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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堂，换回一身便服的陈涛仰躺在摇椅上，手里盘玩着核桃，皱着眉头，默默不语。
崔氏朝谢勇问道：“侯爷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不高兴了似的？有谁惹到了吗？”
谢勇也是不明所以，摇头道：“夫人，这大过年的，哪有人嫌命长，敢给侯爷添堵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面转悠一圈儿回来，就没了兴头儿。弟兄们心里头，也正迷糊着呢！”
眼见陈涛不高兴，连崔氏都不敢轻易上前。
一众人等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就看到许高卓和王致结伴而来。
“夫人！”许高卓、王致一起向崔氏行礼。
崔氏连忙回礼，“两位大人。”
许高卓道：“下官此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向侯爷请教，只是不知道，侯爷是否有空？”
“自然是有空的。”崔氏担忧的朝里面望了一眼，说道，“只是，心情似是不很好的模样，两位大人是现在要进去？”
许高卓和王致对视一眼，点点头。
谢勇无奈，只得进去禀报，不多时，便请了两个人进去。
“侯爷！”许高卓、王致一同对陈涛行礼。
陈涛随意应了一声，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手指轻轻叩了叩扶手，谢勇搬过椅子来，请两位大人坐下。
许高卓看着谢勇出去，将门关上，这才问道：“刚刚在堂上，就见侯爷您似是脸色不佳的模样，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的？是否需要请郎中来瞧瞧？”
“咳，没什么大毛病。”陈涛满不在乎似的回答道，“总归不过也就是心病，一般的郎中怕是治不好吧？”
许高卓看了王致一眼，低声道：“郎中难治的病，下官倒是可以试试看，不知道，侯爷您愿不愿意听下官说一说？”
“总归来都来了，讲吧。”陈涛说道。
许高卓说：“其实，侯爷的心病，说来倒是也简单。今日见您穿着，下官便已经略略有数了。实际上，您只不过是在担忧，朝廷对您的态度吧？”
“嗯？”陈涛猛地坐起来，看向许高卓，“你怎么知道，我是担心朝廷对我的态度，而不是在想着，我对朝廷应当是个什么态度呢？如今我辽东军带甲十万，根本无需怕朝廷。反倒是朝廷匪患严重，需要我们这样的助力！那么，主动权难道不在我的手上？还不是我想如何，便就可以如何？”
许高卓被陈涛的色厉内荏逗笑了，他笑了片刻，才摇头说道：“若是侯爷真的能如此作想，如此快意的话，那为什么明明大家都穿了您规定的新官服，与大明划清界限。而您却又偏偏要穿着明廷的旧官服呢？难道不是放不下大明，还是爱惜名声吗？”
“我？”陈涛哼了一声，“有什么名声可言的？我又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的文官！怕什么遗臭万年？”
“那您到底在担心什么？”许高卓步步紧逼，不肯放松，他迎着陈涛的目光说道：“若是您不担心自己的名声，那么，按理来说，咱们现在就像侯爷您说的一样，拥兵十万，足以对抗明廷。可您却偏偏不能和朝廷闹翻，您在等什么？或者说，您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陈涛沉默了。
即便是他也不愿意承认，但却依旧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确是在担心。
大明王朝已经统治民间长达二百年了，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接受一个突然出现的新王朝的。陈涛一直想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然而，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十全十美。
可是，到底要他如何呢？难道要效仿历史上的清朝，施行什么‘留头不留发’的残酷政策，以此来改变百姓的心理吗？
陈涛认为那样是不对的。
通过这种方式改朝换代，会给后面的人带来无休无止的麻烦。
长长地叹了口气，陈涛说道：“我怎么能不担心？下面人只知道，兵强马壮，就可以为所欲为。可我却知道，没有那么容易。你们两个都是文官，武将只知道打江山抢地盘，你们总归不会只想着这些吧？修缮府邸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原本应该就只有武将才会喜欢，你们呢？跟着凑什么热闹？搞了又有什么用？”
许高卓道：“侯爷此言差矣。形式上的东西，怎么会没有用呢？若说没有用，那大明朝廷的所作所为，难道不都是形式上的东西吗？这些东西搞得多了，才能让百姓知道，辽东是侯爷的辽东。他们都只需要知道侯爷就好，用不着想得到京师还有一个明廷。武将开疆扩土，文官替您造势，难道不应该是如此吗？”
陈涛皱着眉头，丝毫不能舒展，他说道：“若是按照你的说法，那就不该只是在辽东造势了吧？辽东以外的地方，是否也应该造势？”
此时倒是王致接了一句话，他说道：“侯爷，您之前进京的时候，不是已经带了一批人出去吗？那些人，不就是给您去其余地方造势的吗？现如今，应当已经是做得不错了是吧？”
陈涛听了他的话，才稍稍舒展了眉头，对他们二人说道：“罢了，什么心思都被你们看穿了，也挺没有意思的。今天大年初一，不想这些不高兴的事情。我刚刚情绪不好，给你们带来了一些困扰，也跟你们道个歉，今天大伙儿一块儿乐呵乐呵，不讨论这些糟心的事情。”
倒是许高卓笑着说道：“侯爷，不论今天是什么日子。在咱们辽东，总归是您心情稍好些，便是好日子。您心情稍差些，那就谁都不要想有好日子过。所以，下官还是劝您，多多修习养气功夫啊！”
陈涛道：“好好好，算我养气的功夫不到家，都是我的错。不过，今后还有的是让你们帮我操心的时候呢！别急哈！走，到前面，一块儿听戏去！”
许高卓和王致随着他起身，陪着他一块儿，朝着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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