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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0 章

作品: 月东出 |作者:鱼行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2-05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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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安民, 民固然喜乐。可是大晋百姓一万万,大晋国库空虚, 莫说补民之钱, 便是军费都不能如数拨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穷则君困。所以做一个小小的知县才是人生快事, 管一方之太平,管一方百姓,过得都是安乐日子。她到了河东也变成了怒目金刚了, 还收百姓利息。她虽然有本事治河东,心却不在河东,她的心还在塞在呢!”这话当然有失偏颇, 河东之地的政绩有目共睹, 永安特意玩笑一句,今日之谈便到此处了。

“那也不能怪白玉京, 临危受命, 可是事成便要走的过路刺史,给别人做嫁人, 论公心, 她无愧。再说, 她去河东朝廷可给赈灾银子了?一应钱款都是从月城出的。河东这才哪到哪?月城可是花了三年才有如今的气色。”叶清风当然知道这是戏言, 是殿下故意要这样说来试探他们师父二人的态度,他有意维护白玉京, 也是要看看殿下的态度。

这殿下说白玉京心不在河东, 只怕另有深意。

“罢了, 你师父都给了公论,她是能吏,如今河东离不得她,她对朝廷忠勇,朝廷也不会忘记她的功勋。只是她这样的大才,只用在河东未免有些可惜。”永安的心思寻常人难以猜透。

她待白玉京可谓用之防之,既要摆布,又要施恩。

话说到后来殿下已经兴致乏乏,便令他们二人退下了。

叶清风觉得肩上的担子骤然一轻,衡培周却是多云转雷电。

今日出门之前特意梳洗打扮,连衣服都换了几套,虽然多年都没有被殿下应召侍寝,但今年不一样,他功勋卓著,且大晋的心腹大患都已经尽除,这是一个安心年,他心思不言而明。

师徒二人便被银海引着出宫。

才出了宫门,这衡陪周便骂骂咧咧的,似乎整个长安都不合心意。

“师父,您都多大岁数了?”叶清风揭人专揭短。

殿下的入幕之宾多半都是年轻英俊多才,衡培周多年之前自然也算得上是玉郎,如今半老徐郎,殿下用他用的是他的才。

人生再难少年郎,何故看不开?

怨不得白玉京说知人容易自知难,自己的师父看人从无失手,却难自知。

不自知便要苦心。

“哼,兔崽子,这一趟是不是纵的你皮痒痒了?”衡培周心中又委屈又失落,这叶清风偏要提他的伤心之事,这满腔怒火正可发在他身上。

顾不得体面规矩,这衡培周当街便开始猛揍徒儿叶清风,叶清风正好坐马上气闷,挨了两下次便顺利的蹿下车,然后满长安乱转。

这长安的风真是甘冽有味,熙熙攘攘的人流,慢慢明亮起来了的万家灯火,比月城好,比河东更好。

这是他长大的地方。

“清风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清秀的小娘子唤道。

叶清风转过身来一看,灯影里站着一个窈窕的小娘子。

“思源妹妹,怎地是你?我昨个才到长安。”叶清风满心欢喜。

“哦,马上要过年了,我出来买些年货。对了,你捎回来的东西我都收到了,真是神奇的很,如今我们不用人接济,日子过的顶顶好的。我们巷子里的人都爱跑到我家里来租用,我爷爷最是会算账,如今用一次要一文钱的。”是梅花巷的周思源。

她是常常与陈舒写信,可是陈舒忙碌,能回信的时候很少。

就是这样她从信里知道了缝纫机,压面机等等新鲜好用的机器,听说做的又好又剩力气。

白大人来长安素来都是办大事,来去匆匆,自然不能替她带这些小东西。

她与这叶清风早年在长安的坊市里相熟,听说他要去依月古城便拖了他带一些月城的新鲜物件。

“那是最好。你要如何谢我?”叶清风心情甚佳。

“我替你做了一套衣裳鞋袜。等会你随我回去拿便是了。”周思源很是爽快,早就预备好了礼物。

两人便说便行。

“对了,你可见到我家女郎了?”周思源想起白玉京,自从她来过长安以后,她与爷爷的日子便渐渐好过了。

梅花巷的宅子便是白玉京在长安的一个落脚之处。

“不但见了你家女郎,我还见陈姑娘,还有穆姑娘呢。算起来还是你家女郎最厉害,最叫人服气。常常听人说你家女郎生的貌若无盐,竟是以讹传讹了,她只是端方而有气势,其实容貌倒是其次了。”叶清风说的头头是道,不料周思源却是生气了。

话也不说,径直便丢下叶清风走了。

那叶清风赶忙追了上去温声细语的央求道:“好妹妹,我哪里又说错了,怎地你又生气了?你要告诉我,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如何知道?再说你还欠我一套衣裳呢!”

周思源想了想还是站住跺着脚气呼呼道:“旁人污蔑我家女郎也就罢了,哥哥你也要跟着作践她!我们女郎哪里生的貌若无盐?天下有谁能比得上我家女郎?”

“是是是,是我错了,思源妹妹罚我可好?你们白大人天上有地下无,那气势可是足足的,她眼睛一瞪,河东官员乌压压的跪倒一片,吓的腿都软呢。”叶清风也不知道自己踩了那片雷,只管认错便是了,小小娘子总是要哄着的。

他自小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在长安城的坊市里厮混,跟周思源很有缘法,便当做妹妹一般的。

他小的时候也不是顶顶出色,衡培周身边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挨打挨饿也是常事,那个时候周思源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两人常常在瓦子里赚点小钱,这情分最是深。

“那是自然。我爷爷可是说了,我们女郎生而不凡。”周思源心情忽而转好,抱着裹布头的包袱,笑的像是一个只小鹿。

“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便罢了,往后可不许乱说了。这是给你家女郎招祸。”叶清风特意要叮嘱周思源。

这话带出的灾祸可祸及九族。

就是因为周思源总是挂在嘴上,衡培周才起了疑心,因为这疑心。

“为什么?”周思源问道。

“生而不凡的只有皇家。寻常百姓生而不凡,难道要与皇家为难?”叶清风一把将周思源扯到身边,在她耳边悄悄的说道。

这周思源吓的一个激灵,她爷爷常常这样说,她便没有深思,跟着也曾说过很多便,经叶清风提醒这才吓了一身冷汗。

“清风哥哥,我知道了,回去我跟我爷爷也说说。”周思源只知道这叶清风是个道士,常年没有事情便是各地游历,并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叶清风眼眸里暗了暗,这世上多的是生下来就注定的命运,出在何处何家,将来要做甚事,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的。

送周思源回梅花巷,叶清风又转到了瓦子里去了。

“哎呀,叶道士来了,这是多久没有来了?”百事通早就迎上来。

百事通是瓦子里专门卖消息的。

“喏,这样相貌的,十分像不能,总也要个六七分才好,六七分一时寻不到,姿态总要有两三分才行。”叶清风在来之前特意去了书局,旁人多半也没有见过,便自己画了两幅。

这百事通何等懂事,接过画像自己先看了看。

头一张不必说,雍容华贵,美的就是像黑市里传着的永安殿下的样子。

这事情看破不说破,这百事通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这个还是有把握的。

殿下掌国,长安城里的姑娘对于殿下的容貌装束姿态衣饰妆容无不喜欢模仿,瓦子里的更甚,为的就是投其世人的所好,这不是难事。

又看了另外一张,心里很是纳闷,样貌很寻常,打扮不男不女的,双眉幽深而有官气,似官非官,真是罕见的很,却也不敢多问,只得去寻了。

找人总是要费些功夫,叶清风便找了酒肆等着徒弟来送银子。

他虽然年轻,却也已经有了徒儿,徒儿年方十二岁,也是无父无母的,机灵又妥帖。

“师父,银子取来了。”

酒刚喝了几杯,徒儿就到了。

“师祖到家了没?”叶清风问道。

“刚到家,又在家里打骂人呢,姑姑和田妈妈他们都吓的不行,只等着师父回去。”徒儿也是见惯这样的场面的。

“快了,等会人就找来了。人找来了,咱们再回去。”叶清风道。

“好的师父。”

小小孩童端端坐在叶清风对面给他斟酒,许久没有见到师父,心里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敢多问一句。

约莫一刻钟,那百事通便带着五六个娘子过来了。

百事通带的不是寻常瓦子里的,或者是官宦人家出发卖或者大户人家的使唤丫头落魄,也都是想要出来寻个终身依靠的,一般人花银子还是不能请出来的。

叶清风大约看了看,其中四个模样身段都很是切合,大约有个五分的样子,只其中一个不同,穿着窄袖男装,眉眼漂亮,不是很像,气势倒是有几分厉害。

罢了罢了,这天下似殿下的好找,大长安里模仿的人就多。

似白玉京万中无一,她靠的又不是样貌,而是通身的威慑力,温和是真温和,厉害的时候能震慑千军万马。

“我先说说规矩。我家师父性子古怪,你们去了不必做那讨好的姿态,要端方的似大家闺秀一般,他才欢喜,你们可知道了?到时候各凭本事”叶清风交代。

几个娘子似懂非懂了福了一福道:“是。”

回到家把人送到正房给了师父,短短的平息了他的暴怒。

叶清风便带着徒弟出来了。

“师父,那个穿着小郎服饰的,又是似谁?”徒儿年岁小,住在这院子里龌龊的事情却见的多了。

叶清风从前不愿意说。

后来便想,瞒也瞒不住,他住在这院子里,那些秘密该知道早就已经知道了。

索性让他知道的更多,风暴来的时候,或者哪一天师父把他杀了时候,这个小小徒儿也可以凭借所知谋一条命。

他要教他,教他懂。

他们生来就已经沾染了朝廷的血,这一辈子都洗涮不干净,更是撇不开了,身处漩涡懵懵懂懂,往往死得最早。

“远在河东的那位。”叶清风和徒儿两人关紧了门窗,一边煮茶一边说道。

“啊?师祖真是奇怪。”

“世人慕强,你师祖,我的师父骨子里只能看到比他强的人。比他差的人,压根就不会被他看在眼里。他心心念念殿下,还不是因为殿下比他强。所以——”这世上没有谁比他叶清风更家清楚衡培周的心思。

“师父,你确定么?”小徒儿年岁小却是炼狱里走出来的,懂得事情并不比大人少。

“怎地?”

“师父的意思是那位比师祖强?”小徒儿眼睛明亮,似乎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远在师父之上。其心胸气度能力手腕都不是我等可以窥见的,若逢乱世,必是盖世枭雄。如今处境反而艰难的很。”叶清风道。

“啊?师父昨个不是说河东的局面已经稳住了吗?既然河东稳住了局面,眼下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在朝廷也是大功一件,怎么会艰难的很?”

“你还小,世间行走并不是立了功就会有赏赐,也有可能引来的是灾祸。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如今风头如此之劲,朝中心怀嫉妒之人早已经安耐不住了。只等着瓜分她的功劳,然后送她去地狱。”叶清风喝了一杯茶缓缓的宣泄这心中的苦闷。

“惺惺惜惺惺,难道殿下不会护住她么?”徒儿问道。

“殿下从来不会护住任何人,殿下只会用能自己立起来来的人。殿下如今是君,我们都是臣,为臣者,怎么会祈求君主的庇护。只能先自保。”

徒儿想了一会,然后这才抬头接着问道:“师父,师祖既然慕强,那河东之人又比师祖强很多,为何我总是听师祖说她坏话?”

“羡慕嫉妒恨。师父待白玉京之情甚为复杂,他慕强,这样的强人他想结交,可是他身份所限,连正常的见面都不能。他看重她才华的同时又惧怕她做大,他心属殿下,这一生已经将身家性命都压在殿下这边,白玉京强大一定程度,便是殿下的心腹大患。他不能忍。所以师父处处防范白玉京打压白玉京,却有时候不由自主的替她说话,不忍她真的深陷沼泽。”

“那师祖要的便是她被压制,却可以在压制中为殿下效力么?”

“田田聪慧,正是。”

“那你和师祖过完年是不是就要南下了?”田田低垂着脑袋问道。

“谁知道。”

“师父,到时候你能不能跟师祖说说,我已经年满十二了,你们出去的时候能不能带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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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万宣告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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