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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喜当爹
冷风如刀，刮在行人脸上迫使脚步愈发匆忙，没人愿意在刺骨的寒风中多余一丝情感给别人。
徐澜抬着箱子与赶着上班的人迎面撞上，男人骂骂咧咧揉着肩膀回身准备给不长眼的家伙一点教训。
“喂！”
徐澜闷头去捡散落一地的文件，乍被叫住茫然的抬头。
“额，走路小心点！下次再见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男人猛地看见徐澜的脸心里打了个哆嗦，一边退一边恶狠狠的说道。
徐澜看着砸在地上屏幕粉碎的手机和远远的背影无声的苦笑。这年头出门不看黄历都没法儿过日子！刚被女神配了好人卡所长就打电话让自己回家待业，路上接到房东的电话还把手机给砸碎了。
干涩通红的眼睛失神的盯着回家的路，又开始木偶一般抬着箱子机械地走。
“快来人！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突然，前方桥上有人大喊，桥也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居然还是个孩子！怎么掉下去的？”
“不知道，我不会游泳。”
有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还不时伸头去瞅瞅在河里扑腾的小孩儿。冰面结得薄，被孩子扑腾两下裂开又把孩子往下游推，眼见着孩子没力气扑腾着就要沉下去了。
徐澜刚走上桥头便看到这种情况，二话没说砰的一声将箱子甩开连脱带拽的扯掉棉袄跳进结冰的河里。
刺骨的河水针扎一般刺进骨头里，徐澜却顾不得这些咬着牙向孩子游去。冬日的河水迅速带走体温，手脚也变得僵硬不灵活。不知道孩子怎么样，现在都听不到扑腾声。
在市民的指引下徐澜救起了孩子，紧接着一群认将他围得水泄不通，一边说着称赞的话一边给电视台打电话，这可是个大新闻。
徐澜哆哆嗦嗦的穿上棉袄抱着孩子粗狂的问道：“120还没有来吗？”
一行人面面相觑，再看向徐澜。眉角的刀疤张牙舞爪，热气呼出来在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衬得清朗生硬的面容愈发冷峻，棉袄下精练结实的身材和古铜肤色又平添一股肃杀之意。
“起开！”徐澜看着大伙的反应气不打一处来，抱着孩子撞开市民便往市医院奔去。
“喂，刚才那个是黑社会吗？”
“不知道，看着像。”一群人窸窸窣窣小声嘀咕。
万里飞雪，掩掉行人踪迹忘却来时的归路。没有人记得曾有孩子落水，更不记得那个刚毅足戎的男人。
徐澜坐在市医院的走廊上冻得瑟瑟发抖，上牙看不惯下牙，下牙看不惯上牙两者咯咯的打架。
吱呀一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徐澜踉跄的冲上去截住医生。
“医生，那孩子怎么样了？”
青年才俊的医生眯着眼瞟了徐澜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
徐澜一颗提着的心瞬间安回胸膛里呢喃着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病人已经睡着了。”年轻医生像是不愿再与徐澜打交道，扯下口罩交给助理将人格开离开，留下一脸迷茫的人站在走廊上。
助理跟在医生的后面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指着徐澜的鼻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说你，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就算你行走在社会上虎毒还不食子。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再晚到两分钟就要和阎王聊天了！”
“啊？他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做了DNA了吗？现在的年轻人，哎……”
助理的指责在走廊上引起侧目，更多的目光集中到徐澜的身上，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无非指责徐澜没有责任心，并非良善之辈等等。
“好了，你进去看看孩子吧。下次可不能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助理见徐澜在一片斥责声中惶恐局促、忸怩不安的模样瞬间觉得自己过分了些出言放徐澜进病房去。
徐澜就像拿了特赦令一般欣喜的窜进病房内，他至今仍恐惧被众人评头论足的场景，偶尔在夜里梦见更是心烦意乱、大汗淋漓。
救人心切没来及细看，约莫是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惨白的脸上布满淤青伤痕，眉头痛苦的拧在一起，消瘦的小手不安分的紧捏着床单。
“嘿，小家伙，醒醒。”徐澜实在看不下去孩子这幅痛苦的表情将人摇醒，小家伙怕是做了什么噩梦。
男孩迷茫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徐澜一下子又吓晕过去。
……徐澜木讷的站在床边半晌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回头就看见隔壁床位上的病人正惊恐的看着他，一副见证杀人现场的恐惧神色。
男人紧张地按响床铃，不一会儿医生走路带风得带着一群实习生气势汹汹的站在他面前。
“怎么回事？”
“他，他晕过去了。”徐澜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道。
“不是说过病人睡着了吗？谁让你进来的？”俊美的医生脾气似乎不太好，一边查看孩子的情况一边喝到。
“我进来的时候他好像在做噩梦，所以我才叫醒他的。”徐澜急忙辩解，虽然他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不过周围围了太多人都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病人怎么晕过去的？”
徐澜如实将事情又重复一遍总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一群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
“嘘，小朋友，你醒了？”
小孩茫然的睁开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徐澜身上，只顿了几秒又回到青年医生身上。
“叔叔好。”
“小朋友真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小孩摇摇头。
徐澜总觉得这家伙的目光瘆得慌，盯着自己的时候好像要把自己看穿一样根本不像三四岁孩子会有的目光。
“医生，既然小家伙都醒了我就走了，我还得去找工作呢。”徐澜别过头不去看小孩向医生说道。
“什么？孩子重要还是工作重要，你不会想扔下孩子跑了吧？”刚才的助理一针见血的讲出来，说的徐澜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怎么会。不过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是今天早上在三河桥救起来的。”徐澜急忙解释道。
青年医生看了徐澜一眼，眼神中尽是轻蔑：“不管怎么样，先去把医药费交了吧。”
“什么！可是医生我没钱呀，你们应该联系这个孩子的父母让他们过来交钱，而不是在这里讹人。”徐澜一听到交钱马上急眼了，他已经欠了房东三个月的房租了，今早上发话下来再不交房租就卷铺盖走人！
徐澜本身就长得强势，声音再提高八个度整得就跟要干架似的一行人都嘘声不敢说话。
“孩子都抢救过来了等到要交钱的时候说没钱不是孩子的父亲，你以为医院是就救济院吗？”年轻的主治医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什么样的硬茬儿没见过，丝毫不虚徐澜的架势平静的说道。
“可是，我根本……”
“爸爸。”小孩一双浸了水雾的眼睛盯着徐澜脆生生叫了一声，惊得徐澜下巴都掉到地上。什么玩意？喜当爹说得是这么回事吗？
“小家伙，说话要负责任的！我不是你爸爸，我也没有钱给你叫医药费！”徐澜受不住屋子里各种诡异鄙视的目光，梗着脖子闭眼就往外面走。
“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徐澜开门的手毫不拖泥带水，砰地一声砸在门上，吓得刚来查房的医生一个激灵。
“徐队？你怎么在这里，今天又负伤了？”眯眯眼的医生拿下抱在胸前的病历本平复了一下心情惊讶的问道。
“哦，老王了，我可算找到一个能替我说话的人了。你快来给我评评理！”徐澜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紧紧抓住眯眯眼医生拖进病房里，等着医生为自己正名。
“咳咳，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是咱们公安局的徐队呀，别看徐队长得五大三粗的模样办案可是一把好手，性情又耿直。每次办案都冲在前面受了不少伤。你们看，”眯眯眼将徐澜拉过来指着他眉角的疤痕“就这个还是我亲自给徐队缝的呢，当时眉骨都被打断了缝了七针，养了半个月又去出任务……”
“爸爸。”眯眯眼的医生滔滔不绝的思绪被软绵绵的声音给截住。
“徐队，你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是深藏功与名呀。”眯眯眼打趣，惹得徐澜暴跳如雷。
“都说了他不是我的孩子！”徐澜气的发抖，眼瞅着那群医生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
“爸爸，你又不要我了吗？”孩子带着几分哭腔怯生生的说道。
“徐队，我原本听佩服你的，不过做这事怕是有点掉价吧？”眯眯眼挑眉冲那群医生使眼神，随即便有人附和着谴责徐澜。
“行行行，医药费我会付的，不过我现在就要出院，现在！”徐澜根本没办法无视被人的目光，硬着头皮交了医药费抱着小孩奔出去。他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
孩子，孩子？
徐澜低下头看着小孩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还好自己是在公安局，这么可爱的孩子家长一定会很着急。
他想自己今天才被所长停职观察，现在奔回去公安局搞得自己不服气似得，虽然他确实不服气！他又一想，要不等明天，今天先回家？
他这么想着便开始朝家的方向走去，突然，徐澜猛的拍了一把大腿。
操蛋，居然把这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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