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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嬷嬷急得出声厉喝，听在耳里就像是在审讯犯人似的。
桂枝吓了一掉，有些不安地看向锦念。
“嬷嬷别急，”锦念瞥了宫嬷嬷一眼，才又跟桂枝说：“嬷嬷这是关心则乱了，不是针对你。你慢慢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桂枝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奴婢走后，五小姐身边大丫鬟的位子自是要换人的，便是外院王管家的大孙女。”
外院王管家一家原是老太太的陪房，后来一家都随苏佑林去了湖北任上，等苏佑林入京后，便升他做了外院总管。
原先在扬州的外院总管是二老爷苏佑松的人。苏佑桦病情反复，不能再打理府里的庶务，原先的管家便降为二管事。
锦念就问说：“那王管家的孙女，可是名叫翠丫的？”
若她没记错，当年便是这丫鬟带她到那房间里去的。
待她醒过来时，发现正跟吴涵躺在一起，后来便是各色人涌进来……
锦念用力瞌了瞌眼。
“是叫翠丫。她到桐花苑才几天，就已得了五小姐的重用。”桂枝见锦念脸色不好，知道锦念这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昨日，奴婢还偷听到，五小姐吩咐翠丫找人到勾栏买什么东西。六小姐，你务必要小心五小姐。”
又是勾栏那些见不得光的把戏。
锦念眼神都冷下来了。
宫嬷嬷焦心不已，等桂枝出了锦花小筑，她就跟锦念提议：“翠丫的依杖便是王管家了，要不我们寻个错，把翠丫调离五小姐身边？”
后宅那些阴私手段，宫嬷嬷就算没见识过，却也听过不少。
锦念却冷笑起来，起身站到轩窗旁：“没有翠丫，也还会有绿丫、红丫。嬷嬷你盯着外院查，查到后按兵不动。”
这一回，她这只苏锦桐眼里的蝉，总要出其不意变一回黄雀才好。
宫嬷嬷望着她挺直背影，半晌才沉声说：“您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好。”
锦念没再说话，窗外有风吹过，银杏枝头摇曳了一树绚烂的金黄。
广西梧州府。
顾彦宜身着甲衣站在西城楼上，目之所及，旌旗猎猎，战甲皑皑。
他五日前才赶到广西梧州，之后南军从湖广、广东、四川各府也陆续到来，他便让督军府按各个卫所人数划了营地。
如今，西城门外已驻扎了二十万兵马。
如今，就等征讨都督李烈一声令下，便能发兵南下。
顾诚小跑上了城楼：“公子，英国公与左监军已到督军府，请您尽快回去议事。”
顾彦宜收回目光：“西北军都在北门外安营扎寨？”
顾诚拱手就应了是：“英国公昨夜就到了城北外，一直等西北军安扎下来他才进城。”
李烈和左监军易明礼，是在七月中时从京城出发前往山西调兵。如今十月底，两个半月的功夫，已把西北军带到四千里外的广西。
这速度，怕是很多时候都在急行军。
顾彦宜点点头不再说话。
等他回到督军府时，李烈、左参将、右参将、左监军、右监军以及十六名都指挥使都已聚集在议事厅。
李烈腰悬重剑，胡子拉碴的。往日高贵的形象荡然无存。
他此时右手拿了一根枝条，正在沙盘比划。
顾彦宜上前跟他见礼，李烈连头都没抬：“既然监军都督也到了，大家就先看一看本督制定的征讨图略，有异议大家提出改进。”
边说边示意展风把征讨图略挂起来。
顾彦宜笑了笑，左监军和右监军起身给他行礼，右监军给他拉好椅子，等他坐好了，自己才坐下。
展风已把将图略展开，上头画的是广西、云南、贵州、四川四省地形地貌。被交趾和叛军占的州府，也已用红笔圈画出来。
李烈道：“依令，西北军应到十万兵士。出于战略考量，本督与左监军商议过后，已命其中三万直接从山西过汉中入蜀，之后进入云南广南府。等我大军到收复广南府时，便可南北夹击。”
他拿细枝在图略上沿着进军路线虚画着，末了，目光扫过在坐诸人，最后问：“顾监军可有什么异议？”
顾彦宜神色淡淡的，眸光似隐在迷雾中，让人捉摸不透他所思所想。
李烈没来由有些气恼，但却又不得不按下不让发作。
顾彦宜似乎真的在认真考量，好半晌了才道：“都督此战略极好。”
左监军易明礼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他刚才很是担心顾大人会挑难英国公。毕竟顾大人这个监军总督还没点头，英国公却不顾他这个左监军的劝阻，擅自就将西北军分兵两路了。
这样的举动，顾大人若发难，他和英国公都落不着好。
见顾彦宜没有异议，李烈往下又说了许多具体的作战安排，许多将领也提出许多意见和见解，一直到下午才把定下了进攻策略，夺回邕宁府将是他们征讨的第一战。
李烈已近两天一夜没合眼了，此时双眼都赤红了：“既然各位将领没有其他需要补充的，那便回各自营地去，休整两日后，十一月初三卯时，点将台点将出征。”
卫所的指挥使和将领都领命而去，议事厅里只剩下他们从京城来的几人。
李烈就道：“我和顾监军还要商讨战术，你们先出去。”
目光掠过左右监军、顾诚和展风。
左右监军对视一眼，还在犹豫时，顾诚和展风已走到门口了。
征讨总督和监军总督，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左右监军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顾彦宜靠在椅背上，右手拿着茶碗悠闲地晃着，半点没有要开口主要问的意思。
李烈脸都沉下来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希望牵扯到战场和将士身上来。否则，你知道的。”
“哦，”顾彦宜将茶碗搁在桌面上，“否则，英国公待怎么？”
李烈冷哼：“我先拿了你的人头祭旗。”
顾彦宜唇角挑起一抹冷哂：“手下败将。”
李烈捏紧手中的拳头。
他还未来得及发作，就又听顾彦宜淡淡道：“难不成，国公爷以为皇上将我派来，是让我来游山玩水的？”
顾彦宜伸手按住了李烈的握紧的拳头：“放心，我惜命得很，你知道的，我未婚妻还等我明年八月回去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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