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第二十八章

作品: 太傅攻略手册 |作者:南鸢墨漓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7-15 06:19|

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999txs.com)

当晚, 由温子酌执笔, 把刘珩之事原原本本上报了长盛帝。贡院里也加强了守卫,巡逻的队伍三队交替, 昼夜不歇。

几人没打算告诉肖瑞之,奈何老太师目光锐利,洞察秋毫, 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第二天晚上赶在温子酌回屋前,先候在了里面。

“太师!”温子酌推开门整个人一惊, 瞬间理解了前不久楚月兮被吓的心情,还真是, 现世报……

肖瑞之露出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笑容,问:“温大人, 你老实告诉我,贡院里出什么事了?”

“这……”温子酌站在门边, 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脚底抹油,转念一想,这好像是自己的房间, 他往哪跑不也得回来……姜还是, 老的辣。

知道跑不掉, 温子酌只好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肖瑞之, 末了, 又怕老太师为此气出个好歹来, 忙宽慰道:“您别担心, 此事定能查个水落石出,我们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肖瑞之闻言却摇摇头,站起来离开了。

“只是巧合吗?”肖瑞之走回房间,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崭新的信封,坐在床边思考了许久,“哎……九年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老太师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一场考试的最后一天,谢婧宸带着密旨,来到了贡院。

谢婧宸是悄悄进来的,为了不影响正在考试的人,楚月兮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皇上怎么说?”

“皇上震怒,让我来查清刘尚书的死因,找到凶手后,皇上一定会严惩的。”谢婧宸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圣旨,道:“这是何公公昨晚连夜送到大理寺的,他还跟我说,会试结束前一定要查到凶手。”

“那是不是说……”谢婧宸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道:“杀害刘大人的,就是本次应试的考生?”

“肯定是了,如果不是已经在贡院里的人,除非那凶手能插上翅膀飞进来。”楚月兮对于新编的队伍还是很有自信的,她敢说自从会试开始以来,除了谢婧宸,再也没有放进来一个人。

谢婧宸“嗷”的一声趴到了桌子上,彻查全国命案一事前两天才结束,今天就被长盛帝派来查刘珩的死因……还能不能有个消停日子过了。

楚月兮同情地摸了摸她的头,拿起长剑就准备出去,走之前说:“你的房间在我隔壁,我不能离开太久,谢大人自便就好。”

“月兮!你等会儿啊,我要饿死了……”谢婧宸绝望地看着楚月兮绝尘而去的背影,哀嚎着趴回桌子上。

入了九月,暑气见消,不过抵挡不住考生们即将考完第一场的兴奋,楚月兮和许砌只好加派了人手维护考场的秩序,终于,第一场考试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看着考卷被全部收回,几人长舒了一口气。

肖瑞之毕竟上了年纪,虽说是主考官,但是谁都不会真的让他全程监考,这样适时的出来走走,露个面就够了。只见老太师不紧不慢地绕着考场走着,一边走一边说:“大家稍作休息,不要随意走动,为明天的考试做好准备。”

“有太师亲自压阵,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楚月兮一手拎着剑,一手把玩着抢来的折扇,跟在肖瑞之身后踢着路上的石子,活脱脱一个半夜堵在巷子里,调戏良家小姑娘的流氓……

温子酌对此习以为常,早已经见怪不怪,任由她拿去玩,反正玩够了也就还给他了……但是初次跟楚月兮合作的许砌没见过啊,跟着走了一小段路,已经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传闻中的辅国大将军那可是个少年挂帅,战无不胜的传奇,许砌当年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参加武举,可以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楚月兮。哪怕他后来被长盛帝留在宫里,当做心腹去培养,心中的那一份憧憬依旧没有被彻底磨灭。

直到这一次和楚月兮配合负责贡院秩序,许砌终于意识到,那如神祗一样的大将军,也不过是个刚过二十的小姑娘。

见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开始在原地发愣,温子酌问道:“许将军,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许砌摇摇头,连忙跟上了肖瑞之的步伐,在心中慢慢消化这个让他不知所措的现实。

考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几人各怀心事,倒是很快在不知不觉间就转完了一圈,而后各自散去了。

温子酌还要去准备第二天的考卷,便由楚月兮把老太师给送回住处。

“老师放心,您的房间周围已经增派了侍卫,定会保证您的安全。”温子酌,许砌以及今天才来的谢婧宸都会武功,自保不成问题,因为人手原本就很紧张,楚月兮索性把保护的重点放到了肖瑞之这里。

谁知老太师却笑了笑,道:“把人撤了吧,老夫可没那么金贵。”

“老师!”楚月兮难得蹙起了眉,他不金贵……?整个九夜,除了长盛帝就属他最金贵了。

“楚丫头,那人不会再杀人了,老夫可以拿性命担保,你放心吧。”

楚月兮一怔,抬头却发现肖瑞之素来温和的眼中,居然透出些饱经风霜的沧桑。

“老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楚月兮起身掩好房门,终于收起了嬉笑的神色,认真道:“事关重大,老师您如果知道什么内情,一定要告诉我。”

肖瑞之沉默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楚月兮以为他没打算告诉自己实情的时候,肖瑞之终于开口了,问道:“楚丫头,你可知道九年前的那次会试?”

“九年前……那就是长盛十八年。”楚月兮低头算了算年份,那一年她才十三岁,还处在上树掏鸟窝,下树气先生的阶段,压根不关心这些事情……“惭愧,月兮当年贪玩,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你那时候太小,也难怪。”肖瑞之根本没在意,喝了口水,缓缓讲起了近十年前的故事:

长盛十八年二月十二日,那是春闱第二场考试的第一天。

有个名叫乔墨的倒霉考生,前一天吃坏了肚子,于是第二天申请了“出恭”的牌子,跑了好几趟净房。当他又一次往净房走去时,却看见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下意识的,乔墨踮起脚尖走过去,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走近后他发现,其中一人正是他们的主考官刘珩,另外一人应该是和他一样的考生。

“刘大人,令爱的病我爹已经知道了,他说肯定能治好,只不过爹爹他老人家会不会出手……那就要看您的诚意够不够了。”

“我已经给了你前两场的试题,还不够吗?”

“反正都给了两场了,想必也不差第三场的,刘大人您说呢?”

“梁平,你不要欺人太甚!”

“刘大人息怒,等学生高中状元,一定不会忘了您的好的。”

“梁平!”

“学生在,刘大人可不要忘了您那还在等着救命的女儿啊。”

……

乔墨听着听着,恼怒就代替了偷听的恐惧——他们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死累活这么些年,却比不上这些投机取巧的?!状元已经被内定,说不定还有更多像梁平这样的人,既然如此,他们寒窗苦读还有什么意义!

“太过分了!”乔墨扭头就走,原本想直接去找副考官,但是理智告诉他官官相护,这么做行不通,于是三思过后,乔墨选择了匿名信的方式,试图揭发刘珩和梁平的龌龊事。

奈何他不过区区一个应试考生,怎么可能玩的过在朝中根基已深的刘珩和背景深厚的梁平。

那信虽是匿名的,结果没几天就被人查了个一清二楚,刘珩知晓后,便把正在考第三场的乔墨叫去了自己房中,许给他用不完的真金白银,希望乔墨可以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只可惜读书人,特别是像乔墨这一种一心苦读,梦想着有一天自己的才华能被皇上看中,然后委以重用,报效国家的读书人,都有一身宁折不弯的傲骨,别说是金银了,哪怕刘珩许给他的是高官厚禄,乔墨也不会妥协。

百般劝说无用,眼看着会试就要结束了,如果就放任乔墨这么出去,后果难以想象。

刘珩慌了,他踌躇良久,终于决定在第三场考试的最后一晚,下了死手,让死不瞑目的乔墨带着秘密一起去了地下。而一直威胁他的梁平,刘珩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送去陪枉死的乔墨了。

每年赴京赶考的人那么多,少了这么一个两个,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于是乔墨没能在京城掀起任何风浪,就这么白白送了命,而刘珩继续过着他荣华富贵的生活,甚至还机缘巧合找到了一位神医,治好了一度垂危的女儿。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九年了,如果不是刘珩被杀,想必此事依旧不会有人提起。

“那……老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楚月兮知道自己一直活在漩涡的中心,却也不曾想过身边竟有这样的事情,听完不由得心惊,久久难以平复。

故事讲完了,肖瑞之又喝了口水,摇头道:“说来惭愧,刘珩是我的门生,前几日,他来找我,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可能真的是有预感吧,刘珩那晚把当年的事情写下来,签字画了押,交给我保管了。”肖瑞之拿出信封递给楚月兮,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楚丫头,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这个世间也从来没有简单的对错之分,我与你也算是师生一场,就在这里劝你一句,必要之时,明哲保身。”肖瑞之疲惫地摆摆手,道:“去吧。”

楚月兮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出了肖瑞之的房门,游魂似的在贡院里飘荡,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现在想来,楚天和虽然常年不在家,还是把楚月兮保护的很好,哪怕是身处京城,依旧能让她有个可以肆意妄为的童年,至今不识世间黑暗。

“楚将军,再走就撞树上了。”温子酌收拾好考场往回走,正好看见楚月兮直直朝着树就过去了。

“嗯?哦……多谢温大人提醒。”楚月兮听见声音,下意识地顿住脚步,看着近在咫尺的树干才回了神,勾勾嘴角道了谢。

她这个笑实在是太过勉强,以至于天色近晚,温子酌还是看出了不对劲,他快走几步挡住了楚月兮的路,“我看你从太师那边过来,这是怎么了?”

“温大人,我要是没记错,你是长盛十八年的状元吧。”楚月兮看着来人,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一年会试,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温子酌微微侧头避开了楚月兮的视线,低声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楚月兮却没打算回答他,而是不依不饶继续问:“你知道一个叫乔墨的考生吗,他和你是同一年参加考试的。”

“有所耳闻,听说此人文采卓绝,不过……春闱过后却不曾听到他的名字了。”温子酌见她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只好认认真真地回忆了一番,总算是从杂乱无章的记忆中挑出了有关乔墨的。

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怎么了,乔墨出事了?”

楚月兮摇摇头,一笑道:“没有的事,我就是听太师说起此人,一时好奇罢了,又记着你和他是同一年的考生,就问问你。”

楚大将军自认演技够好,温子酌却压根不买账,他一把拉住准备开溜的楚月兮,脸色阴沉,“不可能,乔墨到底怎么了?”

“你……放开我。”楚月兮试着扯了扯,没能把衣袖从他的魔爪里解救出来,这个认知让她甚是挫败,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到底有多高的武功……

温子酌也意识到了失态,烫手似的松开了楚月兮的衣袖,敛去眸中的寒意,换上了一个只浮于表面的浅笑,道:“抱歉,失礼了。”

“你跟我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一件……你一直好奇的事情。”温子酌说完转身就走了,笃定那姑娘会跟过来。

她想知道的事……楚月兮眨了眨眼睛,灵光一闪,莫非是有关他隐瞒武功的原因?思及此,楚月兮小跑两步跟上了已经走远的温子酌。

“楚将军你先告诉我,长盛十八年的会试,你知道了多少?”温子酌走过去关好门,压低声音问她。

楚月兮暂时抛下纷乱的心绪,把肖瑞之给她讲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怎么会是他……”温子酌目光扫过另一张空了的床,痛楚直达眼底——刘珩是他会试的主考官,他算是刘珩的门生,两人虽然没有太多交集,但是毕竟同朝为官多年……

“看来刘尚书告诉太师的也只是一部分。”温子酌狠狠阖了一下眼睛,继而道:“当时贡院里出的事,可不止那一件。”

长盛十八年二月初九,会试的第一场,一个考生在吃完晚饭后不久,突然口吐鲜血,差一点就要长眠于贡院,所幸最后被救了回来。主考官刘珩为了维护秩序,铁腕封锁了消息,除了当事人和刘珩的几个心腹,没人知道这件事情。

不对……还有长盛帝,因为这救命的药是长盛帝给的。

“你……就是那个考生?”楚月兮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他当年明明连中三元,一举成名。

“是。”温子酌笑了笑,“那药虽然没能要了我的命,不过却废了我一身武功,因为药性太烈伤了肺腑及心脉,日后也碰不得武功。”

“后来得贵人相助,才能渐渐重拾武艺。”说到这里,一阵风吹过烛台,豆大的火焰来回摇摆,晦暗不明的烛光照在温子酌的脸上,“当年下毒的是什么人,至今没能查出来,不得已,我开始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原来如此……”楚月兮咬了咬唇,长盛帝之所以会这么信任他,是因为温子酌的命是他救的,就凭着这一点,温子酌也会尽心效忠于他。

感觉这气氛太过压抑,楚月兮问道:“那晚我发现你会武功,事后你却什么都没跟我说,难道就不怕我把此事告诉别人?”

“你不会。”温子酌闻言终于弯了弯嘴角,周身戾气尽数散去,往日里温润的笑意重回眼底,“我说的对吗?”

正想否认的楚月兮和他对视一眼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道:“对。”

“咳……那什么,”看见他胸有成竹的笑容,楚月兮甩甩头找回了自己的神智,“照太师所说,行凶之人定是来为乔墨报仇的,能为了乔墨冒险杀人,两人必定关系匪浅……这样的话,应该不难找吧。”

两人估计不是父子就是兄弟……

前来应试的考生三代以内亲属都在礼部有记录,虽然两三千人是有点多,但是范围被缩小了不少,想必并不难找。

“他既然敢在贡院动手,一定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用个假身份来考试并非难事。”温子酌一盆冷水泼给了那双眼放光的大将军,一条一条的给她分析道:“更何况他若是乔墨的什么人,你想想看,刘尚书怎么会让他顺顺利利进得了贡院。”

“也对……就冲着他那封悔过认罪的书信,乔墨这个人他这些年都没忘记过,乔墨说不准还经常大半夜的去找他下棋。”楚月兮把信拆开,借着昏暗的烛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这临时写下的东西除了条理清晰,行文流畅,且详略得当,文笔极佳……“抛开他干的那些破事,刘珩真是个才子,即兴一写,就堪称悔过书的典范。”

温子酌:“……”

楚将军这夸人的方式一般人还真是……无福消受。

“我要是没记错,插在刘尚书胸前的是一把匕首。”温子酌拿过那封典范,拜读了一下,没头没尾地说:“不瞒楚将军,此等典范在下也可以信手拈来。”

“嗯……?”楚月兮还在想那把匕首,突然听见后面那句话,愣了一会儿才说:“别瞎扯了,你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能信手拈来了?”

这回轮到温子酌愣神了,是他的表达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明白了!”楚月兮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能不能写出这样的认罪书来,眼中金光一闪,道:“所有人入贡院的时候,我们都是搜了身的,现在这里有武器的应该只有我和许将军,所以……”

温子酌也不纠结之前的问题了,接着她的话说:“所以,行凶的人也可能是某一个侍卫。”

考生太多,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考试,楚月兮从侍卫里抽出了五十个人分成十组,为进入贡院的人搜身,但是……侍卫却没有人检查啊。

楚月兮和许砌一早就要求了所有人不得带兵器入内,军令如山,二人根本没考虑过万一有人违背了这话怎么办。

考试的时候,巡逻的侍卫可以在考场里走动,远比被困在小屋子里的考生们更自由,下手也更方便。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楚月兮一拍大腿,跳起来就要往外冲,“你等着,我这就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敢违背军令。”

“一起吧。”温子酌把刘珩的认罪书收好,吹灭了蜡烛,关好门窗,装出一副已经睡了的样子,与楚月兮一前一后去找那个小兔崽子了。

轮换下来的侍卫都在贡院最东边休息,两人避开巡逻的队伍,一路无惊无险的到了东边。

温子酌附在楚月兮的耳边,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和许将军安排的侍卫不行啊,真有什么人潜进来,他们根本不知道。”

“我去哪找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侍卫?”楚月兮压低声音,“他们要是有你这样的功夫,又怎么可能跑来当区区一个侍卫?”

温子酌摸了摸鼻子,“找人要紧,先找人。”

巡逻任务繁重,当两人趁着浓重的夜色溜进了院子里时,大家都已经睡了。

“嘘——有人。”楚月兮拉着温子酌蹲进树丛里,看着一个人推开门走出来,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确认没有第二个人,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包东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挖坑埋了,然后拍干净手上的土回去了。

“臭小子,埋的什么东西?”楚月兮猫着腰走过去,废了一会儿工夫才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是一个纸包。

温子酌帮忙把坑填好,两人又无声无息地回去找谢婧宸了。

“这是巴豆粉。”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谢婧宸不敢随意走动,在屋里等了大半个晚上,终于等来了他们两个人,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

“巴豆粉……?”楚月兮凑近看了看,而后一条完整的线串了起来,“刘珩那一整天都在往净房跑,难道是因为这个?”

“但是……刘珩的早饭和你是一样的。”楚月兮摇摇头,两份一模一样的饭菜送到温子酌和刘珩的房间,谁知道有巴豆粉是那一份会被谁吃了,这样做不确定性太大了。

温子酌突然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响指,道:“二位稍等,我去去就回。”

不过片刻,他拿着一本书回来了。

“这是……?”谢婧宸茫然地拿过书翻了一遍,没想明白刘珩的死和这书有什么关系。

温子酌指了指桌上的巴豆粉,道:“谢大人不妨看看,这本书上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谢婧宸端起茶杯倒了些水在书页上,而后用指尖沾了一滴,尝了尝,了然地点点头,道:“微微有些辛辣,是巴豆。”

“这就对了,刘大人看书一直有蘸一下唾沫翻页的习惯,那晚他把这本书看完了。”温子酌把书拿过来抖掉上面的水,道:“凶手先把巴豆粉泡水,然后涂在每一页的边缘,就是翻页常常会碰到的地方,刘大人看完这本书,相当于吃了巴豆,第二天自然会闹肚子。”

楚月兮把书拿过来捏了捏,发现边缘的一圈捏着确实比中间要软,也更厚一些,毋庸置疑,这些都是纸张泡了水之后的效果,只不过……“房中那么多书,他不可能全都这么涂一遍吧?”真这么涂,还没等把刘珩杀了,自己就得先累死了。

“我听说刘尚书喜欢看一些跟鬼神有关的书。”谢婧宸扫了一眼封皮上的书名,道:“我想温大人房中,只有这一本书与鬼神相关吧。”

“我看过了,正是如此。”温子酌偏头问道:“楚将军,刚刚出去埋这包东西的人长什么样,你看清楚了吗?”

楚月兮一听这话就垮了脸,摇头道:“没有,太黑了。”

“什么?!”谢婧宸以为抓住凶手已经是手到擒来的事了,谁知掌握了凶手准备的一系列过程,最后却不知道那人是谁……

温子酌浅笑道:“谢大人别急,我虽然也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不过找出他来并非难事。”

“不早了,大家都先休息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楚月兮打了个哈欠,把书扔给温子酌,打算趁着天还没亮去睡一会儿。

第二天,第二场考试如期进行。

当天,一个不知从何而起的谣言在贡院里传开了:东院里埋着百两黄金。

等着这个谣言传的差不多人人皆知后,楚月兮装模作样地站出来辟谣,说这些传言都是子虚乌有的,让大家不要轻信。

但是依旧有人不信,趁着晚上跑去一处一处地挖,说不定运气好,就真的找到了呢?

东院的地里有没有黄金百两他们不知道,但是有一包巴豆粉是真的——温子酌连夜又放回去的。

毫无悬念的,埋巴豆粉的人看着他们一寸一寸地挖开始害怕了,担心巴豆粉早晚被他们挖出来,终于在第三场考试的第一晚忍不住了,摸着黑想把巴豆粉挖出来换个地方藏。

然后就被蹲守多日的楚月兮逮了个正着,“可算抓着你小子了,为了等你我多久没能好好睡个觉了你知道吗?!”

“你也够傻的,就算巴豆粉真的被找出来了,也没人就能说是你埋的。”楚月兮把人拎到了温子酌房中,阴森森地笑道:“小兔崽子,考虑再怎么周全,还是做贼心虚了吧,嗯?”

小兔崽子:“……”

“自己坦白还是我们帮你?”谢婧宸活动了一下拳脚,随时准备着用武力帮他招供。

“刘珩是我杀的。”跪在地上的人倒是挺让人省心的,二话没说全招了,“卑职名叫乔幻,九年前惨死的乔墨是我亲大哥。”

“刘珩那狗贼为了自己的前程,杀了我大哥不说,还把他的尸体丢到了乱葬岗,让他被野兽啃食,最后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体无完肤了。我母亲得知大哥的死讯,没几天就一病不起,不过半年就随着大哥去了。”乔幻狠狠握了握拳,恨不能把刘珩撕的粉碎,“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那狗东西了。”

“令兄之事,我们都多少知道一些,刘尚书确实有诸多错处,只是,你为何不上报京兆尹,请皇上替你做主?”谢婧宸不解,刘珩死有余辜,乔幻又何必把自己搭进去?

“皇上?谢大人,你的皇上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乔幻不屑地笑笑,偏头看向温子酌,道:“温大人,当年下毒的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吧。”

!!!

楚月兮一惊,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想阻止乔幻继续说下去,但是又不能就这么杀了他灭口……

“楚将军,谢大人,你们先去休息吧。”温子酌显然没有让她们两人一起听的打算,客客气气地下了逐客令。

“可是……”谢婧宸不想走,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月兮拖了出去。

谢婧宸:“……”打不过你是我的错。

“你起来说吧。”听着两人走远了,温子酌虚扶了他一把。

乔幻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温大人,卑职不想害你。”他的确痛恨刘珩那样的狗官,也不屑于长盛帝的种种手段,但是他还没打算拉着温子酌一起下水。

“说吧。”乔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温子酌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这个真相他找了九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乔幻看着温子酌,神色复杂,终于咬咬牙,说:“为了替大哥报仇,卑职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查探当年的事情,无意间知道了你被人下毒一事。”

“温大人只知道当年救你一命的人是当今皇上,却不知,那险些要了你的命的毒,也是他让刘珩下的。”乔幻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温子酌的脸色,却发现他十分平静,仿佛在听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乔幻以为他是不相信,便竖起三根手指,道:“卑职可以向已故的大哥起誓,方才所说没有半字虚假。”

温子酌的脸色依旧平静无澜,只是轻声吐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温大人在参加会试前,你文可安邦定国,武可冲锋陷阵的名声早已经传遍朝野,自然也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当今皇上疑心极重,像温大人这样的全才,是绝对不能落到敌国手里的。”乔幻又悄悄瞄了温子酌一眼。

温子酌轻飘飘地对上乔幻试探眼神,“所以?”

“所以……”连死都不怕的乔幻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道:“所以他需要你彻底为他所用,就让刘珩给你下了毒,又派人及时给你送去灵药,保你一命。”

“为了让我安安稳稳待在朝堂,那药废了我的武功,重伤心脉,让我此生都没有驰骋沙场的可能,对吗?”温子酌脸上甚至还挂着清浅的笑意,接上了乔幻没敢继续往下说的话。

“是……”乔幻点点头,侧脸躲开了温子酌那浅浅的笑,顿时感觉自己就像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温子酌第一反应竟是怕他去告诉楚月兮,道:“此事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自你开始,到我结束。”

“去吧。”温子酌摆摆手,看着乔幻抱拳退出去,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俯身呕出一口血来。

九年前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浮现出来。

被一颗灵药救回一命的少年,凭着那一股不服输的狠劲,硬生生撑过了九天六夜的考试,连中两元。

同年四月,年仅十七岁的温子酌在殿试中力压对手,连中三元,自此名动九阙。

满身荣光的少年郎很快被破例授予中书令一职,并且得到了长盛帝的召见。

脸色苍白的少年身着一身绯红的官服,在金殿上行了个大礼,道:“臣温子酌,叩谢皇上救命之恩。”

自那以后,不论长盛帝做了多么荒唐的决定,温子酌都会绞尽脑汁替他善后,可谓是殚精竭虑。

几年后,连深等人的先生告老还乡,长盛帝升任他为太傅,负责教导皇家子女以及京中贵人之子。

“救命之恩……咳咳……”

※※※※※※※※※※※※※※※※※※※※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v章评论不定时有红包掉落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太傅攻略手册 (999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