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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纪斯胤将信的内容看完，脸上戏谑的表情顿时便消失无踪了。
“这是真的？”他问。
柳宁躺了下来：“是真是假，你带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拥着孩子，安稳的闭上了眼睛。
纪斯胤捏了下拳头，最后深深的看了妻儿一眼，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一辆马车不急不缓跟在后面。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雨来，整个天色变得十分的灰暗，仿佛酝酿了狂风骤雨。纪斯胤乘着马车，畅通无阻直到殿前。
满朝文武齐聚一堂。
“琼王来了。”阑公公附耳与皇帝说。
皇帝直起了身子，见状，殿上的官员们立刻停止了谈论，一个个站得笔直，唯有大殿中央伏地不起的年迈身影叫人侧目。
“郭大人，别跪着了，有什么话起来说吧。”皇帝幽幽开口。
郭衡声音黯哑，既带着悲伤，也带着倔强：“皇上不给臣做主，臣便跪地不起！臣自认一生忠君爱国，征战沙场，没得到了晚年，还要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皇上，琼王嗜杀成性，藐视皇威，对臣更是想杀便杀，毫无敬重可言！臣既是皇上亲封的镇国公，便是朝之重臣，臣今日便斗胆问皇上一句，谋杀朝廷重臣，该当何罪？！”
纪斯胤听着这番话，踏进了大殿。
不错，郭衡击退瓦刺大军，有功社稷，已从辅国公升为镇国公了，当之无愧的朝廷一等公，凌驾于六部之上，实际的宰相位。如果纪斯胤不是皇子，他便有权利先斩后奏！
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等纪斯胤辩解，文武百官便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是啊，琼王虽是皇子，却也不能罔顾法纪，任意残害朝廷命官！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琼王殿下杀官员、命妇，手段残暴，目中无人，实在不配王爷之尊！”
“镇国公三朝元老，能征善战，是朝廷的中流砥柱！琼王半点没将其放在眼里，可见，他的眼里也根本没有朝廷！”
“还请皇上为镇国公做主，还镇国公一个公道！”
整个殿内一呼百应，言辞激烈，充满着对纪斯胤的指责。皇帝的脸色可想而知的难看。郭衡埋头跪着，背影萧索而苍老。
越发让人怜悯和同情，更有甚者，已经面有怒色同仇敌忾起来。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郭衡头磕在大理石板上，血流如注：“臣……恳请皇上做主！”
皇帝目光如炬，盯着郭衡看了半响，后者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态度坚决，不死不休。
皇帝没有办法，看向了纪斯胤：“琼王，对于郭大人的指控，你可有话辩解？郭府上下皆为证人，指证你亲手杀了郭怀超，以及命人毁了郭美玲的脸，还派人伤了郭大人本人，另外，你的王妃借治病之名义，谋害了郭老夫人，以上事实，是否属实？”
“当然不属实！”纪斯胤掷地有声，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目光扫过方才所有站出来为郭衡说话的人，嘴角一抹讽刺又嗜血的弧度：“本王承认，杀郭怀超，毁郭美玲，伤镇国公，均是本王所为，但本王为何这样做，难道没有人想问问吗？”
“至于控告本王的王妃谋杀郭老夫人，更是无稽之谈！郭大人打了胜仗，升了官位，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更上一层楼了呢！郭大人有证人，本王难道就没有证人了吗？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郭大人心知肚明，何必恶人先告状！”
郭衡压根不接纪斯胤的招，只朝皇帝磕头：“皇上，臣所说若有半句假话，叫臣不得好死！况且，您也听见了，琼王殿下都亲口承认是他杀人伤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臣恳请皇上按律处置，不然，天下的忠勇之士该寒心了啊！”
“郭大人，慎言啊！蒙蔽皇上，那可是大罪！”危急关头，邰臧和冷哼一声，帮腔道：“关于琼王殿下杀人一事，臣身为刑部尚书，自然稍有了解。郭大人一个劲强调琼王无礼、嗜杀，怎不说自己都干了什么事儿呢？如若不是郭大人手段卑鄙，绑架威胁琼王妃去给郭老夫人治病，琼王妃会因此动了胎气，差点儿一尸四命吗？琼王殿下紧张妻儿，下手重了点，也属人之常情。”
“再说郭大人那位了不起的孙女儿，还真是将郭大人的卑鄙无耻学了个完全，她身为太子侧妃，不在自家府邸好好呆着，跑琼王妃面前晃悠什么？据说还一度想要报复琼王妃，就因为琼王妃不肯给她医治她的石女之症？如此疯狂恶毒的女子，琼王只是命人划花她的脸，已经是巨大的宽恕了！”
“至于郭老夫人之死，据太医院弟子何寅的证词，并非是琼王妃医术不精，治死了郭老夫人，相反，琼王妃缓解了郭老夫人的病情，让郭老夫人清醒且睁开了眼睛。至于最后为什么死了，这恐怕要问郭府自己吧？照料不周，下人懈怠，亦或是郭大人故意栽赃陷害也说不定呢！”
“你含血喷人！”郭衡怒不可遏。
邰臧和冷笑一声：“邰某为官数十载，从不信口开河！皇上，断不可听信郭大人一人之言，臣方才所说句句属实，琼王殿下固然有错，冲动鲁莽，却也是郭大人欺人太甚，不顾皇嗣安危！臣有人证亦有物证，皇上若想听，臣可以传召证人入殿。倒是郭大人，故意煽动舆论对付琼王殿下，又利用党羽向皇上施压，居心叵测，功高示威，难道是打了胜仗，就将这天下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吗？”
邰臧和言辞犀利，毫不遮掩的指出郭衡有谋反之心。一时间，众人哗然，平日里落针可闻的金銮殿，此刻犹如菜市场一般。
文武百官互相交头接耳，面色各异。
比起真相，谋反这个罪名更让人紧张和头皮发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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