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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梨儿为别言拔箭的时候，别言撕了块布塞在嘴里，深呼吸一口气后皱紧眉头，做足了心理准备。
当莫梨儿猛地拔出箭时，他还是痛的身子发僵，汗如雨下。
看着涌出的鲜血，莫梨儿立即将提前在口中嚼烂的草药吐出来用手按在他的伤口上，又用另一只手拿了一把草药塞进嘴里嚼烂。
这些草药可以有效的止血，也能防止伤口恶化。
将嚼烂的草药再次覆盖在他的伤口上后，莫梨儿才将一旁提前准备好的布覆盖在草药上压住，又拿了一条从自己裙摆上撕下来的长条布帮他包扎起来。
处理好了他的伤口，别言正要转过身来，莫梨儿又说了句：“别转过身来！”
“……”别言只好继续背对着她，“谢谢。”
“小事。”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到几乎没有什么情绪。
趁着别言背对着自己的时间，她又拿了些草药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解开腰带，将衣服松开些后，伸手将自己肩上的衣服褪下一些，露出了手臂上的剑伤。
背对着他的别言突然开口打破沉默，“你的脸……”
“已经受伤了，就算在意也没用。”莫梨儿倒是很看得开，又或者说，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脸上是否有伤，是否会影响容貌这些事了。
她动作灵活的为自己处理着手臂上的剑伤。
敷好草药，用一块布覆盖后又包扎上，这才将衣服整理好。
“好了。”莫梨儿说完，别言才转过身来。
看着她脸颊上的伤口和干枯的血渍，蓦地，一声惊雷响起，两人下意识的都侧过脸看了眼洞口。
天色渐晚，阴沉沉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微凉的山风从洞口灌进来，带着一丝丝寒意。
别言淡淡的说了句：“下雨了。”
“嗯。”莫梨儿应了声，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若不是这里有一堆火取暖，莫梨儿真觉得，这空气都要结冰了。
雨势稍微大些的时候，别言突然从衣服上又撕下一小块布，然后扶着山壁有些吃力的起身。莫梨儿微皱起眉，不解的看着他。
别言缓了口气，才向外走去。
站在山洞口，他将那块布伸到雨帘下，很快布便完全被浸透了。
他将打湿的布折叠好，又转身进来，单膝跪到莫梨儿面前，在她微怔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却又语气温和道：“至少先把伤口清理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伤口周围干枯的血渍时，莫梨儿疼的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吱声。
别言看着她眸中坚毅的光，一边为她温柔的擦拭，一边问：“真的不要紧吗？”
“……”莫梨儿看着他苍白的脸，平静道：“认识你这些天，还是头一次见你话这么多。”
“……”别言沉默了半响，才低声道：“师父说，少说话，多练剑，用实力说话比用嘴说话更有说服力。”
“所以你才不喜欢说话？”莫梨儿问。
“师父的教诲，不敢忘。”别言回答。
提到师父，莫梨儿到有些好奇，他虽然会丛云派的剑招，她也一直说他是丛云派的弟子，他虽然没有否认过，但也没有正面承认过。
借着这次的机会，莫梨儿又问：“你真的是丛云派的弟子吗？”
别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回答道：“是。”
“你的师父不是松云掌门？”
“是你们的松月师叔。”别言为她将伤口周围的血渍都擦拭干净了。
看着那一道不算深，却略长的伤口，他又道：“你恐怕都没见过他几次。”
说到松月师叔，莫梨儿在丛云派呆了那么多年，的确都没见过这个人几次，但多少也听闻过一些关于师叔的事。
这个松月师叔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但据说他以前并不是这样，而是自从松云师父被选做掌门人开始，他内心不服，一直与松云师父较劲，却屡屡被罚，最后甚至被老掌门遣到了后山的绿崖阁里去静心思过。
后来老掌门去了，松云师父当了掌门，松月师叔就一直住在绿崖阁，常常在阁内醉的不省人事，并且每次喝多了都喜欢撒酒疯，又是骂人又是砸东西的，硬是将负责打扫绿崖阁的一个小师弟都给吓跑了。
从那之后，绿崖阁都没人再去，只有松月师叔一人在那里，不练剑也不收徒，总是关着门在阁内独自喝的伶仃大醉。
莫梨儿自然也没去过绿崖阁。
她虽然也感到好奇过，可其他的师兄弟姐妹们对绿崖阁都是敬而远之，在加上她后来在丛云派的比武大会上见过松月师叔一次，见他即便是在那样的场合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自然也就打消了自己的好奇心，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对绿崖阁敬而远之了。
但是，她从未听说过那个嗜酒如命的松月师叔有徒弟！
莫梨儿有些疑惑的问：“为何从未听人提到过松月师叔有徒弟？”
别言坐在了她旁边，有些疲累的舒了口气，额头上渗满了细小的汗珠儿。他有些累的靠在山壁上，声音中也透着一丝倦意：“师父不喜山上的人，也不许我与其他丛云派的弟子们有交集，掌门人当然也不会去特意告诉你们，你们的师叔收了个徒弟。”
别言顿了顿，又道：“所以对你们来说，我便是个不存在的人。”
知晓松月师叔对师父的不满，师叔又总是把自己关在绿崖阁里甚少出来，他收了弟子不让自己的弟子与丛云派的其他弟子接触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
莫梨儿想起之前与那些敌人交手时，别言突然使出了鸳鸯剑的招式，并且使用的十分流畅，并不比当初怀风师兄施展的剑术差，甚至因为别言本身武艺超高的功底，还要比怀风师兄使的更加精湛且具有杀伤力一些……
莫梨儿看着他苍白的侧颜，听着他变得略微沉重的呼吸声，虽知晓他因为伤势的原因，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急需休息，可她心中的困惑实在太多，特别是关于鸳鸯剑的这一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按耐不住内心的疑惑，她还是开口问：“为什么你会鸳鸯剑的招式？”
“……”
在别言片刻的沉默中，莫梨儿又微皱起眉头，不解道：“这是我与他人共创的招式，就算是在丛云派也从未使用过，为何你一招不漏的全都会？”
“……就像你没见过我，但我却见过你一样。”别言的声音因为虚弱而变得有些沙哑，由于疲倦，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便更显得苍白。
他没有侧过脸去看她是什么表情，而是看着前方，目光漫无目的的隐忍着一抹忧愁，“师父喝多了睡觉的时候，我会离开绿崖阁去后山，不管是你一个人练剑，还是与江怀风一起练剑，我都见过。”
“……”他竟然还知道怀风师兄！
莫梨儿心中有些吃惊。
她已经许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了，现在听见，心里好似也没那么放不下了，只是……还是会有那么些难过！
“只是看着我们练，你就会了？”莫梨儿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是。”别言想起曾在绿崖阁独自练他们创出来的鸳鸯剑时，就曾想过是否有朝一日能有机会与莫梨儿一起使用。
那时他甚至还在心里暗讽自己痴心妄想，却没想到真会有这样的一日。
而听到别言的答案后，莫梨儿这才算是明白，这个人的武功为何如此之高了。
只是看见她与江怀风一起练过鸳鸯剑，他便能记下招式，甚至比江怀风使用的更加精湛……
这个人……武学天赋的确很高！
所以——
莫梨儿突然想到，难道从那时候，还在丛云派的时候，这个人就对她有了别样的心思？
这种问题，莫梨儿当然不可能蠢到直接去问他。
但是别言能为自己做到这样的地步，莫梨儿也不蠢，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着，山洞里也越来越冷清。
就算是烧着柴火，吹进来的寒风也让莫梨儿下意识的弓起了腿，微缩起身子也能暖和一些。
“我曾以为你和江怀风会一直在一起……”别言声音愈发的虚弱了些。
他侧过脸，只见莫梨儿看着燃烧的柴火，在听见他这句话后，有些忧郁的微垂下眼捷，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苦笑，“我曾经也这样以为……”
她顿了顿，突然侧过脸，视线与别言交错，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突然嫁给瑞阳王，做了王妃？”
“……”别言与她对视片刻，才声音苍白的问：“为什么？”
“那你就先告诉我，你身为丛云派的弟子，下了山为何不是去行侠仗义，而是去替慕容贵妃办事？为何要与她助纣为孽？”莫梨儿前面语气还很平静，可提到慕容贵妃开始，她的语气中就夹带了一丝怒意，既失望又不敢相信的问：“多大的好处，才能让你昧了良知？”
莫梨儿的语气像一根针扎进了别言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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