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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扬完巴掌后又不声不响地退到惠和郡主身后，但在场诸人都惊愣原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锦念也没想到这一巴掌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心下突然就对惠和郡主生出一股惧意来。
没有过多思量，她上前伸手扶稳苏锦桐，喊了一声“五姐。”
等苏锦桐站好，锦念才发现她面颊已经肿起了五道指印，发髻歪散将将落地，狼狈极了。
苏锦桐没有看锦念也没有挣脱她的搀扶，沉默地把发髻重新戴好，这才抬头看向惠和郡主说：“臣女向来只闻以德、以理服人，未曾听过以力服人。今日，臣女多谢郡主赐教。”面上没什么神情，但声音却含着淡淡的冷嘲。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怒极反静，那宫女手劲很大，掌声呼来时她脑中有瞬间的空白，当时就后悔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但事已至此，她不能已经丢了面子还要再输掉里子。
她是受害者，今日过后，众人对她都会抱于同情，而惠和郡主怕也是逃不开嚣张跋扈的恶名！
惠和郡主却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瞥了苏锦桐一眼道：“你是该谢我，要不等今后才发现没有自知之明，岂非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锦念听惠和郡主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心想着，这话只怕是惠和郡主给苏锦桐的警告。
扪心自问，对上惠和郡主，锦念自认没有苏锦桐那样的急智和勇气，她只想尽快摆脱眼前的处境。
在场诸人都是看戏不嫌事大的，就连季氏这个主家，都没有帮她们解脱的意思。
锦念就朝惠和郡主行了一礼，道：“请郡主容许臣女带她下去更衣。”
惠和郡主目光落在锦念脸上，秋瞳里墨玉盈光，似乎因为天寒的缘故，两侧脸颊都染上了有别于胭脂的淡淡红晕，似冻痕，又似枝头静静绽放的海棠，娇嫩却让人惊艳。
她适才只扫了一眼，如今仔细瞧来，倒让她想起李晗曾跟她讲过的，苏六能跟她平分秋色……李烈倒是好艳福！
惠和郡主收回目光，也懒怠再废话，横竖今日之后，她的事，宫里宫外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惠和郡主挥挥手示意几人退下。
锦念扶着苏锦桐出了凉亭，外头天阴沉沉的，瞧这情景，晚间怕又要下雪了。
甬道上没见到什么人影，季氏遣了身边的大丫鬟送她们出来，听锦念说要回戏堂，特意悄悄打量了一眼锦念：“那奴婢在前给两位小姐带路。”
姐妹两人跟在丫鬟后面，苏锦桐手臂挣扎了一下，她想锦念放开她：“刚才的事，多谢六妹！”
她从未想过，锦念会站在她身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欺负妹妹的，若说府里她最看不惯的人非锦念莫属。至于原因，她自己也心知肚明，不外乎嫡庶有别的身份和顾彦宜的心思，而这却也是她最在乎的。
但今日，经过惠和郡主的挑难后，她此时再面对锦念，往日的不甘和愤恨，竟变成了扬眉吐气和窃喜。
这似乎是胜利者的一种心态？！
也许，等她们各自的亲事都正式定下来后，也会慢慢地跟其他家的正常姊妹那般，虽不能亲密互爱，但也会相互扶持的吧。
苏锦桐踌躇了半晌，最终伸出手按住锦念正要松开的手。
锦念皱了皱眉，觉得苏锦桐也是个别扭的人。
如今又不在人前，她们实在没必要再表现那些姐妹情深。
锦念顺势松开了对苏锦桐的搀扶。
苏锦桐撇了一下嘴角，也不再说话。
晚间，京城果然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惠和郡主在英国公府堂戏上为难苏府女眷事也传了出去，连同苏顾两府即将联姻，惠和郡主因爱慕顾家四郎而生恨等等诸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老太太斜靠在荣华堂正厅的榻上没走动，从英国公府回来后她一直如此，连茶水也懒怠喝一口。
正厅没装地龙，入冬后整日只加了个一火炉，尽管炭火烧得极旺，但屋里的热气却存不住多少。
忍冬劝她回屋：“……屋里暧炕烧得热乎着，您在这太受罪了。”火炕还是冬日时，苏佑林接到信说老太太要进京，遣了人重新修的火道。
老太太却像没听到一般，不声不响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忍冬不敢再劝，只得轻手轻脚地给老太太腰后加垫了两层抱枕，又给她加了一层薄锦被。
老太太终于动了一下，正厅里的寒冷，反倒让她冷静许多，但今日发生太多事了，她越想越觉得怄气：“把安神香也点上。”
她觉得自己头风又快发作了。
忍冬小心翼翼地应了诺，又看了一眼几上的食盒道：“安神香在偏殿库房里，我这就去寻来……这大冷的天，您好歹吃一口。”晚膳都热过两回了，老太太却看都没看一眼，更别提吃下。
老太太沉默了会，又摇摇头说：“倒杯清茶来。”
小炉上温着茶壶，忍冬倒了半盏茶水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却只是握在手心里，没有要喝的意思。
忍冬抬眼望了望窗外，天快全黑了：“五小姐见您如此又该担心了……”苏锦桐自搬到桐花苑后，每晚都会过荣华堂陪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觉得聒噪：“你今日怎么这么多废话。”
忍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识趣地拐出正厅要去偏殿，迎面却见苏佑林裹着披风走来：“大老爷。”
苏佑林嗯了一声，随口问说：“老太太可用晚膳了？”也没等忍冬答话，迈步进了正厅。
老太太没听到忍冬回话，儿子已大步迈进来了，心里憋着火：“你这个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苏佑林额头一跳，老太太这是怨上他了。
今日出宫返回户部时，他就听说了国公府里面发生的事：“儿无能，让娘受委屈了，儿的错。”
老太太闭了闭眼，淡淡道：“你不是一直唯晋王马首是瞻的吗，你怎会有错？错的人是我，不该出去让人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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