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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说完大军入城的事后，主仆三人边玩闹边学插花，一直到天色将晚。
谢氏遣了身边的杜妈妈过来，喊锦念过去用晚膳：“老爷都回来了，就等您和四少爷过去呢。”
锦念到抚花苑的时，晚膳都已经摆好了。苏子铭比锦念早到了一步，苏佑桦正跟他说学业上的事：“国子监的杨司业讲四书最喜引经据典，又爱结合时政，上他的课你得多多用心。”
苏子铭道：“父亲说得极是，永平兄也觉得杨司业讲得极好。”
出了元宵，苏子铭便同凌永平一起，去了国子监入学。
见到锦念进来，苏子铭起身跟她打招呼。
正好谢氏也出来了，苏佑桦便不再说苏子铭学业上的事，而是道：“今日皇上赏了英国公黄金千两，授宣武将军衔、兵部武选司主事。”
苏佑桦知道谢氏对李烈这未来女婿的看重，因此特意捡了李烈的事说了。
谢氏眼睛一亮：“兵部武选司主事……那岂不是英国公今后不必再去大同镇守了？”
武选司主事可是实职，掌卫所将士及土官选授、升调、袭替及赏罚之事。
见苏佑桦微笑颔首，谢氏转而意味深长地看向锦念，双眼笑眯眯的。
锦念都不好意思跟母亲对视了。她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想李烈跟她成亲后还去戍边，以致夫妻常年分离。
但李烈身为武将，哪里就能一直固守京城的。
何况，从这次封赏中就可以看出来，皇上对李烈可不是一般的看重。
转眼便到二月初九，朝廷开恩科的日子。
刚过寅时，全府上下都已聚在影壁下，锦念几姊妹、苏子谦、苏子铭和轩哥儿都要为苏子昂送考。
原本锦念没打算送考，就怕人得多了反而让苏子昂分心。谁知苏锦妍、苏锦桐还有轩哥儿都坚持要去，几人还合起伙去求老太太，也不知说了什么，最终老太太大手一挥：“你们几兄弟姊妹也别懒在府中了，都给长兄送考添添喜气。”
最终，除了苏子昂的马车，府里又跟出了四辆，由苏佑林和苏佑桦的马车打头，但一行马车还未行到贡院就被迫下车步行。
考生和送考的人实在太多，全挤在贡院长街上。
贡院安排考生按考籍进入考舍，苏子昂是南直隶学子，苏佑林吩咐身边的长随带苏子昂的书童青竹，两人一起先去寻江苏会集点，他则领着苏子昂和大家退路边开阔地等候。
苏锦绣悄悄跟锦念低声感叹：“十年寒窗无人问。”
锦念顺口接道：“一举成名天下知。”
科举入仕的大多数人哪个不是十年寒窗苦读的？她看到有些考生都把鞋子挤掉了，匆匆捡起也顾得不穿上，提着考篮又往前去寻集合点。
但对这些考生来说，金榜提名之时，先前吃过苦又何足道来？
一盏茶的功夫，长随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顾彦宜和两人随从。
“子昂兄。”
顾彦宜穿了件石刻青素绸纱绫缎长袍，看起来华雅又舒适。面上精神也极好，顾诚和沙泉拎了考篮跟在他身后。
与周围或紧张或憔悴的考生相比，他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那闲适的姿态就好似大考于他而言，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等跟苏子昂打过招呼，又跟苏佑林和苏佑桦两兄弟见了礼，这才朝锦念几姊妹道：“几位妹妹也来了？”
苏锦妍在几姊妹中最为年长，便自觉代姊妹们答话:“顾世兄安好，我们来给兄长送考。”
顾彦宜了然地点了点头。
苏锦桐见此便道：“愿顾四哥八韵赋成，金榜有名。”
再不说话，她都担心顾彦宜要进考场了。
她求着老太太今日来送考，本就为了能在开考前见他一面。她帮他求的福符没能给到他，如今更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但能亲口跟他道声祝福也是极好的。
原本适才见人太多，她都以为今日是见不到他，谁知竟是峰回路转。
苏锦桐瞬间笑容盛放，连声音都掩不住的喜意。
“承你吉言。”顾彦宜淡淡应了一声，狭着双眼去看人群。
苏佑林再一次帮长子检查过考篮后，便又跟苏子昂和顾彦宜道：“你们也到各自的集会点去等候吧，卯时末便要进场了。”
又吩咐长随和顾诚并两个书童，在前头为他们开路。
锦念几姊妹闻言便往旁边避开，好让出一条路来。
长随和顾诚在前，青竹和沙泉随后，苏子昂跟上，最后才是顾彦宜。快要越过去时，就听顾彦宜突然低声道：“苏锦念，等我好消息。”
那声音极是清浅，风过无痕似的。锦念待要去看时，那石刻青袍角已淹没在人群里。
身旁的苏锦绣扯了扯锦念的衣袖，目光很是不安地在锦念和苏锦桐两人间来回看。
尽管顾彦宜声音极低，但她还是听出了那声音里的愉悦。
苏锦桐就站她们身旁不远处，她不信苏锦桐没注意到。
锦念面色讪然，都不敢跟苏锦绣对视了。
顾彦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搞得好似两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奸情一样，偏偏她又不知从何解释。
他倒是对自己有信心了，可也没必要跟她说吧，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
她眼角余光都能看到，苏锦桐正若有所思的在打量她了。
见到她回头往后看，便问道：“顾四哥刚刚跟六妹说了什么？”
虽然苏锦桐面上保持着微笑，但锦念依然听得出她话里的冷意。
锦念随手就推了一下身旁的苏锦绣，问道：“三姐，顾四哥刚才同你说了什么？”
她现在也只能期望苏锦绣替她把谎话说圆了。
苏锦绣面色一僵，但很快便明白过来了：“不过是说了句‘多谢各位妹妹’罢了。看五妹这意思，我们给顾世兄让路，还当不得他一声谢了？”
“我哪有这个意思嘛，”苏锦桐不在意苏锦绣话里带刺，“三姐别多虑。”
只要顾彦宜不是跟苏锦念说话便好。
“没有就好。”苏锦绣哼了一声，拉着锦念在远离苏锦桐的地方站定。
锦念松了口气，没想到关键时刻苏锦绣还能倒打一耙。她原本还担心要露馅的。以苏锦桐原本的性子和对顾彦宜的紧张，难保当场就找她不管不顾地大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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