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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城已经是危在旦夕。
在接下来几日的进攻中，皇太极赤红着眼睛的拼命指挥之下，将士用命，俨然，坚城被攻破，只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城中，险山镇派来的前援纵队纵队长、第八旅旅长俞泰负重伤，被迫撤离一线，战线交给参谋长宁航指挥。宁航虽然性格软弱，但关键时刻却也是个能扛起大旗的。损失惨重的第八旅拼尽最后的气力，等待着已经极为渺茫的转机。
…………
彼时，后金军帐内。
“什么？”皇太极不可置信的看着济尔哈朗，“他凭什么拒绝？他没有理由拒绝！”
济尔哈朗摇头道：“大汗，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陈涛一向为人狡诈，此次趁人之危，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如今，赫图阿拉被围，我们到底是退兵，还是不退兵？请大汗明示！”
皇太极心情烦躁。
在迁都辽阳之后，其实，赫图阿拉的作用，已经并不是那么大了。
尤其是现在，后金已经迁都到了沈阳，对于赫图阿拉，他并没有太多的执念。
然而，赫图阿拉毕竟是后金的龙兴之地，先大汗努尔哈赤就是出生在那里。他在那里挥师起兵，也是在那里，奠定了后来得以像如今一般，藐视大明的基础。
有太多人对那里有感情，且由于那里做了太久的都城，以至于，他的战略意义对于后金而言，也是不可估量的。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此地以及沿线被陈涛拿下的话，那将成为陈涛进攻后金的桥头堡。他完全可以躲在后金身后，不停地动小动作。而到了那个时候，就连大明，都拿他没有办法。
撤兵？不甘心！
不撤？也做不到。
皇太极摇头，叹了口气，面色格外的沉重。
“大汗，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要不要说……”济尔哈朗犹豫道。
皇太极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快说！别吞吞吐吐的那么多废话。”
“是。”济尔哈朗答应一声，对皇太极说道，“臣弟听说，陈涛的使者最近在于豪格接触……”
“什么？”皇太极突然抬起头来，锐利的双眸直逼济尔哈朗的眼睛。济尔哈朗没有防备，一时间躲闪了一下，他低了下头，复又抬起头来，皇太极问他道，“你可有证据？”
济尔哈朗为难道：“正因为是道听途说，并无实证，所以，刚刚才会犹豫。大汗，许是谣言吧？”
皇太极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打起鼓来。
济尔哈朗不是一个会以讹传讹的人，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并不屑于去打任何人的小报告。而这一次，他能够主动提出这样一个看似空穴来风的事情，也就切切实实的说明了，这件事情，绝非是他所说的‘谣言’那么简单。
可既然济尔哈朗不愿意把坏人做到底，皇太极也不会因此而强求于他。只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让我自己想一想。”
…………
豪格出事，这是让皇太极最担心的事情。
他很了解历史，自己也曾经参与过夺取大位的斗争。自然是无比清楚，历史上所谓的‘夺位’有多凶残，要死多少人。
他防住了很多人，却唯独漏掉了自己的儿子。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金军兵困马乏，仅仅靠着胸中的一口气强自支撑，且有贼子在后方作乱撤退的空档，旁人都没有闹什么幺蛾子，反而是他自己的长子，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他，还真的没有心情去料理家务事。
怎么办？
现在看来，连济尔哈朗都知道跟自己直接提起这件事情了，那就意味着，就算是谣言，也已经开始向着整个军队蔓延了。
这种很带有分家情绪的谣言，是最容易动摇军心的。
豪格也打过不少的仗，在军中有威信，现如今还掌握着整个金军的钱袋子。更可怕的是，他是皇太极的儿子，一旦真的动摇起来，那就是父子相斗，最是要命的事情。
全凭一口气支撑的军队，在这种谣言之下，分崩离析都只是瞬息之间。
想了半天，他是越想越觉得可怕，当即将济尔哈朗又叫了进来。
“现在前面的战事怎么样了？”他问道。
济尔哈朗回答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无论是我们，还是对方。现在就看谁的最后一口气散掉，也就输了。大汗，我们应该还有机会。”
“不。”皇太极轻轻摇了摇头，“你太自信了！虽然自信没什么不好，但有的时候，还是不能太自信。你要知道，我们的这口气，是还差一点儿就能攻破坚城。只有看到城破的希望，才能维持这口气继续存在下去。但一旦遇到拖延，随时，这口气都有可能消散。但他们不同！险山镇的人，他们的这口气，是站在他们身后的陈涛！只要陈涛还在，他们几乎就不可能被任何困境打败！因为无论他们遇到什么困境，陈涛都会最终帮他们解决。你看，他已经出手了！一出手，就要动我的根基。”
“此人不除，必成心腹大患！”济尔哈朗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
皇太极苦笑一声，“当年父汗在世的时候，我曾多次提醒过他。那个时候，陈涛还只是个小小的武官，想要除掉，易如反掌。而现在，他已经是戍守一方的总兵官了！手下拥兵数万，据守朝鲜，死死卡住我金军的后路。这样的人，早已是真正的成了心腹大患了！想要除掉，却还没有那么简单！非得从长计议不可。”
济尔哈朗气得直跺脚，“早知今日，就该早早的杀了他！”
“谁说不是呢？”皇太极苦笑，“吩咐下去，准备撤兵吧。有陈涛在，我们腹背受敌！他不是拒绝了我的求和，反而去跟豪格虚与委蛇吗？再跟他提一次议和，告诉他，我能给他的，比起豪格，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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