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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难朋友。——周沫
分手了以后,男朋友就变成了难朋友,这句话令周沫深有体会,具体就表现和伍春秋、成非相约的饭局上。
周沫剥好了虾直接塞进夏行止的无底洞里,挖好了螃蟹腿,还不忘用筷子将蟹肉托起颤颤悠悠的一并送进去,这让她想起早年的一部电视剧《宰相刘罗锅》,在那里面的和珅也是这么吃饭的,伸长了脖子等着蟹肉,要是服务的小丫鬟不慎将吃的掉在了地上,和珅就会说:“吃下去。”
想到这里,周沫手腕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耳边立刻响起夏行止的啧啧有声。
“啧,算了,别捡了。”
伍春秋眉毛一竖:“夏行止,你怎么这么对沫沫啊?”
“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她是你女朋友还是老妈子啊,你怎么这么使唤她!”
“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夏行止舔舔嘴说,眼睛却瞟向周沫,但见周沫一副要死不活的摸样,连笑容都不舍得扯出一个,夏行止便觉得,这都是周沫欠他的。
伍春秋气得不轻,成非适时的岔开话题:“周沫,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么?”
“还好,刚刚转正。”
“转正了?”伍春秋大惊小怪道:“你这才上几天班啊,就转正了?”
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听在夏行止耳朵里却特别膈应。
夏行止将筷子一撂,口气很冲:“服务员,再填一碗饭!”
伍春秋说:“你胃口够好的啊。”
“好,好得很!”
脑子里闪过视频里周沫和商陆纠缠的画面,夏行止愤愤不平的咬碎白米饭,就像要咬碎周沫的嘴唇。
思绪滑过曾经的味道和触感,夏行止清楚的记得那种快感,就像策马奔腾一样。
他记得周沫的手又软又绵,好像连骨头都可以轻易捏碎,倒不像是经常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手,他一直好奇她是怎么保养的,周沫只是说:“只要所有的碗都是你洗,我的手就不会变糙。”而他却说:“我的手可是画设计图的手。”
还有周沫的脸蛋,食指戳下去,就凹下一个窝,但皮肤的弹性就像要把手指挤出来一样,夏行止最喜欢在她脸上捏来捏去,享受那种一手就将刚出炉的热馒头捏扁的感觉。
而比她的脸蛋更软的就是嘴唇,她总能说出让你又爱又恨的话,一会儿逗得你开怀,一会儿气得你跳脚,但你生气归生气,却又狠不下心堵住她的嘴。
哦,对了,有一次,只有一次,是视频被发现的那天,他真是气急了,就一口咬了下去,然后又追着她到门口不停地咒骂。可是,他都骂了些什么来着?
夏行止皱着眉看向周沫,她正恍然未觉的低头喝汤。
他的视线追随着她喝汤的动作一眨不眨,看着她伸出舌头舔掉嘴边的水渍,心里窜起一股燥热。
这时,周沫的手提包里传出震动声,她掏出手机一看,又是“商陆”。
对面的伍春秋不断的奚落夏行止,成非起身去结账,两人都没注意到周沫的异状。
夏行止嘴里应付着伍春秋的调侃,眼神追随着离座的周沫而去,已经预感那是个男人的电话,还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男人。
周沫离桌后,确定不会被他们听到,才压低着声音警告商陆:“商总,我已经说过了,我今天有事,不能陪……”
“周沫?真的是你!我是阮齐。”
商陆的电话里怎么会有阮齐的声音?
“阮齐?开酒吧的阮齐?”
“除了我还能有谁,你赶紧过来一趟吧,你这个朋友喝醉了,我也不知道他住哪里,只好翻翻他的手机,没想到看到你的电话,真是太好了!”
是太糟了!
“我和他不熟,要不你打给别人试试吧。”
“试过了,好友栏这边试了一圈了,不是在外地过不来的,就是没时间的。”
周沫心想,平日看商陆一副道貌岸然吃得很开的大款样儿,怎么关键时刻连个朋友都靠不上?
“那我给你个电话,你联系他吧。”
周沫快速报上龚经理的手机号,接着也不等阮齐的回答,匆匆挂断,再一转头,正撞上夏行止的目光。
夏行止已经站在她身后好一会儿了,隐约听到“商陆”的名字,脑海里几分钟前的旖旎就瞬间被清楚殆尽。
他恶狠狠地瞪着周沫,一把抓起她的手,指关节“咯吱”作响:“又是商陆,你还说你们没什么!骗我就这么有意思?”
“我没骗你,我对他没有半点意思,是他对我有意思。”
“周沫,你是不是特别享受两个男人为你牵肠挂肚的感觉?两边都抻着,让谁也得不到你,要是我们能为了你大打出手那就更好了,是不是?”
周沫手腕疼的几乎要哭出来,绷紧了下巴:“夏行止,你每次都不听我解释就乱给我定罪,你早就认定了我背叛你,就算我怎么摇尾乞怜都没用!再说咱们已经分手了,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找什么男人!”
周沫挣脱夏行止的钳制,反应极快的向饭馆门口冲去,但没几步就被夏行止拦住,两人在饭馆大厅中间拉拉扯扯,直到伍春秋和成非也被吸引了注意,连忙上去劝架。
这时,他们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围观群众纷纷猜测到底这四个人里,谁是谁的第三者,谁又是谁的靠山。
夏行止道:“别让她走,她又要去找那个野男人!”
伍春秋一惊,看向周沫,眼里写满了疑问。
周沫脸上挂不住,躲在成非身后叫道:“夏行止,你自己爱戴绿帽子就戴个够,别老把责任推给我!”
说时迟那时快,周沫伸手一推,就将成非推向了夏行止,挡住了攻势,等成非稳住脚步回身一看,哪还有周沫的影子?
周沫不敢回家,夏行止的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就算伍春秋和成非多么讲义气,也不会保护她一晚上,最多就是好言好语调停几句,然后打道回府,并在背后笑他们是打情骂俏。
同时她心里很清楚,这一次是真的走到尽头了,她道过歉,夏行止不接受,他变本加厉的针对自己,她可以明白,所以一忍再忍,但凡事都要有个限度,如果一个男人将他对你的无理取闹演变为军事侵略,她还要怎么忍?
周沫站在大街上,对着冰冷的空气呵了一口气,竟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将就一晚。
而龚经理的电话,就是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时刻打来的,他是来求救的,具体说是替商陆求救的。
龚经理说,他现在人身在医院,龚太太突发性食物中毒正在抢救,他一时之间实在是走不开,最多能争取两个小时以后稍稍离开一会儿,到时候会直接开车杀去酒吧接商陆,但在此之前请周沫先去一步,就当是尽一个员工的义务,确保商陆在这两个小时以内不会出什么事。
周沫说笑道:“他一个男人能出什么事?”
龚经理却说:“哎,我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总之男人要是犯起傻来,什么傻事也做得出……”
接着,电话那端就传来龚经理和护士的对话,语气匆忙,电话也在这时被切断了,等她再打过去,无人接听。
周沫别无选择的赶去了阮齐的酒吧,坐在出租车里望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她还在脑中构想着能让一个男人遭受巨大打击的会是因为什么事,想来想去不过是两种可能,一是金钱,二是女人。
钱?商陆不缺,看他花钱就知道了,缺钱的人会把心眼都用在花钱上,谨慎小心,有钱的人才会缺心眼的花钱。商陆就是这种缺心眼的大款。
女人?周沫翻了个白眼,将这个可能性也抛除了。不是她对自己的魅力没有自信,实在是八字还没有一撇,要是因为一句半句的拒绝就要死要活的买醉,也不合乎常理,再说,商陆的厚脸皮她是见识过的,敢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就不是一般的恬不知耻。
周沫浑然不觉将自己也骂了进去,一抬头,酒吧已经近在咫尺。
一翻钱包才发现自己就剩下最后三十块钱了,付了这次的打车费,剩下的钱是不足以回家的。
周沫接过车票时,还在想,要是龚经理不来接商陆,她该如何处置商陆,又该跟谁借钱?
然而,脑子里还没形成一个完整的答案,周沫已经走进了酒吧,四目一望,不见商陆,阮齐倒是坐在吧台边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机。
周沫上去一把拍在阮齐肩膀上,将他从椅子上吓得滑坐下来。
阮齐一个大男人捂着胸口装作西施捧心的摸样,逗得周沫一乐,可他接下来的话却不那么讨喜:“哎呦,女主角,终于舍得来接你男朋友了?”
“什么男朋友,商陆是我老板,你别瞎说!”
“我没瞎说啊,这不铁证如山吗?”
阮齐将手机凑到周沫眼前,上面正放映着她和商陆的那段桃色视频。
“那次是误会,我跟他没什么,最起码我对他没意思。”
周沫撇撇嘴,游移开的眼神又飘了回来:“不对啊,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其实我不知道视频里的是你,刚才你一说我才知道。我是看到这些照片,才决定打电话给你的……”阮齐将手机里的相片调了出来,一共十几张,全是抓拍的周沫。
周沫脸上不能自控的燥热起来,刚要解释,阮齐已经将手机塞进她手里:“快接他回家吧,我把他扔包厢里了,这小子,身上一分钱也没带就跑我这儿喝得烂醉,我正愁无处讨债呢,你来了正好,记得走之前把账结了啊。”
周沫忐忑的走进包厢,全然没有上一回到这里时的风情万种,更像是一只误入虎穴的小白兔,颤颤悠悠,底气不足。
当然了,她没带钱包,心想阮齐不会为难自己,但却吃不准商陆到底喝了多少钱的酒,要是不多,拖欠几天还说得过去,要是太多了,她要不要把人压下自己先走?
带着这番计较,周沫见到了瘫软在包间沙发上的商陆。
四周昏暗,周沫一手扭开电源开关,微弱的光照在商陆醉醺醺的脸上,以及堆在地上的那些酒瓶。
周沫走过去,抬起脚踢了踢垂在沙发边缘的手:“喂,姓商的。”
商陆不动,果然醉死了。
周沫一手抄起一个酒瓶对准商陆的脑瓜顶就要往下砸,但手到半空又卸了力气,她皱着眉不敢置信的蹲下身子,顺手放下酒瓶,伸手在他脸上一抹——眼泪?
好像是要更一步确认似地,周沫还将手指凑到嘴边。
她吐了吐口水,果然是咸的。
商陆也知道哭?他一天到晚压榨别人,还有脸哭?
周沫觉得啼笑皆非。
周沫将商陆往沙发里推了推,就着边缘位置坐下去,气还没喘一口,就被商陆折回来的腿一下子挤下沙发。
周沫去而又来,对抗着商陆的大腿,几次三番后终于忍不住在那上面用力一掐,商陆终于不动了。
她瞪着他的嘴脸,以及他脸上碍眼的眼泪,问:“什么事把你刺激成这样?”
“……”
周沫又问:“钱?”
“……”
“女人?”
“……”
“还是人财两失了?”
“……”
回答周沫的永远是均匀的呼吸声,周沫对着空气一声长叹,心想,也只有这种时候,某些人看上去还讨喜些。
商陆的手机响起来时,周沫正托着腮帮子发呆,拿不定主意是坐在这里等龚经理,还是先跟阮齐借点钱回家,但一想到回家,就想到了要死要活的夏行止。
电话接起来,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声如洪钟,急切愤怒:“妈才问你借那么几个钱,你就这不愿意那不愿意,要不是没办法了,家里能问你伸手么?我知道,是你大哥对不起你,这时候又回头跟你要钱,是他不对,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啊,他是你大哥,娶得女人就是你大嫂,你老为了点陈年旧事……”
周沫茫然地听着,这才刚疏离清商陆的家庭关系,电话那头就觉出了不对劲儿:“我说商陆,你怎么不说话?”
“商陆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那你是谁?”
“我是他公司的员工。”
“这个时候,员工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你……是他女朋友吧?”
怎么一个二个都觉得她应该是商陆的女朋友?
商母继续说:“麻烦你帮我转达一声,那笔钱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他大哥就要被人打死了……”
商母的哭声接管了接下来一分多钟的谈话时间,周沫不知道从何安慰,声音卡在喉咙里说不出话,只能作一名聆听商母哭声的忠实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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