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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消梦散

作品: 宫锦 |作者:闻情解佩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7-30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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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朝大营中,傅锦画悠悠醒转,胸口还隐隐作痛,见营帐内多了位清丽的女子守在跟前,傅锦画已然认出她是那日伴舞的姬妾之一。

那名姬妾见傅锦画醒来,也不上前服侍,不甘愿地撇了撇嘴走出去唤人去知会耶律楚际。

不一会儿,耶律楚际便带了军医过来,傅锦画伸出手让军医把脉,懒懒散散地并不理会耶律楚际。军医离开之后,耶律楚际站在傅锦画身前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傅锦画终于忍不住瞪他一眼,说道:“你不走也就罢了,还不让人给我弄些吃的来,难不成救活我就是为了活生生再饿死我?”

耶律楚际见傅锦画肯理会他已是欣喜,失笑之余命人如流水般送来好些吃食。傅锦画也不阻他,单挑了几样清淡的入口,其余的便不肯动筷了。

饭罢,耶律楚际见傅锦画闭目不言,又待了个把时辰才离开。那名姬妾见耶律楚际离开后,又怒目看向傅锦画,嘴里嘀咕个不停。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傅锦画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于是靠在软榻上,也有了闲心与那名姬妾说话,“你既然这般不情愿过来伺候,走便是了,何苦这样难为自己。”

“要不是太子说,你如果要有一个好歹,就拿我的命来抵,你以为我稀罕来伺候你。”

傅锦画见营帐内布置着一张书桌,于是上前铺开纸张,研磨写字,边说道:“你喜欢太子?”

“玉珍自然喜欢太子,他是元熙朝除了皇上之外最尊贵的男人,天下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他,不甘愿臣服在他的脚下?”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甘愿与之比肩而行,互尊互谅吗?怎么谈及臣服在对方的脚下呢?两个相爱的人,一定是在内心没有差距的,无论他是帝王还是走卒……”傅锦画挥笔姿态如流云,潇洒自若。

玉珍怔了怔,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思索了半晌,隐约似是明白了傅锦画的意思,脸上却泛起自嘲与苦笑来。姬妾始终逃离不了被玩弄的命运,何况玉珍只不过是军营中随侍的姬妾,将来即便战胜,她也没有进太子宫殿的资格。

傅锦画本以为耶律楚际会着急逼问自己擒龙令的下落,可是这几日过去,耶律楚际除了每日早晚都过来看她外,并不多扰她,她也乐得清闲自在,每日写字画画。

那日过后,玉珍对她敌意稍减,话便也多了起来,说道:“玉珍看得出,太子很喜欢你,他从来没有这样待过一个女人,等打了胜仗回朝,太子肯定会请皇上恩准你为太子妃。”

“打胜仗?安陵城有一个虞晋声便罢了,如今还来了个济阳王,你们太子也不过就那点儿权术,如何能斗得过他们,打了败仗能回去保住太子之位就算是上天眷顾了。”傅锦画有些不屑地说道。

玉珍却不以为然,说道:“听说,济阳王这次前来就是奉皇命收缴虞将军的兵权,虞将军现在已经被软禁起来,不主事了。济阳王也不好,他自从上次带伤闯营被重创,一直陷入昏迷之中,再过几日还醒不过来,只怕就离死不远了。”

傅锦画研磨的手指略微发战,内心深处被刺扎一般隐痛不已,淡淡地说道:“不会的,他不会死,不会死……”傅锦画低低吟念着,终是无力支撑身子,顺着书桌软软地滑了下去,玉珍大惊失色,上前将她扶起坐在软榻上,见傅锦画缓过一口气来,才说道:“我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你对太子从来不肯假以辞色,这是因为你心里早已有了中意的人,这个人便是济阳王,对吗?”

傅锦画望着玉珍,似是思索一般,良久才郑重地点了点头,答道:“是,我心里中意的那个人就是济阳王。”

这是傅锦画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内心,连傅锦画都诧异,自己竟然在玉珍面前承认对济阳王的情感,而她不过是耶律楚际营中的姬妾,是一个自己初识且前几日还对自己抱以敌意的女子。

说完,傅锦画也似轻松了许多,说道:“玉珍,你信我,济阳王不会有事的,他会醒过来,他会好好地活下去。”

玉珍点了点头,又像是试探般地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济阳王当真死了,你会不会很伤心?”

傅锦画却淡淡地笑了,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伤心,因为他若因我死了,我不会独活。”

玉珍被面前女子眼中坚定沉静的神采所折服,半晌,几不可闻地说了句:“对,济阳王不会死,只要他见到了你,便不会那么轻易死去。”

因济阳王昏迷不醒,殇离朝营中军心大乱,于是战事不利,被耶律楚际带兵折损了数千将士。

是夜,耶律楚际在营中大摆庆功宴,姬妾如云,美酒如水。

傅锦画听着前面的动静,烦乱不已。玉珍也不知道去了何处,一时没有看到她的人影了。不多时,一士兵装扮的人匆忙闯了进来,扔给她一套元熙朝士兵服饰,说道:“快,换上衣服跟我走。”

傅锦画仔细辨认才看出那是玉珍,疑惑说道:“去哪里?”

“今夜太子大摆庆功宴,营中戒备松散,我去买通看守军营出口的士卒,你趁机离开。”玉珍见傅锦画兀自不动,于是上前帮她换衣。

“买通士卒?拿什么买通?”傅锦画随口问道。

怎知,玉珍却低垂下头,紧咬着下唇,良久才自嘲般地说道:“我能有什么?有的不过就是女人的身子,像他们那些士卒,平日里哪里有机会能够摸到女人的身子,如今我主动送上门去,他们喜不自禁,哪里还顾得再来拦你?我只需要拖着他们两个时辰,你便足以走出元熙朝边境。”

“玉珍,我不能这么做。为了走出这军营,我可以杀人,却不能眼睁睁看你为我受到这样的折辱,如果我弃你而去,与那些士卒又有什么两样?”傅锦画拉着她的手,恳切地说道。

玉珍霎时间热泪盈眶,说道:“玉珍和那些姐妹在军营已有两年之久,那些男人虽然有时也巧言令色,可是玉珍知道他们不是真心的,只是贪恋我们的身子,关键时刻如果需要我们抵命,他们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而你,竟是唯一一个肯顾及我性命的人……”

傅锦画心里也是一阵唏嘘,将玉珍递过来的士兵装饰换上,说道:“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到军营出口试试,果真能出去,我自然是要带着你一起离开的。”说罢,拉着玉珍的手悄悄溜出了营帐。

到了军营出口处,果然见戒备松散,只余几人站在那里,手里还各自握着一坛酒。玉珍让傅锦画藏在阴影处,解开胸口的衣襟,扮作酒意朦胧走了出去,娇声说笑着,那几个士卒互视一眼,仗着酒劲淫笑着朝玉珍走来。玉珍待那几个靠近了,抽出腰间匕首迅即无比地结果了那几人的性命。

玉珍从暗处牵过一匹马来,拉着傅锦画一起上了马,绝尘而去。

傅锦画眼见篝火通明的大营渐行渐远,只觉得犹如腾云驾雾般不真实。良久,待到身后玉珍的气息越来越急促,才恍惚感觉有些不对。

“玉珍,你怎么了?”

“我很好,没有事,你看前面就是殇离朝了,你终于可以回去了。”待到元熙朝边境,玉珍却浑身无力从马背上滑了下去,傅锦画大惊,急忙随着跳下马背,见玉珍手捂着前心,气息急促,痛苦呻吟着。

傅锦画努力回忆起刚才的打斗,知道玉珍并未被那几个士卒所伤,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是自伤。

“为什么,玉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看前面就是边境,只要离开这里,走进济阳王的大营,我们便安全了,你可以隐姓埋名,从此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傅锦画用手捂着她的伤口,那鲜血从指缝中汩汩而出,她只觉得浑身发凉,叹道:“玉珍,如果你是为了我,那么让我一生良心何安?”

“我只是在成全一段爱情,今生我都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爱情,我情愿用命来成全另一段爱情,成全你和济阳王的爱情。而我生是元熙朝的人,死也是元熙朝的鬼,我是不能踏进殇离朝半步的。你快走吧,迟了,恐太子发现会追过来……”玉珍用力推了傅锦画一把,悲切地催促她赶紧离开,“你快些走,不要让我白白牺牲。”

两人,一个站在元熙朝的边境内,一个站在殇离朝的边境内,就隔着那么一步,却似隔了千山万水,傅锦画试图去拉玉珍的手,玉珍却又后退了一步,急道:“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在军营中过得是行尸走肉、毫无尊严的生活,如今我想要求得解脱,帮你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死得更有意义一些罢了。走吧,除非你想要亲眼看到我死在你的面前……”

或许是玉珍的话太过于凄厉,傅锦画终是不忍再逼迫她,转身朝漆夜深处跑去。而玉珍又艰难地爬上马背,顺着来时的路又缓缓折返回去。当耶律楚际追赶而来时,发现迎面马儿缓缓走来,玉珍无力地趴在马背上,几乎昏迷。耶律楚际毫无怜惜之意地将玉珍从马背上扯下来,喝问傅锦画的去处。

玉珍仰起头,朝耶律楚际嫣然一笑,咯出了一口血,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她去找寻天下最珍贵的东西去了……”

耶律楚际一怔,待要追问,却发现玉珍已死,只得作罢。

齐将军说道:“太子,属下刚才派人去察看,傅姑娘可能已经进了殇离朝的边境,如果我们贸然派人去追,只怕……”

耶律楚际狠狠怒骂了一声,又朝玉珍尸首用力踹了一脚,犹不解愤。

“太子,玉珍的尸首要如何处置?”

耶律楚际几乎暴怒道:“这种事情还需要本太子亲自过问?当然是拖下去喂狗,喂狗……”

耶律楚际回身上马,朝天怒吼一声,疾驰数里才压制住内心的狂躁,终是朝齐将军说道:“还是将她好生安葬了吧。这军营一众姬妾中,本太子从未宠幸过玉珍,没想到今日也会对她另眼相看,她有这番胆识,本太子就成全了她。”

傅锦画生怕被耶律楚际追赶上,于是铆劲儿疾奔而去。漆黑寂夜,她不辨方向,凭着安陵城高楼灯台微弱的灯光做指引,踉跄而行。

“站住,什么人?”几个殇离朝士卒走过来,将傅锦画围住,“是敌军探子?”

“我要见济阳王……”傅锦画话音未落,猛然间被那几个士卒一推搡,帽子落在地上,一头墨丝滑落在肩。

那几个士卒看到傅锦画是个女人,怔愣过后,目光各异,有一年龄较长的士卒上前,似是有些按捺不住,说道:“是个雏呢,兄弟们,你们不都想见识下女人的好处,今儿个不如……”

“马九,济阳王治兵甚严,如若让他知晓,恐怕……”

“怕什么?只要咱们不说,谁会知道?”

傅锦画惊惧不安,她不敢随意透露自己的姓名,正苦于到底要不要开口求救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那几个士卒回头看去,齐齐噤声,惶恐不安地站在那里,傅锦画认出是青殊,于是上前说道:“我要见济阳王……”

青殊牢牢盯着她,眼神极其复杂,终是说道:“跟我走吧。”

傅锦画见到济阳王之时,已是凌晨,众人只见青殊将那么个瘦小凌乱的“元熙朝士兵”带进济阳王的营帐,觉得有些不妥,可是青殊对济阳王那是过命的忠诚,所以也没有多做阻拦。

“你看,他就这样躺在这里近十日了,如果……如果他有什么不测,我会将你千刀万剐。”

傅锦画知道青殊心中的怨恨,并没有出言相驳。

济阳王至今躺在软榻上,面色发青,眉宇间还有些淡淡的紫黑色。傅锦画拉起他的手,仔细察看,见他指甲颜色竟也是呈着淡淡的青紫色,于是说道:“他这是中了毒。”

“中毒?中毒怎么可能还会维持十天的性命?”

“下毒之人很懂得把握分寸,既没有夺了他的性命,又让他陷入昏迷之中,怕只怕,久而久之,他就会灯油耗尽。”

青殊顿了顿,似是将全部的希冀放在傅锦画身上,眼中泛起无尽的神采,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么,你会解毒,对吗?”

“我不会。”

傅锦画轻轻地摇了摇头,济阳王的手很凉,而她的脸也很凉,将济阳王的手覆在自己脸上,不知道到底是谁温暖了谁。

“你不会,你说你不会,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青殊眼见心中的希冀落空,情绪有些失控起来。

傅锦画掀开济阳王的衣襟,见他臂膀和胸口处的伤势都已见好,唯有腰腹间的那个刀口却始终不见好,于是问道:“青殊,你老实说,王爷去元熙朝大营之前怎么受伤的?”

如果是寻常刀伤,没有理由会比这几日受伤的创口晚愈。青殊柳眉一飞,恨道:“那是因为青殊与王爷在途中遭遇了三道埋伏,那些刺客当中有一人身手了得,伤了王爷。不过王爷当时并没有察觉出中毒的迹象来。”

傅锦画思前想后,却不知济阳王到底是中了谁的埋伏。他既是奉皇命而来,是谁有这样的胆量敢在官道上行刺?

绝不可能是耶律楚际,否则他既然有机会伤了济阳王,又如何只是下毒这么简单?

傅锦画刚才给青殊说,她不会解毒,是千真万确的。

可这并不是说她不会辨认此毒,这毒名为消梦散,顾名思义,中了此毒的人,即便是终日昏迷也不会做一个梦。傅锦画轻轻抚了抚济阳王瘦削的脸颊,那么这十日来,终日昏迷却无梦的他该是如何的孤寂?

不过,要想追查出是谁下的毒倒也不难。因为此毒用量不慎会有生命危险,下毒之人意识到这一点,一定会小心谨慎地控制药量,药量既轻,毒性就不可能维持多时,所以隔三日必须再度用毒。

傅锦画将此中道理告知青殊,饶是青殊半信半疑,也不敢不将所知告诉傅锦画,说道:“这十日来王爷营中请安的人不在少数,隔三岔五而来的人也很多,青殊一时半刻也记不起。不过,既然有这条线索,再追查下去怕是不难。”

青殊命人拿过来一套换洗衣服,递给傅锦画,说道:“去换上吧,看着碍眼。”

傅锦画去旁边营帐中沐浴更衣,回到济阳王的营帐中来,见青殊正想尽办法喂济阳王喝粥,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这种毒药不仅能让人昏迷,也让人丧失味觉和食欲。”

青殊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怒喝道:“让我查出是谁下的毒,我将他千刀万剐。”

傅锦画去雕花铜盆中绞了一方帕子,给济阳王细细拭了拭脸,说道:“济阳王已经昏迷的消息朝廷知道了吗?”

“自然是知道的,青殊只怕皇上会下旨……”

如今战事已起,两国交战已是水深火热之势,傅锦画知道青殊是担心钟银煌会下旨将兵权收回,可是如果将兵权收回,又会派谁人来接管?

论起谋略筹划,论起对边关熟悉程度,唯有虞晋声。

傅锦画想到这里,渐渐有些不安起来,不是没有怀疑过,只不过却不想面对这个事实,脑海中闪过那个面如冠玉的男子的身影,清瘦而俊挺,手握经卷,似是不染尘世俗气。

傅锦画又在想,如果济阳王陷入昏迷,战事胶着,那么得益的人又会是谁?很明显,只有一个人,便是虞晋声。

“青殊,虞将军这一阵可曾来探望过王爷?”

“没有。”

傅锦画悬着的那颗心沉了下来,不是他就好,可是当听到青殊后面的话时,她又不禁苦笑。

“听说虞将军病了,一直待在虞府不曾外出过。倒是每隔几日派甄扇来瞧过,顺便又带了些珍贵药材。”

傅锦画接过青殊手里的披风,说道:“青殊,从今日起,除了王爷随身近侍,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营帐,等我回来。”说罢,走出营帐。

青殊追过来,急道:“你要去哪里?”见傅锦画回头看她,不禁又气又恼,继续说道,“我自然不是关心你,只不过王爷为了你连性命都不肯顾,如果他醒来后知道你来过又走了,岂不是会怪罪于我?要去,我跟你一起去。这里都是王爷最得力的心腹,没有人能随意靠近的,王爷的安全不必担心。”

傅锦画思虑再三,点了点头,带着青殊离开了安陵城南的军营。

虞府,前厅。

甄扇说道:“四姑娘,公子在书房相候。”

青殊正待跟着傅锦画后面一同前去,怎知甄扇却借势一拦,嘻嘻地笑道:“我们公子只请了四姑娘一人,这位姑娘还是少安毋躁的好。”

青殊蹙眉正要发怒,听傅锦画说道:“罢了,青殊,你就在这里等我吧。不要轻举妄动,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青殊愤愤不平,见甄扇仍是嬉皮笑脸,怒瞪了甄扇一眼才作罢。

甄扇引傅锦画进了书房,见两人兀自相视不发一言,吐吐舌头便掩上门离开。

“小四,你的伤好了吗?叫我来看看。”虞晋声温和地笑道。

傅锦画点了点头,却不曾朝他走去。

“那我就放心了。小四,你看这幅字,是我这几日闲来无事写的……”虞晋声淡淡说着,似是傅锦画从未离开过虞府,似是两人还是当日那脉脉温情,时常会凑在一起鉴赏书画一样。

“你是不是早已料定我会来?”傅锦画苦笑。

“小四……”虞晋声放下手里的字画,朝傅锦画走过来,他眼中仍带着那般温情。

傅锦画后退,挥手止住他,摇头说道:“别过来,虞晋声,虞将军,虞公子……”傅锦画自嘲地笑,“我曾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你,了解你鸿鹄之志,了解你淡泊名利,我甚至在想,即便我们逃脱不了亲情的牵绊,不能离开这里,我们也会是这大漠流沙边关处的神仙伴侣,从此琴瑟相合,安乐度日。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根本不曾了解你,虞晋声,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虞晋声将她拥在怀中,说道:“我们还可以做一对神仙伴侣,从此琴瑟相合,安乐度日。”

傅锦画用力推开他,冷笑道:“不可能了,虞晋声,这一段感情是你亲手葬送的。所以,既然你做了,就要认。毁去的城池可以再建,而心里那座城却永远不可能恢复原样了。”

“小四,相信我,从此之后,我会紧紧相伴你左右,不会再松开你的手……”虞晋声紧紧握起傅锦画的手,傅锦画分明看见他手上清晰的齿痕,心里一动,却终是挣脱开来,大声道:“不可能了,我说不可能了!你将自己掩藏得那么深,我永远猜不透你下一步会做什么,也永远猜不到你会在什么时候再次放开手……”

不是不伤心的,只不过一直以来的骄傲让她不肯面对这个事实,如今这么血淋淋地说出来,傅锦画却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也不再觉得那么痛了。

“那么济阳王呢?他也曾放开过你的手,为什么你却不记恨他、怨恨他,还肯站在他的身边,却不肯原谅我,到底是为什么?”虞晋声低哑着嗓子问道。

傅锦画明知要虞晋声问出这样的话是多么艰难,多么损伤一个男人的尊严,却仍是转身背对他,随意答道:“他跟你不一样……”

虞晋声眼中划过痛楚之色,低低重复着傅锦画的话“他跟我不一样?对,他跟我不一样,只因为你心里喜欢的是他,爱的是他,对吗?所以无论他做任何事,你都不会计较,都会原谅他,对吗?”

傅锦画明明知道虞晋声的似是而非,却无力辩驳,或者她根本没有想过辩驳,只是匆匆说了句:“那你也不该派人刺杀他,还让甄扇每隔三日便去下毒……”

虞晋声一怔,随后苦涩一笑,说道:“那么你今日来就是为济阳王来讨解药的?如果我告诉你,这消梦散没有解药,你待如何?”

“你明知道我不会信,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来骗我。你下毒如果是想要他的性命,大可不必费这般周折。你只不过是想要他昏迷一段时间,让战局失控,皇上知晓这里的情况,必定会将兵权再度交付到你手里,如此一来,你还是会安稳地做你的虞将军,还不必跟济阳王发生正面的冲突。岂不是两全?”

虞晋声冷笑,拍掌赞道:“小四,你果然聪慧,怪不得济阳王会为了你失去理智。”

傅锦画想起济阳王那日的伤势,心里一痛,望着虞晋声的眼神竟然多了几分怨恨,冷冷说道:“给我解药。”

“小四,不要用那种眼神来看我,这让我很不舒服。皇上圣旨未到,我将解药给了你,济阳王醒来后,局势便不是我能掌控的了。那样,我岂不是很被动?”

“虞晋声,我不信你没有第二条退路。济阳王醒来又如何,如果你跟耶律楚际早已达成共识,里应外合,济阳王想要取胜只怕比登天还难。他如果不想在边关丢尽颜面,只怕会请命早日回朝更换主帅也未定。”

虞晋声笑了笑,没有否定傅锦画的话,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墨绿色的玉瓶来,再度走近傅锦画,俯身在她发丝间贪恋地嗅了嗅,说道:“我可以将解药给你,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从此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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