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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知时节。

作品: 双剑西来 |作者:墨殊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2-28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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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孩子个子长不高的话……还真的确是挺伤的。叶长然看了一眼身材过分瘦小的小孩子, 心里默默的认同了西门吹雪的说法。摸了一把小男孩的头,叶长然劝他道:“就是拜入了我的师门, 也是可以修行你家自己的功法的, 不过刚才那个哥哥不是说了么, 那个什么隐术还是忍术修炼的太早的话小孩子会长不高的。他是很厉害的大夫, 你要听他的话呀。”这个小孩子倒是并不怀疑叶长然说的话,因为方才他看见了西门吹雪出手用三根银针治住了发疯的天枫十四郎,虽然这只是小小的一手,可是却足以证明西门吹雪的医术高超。小男孩点了点头,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他将弟弟暂且递给了叶长然,而后自己从胸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油纸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同样举到了叶长然的面前。叶长然有些犹疑的接了过来,却并没有翻看。看见叶长然那边毫无动作, 小男孩便轻声解释道:“这是他留给我的, 师父帮我保管, 等我什么时候长到了合适修炼的时候,师父再给我。”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小男孩又飞快的顿住, 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可怜兮分的看向叶长然, 半晌才嗫嚅道:“那……师父,我是可以练这个的?”小小的孩子不是十分通晓人情世故,不过他在东瀛的时候天枫家族也是着养一些门徒的, 而那些门徒之中,“带艺投师”的那种总是特别不受待见。“不必叫我师父。”正在这孩子满心忐忑的时候,叶长然忽然这样说道。此言一出,那小孩子瞬间就一幅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向了她,俨然就是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一看自己恐怕是真的要惹哭了这个孩子,叶长然微微一讪,手忙脚乱的将怀里的小婴儿塞给了西门吹雪,她自己则着急忙慌的蹲下身去,一边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小孩擦眼泪,一边解释道:“哎呀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年纪太小了,根本教不好你什么,所以你不用叫我‘师父’,我就权当是代师收徒,你要是想要入我师门,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师弟啦。”她语速有些快,小孩子从东瀛而来,汉话水平到底有限,所以还不是十分能够明白叶长然的全部意思,不过他眨了眨眼睛,双湿漉漉的眼睛宛若紫葡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叶长然,他抽噎了一下,这才拖着一段哭音的问道:“那……你是不会丢下我的被这样的一个小孩子拽住衣角软软的求,叶长然心里顿时柔软的不行,她用力的点了点头,最后索性直接将小孩子抱进怀里,而且还妄图站起来。——之所以说是妄图,因为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这猛地用力,叶长然非但没有把小孩子抱起来,还险些整个人都跟着一道厥过去。西门吹雪一手抱着鼻涕泡都要哭出来的小婴儿,一手则牢牢地揽住了叶长然的腰。他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还没有来得及体会少女腰身的柔软,西门吹雪就直接反手把那个哭得脏西兮的小子塞给了走在他后面的司空摘星。一被司空摘星接手,那小婴儿就吐出了一个鼻涕泡,好巧不巧的就糊在了司空摘星手上。偏生这小崽子还一副全然不知道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的样子,一边拍着手一边冲着司空摘星“咯咯”直笑。猝不及防的被糊了一手鼻涕,司空摘星简直想要炸毛,只是看了一眼西门吹雪的剑,司空摘星顿时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西门小少年的身量还没有完全长成,可是手臂的肌肉却也显现出几分刚毅的轮廓来。他揽着叶长然的腰,只觉得少女的腰身柔软的就如同汪水一般。身体相贴的部分传递着温度,叶长然脸有些红,她有些尴尬的放开了手里的小男孩,转而故作无事的拍了拍西门吹雪的手臂,干咳了一声,叶长然道:“啊,谢谢西门你接住我哈,不过现在可以放开啦。”西门吹雪动作微微一顿,不过却直接伸手将人一提,缓缓说了一句“站稳”,而后他方才缓缓放开了叶长然。掩饰一般的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叶长然对西门吹雪笑了笑,转而却是对自己怀里半搂着的小男孩问道:“那个,孩子,你叫什么”小男孩思索了一下,终于不太确定的回答道:“我叫……我叫……无花?”之所以这样不肯定,是因为东瀛话和汉话到底是两个不同的体系,很多词语他们两个并不能够共通,他只有扶桑名,不过到了这里,他想要一个汉名。天枫十四郎虽然说这个汉名要留给眼前的这个女子为他取,可是这孩子偏生有这样一点倔强,硬是把自己的扶桑名字翻译成了汉话。“无花?怎么听着像个小和尚的法号?”叶长然将这个名字念叨了几次,始终觉得有些别扭。不过看着小男孩脸上的莫名执着,最终她只是重新摸了摸无花的小脑袋:“不过也还是挺好听的,难得是你自己取的名字,那之后便一直这么叫着。”小无花的眼眸骤然亮了几分,他用力的点了点头,稍稍踟躇了一下,他便主动伸手去握住了叶长然的手。叶长然也没有挣开,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去,就这样任由无花牵着。司空摘星无辜被喷了满手的鼻涕泡,这会儿正在饲机往陆小凤的身上抹。不过他好歹没有做出把这孩子塞回无花怀里的丧心病狂的举动,也不好直接用这个孩子当做“小道具”和陆小凤来回推来搡去。不满周岁的孩子骨骼无比柔软,司空摘星只能像是捧着一坨嫩豆腐一样捧着小孩跟在叶长然身后,一路往他们的客栈而去。司空摘星嘴上说着嫌弃,可是这会儿日头正足,他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衣袖为怀里的小孩子遮挡住了炽热的阳光。陆小凤难得没有给他捣乱,就连这人不正经的把鼻涕往自己身上抹,他也都生生忍下来了。叶长然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人,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叶长然冲着无花问道:“对了,无花,那你弟弟有名字么?”无花想了想,说道:“灵。”无花这个名字勉强听起来还像是个人名,可是若单单一个灵字,恐怕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被叫出口的名字。叶长然有些犯难,一旁的西门吹雪却十分淡定的说道:“抓阄。”叶长然:喵?见叶长然一副不理解的样子,西门吹雪难得好心的开口解释了一句:“若是不知道他们该姓什么,就抓阄好了。”这操作实在是有些离奇啊,西门吹雪面对叶长然质疑的目光,只好继续解释道:“家师行事若此。”听见她这样说,叶长然也笑了起来,继而随口说道:“哈哈,我还以为天底下只有我爹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呢,原来还有人和他一样啊。”闻言陆小凤不由惊道:“那你的姓也是抓阄抓出来的?”若非要在小师弟面前保持一个温柔可靠(并不)的大师姐形象,叶长然简直想要直接冲着陆小凤翻一个白眼了。克制了好一阵,叶长然才将这个白眼克制成了横他一眼的样子:“都说了我出身南海白云城叶氏,很明显我随我娘的姓啊。”叶长然其实只是很随意的一句话,西门吹雪却陷入了沉思之中。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并且已然打定主意等到叶长然和他回万梅山庄的时候他就要验证一番。不过眼下,叶长然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给小小师弟取一个姓氏,而是她发现,这一番耽搁下来,她今日赴金风细雨楼的楼主的约恐怕就要迟了。想到了这一点,叶长然再也做不到不紧不慢的走,她将小师弟们托付给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转而便运转起了轻功,一路向着自己暂住的客栈奔驰。一进入房间之中,叶长然便开始飞快的换洗梳妆。她身上还穿着清早练功时候的服饰,这会儿便要换做一身明红。这个江湖之中并不乏红衣少女,只是红色稍微浓淡偏差一分,效果就难免天差地别。叶长然身上的红色长裙乃是正装,却并非是庄重到宛若嫁衣的红。那一抹红里掺了水色,并不显得过分张扬,也带上了几分恰如其分的温柔。为了衬这一身红衣,叶长然特地换上了一根纯金的步摇。只是她年纪还小,那步摇上就没有装饰上什么凤凰之类的造型,而是缀着几朵小米粒一样的珍珠做蕊的梅花,看起来又轻灵又可爱。最后,为自己点上一抹红唇,叶长然便这样走下楼去。她这一身扮相宛若被精细养在深闺的闺阁女子,不过她身后的那两柄长剑却昭示着叶长然属于江湖的身份。西门吹雪注意到,叶长然居然又换了剑穗,这次的剑穗上不再是那芙蓉牡丹玉佩,而是一颗纯金的珠子下面拖着长长的流苏。那珠子有龙眼大小,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并非是“一颗”珠子,而是许多空心珠子层层叠叠,主需要轻轻转动,便能看见不同的图案的组合。就单单看那一颗珠子,如此巧思,也足以让人惊叹了。“这珠子做的有意思,就是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一次司空摘星长了记性,没有贸然对叶长然身上的物件伸爪子,再好奇,他也先要小心询问清楚。叶长然转了转自己手边的剑穗上的珠子,答道:“是我师兄,他叫朱停,手艺很好的,师父也时常夸赞师兄的手艺比她当年还要出神入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叶长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师父还说,手艺人靠手吃饭,她算是老天爷赏饭吃,而我那位师兄啊,他活生生的就是老天爷赏满汉全席,不吃还要怼到嗓子眼里的那种。”不过现下,叶长然很是没有功夫和人介绍她的那个离奇的师兄了,看一眼天色,叶长然惊觉居然已经距离她在拜帖上注明的拜访苏梦枕的时间居然只剩下不足半个时辰了。又一次审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确定没有半点不妥之处,叶长然甚至就连和小伙伴们暂且告别都说不上,就这样急哄哄的走出了客栈,往金风细雨楼而去。江南的早春呈现出种有些阴冷的灰色,叶长然一身红衣的走在江南的青石板小路上,不觉之中便成一种风景。金风细雨楼的虽然名字中活了一个“金”字,但是亭台雅致,并没有装饰的多么豪华奢靡。它就像是江南的书生,不带沾半分江湖气息。叶长然走进金风细雨楼的时候,苏梦枕已经在等她了。他面前是一张竹制的矮几,稍微泛黄的竹面上涂上了一层清漆。矮几上摆着几个茶盏,朴素无华的白,只是在茶盏边缘有一层金沙样的细细纹路。苏梦枕的身上披了一身浅灰色的大氅,脖颈处有一圈雪白的长毛,也不知道是生病还是他本就是江南人士的缘故,苏梦枕整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毫无血色的白。而这样一个透露出苍白的人,膝上的一把刀却带着似乎是胭脂又似乎是夕阳的浓稠色泽。一夜盛血独吐艳,惊风疾雨红|袖刀。这一柄刀,名曰“红|袖刀”。江湖人都说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最是轻狂高傲,叶长然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传言有误——这个人的傲是写在骨子里的,不因病损、不因事移。只是若说轻狂,这一楼中人的身家性命压下来,他怎么可能真的轻狂起来。叶长然是被金风细雨楼的人小心的引到了苏梦枕面前,那人正是一直跟在苏梦枕身边伺候的那个属下,苏梦枕将这个人派去接叶长然,足见他对叶长然的重视了。苏梦枕对叶长然的确十分看重,他的身体可以说是一直靠着公孙先生的药才能维持到了今日,并且渐渐有了好转的趋势。苏梦枕一直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别人对他有所恩惠,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他今早方才见到了叶长然,也对丐帮分舵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这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毕竟金风细雨楼本就是贩售各路消息起家的。苏梦枕本就知道这位叶家大小姐姿容绝色,清早时候对方粉黛未施又着一身白衣的时候就已经很是让人惊艳,这会儿她盛装而来,更是裹挟着一种褫夺所有人呼吸的惊心动魄。苏梦枕比叶长然年长了将近一旬,两个人虽然是平辈,但是他看着叶长然的时候却总有一种看着自家小辈的亲近感。苏梦枕觉得,这大约是因为他跟着他的师父红|袖神尼去南海的时候,见过这姑娘还是小肉团子的时候的样子罢。那个时候叶孤城还没有长成如今这般不苟言笑又锋锐如同剑锋的白云城主,苏梦枕和叶孤城凑到一起的时候,还曾经一人伸出一根手指去戳那小肉团子的小肉脸。有一次苏梦枕一不小心用大了力道,把小孩子雪白的皮肤戳红了一点点,小肉团子的小舅舅还用自己的剑鞘暗戳戳的戳了苏梦枕一下,要替她报复回去。所以第一印象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不管如今叶长然长成了多么漂亮的姑娘,在苏梦枕心里,她都始终是一团绵软的样子。叶长然:我敬你是我师父父的好朋友的徒弟弟,你居然在心里想当我爸爸。寻常男子第一次见到叶长然的时候总会盯着她看上那么一会儿,对此叶长然都已经习惯了,不过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的事情是,为什么这位第一次见到她的苏楼主望向她的目光之中居然带着那么些许的……慈祥?这种微妙的慈祥感让叶长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过叶家的家教不许她失礼人前,因此叶长然只是微微对着苏梦枕福了福身,转而就顺着苏梦枕的指引坐到了他的面前的矮几的另一端去。苏梦枕为叶长然斟了一杯茶,茶香清冽,与这房间之中有些苦涩熏香相互缠绕,更让人觉出了几分凉意来。苏梦枕自己本就喜欢这种清苦的香气,不过他为小姑娘斟茶的手微微顿了顿,转而并没有将这一杯茶推到叶长然面前,而是笑着对叶长然道:“算了罢,我还是让人给你上一杯奶茶,是泊来的红茶加糖加奶煮成的,想来小孩子应该都喜欢喝的。”小孩子什么的……叶长然选择性的忽略了。她的确是相当不喜欢苦兮兮的东西,所以她也不为难自己,听见苏梦枕说什么加糖加奶,虽然叶长然无法想象那到底是什么味道,不过和面前这一碗苦汁子比起来,叶长然果断向奶茶势力低头。看着小姑娘点头捣蒜,苏梦枕忍住想要揉搓某种毛绒线的小动物的冲动,抬手对自己手底下的人微微示意。接收到了自家楼主的指令,金风细雨楼的人手脚很是麻利,很快就将他们楼主吩咐的为叶小姐准备的奶茶端了上来。与其说那是小丸子,不若说是一道甜汤点心更为合适一些。只见褐色的奶茶里或沉或浮着许多褐色的小丸子,叶长然有些好奇的将之用小银勺舀了出来。苏梦枕便适时为她解释道:“这是木薯粉做成的小丸子,里面加了红糖,吃着有些意思,小叶你就吃着玩。”叶长然舀了一颗放进嘴里嚼了嚼,只觉得这些东西说不上多么好吃,不过口感的确奇特。叶长然想了想,还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这个用勺子吃就没有了奶茶的意思,端着有碗喝又有点儿不够方便,不如寻一些粗细合适的竹子,粗的做成杯子,细一些的做成吸管就是。”他们南海也是这样用麦秆喝椰子水的,不过这些木薯小丸子显然吸不进麦秆里,所以叶长然便想到了用竹子代替。少年人总喜欢在这些小事上花心思,苏梦枕笑了起来,转而对叶长然道:“若是小叶喜欢,一会儿我差人将方子送到你府上去就是。”叶长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冲苏梦枕打趣道,“我来就是为了给苏楼主送一张方子,这会儿苏楼主还了我一张,那咱们就算是咱们扯平了。”叶长然给苏梦枕的方子是救命的药方,一个普通的食谱自然不可能与之比较。不过苏梦枕也只是含笑看着小姑娘作怪,并不反驳什么。两个人闲话了一阵,苏梦枕从袖中拿出了块玉色通透的玉佩递给叶长然道:“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便送给小叶你压裙角用。”虽然苏楼主的态度轻松随意,但是那块玉佩之中带着大片的洒金,暗和了“金风细雨”这个楼名,叶长然心下一惊,恍惚知晓了这块玉佩的含义。苏梦枕眼见叶长然仿佛有推拒之意,他面上依旧是近乎“慈祥”的笑意,只是一双古井一般的深沉眼眸却始终注视着叶长然:“小叶你初出江湖,日后江湖风波恶,人间世事艰,金风细雨楼虽不敢说是江湖之中多么鼎盛的势力,但是庇佑你一时半刻、稍稍为你解些许燃眉之急苏某却总是能够办得到的。白云城虽盛,然而中原和南海相隔何止万里,叶城主终归也有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时候。”苏梦枕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足以说明他真的将叶长然当做自家子弟。叶长然自然明白是苏楼主的意思,然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转而近乎叹息一般的说道:“苏楼主应当知晓,我师父亦非挟恩求报之人。”所以,公孙先生出手医治苏梦枕,是因为他不仅是公孙先生的老友之徒,还因为他是一个公孙先生觉得值得让他活下去——哪怕活得很艰难的人。公孙先生出手有许许多多的理由,却唯独没有想过要从苏梦枕这里得到些什么。公孙先生没有,白云城亦然。苏梦枕微笑颔首:“自然如此,苏某悉知。”他笑容温和又坚定,一双锋利如同他手中红|袖刀的眸子破开了叶长然心中所有疑虑。他说他悉知,知先生高义,知白云城主从未想要利用公孙先生与他的这一段善缘。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苏梦枕才更要将那一块可以调动金风细雨楼七成势力的玉佩交给叶长然。苏梦枕的眉眼坚定,叶长然和他对视了许久,终于还是接过了苏梦枕手中的玉佩,不过她并没有收下玉佩便罢了,想了想,叶长然背过身去,从自己颈间同样解下了一块通体雪白有篆刻云纹的玉佩托在了掌心。和苏梦枕的玉佩功能类似,这一块流云玉佩也同样可以调动白云城在飞仙岛之外的全部人马。叶长然代表白云城和苏梦枕麾下的金风细雨楼彼此交换信物,这代表着这原本就互相有所交集的两方势力正式结成了盟友关系。分明是两个江湖势力正常的建交行为,但是如今这幅境况却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怪异,毕竟苏梦枕和叶长然两个人一男一女,交换一块玉佩怎么看都更像是.....私定终身。这种糟糕的既视感让叶长然无力的捂住自己的额头,将那一块自己贴身带着的玉佩用金风细雨楼的下人和奶茶一起呈上的手帕包了起来,叶长然这才将那玉佩似递到了苏楼主的面前。完成了这一系列的似动作,叶长然有些虚弱的叹了一口气,一张漂亮的小脸已经变得通红。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以后跟小舅舅提议一下,白云城的信物不如换一个造型,玉佩什么的简直不能再土。”苏·信物是玉佩简直不能再士真是对不起啊·梦枕微微笑了笑,转而将叶长然面前的奶茶挪走,而后对自己手底下的人吩咐道:“叶小姐不喜欢太甜的东西,还是换一杯不加糖的来。”叶长然:喵喵喵?这是报复,这果断是报复qaq事实证明不加糖的奶茶简直是异端,叶长然刚刚代表白云城和金风细雨楼建立起了友好的互惠互利合作关系,还没有过片刻的功夫就感觉她和苏梦枕友谊的小船说翻就要翻。在完成了建交活动之后,苏梦枕打算留自己的“小闺女”吃顿饭,顺带含蓄的教育一下她的交友问题。虽然这有些显得交浅言深,但是在那只西门家的小猪分明就要开始拱这颗水灵灵的小白菜的紧要关头,苏梦枕还是觉得自己哪怕是看在叶孤城的面子上,也有必要和叶长然将这件事情提一提。叶长然这会儿“拖家带口”,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师弟,不过苏楼主既然已经亲自留饭,她到底没有好意思拒绝。况且说一句不好意思的话,她今天的早饭已经被那个叫天枫十四郎的东瀛人人搅合了,之前练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剑,然后又忙忙活活的给别人贴饼子,最后还落到了水米未进的地步,叶长然简直想要为自己大哭。苏梦枕自然也料想到了这一点,因此今日金风细雨楼用中饭的时间足足提前了一个时辰。这一餐苏梦枕准备的很是精心,菜色既照顾到了从南海而来的叶长然,也十分具有江南的本土风味。他平素用膳从不用侍女,不过因为是宴请白云城的大小姐,因此苏梦枕特地招来了府上训练有素的婢女从旁为叶长然妥帖布膳。被人简直像是孩子一样的照顾,叶长然心下一讪,不过却又有些开心。她此来中原,她家小舅舅说是让她见世间百态,叶长然私心里却更想要结交友人。苏梦枕和叶长然之前遇见的各色友人都不尽相同,不过却是最会照顾人的那种。仅凭直觉就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适合当做朋友其实是一件任性又危险的事情,可是有些时候,这份直觉就是准的惊人。将苏梦枕划到了自己的“朋友”的范畴,叶长然和他相处起来就更自在了一些。一顿饭终了,叶长然揉了揉有些吃撑了的小肚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苏梦枕看着她这一套“吃饱饱揉肚肚”的小动作,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不是从不笑的那种人,但是自从接任金风细雨楼开始,苏梦枕一直笑的都很少。而今天这一天,在遇见叶家的这个小姑娘之后,他笑起来的次数简直都要比往常加起来都多了。叶长然很想看一看苏梦枕的刀。梦枕红|袖第一刀,?这是叶长然的小舅舅叶孤城唯一承认可?以和自己的剑匹敌的武器。而叶长然之所以会来,是因为叶孤城曾经十分怅然的说“我的朋友很少,苏梦枕算是一个。”那个时候叶长然还小,被叶孤城抱着坐在他的膝头,彼时叶孤城已经以一人之力力挫南海十九位用剑高手,将他们永远压在“用剑高手”的位置,使之永远攀登不上“绝世剑客”的高度。叶长然记得那个时候她家小舅舅眼中的寂寥,小小的她开始明白,人心总是有一块地方,是家人也填补不满的。所以,哪怕只因为苏梦枕是叶孤城难得的朋友,叶长然便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能够活下去的。苏梦枕自然也留意到了叶长然身后背着的双剑,他看着小姑娘注视着自己的刀的眼眸,心中划过一丝了然,遂轻轻笑道:“叶城主自是绝世剑客,小叶出身白云城,又得公孙先生真传,想来于此道之上造诣更深?”叶长然并不敢自吹自擂,她一路至中原日浅,满打满算其实也只见识过一人的剑和三个人的武功而已。并不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何等水平,叶长然只能如实对苏梦枕说道:“不敢妄论造诣,只是长然习舞十载,总当有些体会。”十年执着于一件事情,哪怕因天赋所限,不能登临绝世之境的平庸之人如此为之,也总该触碰是到一些其他人触碰不到的东西,这是时间的馈赠,也是三千多寒暑的无声痕迹。更何况叶长然并非平庸之人,她有着让公孙先生都自叹不如的天赋,天生为此而生,因此总该走在一些人前面。苏梦枕不再多言,只是解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灰色大氅。在那一身大氅下面,他穿了一身杏黄色的长袍,寻常男子压不住这样的颜色,不过叶长然却觉这颜色莫名衬他——没有谁规定男子就一定要衣着寡素,这样的一抹杏黄,又何尝不是有如细雨金风一般?苏梦枕冲着叶长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叶长然往金风细雨楼的庭中而去。金风细雨楼中心的亭台重叠之处,竟是被特地留出了一块空地。那是苏梦枕平素练刀的地方,偶尔也会在此以武会友。只是至今为止,能够让苏梦枕在此处拔刀之人,满江湖恐怕也不足一手之数。叶长然谨慎的从自己身后抽出自己的双剑,双剑交叉举至胸前,叶长然介绍道:“然执双剑,习舞,如今已十年寒暑。昔年公孙剑舞名动四方,家师先祖承此道,数年几经演变,方有今日。”和叶孤城不同,叶长然并非是一个纯粹的剑客,“剑”在她这里从来都不是主角,因此她只是介绍了自己的武功来历,却并没有介绍自己双剑的名字。苏梦枕也同样横刀:“苏某幼年入小寒山派,师从红|袖神尼,十七略有小成,而今小有心得。”如此算来,苏梦枕其实并没有比叶长然大上很多,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可是他肩上的责任太重了,让他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多了几分让人过早的成熟和沉稳。这一次,苏梦枕拔出了他的红|袖刀。叶长然第一次看清楚了红|袖刀,就如同最美丽的女子在她的面前揭开了自己的面纱,向她露出了自己绝色的容颜。那一柄红|袖刀的刀锋是透明的,刀身绯红,像透明的玻璃镶裹着绯红色的骨脊,以至刀光漾映一片水红。它的刀略短,刀弯处如绝代佳人的纤腰,刀挥动时还带着一种像和天籁一般的清吟,还掠起微微的香气。那香气让叶长然想起了梅花,只是想到了梅花,她却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是一个和她年岁仿佛的剑客,本是一身孤寒而来,可是越是相处,她就越能发现其实他内心温柔若斯。很多人都会在苏梦枕拔刀的那一刻惊叹于他的红|袖刀的美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往往都会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高手之间的对决从来都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样的时候理应专注,而不是如同叶长然这般想一些有的没的。幸而苏梦枕拔刀的时候,其他人也大约都要有这刹那的晃神,因此苏梦枕并没有多想,只是如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出了第一刀。他的刀锋并不如同“红|袖”这个名字一般缠绵,它更凛冽也更莫测,叶长然近乎要判断不出苏梦枕的红|袖刀会从哪一个地方向她劈来。可是她也不用判断,刀锋横掠而过的刹那,叶长然也动了。周遭并无管弦,可是她的身体却开始以一种妖娆婀娜的方式旋转开去。少女的体态婀娜,一身盛装和着这一舞,便更是让她美的有一些惊心动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长然的剑舞和苏梦枕的红|袖刀是很相似的。苏梦枕的杀人也是一种美学,而叶长然她的双剑不曾染血,却是以一种悍然的美丽将对手此生其他所遇都生生衬成了寻常而已。得遇如此人间殊色,眼中的确已经无法容得下其他人。这种悍然的占据甚至无关风月,可是却就是这样的霸道。哪怕是苏梦枕这样的人物都会觉得,见过了叶长然的剑舞,恐怕以后眼中就已经容不下其他女子的美丽了。以一人之姿让群芳失色,这一刻,苏梦枕忽然明白叶长然说的“名动四方”是什么意思了。如此一舞,看似毫无伤人之处,可是女子的明眸、皓齿、雪肤、朱唇、墨发、柔膝无一不成为了利器,将对面之人的一腔战意尽数化去。莫怪人们常说“美人乡、英雄冢”,面对这样的倾城一舞,得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才会舍得对叶长然出手?苏梦枕的红|袖第一刀托化于他的师父的红|袖刀法,一直有一些遇强则强的意味,如今遇上了这样难缠的对手,饶是苏梦枕都会觉得有些棘手了——他本就是靠着那出其不意的猛然迸发的杀气克敌,于无边缠绵之中自得七分锐气,如今叶长然却是以一舞卸掉了苏梦枕的杀气,简直克制了红|袖刀的实力。两个人似乎陷入了缠斗之中,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叶长然和苏梦枕的这一场比试走到了这个地步,看似在意料之外,实际上却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叶长然和苏梦枕的这一场比试只是为了见识对方的武学,并没有必要争一个你死我活。苏梦枕是最好的刀,三年之前就有“第一刀”的盛名。叶长然未必是最好的剑,不过却是执剑之人之中舞得最好的人。这一场比斗不可能无休无止下去,叶长然忽然对苏梦枕绽开一个笑。那一抹笑意先是从她的眼波流转之处荡漾开来,然后停顿在她略微上翘的唇角,最终收敛在她的小小的酒窝之中。在那个酒窝出现在叶长然脸上的时候,苏梦枕的刀终于慢了下来。他身上所有的杀伐之气都被尽数卸了下来,就连呼吸都有一种甜腻的错觉。而下一秒——就仅仅是苏梦枕的杀气退去的下一秒,一柄冰凉如水的长剑瞬间对抵在了他的喉结之上。与此同时,苏梦枕的红|袖刀的刀锋也抵住了叶长然的腹部。虽然两人都暴露在对方的兵刃之下,但是位置却是咽喉和小腹,因此谁输谁赢仿佛也并不是多么难以判断的事情。梦枕红|袖第一刀三年以来第一场败绩,苏梦枕没有想到居然会拜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所赐。他没有觉得叶长然胜之不武,毕竟别说是一个笑容了,倘若他们今天处在真正的生死之战之中,那么又有什么是不可以利用的?天地之间本就没有那么多公平可言,一场饕餮盛宴尚且是强者落座樽前而弱者置身盘中,更何况是在这江湖。对着叶长然笑了笑,苏梦枕神色并无抑郁,反倒主动承认自己输了:“今日败在白云城大小姐手下,梦枕日后是怕是不敢说自己是第一刀了。”叶长然见他神色坦荡,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而将自己的双剑反手插回剑鞘,这才笑道:“为什么不能是第一刀?我用剑的啊。”苏梦枕的重点落在了“第一”上面,叶长然却故意将重点落在“刀”上。知道这是小姑娘体贴,苏梦枕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这个时候,苏梦枕和叶长然还没有来得及回到方才的会客之处,便看见方才引叶长然进来的是那个金风细雨楼的下手匆匆跑了过来。见到叶长然还在,他只得先冲着叶长然行了一礼,转而开始附身在苏梦枕耳边耳语了起来。那下属话音刚落,苏梦枕便低头咳嗽了起来。叶长然只能隐约听见方才他们说什么六分半堂……狄飞惊……白衣人之类的话,她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着苏梦枕不太好的面色,叶长然原本准备辞别的动作一顿,转而站在原地,眨着一双大眼睛看向了苏梦枕。苏梦枕:你肘,有危险。叶长然〖乖巧.jpg〗:我不。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好统计前五十,三章合并成万字大长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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