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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周沫这个女人周旋,可以用八个字形容:身心疲惫,乐此不疲。——夏行止
“不了,改天公司见。”
木质门被合上的瞬间,周沫背后也开始盗汗,她吞咽着口水脚步虚浮的向来处走去,脑海里盘旋着丁姓女人和夏行止的身影,拿不定主意是一路杀到柜台询问那女人订的房间号,还是立刻拨打夏行止的手机查勤。
就算被她知道了房间号,那她敲门之后又该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你打算睡的真是我的男朋友,我来带他走?”
“夏行止,你这个流氓,真是老少咸宜啊!”
无限可能性在周沫心里略过,沉淀,再沉淀,最终压下一切冲动,望着走廊尽头的光线仿佛曙光般的召唤,脚下却越行越缓,眯着眼轻嗅着在鼻息下流窜的熟悉味道,心头荡漾。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迷恋潜伏在暗处的危险,还是渴望撞见更多的刺激用来缓解胡思乱想,只是未加思索的又走了几步。
忽而脚下一顿,轻笑出声的同时,她也转头看向左边那个陷进死角里的男人。
等候多时的夏行止被这一眼勾出了肾上腺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死角。
“这里不能抽烟。”
周沫拿下他嘴上的烟,轻柔的将烟头安向墙壁,然后身子一扭,溜出死角。
不妨下一秒,人又被扯了回去。
两具身体再度牢而紧密的贴合着,瞬间塞满了狭小的空间。
周沫臀部的弧度贴进墙壁,柔软而有力的承受侵略者的不断施压,连她稍稍弓起腰都成了一种奢侈,前胸嵌入他的胸膛里,两张嘴也早已黏在一起,制造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周沫永远找不到最恰当的词汇形容这种声音,宛如小猫喝水的吧唧声,宛如婴儿咬着奶嘴津津有味的吸吮声,宛如她每一次舔舐滚流在荔枝肉上的汁液的啧啧声。
不,比这些声音都更加暧昧。
让人一听就会勾出记忆深处最旖旎的桥段。
周沫气喘吁吁的撑开距离,然而这种撑开只是心理作用,实际上她连弯曲膝盖都不可能。
“听说那个丁总专门‘培养’年轻的珠宝设计师,她的公司在上海,经她看上的都要过去,要是混得好将来还能去国外发展。”
夏行止舌尖灵活的在嘴边舔了一圈。
“她想跟我上床,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夏行止放开周沫,闭着眼将头靠在墙上。
周沫盯着他上下吞咽的喉结,也不知哪来的冲动促使她突然踩上他的鞋面,用牙齿轻咬上目标物,却听夏行止闷声叫骂,接着将她高高举到离地一尺多的高度,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以牙还牙重重的咬在她的嘴上。
“别勾引我。”
撂下这句警告,夏行止退出了死角。
周沫跟了出来:“刚才那个女人上过你的床么?”
一声轻笑作答,夏行止步步逼近周沫,近到气息就喷在她的额头,仿佛每吐出一个字,气息就会顶入她的肺腔。
“那刚才那个男的呢?”
“你说呢?”
“我要你告诉我。”他的上唇再次贴住她的嘴角。
周沫费力的用两只手指挡在他们之间。
“没有。”
只觉夏行止手臂一松,周沫终于呼吸畅通,贴着他的身体站住了脚。
“不跟你闹了,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下午还得回公司。”
“你第一天上班为什么跟男人来开房?”
“你哪只狗眼看我进房间了?刚才那个是客户,他喝多了,经理让我送他回家,结果到了半路他又说不想回家,就在酒店住一天呗。对了,我说你洗厕所了没?”
夏行止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偎住墙壁,神情晦暗。
“我这双手曾经为我的女人设计过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婚戒,还曾经抚摸过她的头发、嘴唇、身体,甚至是脚趾头,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忍心让它们再去碰威猛先生?”
周沫刚要出声,却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叮咚”声,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往电梯方向走去。
和一对男女擦肩而过时,周沫的左手被人向后一扯。
周沫试着挣扎几次却力不能及,直到身后那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夏行止也拉她走到了电梯口。
“洗厕所是合同里规定好的处罚条例,是经过你我签字画押双方认同的,你别逼着我去公证文件,我希望你能严格执行,别跟我讨价还价!”
“呵,哪有人拿刷厕所的事去公证的?那前天晚上事要不要也记录在案?”
“咱们已经分手了,别提前晚的事。”
“哎,沫沫,你变了。”
夏行止忽而正色,令周沫一愣,然而瞬息之间,他又恢复了吊儿郎当。
“以前的你多心疼我,可现在……”
“你还少拿现在跟以前比,咱俩原来是一步错满盘皆落索,幸好我醒悟的早,及时悬崖勒马。”
电梯门再度开启,周沫抽回手率先走进去。
夏行止一脸恍然大悟的跟进来。
“原来你喜欢偷着来啊?”
周沫白了他一眼:“你放什么屁?”
夏行止被看得浑身一震,立马说:“你好久没这么瞪我了,快,再瞪我一眼。”
说话间,电梯抵达,周沫快步冲了出去,直到走出酒店大门外,才回过头看向夏行止,却见后者趿拉着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到角落,利落的点了根烟,徐徐吸了一口。
再回身一望,周沫想起那个丁总,下意识又看向夏行止。
夏行止站在五、六步开外,不言语,与她对望。
“夏行止,今天放过了丁总这艘大船,你不会后悔么?”
其实周沫本想说:“你不用顾忌我,反正我不介意。”
“后什么悔?那算什么。”夏行止嗤笑。
“为什么?你不想平步青云?也许还能红遍国际。”
周沫脑海里滑过夏行止曾经提到过的抱负,她相信他并非池中物,只是缺少机会。
“不为什么,我没想过红遍国际,只是想和自己的女人好好过日子。”
夏行止又吸了一口烟,咧嘴一笑:“难道你希望我上去?”
“不希望。”周沫垂下眼:“如果你今天去了,那就不是夏行止了。我认识的夏行止再混蛋,也不会屈就于女人。”
周沫转过身,不知为何竟然想哭,步子提不起劲儿,不觉身后的他始终保持五步的距离跟着。
直到来到一个红绿灯前,周沫的手再次被他包住。
“沫沫,别轻易放开我的手。我做错了什么,我会改。”
周沫红了眼眶:“你改不了,改了就不是夏行止了。”
——我认识的夏行止再混蛋,也不会屈就于女人。
脑子里始终盘旋着这句话,周沫仿佛给自己下了心理暗示一般,念念不忘,在变成绿灯的瞬间,抽回了手。
“我先回公司了,不用跟着我。”
目送周沫坐上出租车后,夏行止也坐回车里发呆,回想周沫最后的眼神,如同烟花绽放后又极快湮没于黑夜后的冰冷,快的让人抓不着。
烦躁的抓着头发,他左手食指的骨节抵住唇角,莫名的将这个让自己背脊窜冷的眼神,和几个月前周沫撂下的狠话画上了等号。
“夏行止,原来我以为爱上你就是我这辈子的职业,只要你不辞了我,我就跟你一辈子。没想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到,我爱的只是你给我的感觉,不是你这个人。只要感觉对了,在你这里上岗和在别的男人那里就业,都是一样的。不过幸好,我醒了,也不算太晚,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夏行止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接踵而至的车笛声惊着了来往行人。
他浑然未决车窗外的谩骂声,将头埋进双臂,突然对周沫的变化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不禁自问,假如全世界的女人都像周沫一样善变、不可理喻、阴阳怪气、时晴时雨,那么全世界的男人是否也像他一样可怜、手足无措、战战兢兢、心力交瘁?
他想,他得找个人指点迷津。
这个人不能是男人,男人在这时候只会把他往歪路上拐,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必须得找个女人。
而伍春秋就是这朵解语花。
伍春秋是个和夏行止相交多年却没有动过半丝情愫的绝缘体。
按照伍春秋的话说:“找不着对象的男人是绝对的没本事,但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是绝对没人品。”
所以,伍春秋绝对是唯一一个能让夏行止放心大吐苦水的红颜知己。
临近傍晚时,夏行止和伍春秋相约在家对面的咖啡馆里,他将周沫近期的变化大致讲了一遍,很快得到伍春秋的定论。
“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侵犯了周沫的原则。”
“我能做什么侵犯她的事啊?我们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我什么都让着她,她说结婚就结婚,她说不想结了我也由着她胡来,开始还以为她是被什么婚前恐惧症附体了,心想等她回心转意了看我怎么跟她讨价还价,结果这几个月来非但没见半点好转,她还变本加厉了!”
“前一天晚上还跟我撒娇,第二天就拉长了脸叫我洗厕所!”
伍春秋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以前看着一批一批的小姑娘上赶着追你,你爱答不理的样儿,我就想啊,早晚有一天你得栽跟头,到时候我就哈哈哈使劲儿的笑话你。再看现在,哈,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周沫能治你,你真是活该,现世报……”
语气一顿,伍春秋又歪过头,好奇问道:“可是话说回来了,为什么你就只对她这么死心眼?以前那些女生到底哪点不如她?”
夏行止轻笑,一时之间竟然列举不出周沫的优点。
“应该是我瞎了眼了。”
伍春秋一摊手,说:“我还是那个结论,你一定是哪里得罪她了。女人最爱记仇了,要是你不想得罪女人就不要让女人爱上你,要是爱情没了,女人就会用爱你的双倍力量去恨你,要是你不爱周沫,倒也罢了,偏偏你又贱骨头,不爱又不行。”
“她不会恨我的,她要是恨我就不会……”
——就不会让我上她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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