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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简单寒暄几句,便由院中司仪带去换上青衣。接下来同另外新来的几位学生叩拜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双膝跪地,九叩首;然后是拜夫子。
刘嫣起初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可是当发现坐在她面前的几位夫子之中,其中便有公仪弘端坐在内时,顿时心灰意冷。绝望的对着他三叩首。
整个过程中,公仪弘面色不变,一如平时一样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拜完夫子,几人向夫子赠送六礼束修。行过拜师礼以后,又按夫子的要求将手放到水盆中“净手”。最后朱砂开智。
礼仪进行完毕,接下来就轻松许多了。几人分别由今日授课的夫子带往学堂进行介绍及正常授业。
刘嫣和刘宗被分到同一个学堂。而今日,恰好是公仪弘进行授课讲学。
托了公仪弘的福,两人被直接分到了大班进行受业。
这里的学堂分为室内与室外两种,天气好的话,一般都在室外进行授课。
刘嫣初次接触时,见仅一个大班就有百十来人之多,一时惊诧不已。
进大班的优势不外乎可以早些毕业。不过,毕业以后有没有机会被提拔入仕为官,这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公仪弘为两人做完了简单介绍,安排座位之隙,众多学子之中有那么一人微微与众不同,引人瞩目。
那人坐于第一排靠中间的位置,虽说与其他人一样同是学生子弟装束,但肤色明显比周围之人白皙柔嫩,放在众人之中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面容姣好,说不上倾城之色,却是妙龄端美,盛气凌人。
此人并非男儿身,乃是八公主刘乐。
……
刘乐年芳十四,之前养在深宫,本来专门有夫子为她进行授业学习。未料一次宫宴上无意见到了公仪弘,当时见他长相斯文俊美,性情又儒雅温柔极富才情,很快芳心动漾开来。之后三番几次派人打听有关他的事情。
打听来的无非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譬如今日公仪弘和哪位大臣政见不和,朝上针锋相对;公仪弘颇受陛下器重,得了多少多少赏赐;还有公仪弘的轩车行在街上,被多名少女追随,花果盈车等等。
直到旁敲侧听得知他在太学院做学官后,心思一动,便去恳求父皇刘端允自己进太学院学习。
刘端起初并不知道她去太学院的真正原因,听她口口声声说为了见多识广,开拓眼界,刘端还为她欣慰好久,认为她能有这种想法委实难得,当下便允了她的请求。
刘乐性格刁蛮任性是出了名的,但因身份尊贵,又自小讨得刘端的喜爱,所以进入太学院以后,身边追随巴结者亦是不在少数的。其中朔方郡都尉家的公子李用,追随最紧。
李用今年不过十七八岁,然而心智早熟,很早便晓人|事,更有传闻他御|女无数,可谓人小心深,年纪轻轻就一副老奸巨滑的模样。
他懂得如何讨得刘乐欢心。即便刘乐知道他的用意,但也乐享其中,十分享受这种被人谄媚拥戴的乐趣。
刘乐的心事,李用也是无意发现的。
他发现,每每有公仪弘的课时,无不见她目光如炬的缠在公仪弘的身上,一脸的少女怀春样,便明白了这六公主怕是喜欢上了公仪弘。
要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自己的老师怀揣这种心思可是大不敬的。
不过,李用了解刘乐的性格,她这个人,一旦喜欢上某个东西,定会不择手段的得到。若真有捅破窗纱的那么一天,他也不替她担心。因为这种感情虽不被世人认可,但顶多是受人非议罢了。
……
就在方才,刘乐听李用跑来告诉她,说有位貌美的佳人同公仪弘一道过来。她惊悸之下,也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眼下又听李用悄声说正是此人时,她目带鄙夷的回头打量起刘嫣来。
刘嫣坐在第五排靠近中间,与她一样身穿一身青衣,然而依然掩不住清丽艳美的姿容。且不说一颦一笑皆是温柔大方,自带风情,就说容貌姿色,明显远胜于刘乐。
刘乐嘴上虽不愿意承认,但心里却是清楚的。不由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之前她防了半天邓采蓉,好不容易盼到她被许配给了蔡世文,心里松了口气,以为再没有别的女人敢和自己争公仪弘了,结果突然又来这么一个人。她岂能安心?
刘嫣收到公仪弘发给她的书简后,打开一看,发现学的主要是经史,以儒家五经《诗》、《书》、《礼》、《易》、《春秋》作为基本教材。
公仪弘讲起课来与他平时说话一样平易近人,讲到诗经里面的情情爱爱时,亦是目露温柔和憧憬。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读到“有位佳人”之时,刘嫣见他向自己这边望了过来,心下一跳,连忙垂下头去装作看书。
然而这一幕,已被嫉妒心切的刘乐看到了去。以为她二人眉来眼去。让她更加确信,公仪弘对这个刘嫣可谓心思不一般。
一堂课下来,周边的学生们对刘嫣和刘宗怀着各种目光。这些目光中,有的打量,有的揣测,有的见刘嫣生的貌美不由频频注视。
期间课间休息,自后排伸来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刘嫣肩膀。刘嫣回头一看,见那人容貌秀气,扬起一脸灿烂的笑容,好奇问道:“诶,你竟是女子?还是成山王的后裔?”
说话的是光禄勋大人家的小公子,卫婴。字王孙。
刘嫣见他一脸稚嫩,模样看起来与自己不相上下,含笑道:“是成山王后裔不假,只是族中没落,已经不复从前风光了。”
卫婴一副恍然,遂点点头:“这个我倒也听说过一些。对了,你们兄妹自高阳而来,现在住在何处?”
刘嫣一顿。恰时坐于旁边的刘宗回头含笑说道:“蒙受太常抬爱,我自今日起住在太学院中。阿妹身为女子不便,住在公仪夫子府上。”
“公仪夫子?”卫婴一惊,转而了然,扬笑说道:“公仪夫子性情温和,为人正直,住在他那里倒是让人放心。”
刘嫣莫名就想到公仪弘对自己说过的那些羞羞的情话,只觉正好相反,他那里最不让人放心了。
卫婴心性单纯,说话直爽,刘嫣亦是喜欢和他多说些话。就这样,两人很快聊的热络起来,彼此问了姓名与家室背景不说,卫婴还颇为热情的请她二人到自家府中做客。
正当聊的兴起,却不知与此同时,坐于前面第一排的一名男子已经竖耳听了半天他们的谈话。
蔡世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们二人,而他们两人似乎也没注意到自己。
且说蔡世文,字博通,丞相蔡韶之子,典型的纨绔子弟。暇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不说,还到处惹事生非,调戏良家妇女,说白了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小霸王。
那日遇到刘嫣,令他惊艳万分,只觉这女子美的似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甚至当时脑海中还闪过一句话: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上次那样放走了她,他下来后悔了好几日,差人去四处打听,也是没有音讯,为这件事,心里还埋怨了好久公仪弘多管闲事。
十个男的九个色,这话句一点也不假。所以不止蔡世文,自卫婴首当开口之后,周围许多心猿意马的学生见此,无不前拥后簇的跑去争相与刘嫣说话。
这些学生无不出身士族,非富即贵,年龄皆在十几到二十多岁之间,年轻富有活力。而这些人中,他们或才高八斗,或英俊潇洒,又或腼腆斯文……
可以想象一下,在太学院这个中央最高学府里面,举国的年轻才俊为了仕途顺利,基本全部聚集于此。
而太学院里的生活枯燥,这些大部分来自世家或者大户子弟的学生,大多数是在太学院混日子而已,等着日后出去靠家族弄个一官半职罢了。
再说时下在大多学生的思想意识里面,无不认为“妇女见短,不堪学道”,即便是身份尊贵的八公主刘乐,男同学们表面敬畏她,其实打心底根本瞧不上她。当然了,倘若这“妇女”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那态度可就立马不同了。
刘宗和刘嫣同时入学,却见众人对自己不闻不问只围着刘嫣团团转,心里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不禁忙为刘嫣解围。
因此事,一时还引起不小的骚动。
公仪弘不过出去找邓植续了些话,不想过了那么会儿功夫,再回来上课时,却看到眼前这么多的学生围着刘嫣纠缠不休,瞬间,整个脸色都变了,皱眉沉声道:“尔等还不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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