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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夜羿的语气几乎带着哭腔，“嫂嫂……他们把毛毛也带走了！我让他们把毛毛留下他们都不答应！娘也不帮我……”
“我知道！”莫梨儿抬手轻轻拍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声音轻柔的说：“可是父皇的命令，谁都不敢违抗，就算是你娘，她开口也做不了主！所以你娘并没有不喜欢你，她也很难过，很担心你，她也想帮你，但是她没有那个能力，知道吗？”
“他们拆了就拆了，为什么连毛毛都不能留给我？”夜羿这才将她放开，抬手用手指比划出一点点的距离，可怜巴巴的抱怨道：“我就这么一点点点点的小要求而已啊！我就想要毛毛留下，给我留个伴而已！”
莫梨儿想起刚刚在静和宫外见到毛毛的情景，心里也难受的很。
那个小家伙跟通了人性似得，见过她没两次，竟然还能记下她，那样子就像是在跟她求助一样！她又何尝不想帮它和他呢？
她略感无力的轻叹一口气，心疼的看着他，从袖口掏出手绢递给他，“给，把眼泪先擦了！”
他还在郁闷当中，撅着嘴巴不肯伸手接。
无奈，莫梨儿只好抬手帮他一边擦眼角的泪，一边认真的说：“十七应该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既然十七是男儿，就不能像小姑娘一样，遇见事情就哭哭啼啼的！知道吗？”
“我才没有遇见事情就哭哭啼啼的！”夜羿不满的反驳，“我一般都不哭的！但是他们把珍宠园拆了，把我的朋友都拉走了，我太难过了，我也不想哭！”他说完，顿了顿，又弱弱的说：“可是我忍不住……”
“……”莫梨儿被他给惹笑了。
看见她笑，夜羿更郁闷了，“嫂嫂，你竟然还笑！”
“没有啊！”莫梨儿赶紧收敛了笑，强忍着说：“十七太可爱了，嫂嫂也忍不住……”
夜羿见她又笑了，便耍脾气的“哼”了声，转身过去背对着她坐在了桌前。
莫梨儿看着摔在地上的东西，茶具几乎都摔碎了。
她跨过障碍，又走到他面前，他见了，又侧过身去躲开。莫梨儿无奈，只好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脑袋，安慰道：“这样，十七乖乖的不生气了，改天嫂嫂在带你到集市去玩，好不好？”
夜羿想了想，才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真的！”莫梨儿保证，“说到做到！我可从不食言的！”
他心情这才好一些，转过身来抬头看着她，“带我吃好吃的？”
“当然可以！”莫梨儿说完，又看了看狼藉的地上，“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把房间打扫干净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夜羿这才低头看了看乱糟糟的地上。
“不能总让别人来替你收拾烂摊子，既然是你自己干的，那你就收拾干净了！”莫梨儿笑着说：“这样改天嫂嫂有时间了，就来宫里找你，带你去外面玩！”
“好！”夜羿毫不犹豫的答应。
莫梨儿欣慰的笑了下。
回到正殿前厅，杨丽人见了她，赶紧跑到她面前询问怎么样了。
莫梨儿笑着点了下头，“自己在收拾地上的残局。”
“那就好……”杨丽人这才松了口气，既心疼又心酸的说：“谢谢你！现在也只有你这么关心这孩子了！”
莫梨儿听见这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想想夜轩和夜雍，亦或是不那么受皇上宠爱的夜桓，甚至是远在邬都养战马的夜晖，至少他们身为王爷，身边总是围绕着形形色色的人在关心他们，可夜羿……
莫梨儿想起在宫宴上，皇上向呼延蒙雅解释那出猴子闹出的闹剧时说过——端王自幼时不慎溺水后，脑子就留下了一些病症，智力宛若六七岁的孩子。
“娘娘，王爷心智不全，可是儿时溺水所致？”
“……”杨丽人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下后才点头，面色忧愁的说：“是。”
“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莫梨儿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觉得十七可怜，今天在宫宴上出了那事后，听父皇提起，才冒然问你。”
“没事，也算不上什么伤心事！”杨丽人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伸手邀请她到一旁坐下。
就坐后，杨丽人才与她说起了夜羿溺水的陈年旧事。
“我的羿儿还活着，我就知足了！”杨丽人眼睫微垂，语气哀伤地说：“当年，羿儿才六岁，同年长他四岁的十皇子一同在湖边玩耍，不知怎么就掉到了水中，十皇子溺亡，我的羿儿侥幸救回，也只剩下一口气，我天天守着病榻，看着他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做噩梦……”
想起那段艰难的日子，杨丽人心都要碎了。
那恐怕是她经历过最恐怖的噩梦，比被其他嫔妃算计陷害更让她感到煎熬和痛苦。
“好不容易熬到他醒过来，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本以为只是受了惊吓，可好长一段时间，我发现他不止是不记得很多东西了，还总流口水，突然大笑，对着墙自言自语……”杨丽人又红了眼眶，一旁的嬷嬷赶紧递上手绢。
她接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说：“我请了御医来，御医说他可能是惊吓过度伤了脑子，如果缓过来了，说不定就好了，若是缓不过来，可能就变成痴儿了……”
莫梨儿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可这好端端的两位皇子，即便是在湖边玩，可他们年龄也都不小了，更何况十皇子也有十岁了，怎么会突然掉到湖里？而且他们在湖边，肯定也有随从跟着的吧？掉下去应该也能及时救起，怎么可能会等到溺亡？
这其中，恐怕还另有隐情。
只是，连莫梨儿都能想到的事情，杨丽人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莫梨儿想，她没有去追查这背后的真相，恐怕是因为对方是她惹不起的主子，所以只要夜羿还活着，她也就知足了，也就不去追究了。
见杨丽人已如此伤心，莫梨儿也不好继续多问。
她跟杨丽人说了自己与夜羿的约定，说自己过几天有空就会进宫来接夜羿，希望到时候杨丽人能够准许她带他出宫去玩，天黑前就会送他回宫来。
杨丽人想了想，略微迟疑的点了下头。
莫梨儿向她行礼后离开了静和宫。
虽然万分同情夜羿的遭遇，可她又隐隐认为，福祸相依，虽然不幸，可他现在至少活的自由自在，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算计，跟那些哥哥们的兄弟情也还在。
站在静和宫外，她本是想直接回王府的，可想起之前问那个车夫时，车夫说这些动物到最后会由张总管安排处理，她又想起毛毛的灵性和夜羿提到毛毛时的伤心难过，突然心生一计，决定去试一试。
莫梨儿向一个小太监说自己要找张总管后，他便带着她到了一座宫门外候着，自己跑进去通知。
张总管就站在御书房外，小太监跑去向他耳语了两句，他有些奇怪的皱了下眉头，便跟着离开。
见到莫梨儿时，张总管满脸堆笑，“王妃娘娘。”
“张总管。”莫梨儿也笑脸相对，“珍宠园被拆，不知那些动物该怎么处理？”
“娘娘找老奴，难道就是为了那些畜生的事？”
“是。”
“看来，娘娘是为了端王来的？”
“我知道父皇正在气头上，我当然也不会为难你！”莫梨儿说：“那些动物，我并非全要保下，但其中有一只叫毛毛的小猴子是端王的最爱，我希望张总管能通融一下，让我把它带走！”
“这……”张总管显得很为难。
“这杀了也是处理，拿出去卖了也是处理，放生还是处理！这怎么处理既然是张总管说了算，那如何处理不是处理呢？”莫梨儿露出有些狡猾的笑，“今晚卯时，我想在西市街头买只猴子，应该会有人卖吧？”
张总管虽然有些为难，可想到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便只好笑着问：“那敢问王妃娘娘，想买一只什么样的猴子？”
莫梨儿想着毛毛的样子，描述道：“差不多几个月大的小猴子，毛较短，发黄，眼睛上面和耳朵后面都有一圈白毛，很好辨认。”
张总管笑着点头，“好！老奴记下了！”
“多谢了！”莫梨儿向他微微欠身。
她想，到时毛毛能重回夜羿身边，估计又得把他高兴坏了！
回到王府，天色已暗了下来，夕阳完全隐在了山后，只露出一片渲染的红霞。
莫梨儿本要回怡元阁，却偏偏在路上碰见了闻婵娟。她看似在散心，步伐缓慢，满面笑意，心情似乎很不错。
莫梨儿是想无视她直接走的，奈何闻婵娟却看到了她，掐着嗓子说：“呀，这不是王妃姐姐吗？好巧！”
这尖酸刻薄的大肚婆，真是惹不起还躲不过！
莫梨儿在心中这样暗想着，侧过脸却拉出一抹假笑，“这在一个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时不巧？”
“姐姐说的也是。”闻婵娟拖着笨重的身子向莫梨儿走近，目光刻意往莫梨儿身后看了眼，笑着问：“怎么没见王爷与你一起回来？”
“如果你是在等王爷，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莫梨儿低眼看了眼她的肚子，打趣道：“不过你可以在欣然轩里等！等不到了就派人跟王爷说声腹痛，王爷准跑的比兔子还快！”
“你……”闻婵娟气的瞪大眼睛，却努力克制的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笑着反讽道：“怎么？看来上次破坏了你跟王爷的好事？”
莫梨儿觉得自己真该谢谢她，不然上次还真不知该怎么收场了！
不过她当然不能把实情暴露了！
莫梨儿对于她的嘲讽完全不放在眼里，不以为意的笑着说：“我跟王爷的好事多着呢！若你今晚这肚子不痛了，王爷就又该来怡元阁了！”
“……”闻婵娟被呛的气结。
莫梨儿得意的笑着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闻婵娟阴冷的目光向后倾斜，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贱人！”
其实莫梨儿心里清楚，王爷晚上该是不会来怡元阁的！毕竟他与自己的哥哥们喝酒去了！
既然喝过酒，自然是去璞罗轩见自己最爱的人了！
她说这些话，不过就是为了气闻婵娟，谁让她没事非要找自己晦气？看见闻婵娟那脸气的通红，她心里就莫名觉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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