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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xxiv yu 如你所愿
在我的羽翼中,没有任何一点……我的感情。
——天使与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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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努力若是超过负荷,必定会有某处露出破绽,若是连勉强撑起的气力都开始萎靡的话,接下来就只剩一蹶不振了。
爸爸……
妈妈……?
他睁大了眼睛,却只有黑色倒影在他的瞳孔之中。
这里……是……家?那,我又是什么呢……?
被称为父亲的男人蓦地愣住了,因为眼前的少年嘴角突然勾起了诡异的弧度。他开始笑着,先是浅浅的笑,咯咯的小声发笑,最后演变成大笑,笑得弯下了腰,笑得喘不过气来。
是什么呢……?所以说,我到底是什么呢?
唯一的自我确定一点点地分崩离析,最后只余下名为夏珥的空壳。
被少年的大笑吓到,男人的手顿了顿,然后看见少年直起身看向自己。少年的眼睛没有丝毫光彩,是金属般的无机质和灰冷——就像、就像他对少年来说变成了一个符号,不再是真实存在的生命。男人蓦地感到有些恐惧,举起的手僵在空中,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边笑边从他身边走过。
夏珥将门推开,没有再回头看向那个用幻想构成的、名为“家”的美丽梦幻,走向了灰色。
他最终还是买了单程票,既通往非天堂,也非通往地狱,他的目的地只是一个虚无的世界,一个由灰色构成的世界。
第十八夜虚无
在我的羽翼中,没有任何一点……我的感情。
——天使与恶魔
蓦然回神,已经在那里了。
黑发的少年呆愣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目光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放”在对面车站的圆表上。黑色的指针显示着时间依旧在流逝,目前停在了6点15的黑字上。
然后顿时有了思考能力。
睡着了么,睡着了么?……不知道,不知道。反正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么?
连绵的秋雨虽然停歇,却不可避免地为空气添上一层冷意。黑发的少年并不觉得寒冷,是因为铺在他身上的黑色风衣的缘故吧。并不厚实的风衣出乎意料地温暖,领子周围滚了一圈黑色皮毛,抚在皮肤上十分舒服。
这是谁的,是谁的?……是他吧,是他呢。
少年将脸埋在了风衣里,飞扬的发与同样颜色的皮毛混合一起。黑色的风衣紧紧包裹着少年,如同保护他的暗黑羽翼。
觉得辛酸吗,觉得疲倦吗?……不知道,不知道。只是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现在,在这里的自己是什么呢,什么呢?没有依附,没有存在,没有自我,没有价值,没有灵魂,只余下骨肉的皮壳。所谓死亡——就是脑内活动停止,心脏停止。那现在他还活着吗?……活着呢,死了呢。
所有的问题都要问两遍,一遍是询问容器,一遍是询问灵魂。所有的回答都是同样的两遍,因为灵魂已经没有了,余下来的空壳只能重复着空洞的两遍。
是这样的啊,是这样的呢。所以……
“……消失吧。”
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吧。
反正——已经没有什么所谓了。
***
苏菲烦躁地看着表,还有一刻钟节目就要开始了。平时这个时候,夏珥早已安安静静地坐在录播室里了,但今天却连影子都没有。
红艳的女警望了望夜色降临的外头。如果照得到阳光的时间带是人类统治的话,那照不到阳光的时候,即是被非人统治。她烦躁地敲了敲头,她也想遵守和夏珥的约定——她已经欠他太多了——但如果少年再不出现的话,她只有派人出寻。
这时,部下将一名黑发少年带了过来,却正是夏珥。
“你……”
“抱歉我迟到了。”还没等苏菲开口,黑发少年就紧张不已地道歉。
“……没事。”苏菲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她瞅着夏珥身上的黑色风衣,莫名地很在意。
黑色的大衣明显不属于夏珥,它将夏珥笼罩得不留一丝余地,另少年完美地融入黑暗之中。不知道为什么,苏菲想要将那件风衣从夏珥身上扒下来,防止少年被带走。
“那我先进去了。”
夏珥维持着有礼的微笑,与苏菲错身而过。苏菲却觉得错的仿佛不是一个转身,而是一片被黑暗埋葬的深渊。她心中一紧,下意识叫道:“夏珥!”
“怎么?”夏珥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苏菲微微有些晃神,眼前的少年明明笑得一如既往,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朦胧感,仿佛不经意间少年就会被风吹散,消失在那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不……没什么……”红艳的女警露出苍白的笑容。“好好加油哦。”
“恩。”
夏珥微笑着,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知道么,世界上有一种雄蜂,它的翅膀和体积相比实在太小了,从空气力学的角度来说本来是不可能飞行的生物。那为什么它又能飞呢?因为它不知道自己不会飞这件事,正是对自己能飞深信不疑,所以才能一直飞行。
那倘若有人坏心眼地将这件事告诉它,会发生什么事呢?
他可以伪装着幸福地生活在家中,却被他人近乎不堪地提醒着那只不过是他自身形成的逼真妄想。如同那只得知了真实的雄蜂一样,不能飞这个事实会让它直接从天空中摔下来——所谓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也不过如此。
因此,只剩下最后的“checkmate(将军)”了。
黑暗微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最后一步棋。
“铃——”
“你好……”
“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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