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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女王陛下，您像春天的阳光照耀着我！”费斯坦但提勒斯谄媚的样子让特使们在心中痛斥他是否还有廉耻。
但费斯坦但提勒斯完全不管，围着芙瑞雅陛下就是一阵夸赞，为“谀辞潮涌”做了一次教学式的演示。旁边的特使们脸都红了，费斯坦但提勒斯却一副再加把力的样子。
最终还是芙瑞雅忍不住了：“停。你要是再说下去，我会让卫兵赶你走的。”
费斯坦但提勒斯立即打住：“女王陛下，您听我说，我已经跟玄青大人谈好了，他答应不需要杀掉皇帝，只要将他赶下台、关禁起来就行了。这次我带着帝国豪族的特使前来，我们豪族已决定，完全支持您，请您跟我们一起推翻暴君吧。”
芙瑞雅摇了摇头：“我不会这样做的。”
一听此语，几位豪族特使们大吃一惊。费斯坦但提勒斯不是说芙瑞雅陛下已经答应了吗？难道是骗他们的？
费斯坦但提勒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陛下，我知道您或许是不愿生灵涂炭，但有我们豪族从中襄助，可以不发动战争就让皇帝陛下下台的。您或许还不知道，现在帝国的形势有多糟糕，我带他们过来，就是想让您了解一下。帝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除了您，没有人能解救得了。”
他退开一步，挥手示意鲁塞德斯基子爵上前。鲁塞德斯基子爵向芙瑞雅行了一礼，他的礼节与别人有些不同，芙瑞雅见了之后，瞳孔微微收缩。
这并非觐见女王的礼节，也不是贵族之间相见的礼节，而是仅在合众国第一大区中保留的中世纪觐见“庇护者”的礼节。这是由数十个家族共同遵守的，他们推选女王家族为他们的“庇护者”，世代相守，将女王当成是第一效忠对象。
芙瑞雅很久没见过这种礼节了。这勾起了她很多回忆。
她禁不住问：“你是哪个家族的？”
“圣弥尔顿家族。”鲁塞德斯基子爵恭谨的回答。
芙瑞雅没有说话。
鲁塞德斯基等了一会，见她没有示下，就开始回禀帝国的近况。
他从民众开始说起。物资短缺，食不果腹。饥荒随时可能发生，动乱，瘟疫，各种人力无法抵抗的灾难……
然后是D-war，平民骑士与豪族之间的战争。每一场D-war都伴随着豪族的破落，他们用血让民众沉醉在仇恨盛宴中，忘记现实的残酷。死在D-war中的豪族越来越多，甚至，连庇护者家族，都有几个在D-war中陨落了。
芙瑞雅沉默了。显然，她也没想到，帝国的情况糟糕成这样。
“陛下，请您回来吧。只有您才能救得了我们。帝国这样是支撑不下去的。蒸汽文明或许能赢得战争，但它无法赢过饥荒。它的生产力太低下了，无法负担近百亿人。我们参观过您的新能源，只有您才能喂饱这么多人。您辛苦的发展新能源，不也是为了这一目的吗？”
他最后这句话，打动了芙瑞雅。
“是的，我发展新能源，就是为了让人类能重建现代文明。但我不会用战争的方式，我也不会为了它而推翻谁。”
“我能理解陛下您的仁爱之心，或许您认为，只要建起白风城，在城中展示出现代文明，世界就会涌过来求您将现代文明普及给他们。但事实不是这样的。我们来到这里后，才知道白风城已被建的如此繁荣，在之前，我们还以为这里是卡乌斯季塔列亚，一个人口不足十万人的小城。您在此所取得的辉煌成果，之前我们没听到丝毫的消息。陛下，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芙瑞雅沉默了良久，方才说：“我明白。”
“和平方式，是不可能让白风城的现代文明，传播到整个世界的，陛下。有些东西，我们注定要先打破。”
芙瑞雅：“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还是要试试。”
费斯坦但提勒斯：“陛下，我可以安排皇帝陛下跟您见一次面。”
这句话倒是让芙瑞雅对他高看了一眼：“你能安排？”
费斯坦但提勒斯：“是的。很快就可以。”
芙瑞雅思索了片刻：“如果你真的能安排，我就跟他见一面。我会说服他用‘母体’重建现代文明的，这样D-war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你们也就可以安心了。”
“如果皇帝陛下不答应呢？”费斯坦但提勒斯追问了一句。
芙瑞雅没有回答。
“我认为，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是啊，帝国最大的问题，就是饥荒。从白风城的现况来看，只要在帝国普及新能源，粮食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皇帝陛下为什么不答应呢？
一下浮空岛，鲁塞德斯基子爵就一把掐住费斯坦但提勒斯的脖子：“你竟敢骗我们！芙瑞雅陛下根本就没有答应！”
鲁塞德斯基长的牛高马大的，此时挟愤出手，费斯坦但提勒斯立即被掐的无法呼吸，拼命挣扎终于靠肥肉摆脱，见鲁塞德斯基又要扑过来，费斯坦但提勒斯慌忙躲到了另外几名特使身后。他胖归胖，倒是很灵活。
“停！我若是早告诉你们芙瑞雅陛下没答应，你们还会来吗？”
“可你这是让我逼迫芙瑞雅陛下，我们‘守护家族’从来不逼迫‘庇护者’！”
“哦，我忘了你是‘守护家族’的……”但他那贼兮兮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早就知道你是‘守护家族’所以才要你来”的贱样，看的鲁塞德斯基怒气勃发，又要扑上来。
费斯坦但提勒斯赶紧说：“但你们来白风城看一趟，不觉得我这个主意才是唯一能救豪族的吗？”
他这句话倒是打动了鲁塞德斯基。
是啊。白风城里的一切，是人类的希望。如果真能普及到整个帝国，人类就得救了，豪族也得救了。
如果他们不过来一趟，永远都不会知道还有这条路。
“所以，我们一定要说服芙瑞雅陛下，让她跟我们结盟，一起对付皇帝。”
“可我觉得你不是在背道而驰吗？你接下来要做的，不是让芙瑞雅与皇帝见面吗？”
“让两人见面，就是说服她跟我们结盟一起对付皇帝的最好、也最快的办法。”
费斯坦但提勒斯少有的收起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似乎看到了什么别人没有看到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啊，皇帝不会答应让‘母体’进入帝国的。绝对不会。”
“只要芙瑞雅陛下亲自出面，总能说服皇帝的。”
“亲爱的鲁斯，天真的鲁斯，你认为芙瑞雅陛下为什么已将白风城发展成这么繁荣，却还是不去跟皇帝陛下谈重建现代文明的事呢？她其实是知道的。”
“这……”
鲁塞德斯基沉默了。
另一位豪族听了费斯坦但提勒斯的话，暗暗惊心：“可是，皇帝陛下为什么不答应呢？难道他不想解决饥荒吗？明明他那么迫切想解决的！”
“这我不知道，但肯定有个原因，非常非常可怕的原因……”费斯坦但提勒斯的声音渗透着不祥：“只要让他们见面，芙瑞雅陛下就会发现，想通过皇帝在帝国重建现代文明是行不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们结盟。”
豪族们都沉默了。
他们的心情，让费斯坦但提勒斯说的有些沉重。
良久，一名豪族问：“你怎么让皇帝答应跟芙瑞雅陛下见面？”
“这，简单啊。”费斯坦但提勒斯指了指头。“来，朝这里狠狠敲一下。我会去禀告皇帝，我在野外打猎时，被一艘飞碟袭击了。我本以为要被外星人抓去做人体试验，却没想到被带到了白风城，哇，这里简直就是天堂，超不可思议，我还见到了芙瑞雅，她给我带了个口信……”
其他豪族听的脸都黑下来。“你以为皇帝会信你这番鬼话？”
“信不信并不重要。”费斯坦但提勒斯又露出了他专有的带点猥琐又有些谄媚的笑容。“只要是芙瑞雅陛下相邀，皇帝肯定会去的。”
费斯坦但提勒斯等人走后，芙瑞雅少有的将尾之一族的能源师们遣走，独自一人在空旷的主控室内坐着发呆。
路慢慢飘过来，尘光没有重量，可以任何形式移动。
“那个胖子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浅薄，他说能安排你跟卓王孙见面，想必一定能做到。”
芙瑞雅点点头：“是的。”
路：“你在担心什么？”
芙瑞雅：“没有。我在想怎么说服他。”
路：“我本以为你真的放下他，像你说的一样，你的人生中只有母体与重建现代文明；但我现在觉得不是这样的，你还在乎他。”
芙瑞雅：“不是你想的那样，路。我只是在想，也许要说服卓王孙接受我重建现代文明，有点难。我不是很有把握能说服他。你知道吗，从一开始，他就反对我走这条路，我本以为他是觉得这条路走通的可能性太小，但后来，我慢慢发现，不是的，他反对的，不是难度，而是这条路本身。”
路：“所以，你要把白风城建的这么好，建成现代文明的模板，才敢找他谈？”
芙瑞雅：“是的。白风城已经很好了，但我总觉得还不够好，不够说服他。路，你说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反对呢？难道他不想重建现代文明吗？但他也在向着蒸汽文明努力啊。”
路：“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
芙瑞雅：“你是说，皇帝吗？”
路：“是的。现代文明与皇帝是相悖的，他要做皇帝，就不可能重建现代文明。也许蒸汽文明正合适，文明，但又不那么现代。”
芙瑞雅悠悠叹了口气：“是这样吗？我总觉得，应该还有别的原因，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路：“你还说不在乎他，你已经在为他开脱了。”
芙瑞雅：“这不是在乎他，而是要在人类中重建现代文明，就绕不开他。他如果成为我的阻碍，我将寸步难行。”
路：“可是费斯坦但提勒斯提供了另一种方法，按照我的评估，成功的可能性也很高。一旦成功，你就再也不需要绕开他了。你要是真的不在乎他，为什么不采取这种方法呢？”
芙瑞雅：“因为我知道他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
路：“如果他可以那么容易被打败呢？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豪族在人类中的势力有多强，有他们做内应，再配合浮空岛斩首行动，我认为能杀死卓王孙的可能性在70%以上。”
芙瑞雅：“即使70%的成功率，我仍不能冒这个险。”
路：“可是之前你连1%的可能性都在博，现在70%的成功率你都不肯了。确实不是因为卓王孙吗？”
芙瑞雅：“真的不是因为他，你总该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我不可能原谅他的，更不可能为他考虑。我只是知道他有多可怕，如果我的对手是别人，那1%的可能性我都会博，但如果是他，70%的成功率都不够保险。”
路：“为什么这么说？”
芙瑞雅：“因为他跟我一样，都是能将1%的可能性博成功的人。但他有一点胜于我，他可以将生命视为数字，而我不能。所以正面交锋的话，输的人很可能是我。”
路轻轻叹息了一声：“但愿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可你知道吗？这很危险。如果你真是这样想，那你已将他当成是‘同类’了。不是人类那样的同类，而是茫茫宇宙中，只有你们俩个是相同的。没人比我更了解这种感受，人最恐惧的，除了死亡，就是孤独。不是身边有花有草有宠物有生命就不孤独，而是有没有与你生息与共、跟你一样的‘同类’。有可能他会对你好，有可能他会对你坏，但离开他，你就会孤独。你会忍不住去找他，哪怕千里万里，走过一个又一个世界。历尽千艰万险。等你找到后，哪怕他对你再坏、伤害你、让你付出血肉，你都不想离开。离开了也会再回来。‘同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会因他而做出不理性的事，甚至赔上自己。听我一句话，无论什么时候，第一要考虑的，是你自己。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关心你了，你只有自己关心自己才行。”
芙瑞雅的心绪有些波动，“同类”的形容，让她感触颇深。
“谢谢你，路。我会这样做的。我还是要说，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只有重建现代文明，真的没有别的。一切都要为之让路。”
路：“如果卓王孙挡在你的路上呢？”
芙瑞雅：“我真心希望他不要这么做。”
路：“可他如果就是要这样做呢？”
芙瑞雅沉默了。
良久，她轻轻说：“路，至少还有你是关心我的。”
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芙瑞雅足够了解长生族的科技，就会发现，他身上的尘光又稀薄了些。
离她只能自己关心自己的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了。
费斯坦但提勒斯并没有吹牛，很快他就传来消息，皇帝已答应了会晤，地点选在白风城与人类驻地之间的一座小山。从这座小山上，能眺望到北地群岛，将北冰洋的景色收入眼底。
芙瑞雅记得这座小山。
当她拿着用路西法之心制成的阿斯塔洛特，想杀死卓王孙时，卓王孙就约着她在这座小山上见面。之后，他说服她放弃刺杀他，转而用阿斯塔洛特阻止了SEVEN的入侵。这直接导致了她冒着生命危险流亡北极。
现在，两人见面，还是这座小山。
芙瑞雅不得不思索，卓王孙是否真有什么用意。
同这个消息一起的，还有卓王孙的一句话：“带一包牛角面包给我。”
这句话，让芙瑞雅兴起了一丝希望。或许，卓王孙在见到白风城的成就后，会改变看法。
约定的清晨，芙瑞雅提了一篮从风车咖啡馆里买的牛角面包，坐着翼船来到了小山。她刚下翼船，就看到卓王孙坐在一张野餐垫上等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芙瑞雅挥手示意翼船离开，然后向卓王孙走去。
卓王孙望着她慢慢走近。
他特别留意了一下她的表情，想看看曾经让他印象深刻的伤痛是否还留在上面，她努力凝起的笑容，是否能长久地停留在脸上。
但就在这一刻，他感到了一丝厌恶。
或许是厌恶自己，或许是厌恶他曾经看到的那个人，或许是厌恶他们这样的相会。总之他有点不耐烦，挪开了目光。
极北之境的风很干，他微微坐直身躯，想让它吹走这些负面情绪。
野餐垫上绣着经典的英式小花，铺的很平，上面摆着一套英式红茶茶具，茶已经斟好了，深褐色的在杯子中冒着热气。
旁边摆着银匙，奶罐，糖罐。
不像两位君主的会谈，而像一场温馨而浪漫的草地野餐。
这是晏特别安排的，卓王孙并不认为这有必要。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约他相见，必然是有正事相谈。在正事未谈完之前，她是不会关注这些细节的。
野餐氛围让芙瑞雅犹豫了一下。她有些不适应与卓王孙离的这么近。
两人打量彼此的目光，都变得有些陌生。
北极那场战争虽然结束了，但也许他们心中的战争，才刚开始。
“这是你要的牛角面包。”
卓王孙拿起一只面包，打量片刻，放到口中尝了尝。
“口味很正宗，让我想起了巴黎。”
芙瑞雅：“巴黎已经吃不到牛角面包了。我听说那里的咖啡馆全都关闭了，每个人都食不果腹。”
卓王孙没有否认：“而且，我们也没有磨面粉的机械，已经磨不出这么细、这么白的面粉了。”
他端详着面包，叹了口气：“真让人怀念。”
“你们可以有。只要你答应，这些机械都可以造出来。”芙瑞雅看着卓王孙，准备尽最大的努力说服他。
卓王孙却打断她：“这么快就进入主题吗？我以为你会先喝完红茶，或者等我吃完面包呢。”
“好。”芙瑞雅端起红茶来，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卓王孙，等他吃完。
卓王孙看着她：“你没放糖，这不是你的风格。”
芙瑞雅：“如果你还是这个样子的话，我会放很多很多糖的。”
她的习惯是，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放很多糖。
“好吧。”卓王孙将剩下的面包放回篮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会走的时候我带走它们。现在，你可以说了。”
“我听说，帝国面临着严重的饥荒问题。我想请你允许我将母体能源带入帝国，有了它，帝国的农业甚至工业都可以快速复苏，饥荒问题会大大缓解。原先你反对我这样做，是因为你觉得这条路不可能成功。但现在它已经成功了。而帝国的现状则说明蒸汽文明救不了末日，只有我的办法能。你若是觉得我会因此事而图谋不轨，影响到你的统治，我可以先跟你签下和约，我也可以保证我不进入帝国，你可以派科技人员前来，等他们学会如何使用这种新能源，他们就可以将其带回去，白风城会提供技术支持。”
她说这段话时，语气平静，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看得出你很有诚意，为我设想了这么多……”卓王孙语气突然一转，“但，我不同意。”
“为什么？”芙瑞雅眉头紧皱。她早就对这个答案有所准备，当真听到它时，仍然感到无比的失望。
卓王孙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缓缓站起身，面色转为冷肃：“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需要知道的是，母体及与之相关的一切，都不许踏入帝国一步。”
芙瑞雅禁不住站了起来：“为什么？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卓王孙冷冷看着她：“当你驾着浮空岛来到卡乌斯季塔列亚时，你真以为自己能攻下它吗？诚然浮空岛拥有制空的优势，它是无敌的。可惜它只有一座。而我有三十万大军。三十万大军齐上，万炮齐发，你觉得浮空岛一定能赢吗？就算你能赢，我只要不退，每天炮轰一次卡乌斯季塔列亚，它还能建立起来吗？而且，你还有个致命的弱点，不敢死杀人类的平民。如果我不迁走卡乌斯季塔列亚的原住民，反而往里迁入更多的人，你还敢一战吗？”
芙瑞雅沉默。这的确是她的弱点。
“所以，卡乌斯季塔列亚，是我让给你的。我背负起这次远征失败，丧失帝国一次转嫁危机的机会，把它给你的。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因为有一次，你对我说，你想要的是用现代工业生产线精研细磨出的面粉，在自动面包机上搅拌成发酵好的面团，然后用精确控温的烤箱烤成的牛角面包。以前在大街小巷里遍地都是，几元钱就能买一大包。你想要一块，坐在空调房里，喝着咖啡，看着电影，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吃。你问我能否给予你，当时我无言以对。但这场战争结束时，我觉得，我还是能给你的。所以，我把它给你了。”
“现在，你可以吃着牛角面包，喝着咖啡，未来还可能看到电影，听到音乐。你想要的，卡乌斯季塔列亚已经都有了。你该好好的呆在这里，而不是奢望其他。”
“这里，就是我给你画的边界。”
他的语气温柔，却让芙瑞雅的心不断下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维持着冷静，试图让谈判继续下去：“如果你觉得在那场战争里你身为皇帝的威严受到了损伤，我愿意补偿，以你觉得合适的方式。我是诚心想重建文明，这应该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不是。”他淡淡地回答：“芙瑞雅，我曾经无数次眺望你那座岛，眺望它上面的母体，每次我都在想，我能不能将它打下来？倾帝国之力，还是非常有可能做到的。尤其你知道我们已经研制出了蒸汽机体。我真的很想摧毁它，你一直问我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就是它，将你变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他凝望着她，目光仿佛能将她穿透。
“我真的想毁掉它。但是，毁掉又能如何呢？你会变回来吗？留着吧。但请记住，那是我最后给你的礼物，也是我对你最后的宽容。以后，做好你自己，再也不要有任何逾越了。”
芙瑞雅本打定主意，要心平气和的谈，听到这句话，仍忍不住变了脸色：“这么说来，是我亏欠了你？我被你千里追杀，几乎死去，最后逼到北极，这就是你给我的宽容？是的，我变成了你完全不认识的人，真是抱歉，但让我变成这样的不是母体，而是这个该死的世界，和那些自以为是想要任意操控我的人生的人。”
她上前一步，与卓王孙对峙。目光深处，有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悲伤。
卓王孙看着她，轻描淡写地问：“那好，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末日呢？”
芙瑞雅微嘲道：“也许，是为了让某些恶魔显出形吧。”
“我给你讲个故事，公主被恶魔抓走后，勇者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打败恶魔，救出了公主。很完美的结局不是吗？但后来人们发现，所谓恶魔，只是公主编造的一个幌子。是她自己，想引来邪恶的力量，占据这个世界。你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恶魔？”
芙瑞雅：“你到底想说什么？”
卓王孙：“我想说的是，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恶魔，不是我，而是你？”
芙瑞雅冷冷说：“你这个笑话不好笑。”
“不好笑是吗？那我说个好笑的。卡乌斯季塔列亚太大了，我看着很不舒服。从今天起，你的都城，只能局限在一百公里之内，超出哪怕一米，都将会遭受帝国的炮击直至夷为平地。我只准许你保留母体与一座伊什塔尔，来维持卡乌斯季塔列亚的基本需求。多一座，帝国军就会攻击。你完全可以用浮空岛与他们战斗，我会发布死命令，哪怕战死也不许后退。新的部队会接踵而至，直到摧毁为止。”
“你是疯了吗？”芙瑞雅吃惊地望着他。
“疯了？”卓王孙望着白风城的方向，自嘲的笑了笑，“也许早就疯了吧。如果我能料到你真的能将这条路走通，当初，我就该用锁链将你锁在深宫里，绝不放你离开我半步。”
芙瑞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她知道说服卓王孙会很艰难，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不可理喻。
两人有一点很像，都特别自信或者固执，认准了自己的道路就不会更改。永远都不会妥协、改变自己适应别人。
但她还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蛮横。不仅拒绝了她的好意，还要碾碎她，控制她，否定她的一切。毁掉她的人生，却还理所当然。
就在她百劫余生、终于可以从容看待这个世界时。无边的黑暗，还千丝万缕纠缠着，并未从她的梦魇中消退。
一阵遥远的隆隆声传来。
“这是帝国军击毁伊什塔尔的声音。不过请放心，我会给你留一座的。”
硝烟从冰雪的大地上冒起，不止一处。
芙瑞雅望着它们，这一刻她异常冷静，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她只是知道一件事。
他与她之间，再不会有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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