠和郡主看上了顾家四郎，你们府上与顾府交好，可也听过此事了？”
锦念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默默地摇了摇头说：“未曾。”
季氏见她明显还在怔愣中的模样，就不再说惠和郡主的事，笑着跟她提起李烈：“前两日，国公爷身边的统领展风刚从大同归来，是替国公爷送年货回来的。国公爷是有本事的，没去多久就立功了！”
边感叹边看锦念，见她面带微笑，她目光闪了闪:“只可惜，国公爷怕是不能回来过年了，如今府里冷清得很……后日听折戏，妹妹可一定要来，也让府里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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