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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新北下午出发之前给成江警察局的朋友打了个招呼, 有上级机关盯着,这边警察局的办事效率提高了不少。
两人前脚刚跨进警察局的门, 一位身着警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便迎了上来,“我们恭贺你多时了,陈总。”
陈新北隐约这个男人似乎姓孙。
“孙局长不用客气。”陈新北的目光落在审讯室的门外,下巴扬了扬,“人都抓到了?”
这是上头特地交代过的任务, 他哪敢怠慢, 冲旁边的警察使了个眼色, “抓到了, 陈总你要亲自见见?”
“见见吧。”
孙局长引着陈新北往里走,看见跟在他身后的秋栀, “这位小姐是?”
陈新北冲她招了招手,秋栀会意, 站到他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女朋友, 和我一起的。”陈新北说得自然,“赵杉的表妹。”
一个表妹一个女朋友的, 孙局长脑筋一转心头就有了数, 敢情今天这一出,竟是为了个女人。
“人在里面, 都安排好了。”
审讯室里的两个人均被手铐靠着, 坐在两张凳子上, 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其中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 看见秋栀,立马躁动起来,嘴上骂骂咧咧:“就她,那个女的,我要求赔偿,你表哥用酒瓶子就给我就是一顿打这账是不是应该算你头上?”
这个人叫钱进,可做人办事这么多年,还是丝毫没有一点前进的意思。
他和赵杉是初中同学,以前就经常凑一块儿打架闹事上网吧,秋栀见过他几次,他能认出自己来也不奇怪。
听说现在跟赵杉一样,无业游民一个。
“干什么你,给我老实点!”
孙局长见他出言不逊,走过去就吼了一嗓子,钱进欺软怕硬,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陈新北拿了张凳子让秋栀坐下,自己走到另外一个人面前,问道:“肇事司机就是你?”
司机得知自己撞到了一个人,虽然是他闯红灯在先,自己也吓得够呛,当场就开车跑了路,在家一直坐立难安,正准备去警察局自首,没成想警察比他动作还快。
司机瞧着陈新北来头不小,应该是给赵杉来出头的,先放下的身段,说尽好话,“是我,我听说那人脱离危险,我应该不至于吃牢饭吧,我愿意赔偿,你们说好多就好多,我家里头上有老的下有小的,可不能去牢里待着啊……”
陈新北冷笑,“那你跑什么,你不知道再多耽误几分钟这人就过去了?”
司机理亏,低下头,“互相理解哈嘛,换成是你开斗车,突然大马路上跑出一个人,还一瘸一拐的,你说是不是要哈死个人嘛。我跟你说,幸好我反应快,急刹下来咯,不然这样撞过去,我吃牢饭事小,你们家那个瘸子才真的要一哈子过去咯哟,所以我们都各自让一步,这俗话说得好——”
“行了,闭嘴。”
司机的公鸭嗓川普夹杂着四川话,噼里啪啦的跟倒豆子似的,堪比听觉折磨。
陈新北打断他,见他终于安静下来,也没耐心多废话,直接说:“确实是我们这边闯红灯在先,但按照法律规定,你也要负担10%的赔偿,如果能接受这事儿就私了,你交了钱马上就走人。”
“好好好,私了私了,我马上去交钱。”司机忙不迭的答应,点头如捣蒜。
小警察看到孙局长递过来的颜色,马上就解开了他的手铐,押着他走出了审讯室。
解决了一个,陈新北抽过刚才司机走过的椅子,拉到钱进面前,弯腰坐下,“咱们的账,可得仔细算算。”
钱进咽了口唾沫,士气倒不见减弱,“算什么算,你看看我头上这伤,我还没找你们算账!”
陈新北“呵”了声,伸手拿过后面桌子上摆着的伤情鉴定报告,翻了两页,放在他眼前,“白纸黑字,你自己好好看看,该是谁找谁算账。”
钱进平时那股子流氓耍赖的功夫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淋漓尽致,“老子不认识字,都他妈滚蛋。”
陈新北也不恼,指着上面的两个数字,“数字比大小总会吧,不会没关系,我告诉你,这45%跟6%,45比6更大,赵杉的伤情严重程度是你的好几倍。”
“那又怎么样?你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这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咱们走着瞧!”
“啧,你还挺有文化,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都知道。”
陈新北把报告递给身边的一个警察,幽幽开口,“那你知不知道还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似乎喜欢赌博,听说好几个借高利贷的老板都放话找到你就要卸胳膊卸腿的,你说我这个强龙把你这个地头蛇送过去卖个顺水人情,是不是很划算的一笔买卖?”
一语成谶,直接戳中钱进的要害。
刚刚浑身还都是嚣张气焰的钱进,一下就闭了嘴,愤恨的瞪着他。
陈新北站起来身,拍了拍衣袖的褶皱,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若你识趣,我们做个交易,你的赌债不仅可以还清,还能拿到双倍的赔偿金。”
钱进沉默了几秒,咬牙切齿的问:“什么交易?”
陈新北轻笑,“我给你安排几个人,过两天等赵杉清醒了,过去演一出戏。”
“威胁他?”
“现在是法治社会,可不能威胁人。”陈新北看了眼秋栀,见她神色自然,没有什么不对劲,说完了后半句,“告诉他养好伤之后,准备蹲局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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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杉第二天醒了过来,周慧茹在一旁悉心照顾,三天后见他差不多能到下床走路的程度,陈新北联系了钱进,准备开工。
秋栀从家里给周慧茹拿了换洗衣服,准备进病房,还没开门就被陈新北拉到了一边。
“人来了,咱们都别露面。”
秋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陈新北双手插兜,看着紧闭的病房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付你表哥这种流氓,就得以毒攻毒。”
见她不说话,陈新北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准备道歉,却听到,“你说得对。”
秋栀攥紧了拳头,脸上带着稍有的决绝神态,“希望他这次能够彻底长记性。”
另一边,病房内。
周慧茹伺候赵杉吃完午饭,正在削平果,见病房门被推开,以为是秋栀拿衣服回来了,没转头就开始使唤,“小栀啊,你把饭盒拿去洗一下……”
“哟,赵杉,你这身体恢复得够快的啊。”
钱进根据陈新北安排,手上缠了绷带,脚上打了石膏,坐在轮椅上被安排的人推着进了病房。
赵杉正在拿着手机玩游戏,听见钱进的声音,脸色大变,“你来做什么?”
“我看你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来看看你,”钱进结果身边人递过来的信封,“这是我赔给你的医疗损失费,上面还有法院的盖章,你看看。”
听到钱,赵杉眉开眼笑的招呼周慧茹拿过来,打开一看是张银.行.卡,“你给我一张卡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钱?”
“密码是123456,你登录手机银行看看。”钱进不紧不慢的说。
周慧茹闻言,拿出手机,按照上面的卡号,输入密码登录,看见账户里头的十万块钱,张大了嘴,“赔这么多?”
赵杉看了眼,贪婪的笑着,心头还觉得这顿打挨得真划算。
“钱赔给你们了,这下该来说说我的事了。”
赵杉不解,“你还有什么事?”
“你把我打成了这样,总要有个说法。”奈何钱进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也挡不住那股子地痞流氓的气息。
他对身后的“律师”递了个颜色,“律师”会意,走上前来,“这是法院的伤情鉴定和传票,赵先生你看看。”
周慧茹听到‘法院’就脸色发白,抢过来一看,更是觉得大事不妙,“赔偿就赔偿,你怎么还不声不响的告法院去了呀,小伙子你可不能这样。”
钱进哪管她什么反应,“我也不要你们家的什么破钱,这次反正咱们就耗上了,最后谁把谁送进局子就等着法院的结果。”
“你少吓唬人,不就打个架吗,你以为牢饭是那么好吃的?”赵杉心头一阵心虚,吼道。
“律师”按照陈新北安排好的台词,学的那叫一个有模有样。“光打架肯定不够,不过经过我方的调查,赵杉涉嫌盗窃赌博,甚至出入色.情场合多次,证据已经提交法院。”
黑历史被摆到台面上,赵杉脸上挂不住,抬手就准备招呼过去,奈何背上的伤还没好,这么一拉扯疼得钻心。
“钱进你这个孙子,敢阴我!”
这些事儿哪件钱进没参与进来,现在到反过来咬他一口,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钱进见火候差不多,准备撤,“好好养伤,咱们法院见。”
周慧茹来不及询问赵杉这些事情的真假,走过去蹲下,满脸讨好,“小伙子咱们万事好商量啊,你和赵杉也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别做这么绝……”
钱进好笑的看她,“大妈你可误会了,要不是他人傻钱多喜欢请客谁他妈会跟一个瘸子当朋友?”
周慧茹站起来,色厉内荏的指着他,“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成江的陈家可是我们家的老熟人,到时候得罪了他们,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爱谁谁。”
钱进软硬不吃,让人推着自己,离开了病房。
碰见在外面看戏的陈新北和秋栀,一改刚才的嚣张样,扯开手上的绷带,做了个数钱的动作,“陈老板,这钱……”
“打你账户上了,自己查吧。”
钱进笑得露出两颗黄牙,“陈老板爽快,我就喜欢跟您这样的人合作。”
陈新北不忘警告一句,“今天的事情要是走了风声……”
“你放心你放心,我明天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鬼地方,这事儿不会有别人知道。”
钱进见识了陈新北这段时间手段,就连他和赵杉去发廊找小姐的事情都能找出照片来,这人狠起来远在自己之上,根本不是他惹得起的。
他只想图财,这下不仅还清了债还得到一大笔钱,钱进当然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陈新北和秋栀在外面又坐了半小时,等到里头的人快集成一锅粥的时候,推门进去。
周慧茹给秋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看见她终于回来,走上去抓着她的胳膊,帮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秋栀时不时“嗯”一声,在心里感叹:陈新北果然是戏精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小栀你表哥年纪轻轻可不能坐牢啊,你快出出主意。”
秋栀把衣服放在一边,给陈新北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开口说:“只是一张法院传票,最后怎么判定还是未知数,再说,表哥若是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光凭钱进一口之言,怎么能够当做证据?”
周慧茹一听,问赵杉,“儿子啊,钱进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杉低头沉默,形同于默认。
周慧茹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跌坐在地,跟个泼妇似的开始哭,“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摊上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你和你爸都不是个东西,都不是个东西啊!”
“你别哭了,真是烦死了。”赵杉比谁都凶,把希望放在了陈新北身上,“四哥,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你帮帮我啊,我不想坐牢。”
这声四哥听得陈新北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喝了口水,没有说话。
秋栀在一旁淡淡的开口,“做了错事就要认罚,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表哥你人胆子做,也要有胆子承担后果才对。”
“秋栀你现在看我笑话很有意思对吧,就当前几年我被陈建良送回来的,你还在一边使劲帮腔,让我赶紧回老家,你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呢,亏我妈小时候对你那么好,好吃好喝都想着你!”赵杉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更加口不择言。
秋栀很平静,情绪几乎没有起伏,“若不是你自己不检点,我也看不到你的笑话。”
赵杉一不做二不休,扫了病房一圈,视线落到放在床头柜的保温杯身上,拿起来就朝着秋栀砸过去,“你跟着陈家人都去死吧!”
连周慧茹也没料到他会动手,抱头“啊”了一声,根本来不及阻止。
陈新北反应最快,起身就往秋栀身上一扑,两个人一直摔倒了地上。
下一秒保温杯落在地上,碎片砸了一地,其中有两块从地面溅起来的时候,从陈新北的左脸颊划过,当场就划破了两道口子。
陈新北顾不上自己,护着秋栀坐起来,“小栀你没事吧?”
秋栀被他护在身上,并没有受伤,事发突然,现在心都还跳的很快。
她抬头看见陈新北脸上的两道口子,血从里面不住的冒出来,瞪大了眼,“四哥你的脸受伤了。”
陈新北见她没事,松了口气,“我没事,别担心。”
血从陈新北的脸上滴下来,落在秋栀的手上,她急红了眼,抓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怎么没事啊,我带你去消毒包扎……”
“不急。”
陈新北松开秋栀的手,走到赵杉面前,指着自己的脸,“你送给我的杰作,记清楚了。”
赵杉本意不想伤他,“四哥我……我不是……”
“你的麻烦我帮你解决。”
陈新北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牵扯到他后背的伤口,赵杉痛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从今往后,你和你的母亲,若是再以亲情来绑架秋栀,我就送你去吃牢饭,一辈子也不见天日。”
血流到陈新北的嘴角,他用舌头舔了舔,戾气更加深了几分,“我可不是什么善茬,你惹我试试?”
赵杉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周慧茹坐在地上,抓着秋栀的衣角,“小栀,我们可是你唯一的亲人啊……”
秋栀看着一地的碎片,她手上还有陈新北的血,回想起刚才赵杉那副铁了心要让她去死的样子,感觉几乎要窒息。
这不是亲人,这简直是恶魔。
她甩开周慧茹的手,撑着地板站起来,“我的亲人不会想要我去死。”
“你听我跟你说——”
秋栀走到陈新北的身边,“四哥,到这里吧。”
陈新北愣了愣,松开了赵杉的衣领。
“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秋栀定定的看着赵杉和周慧茹,“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一样给,至于其他的,我给不起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秋栀不想再纠缠,牵着陈新北的手,拿上包推门离开。
陈新北虽然受了伤,但是秋栀这样主动的牵他还是第一次,心头快给美死。
秋栀一路牵着他到了护士站,得知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的时候,眉头几乎要拧出水来。
“你先进去处理。”秋栀说。
“那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陈新北不放心的揉了揉她的头,“一会儿咱们就回家。”
秋栀强撑着笑,说了声好。
看着他和医生前后进去,秋栀在门外的椅子上坐下。
这几天一直憋在心里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过了会,陈新北脸上贴着一块白纱布出来,“小栀你看看我,是不是还是一样的帅,我跟你说一点都不疼,像我这种硬汉……”
“陈新北。”
秋栀擦干泪水,红着眼朝他伸出一只手,“你不是说我是你女朋友吗?”
陈新北有点懵,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被疼得有点智力下降。
“是……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牵我?”
陈新北想笑,嘴角一扬,扯得伤口疼,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你……那个我……你让我缓缓。”
秋栀收回自己手,起身站起来,“你疼不疼?”
陈新北摇头,“不疼。”
秋栀盯着他,尾音上扬,“真不疼?”
陈新北舔了舔嘴唇,“有……有点疼。”
秋栀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受伤的左脸颊上,隔着纱布,落下一吻。
陈新北大脑直接死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波血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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