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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有甜忍不住动了动, 袁维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慢慢把她放开。
月光下, 他面上的红晕渐渐消退:
“你没事就好。”
苏有甜看他退后一步, 就像是一瞬间在两人之间分清了楚河汉界,情绪也淹没在滚滚的长河里, 剩下的只是若有似无的疏离。
苏有甜有些纳闷,这人怎么一会冷一会热的?
她咳了一声:“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我什么都没听到。”
袁维和她并肩走着,很快反驳道。
没听到?没听到你刚才高兴个什么劲儿啊?苏有甜嘀咕着,却在一瞬间看到他偷偷勾起的嘴角,一转即逝,如果不是灯光正好打在了他的脸上, 她可能还会看不见。
果然还是听到了吧。
都控制不住偷笑了,真的有那么开心吗?
苏有甜忍不住想要捂脸。
然而只要一想,如果有人对她说, 她美得对方掉裤子、流口水, 她也会忍不住偷笑的吧, 不对,可能会乐得打滚
苏有甜越想越羞耻,她恨不得把说出那些话的自己揪出来,狂打一顿。
让你嘴上没个把门的!
让你瞎说!
她心累地叹口气, 还要装作没发现袁维的小心思。随意问道:
“你是来找我的吗?”
袁维很快回答:“不,我来找坨坨。”
就当你来找坨坨的吧。
苏有甜道:“坨坨暂时不在我这里, 这几天我拍戏, 害怕它一个人在家害怕, 就放在我妈家了,你放心,我一有时间就回去看,它被养得胖了几圈。”
她在剧组里也呆不了多少天,放在宠物店不放心,于是就放在盛夏的母亲家。
盛夏的母亲是一个温柔优雅的女子,说实话,苏有甜有点怕她——在这个世界里她没有不怕的人。因为盛夏母亲是为了她所谓的爱情不择手段的女人,为了权力地位不顾一切往上爬,甚至不惜破坏别人的家庭,盛夏在她的心目中只不过是一个能助她更上一层的工具罢了。
和这种看似温柔,实则心机的女人打交道,苏有甜恨不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当时盛夏母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视线一垂:“放这儿吧。”
她觉得自己抱着坨坨就像是进了大魔窟,更让她生气的是,坨坨原本舍不得她,一看见满桌子的零食,顿时抬不动腿,扑向它姥姥的怀抱了。
袁维一皱眉:“你妈妈?”
苏有甜回头,意外他这个反应:“怎么了?”
袁维摇头,他又随意地问道:“你拍的是什么戏?”
苏有甜反射性地站直了身体,她边走边道:“嗨,也不是什么大戏,就是一个普通的抗日剧。我演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爱国分子,游走在刀锋边缘,不断用智慧与美貌迷惑敌人。但是在灯红酒绿与纸醉金迷中,渐渐迷失了自己,在爱情与正义之间不断拉扯着,随后舍生取义,流芳百世的巾帼英雄。”
袁维:“”
苏有甜纳闷,他为啥沉默,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点夸奖她的话或者表达一下仰慕之情吗?
袁维扯了一下嘴角:“戏服怎么样?”
戏服?问什么戏服啊。
苏有甜只当他是好奇,她想了想道:“也就那样呗,不是旗袍就是军装,一天一个样儿真烦人,军装还算是凑合,旗袍就很麻烦了,要不是我腰细还真穿不上。”
袁维迅速地转了一下头,然后回过头认真道:“你辛苦了。”
苏有甜一乐,赶紧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为了艺术献身我甘之如饴。对了,你最近在干什么?”
袁维道:“找了份兼职。”
兼职?
苏有甜有些担心他,她知道袁维这份兼职也干不了长久,总会被沈浩林搅黄,这个时候她倒是希望袁维能去b市,总不用在这里受苦。
她斟酌地道:“你有没有意向去b”
袁维突然抿了一下唇:“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苏有甜看他似乎不愿意谈这个话题,于是制住了话头。
她点点头,看袁维的脸上还有汗,于是道:“要不要和我上楼歇歇,跑得挺累的吧。”
袁维一顿,他瞥了她一眼:“我没跑,我坐的车。”
好好好,没跑就没跑!
苏有甜赶紧道:“坐车挺累的吧,你上楼喝口水。”
袁维摇摇头,从背后轻轻推了她一把:“走吧。”
苏有甜摸了摸后背:“又来这一招。”
她只好走上楼梯。
不经意回头时,看见袁维双手插兜看着自己,随后又垂下眸子,那眼睛里一瞬间的光亮似乎是苏有甜的错觉。
苏有甜心一抖,她转过头对系统道:“我总觉得他在逃避我。”
苏有甜回到家里,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莫名道:“怪我?为什么怪我?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苏有甜想辩驳,却一噎。
对啊,她对袁维三分留情,为了自己不被虐,处处找理由,这下好了,她是没怎么样,把袁维的未来搭上了。袁维要是再不恨她,不得被沈浩林虐待死啊,尤其是今天晚上这个事情,她能想象得到,袁维以后的路更不好走了。
苏有甜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那你说怎么办?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再也不跟你讨价还价了!”
苏有甜莫名打了个寒颤。
第二天一早,苏有甜去片场的时候,发现小胡并没有上班。
她给她打电话也不通,一想到沈浩林的手段,她立马就明白了。
“尼玛这变的也真快。”
行,变就变吧,反正这个机会是沈浩林给的,现在拒绝了人家收回这个特权也无可非议。
现在看剧组的人对她的态度很平常,可能是沈浩林没有赶尽杀绝,如果有一天别人看她的“金主”不来了,或者沈浩林随意的一两句话,可能她这个角色就保不住了。
苏有甜倒是不在乎这个角色,她在意的是任务。
“统儿,我的角色要是被毙了任务就不算完不成吧。”
苏有甜:“求不死!求电击qaq”
苏有甜正抹着眼泪,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老鼠在捧着木棍来回地啃。她屏住呼吸,探头去看。
拐角,绿豆君稳稳当当地坐着,左手捏着一块木头,右手握着雕刻刀慢慢地刻着,他刻得如此仔细,以至于眼睛快要贴到了木块上,苏有甜在他身边也没发现。
她看着绿豆君脸上一层又一层的绷带,有些无语。
他不热吗?
现在当群众演员都这么不容易,这绷带她就没见他摘下来过!
然而,虽然绿豆君很怪,但是这几天一旦施风出来骚扰他,他都恰好地出现,每次巧合地让人不敢相信。
苏有甜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她忍不住稍稍凑上前:“你在刻什么啊?”
绿豆君手指一松,露出个空隙来。苏有甜探出头,看他似乎在刻个圆。
“戒指?”
绿豆君摇头。
“小花?”
摇头。
“糖果?”
摇头。
苏有甜放弃了,她不断打量绿豆君的头顶和身形,状似无意地问:
“是送给谁的?”
绿豆君一顿:“一个女演员。”
苏有甜回头,在那几个六色花身上溜一圈。
“谁啊,你告诉我呗。”
绿豆君道:“一个为了艺术献身、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
苏有甜一抖,她的额头上出了一滴汗。
“是、是吗?”
绿豆君慢慢吹去手心上的木屑:“我很欣赏她,她能为了演戏,忍受各种旗袍的束缚,经受各种考验”
“行了!”苏有眼伸出手:“我觉得我还有台词要背,绿先生,打扰了。”
绿豆君拽住她背在后面的盾牌:“你忘了一样东西。”
苏有甜回头,袁维摊开手掌,一个木雕的小乌龟探出头乖巧地趴在他的手心里。
苏有甜:“”
她嗷地一声,猛地扑了上去。
“我让你笑我!我让你笑我!”
袁维发出闷笑声,他把脸上的绷带解下来,露出深邃的眉眼。
“我没笑你。”
他一边说,胸腔还是不断发出闷笑的声音。
苏有甜咬咬牙站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袁维坐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朋友介绍来的。”
苏有甜不信:“难道不是仰慕我拍戏的英姿来的?”
袁维敲了敲她的王八壳子,意思让她有点自知之明。
苏有甜脸上有点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昨天晚上还装得那么像。你比我还会演!”
袁维眼角弯了弯:“我怕你尴尬。”
苏有甜无语:“那你今天说破了干啥啊,让我在你面前装一会儿不好吗?”
袁维道:“闷。”
闷?
因为绷带闷?
苏有甜道“你就敷衍我吧,总把我当傻子看。”
脸上的笑意有些淡下来,他把小乌龟放到苏有甜的手心里,低声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傻子,所以我不跟你计较。”
苏有甜脸颊一鼓,气哼哼地转头就走。
袁维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晚上,袁维回到家,他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屋内静得出奇。
照片上母亲安静地看着他,他的心安定了少许。
突然,手机一亮,一则消息传了进来。
“还有三天”
袁维身形一顿,他咬了咬牙。
想到半个月前的那通电话,他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个时候,他还在为新的工作奔波,突然有人打电话过来,说他是袁家流落在外的孙子,他父亲重病在床,同父异母的哥哥出车祸成为植物人,家族希望他能回来,继承袁氏的产业。
这么戏剧性的事情,一般的人都不会信。
但是这通电话,在他的意料之内。
因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普通,妈妈总是拿着一张照片,指着照片上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他是他的爸爸。
袁维记得那个男人,经常在电视上看到,b市里有名的金融大亨。
袁维能在他的轮廓之中看到与自己的相似。他从来没有问过母亲,他为何抛弃他们母子,也从来也不期望能父子相认。
他有母亲就够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是对方用他最珍贵的宝物来威胁他——盛夏的前途。
如果他不同意的话,盛夏可能就当不了演员了。
袁维薄唇一抿,看她当演员玩得那么开心,他不忍心断了她的路。
但是他好不容易才寻回她,如果一旦离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与她相遇。
他舍不得。
他从床头拿出戒指,小心地放在手心。
是进还是退?
一大早,苏有甜就来到片场,这次剧组的人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风声,开始频频用小眼神瞄她。
苏有甜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总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的猴子,被他们盯着红屁股取笑。
想着是沈浩林看自己不给他台阶下,于是就开始向自己施压了。
她叹了口气:“统儿,我的承受能力还是不够强,像是猴子一样被取笑我好想打人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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