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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魏下午很认真的去培训班学习了吉他和声乐,中途接了五六个电话,黑葡的江华是每天都要电话汇报工作,作为前国企领导,很讲究工作程序。
让他意外的是,天恒的胡重和柯保平居然相隔一天,不断给他打电话,语气,虽然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他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两人对他的态度有所变化。
如果说以前只是彼此看着顺眼的朋友,建立一个人脉资源。
那么今天的电话,则上升到有点刻意笼络的高度。
柯保平甚至在电话里透漏,他准备在阳汉张湾打造一个大型建材城,投资上亿。并暗示楚魏也可以参一股。
楚魏不得不佩服柯保平敏锐的商业触角,他若没有经历过一世颠沛,也不能用公允的眼光去判断一个人。
也许大多数人都会嗤之以鼻,柯保平胡重那种等级家庭出生,本身就超越了普通人的起跑线,但他们没有扪心自问,类似胡重柯保平这类人,在华国何其之多,放在阳汉市也不甚起眼,超越他们背景和人脉的群体没有十万也有三五万,但真正能出头,能成功的,永远都是最努力的那一个。
有机会,也要有抓机会的能力,还要有执行力,勤勉是基础。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间段的建材城意味着什么。
柯保平是想送钱给他。
而往往这种股份,是某些人依靠资源和背景去拼命钻营才能得到的。
好比做生意,越是没有门槛的,越难赚钱。
有门槛的,你有时候拿着钱砸都砸不进去。
“谢谢柯哥!我知道投资建材城等于从银行抢钱。我还是想走专业化道路,这辈子就赖上纺织业了。”
柯保平稍有惊讶,“现在的商业理念都朝多元化发展,你的思想很……”
“落后?”楚魏笑,“我们都用过洗发水,往往打着二合一,三合一的洗发水,它们的售价大多不如功能更单一纯粹的洗发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走百花齐放道路的商业更容易做大做强。我就是想把单一的做到巅峰。”
“行!我无法说服你。什么时候再来阳汉,我和胡重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暂时不能确定,但最迟也不会超过十天。”
放下电话后的柯保平看着胡重感概道:“越接触越觉得他不简单呐。”
胡重呵呵一笑,“我什么时候看走眼过?”
“你就嘚瑟吧。”柯保平犹然带着不解,皱眉道:“不贪的人我见过,但像他这个年龄,洞察世情如一些历尽沧桑的老头子,就有些妖孽……”
胡重表情认真道:“因为他把我当朋友。朋友和你认可的人脉是两个概念。所谓人脉就是双方彼此能相互给予的,如果只是单方面的需要,就构不成人脉。朋友就不同了,哪怕他不能帮我,我一样认可他。”
“啧啧!都上升到这个高度了?”柯保平笑了,“你像是被洗脑一般,按说到了你这个年龄,很难在半路出家的友情方面产生冲动。”
“我是佩服他的超高眼光和人品。”胡重感叹道:“一个很纯粹的年轻人。对了,他既然不收建材城的厚礼,咱们是不是在阳汉国棉化纤研究所的事儿上再加把力?”
“化纤研究所的事情,已经和职能权力脱钩,上层的命令和中层的压力都没有作用?你我还能想什么办法?”
胡重咧嘴一笑,“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釜底抽薪。”
“说来听听。”
胡重压低声音,“先让化纤研究所和国棉总厂分离……”
柯保平眼睛一亮,“嗨!这法子毒辣。化纤研究所脱离了阳汉国棉总厂,从编制上就成为黑户,没有主管机关和部门。”
“最主要的是,没有谁给他们发工资。”
“纺织大学也不接纳他们。”
胡重得意道:“以前,他们好比22岁的黄花大闺女一样,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高不成低不就,还盼着纺织大这个白马王子,现在,白马王子确定不要她了,她的父母国棉总厂也把她赶出家门,她就要面对生存的压力。这个时候,别说宏飞这种凤凰男,就是一个稍微像样的男人要娶她养她,她不得巴巴的投入怀抱。”
“你小子……”柯保平朝他竖起拇指,“好一个釜底抽薪。我估计他们熬不了半个月,就得主动去求宏飞收留。”
“国家不是正推出国企主辅分离政策吗?把化纤研究所这些本应由社会承担的部分,从国有企业的机体中剥离出来,分离出去,以减轻国有企业的负担。”胡重道:“本身国棉总厂就一直在减负,好些分厂都停工停产,哪有余力去搞技术研究。”
柯保平问,“这事儿你跑,还是我去跑?”
“小事儿,我能搞定。”
“好!那咱们加快速度,等他下次来,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
…………
晚上的文化补习班,楚魏看到了齐娟。
正常情况下的齐娟,一般会落落大方的和他打招呼,或者点头一笑。
但是,今天的齐娟,却飞快的瞥了他一眼,然后马上回头和别的同学说话。
楚魏想起一句成语——欲盖弥彰。
他知道,他等待的机会来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时间段的齐娟,是最无助也是最迷茫的时刻,她有满腹的忧愁无法对人倾诉,包括和自己母亲,她也不敢说。
难道她能告诉自己母亲,父亲在外面有了另外的女人?
如果在楚魏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百分百也不会对楚魏倾诉。
可楚魏是唯二的知情人。是他们俩在一起共同发现的。
她需要找个人倾吐苦水。甚至需要人来开导,安慰。
因为她需要快乐,家庭的,父母的,都是她的快乐之源。
而追求快乐是人类的天性,这毫无疑问。谁天生会追求苦难呢?
他就像拿着枪支闯进她领地的野蛮人,这把枪就是她父亲,她崇拜并为之骄傲的人。枪支能射杀的目标是她的母亲和她。
他并不需要射杀她们,这太简单了,也太便宜了齐洪宾。他要的是一把没有子弹的枪支,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展示出来,就能达成目的。
楚魏为此做了大量的铺垫工作。
也许,今晚就是第一次突破的契机。
补习班下课后,同学们一致确定了三天后下午的游泳池聚会。大家各缴纳了三十元的聚会费用。包括游泳结束后的聚餐。
大概是担心无依无靠的楚魏拿不出这笔钱。
齐娟抢在他前面,递交了一张百元大钞,看都不看楚魏,直接对收钱记录的男同学说,“两份,我和魏星同学的……”然后回头对楚魏说,“一会你再还我,免得排队……”
楚魏打开书包的手收了回去,轻声说了句,“好的。”便默默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当他快步朝前走时,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追赶脚步。
“魏星,等等我。”
楚魏放缓脚步,回头。
灯光下,齐娟小跑着追了上来,嗔怪道,“走那么快干嘛?出来就不见你的人,我还以为……”
楚魏不声不响打开书包,掏出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三张十元旧钞票,递给她,“还你的。”
齐娟脸色一急,“我又不是来找你要钱的……你收着……”
“我不喜欢欠人情。”
“你这人怎么这样……”齐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改口,“下次你请我吃雪糕……”
“请你吃饭吧。”
“……也行啊。”齐娟笑了笑,低头又抬头,欲言又止,“能陪我去河堤吹吹风吗?”
“你回家晚了父母不但心?”楚魏出刀。
齐娟的眼眸以看得见的速度变黯,抬脚踢飞一块小石子,语气带恼,“你就说愿不愿意。”
楚魏看了看河堤方向,首先掉头。
齐娟默默跟着他。
一路无语。
“你怎么越变越呆了,小心变成呆头鹅。”齐娟忍不住吐槽。
“你不也没说话。”楚魏摇头笑了笑,朝堤破走去。
“我不说话,是……”齐娟憋红脸,半晌,她叹了口气,小声道:“我家出事儿了……”
楚魏想都没想,“我家想出事都是奢望。”
联想到楚魏无父无母的惨状,齐娟的同情心泛滥,“唉!我不是那个意思,唉……怎么说呢,和你相比,我是幸福的,可……”
爬上堤破,一股柔风吹来,楚魏伸臂做了个扭腰的动作。
齐娟神情恍惚直接走下河提。
楚魏张口欲喊,他虽然对男女之事没什么经验,但他知道,但凡晚上九十点还下河堤的男女,十成是谈恋爱搞情况的。
要说,铺垫已够,她也主动约他上河堤,他也知道乘虚而入,水到渠成,可他只知其意,不知其道。
也就是说,有理论知识,无实践能力。
堤坡长满了野草,有的齐脚深,有的地方很浅。
但下了堤坡,则有大片的防护林,夜月的荧光投射在树荫间,带来一股寂静和旖旎的神秘色彩。
他跟着她,沿着河畔小径,毫无意识的朝前走。
间或,遇到不少隐藏在黑暗树林里的情侣,包括一些亲昵的呢喃和轻笑。
夜幕半暗半明的照在她的背影上,她的蓝色牛仔裙反射着一粒粒光斑,细瘦有力的小腿像是染上了一层霜雪白纱,还有足弓饱满的脚型,裙摆间,青春之臀荡漾……
齐娟忽然站定。
楚魏几乎撞上了她的脊背。
“我告诉你一件事儿,你要答应我不许对任何人透露。”
楚魏点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事。”
“你知道?”齐娟瞪起清澈澄明的一对星眸。
楚魏越过她,向前,“上次你和我去公园后,你第二天没有来补习班,而且,你接连几天的情绪不对……”
“情绪不对?”齐娟好奇,“这你也能观察出来……你、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事儿。”
“上次在公园,我们遇到了一对情侣……”
“狗屎,什么情侣,是……”齐娟嘴角一抽,那样子像吃了苍蝇一样。
“那男的是你很亲近的人吧。”
齐娟加快脚步,越过楚魏,白色凉鞋把泥地踩得腾腾响。
“嗷……”气冲冲的齐娟忽然双手抱头,呻吟道:“我不知道咋办……怎么做都是错的……”
楚魏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就什么都不做呗。”
“不说我对不起我妈……我……”齐娟抱头跺脚,扭摆腰肢。
“如果活在谎言里能获得幸福,我选择谎言。”楚魏道,“你不告诉你妈,你只会一个人不幸福不快乐,你告诉你妈,你妈不幸福不快乐,你……爸也是,家里会吵闹一团……”
“你说得好有道理,可我憋不住咋办?”齐娟看向他的眼眸带着求救。
“转移自己的关注点,比如学习,书籍,看电影,电视,在方便的时间,暗示下你爸……也许他只是短时的糊涂。”
“嗯!”齐娟握了握拳,“他总会有清醒过来的一天,你说的很对……苦就苦我一个人,也许捱过这段时间,我爸会收心……”
齐娟说着笑了,打着背手,冲楚魏鞠着腰,嘻嘻一笑,“和你聊几句,心里舒服多了,我要怎么谢谢你呢?”
楚魏很想说,你要不抱我一下?亲我一下……
但他说不出口。
真是衰啊!他有点瞧不起自己。
“有了……”齐娟脸色泛红的看着他,“你闭眼。快闭眼。”
“哦……”楚魏闭上眼。
“啵!”他闻到了一股少女的馨香,还有脸颊上冰凉柔软的那轻轻一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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