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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相悦

作品: 他这么痴情的反派真的不多了 |作者:与孟生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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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攸子语毕, 一手拉着萧琏璧,一手持剑径直向覃寒舟刺去, 剑身长鸣势如破竹, 青光乍现杀机毕露,实实在在的一记杀招。萧琏璧在后方看的胆战心惊, 见覃寒舟仍旧杵在原地不动,惊呼道:“寒舟快躲开!”

覃寒舟神色微动,苍挽倏的出现在半空中, 他伸手握住,持剑而上, 正面迎击戊攸子。霎时间,暗风涌动,衣玦翻飞,地上碎落的沙石被卷起,让周遭的视野再度陷入一片模糊。

飞沙走石间,只见两道一青一黑的剑影从中隐现, 这两道剑影对峙几息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气流,将脚下的冰层和四周的冰壁全都震出了裂纹。

樊崇出树丛里爬了出来,他刚刚被戊攸子的一击震的飞了老远, 看见覃寒舟和戊攸子正在斗法, 忙朝杵在门口的魔兵们喊道:“有人刺杀魔君!你们这群蠢东西都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去将那道士抓起来啊!”

将冰室外团团包围住的魔兵们闻言, 提起手里的兵器就准备冲进去, 结果没跨出几步, 就被从里面涌出的劲风给掀了出来,一个个五大三粗的魔兵,全都给掀翻在地,四仰八叉的瘫在地上。

樊崇呸了一声,把嘴里的草吐了出来,一脚踢在离他最近的一个魔兵的屁股上,“赶快去给老子把万俟玦和晁煌两位殿主请过来!快去!”

那魔兵从地上捡起兵器,“樊崇大人我这就去!”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萧琏璧被这二人无形中所释放的威压震的头昏脑涨,手脚发麻,若不是戊攸子拉着他的手,他肯定自己此刻自己也和外面的魔兵一样,被震开非得老远。

他虽不清楚为什么戊攸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要是任由他们二人在这里继续打斗,势必有一方会先败下阵来,无论是覃寒舟还是戊攸子,哪一方受伤都不是他想看见的。

戊攸子既然能顺利的找到这儿来,绝不会是误打误撞,要是萧琏璧猜的没错,对方应该是特意为了带走他而来,否则,不会对阻挠他们的覃寒舟下如此重的杀招。

“孽障。”戊攸子看着覃寒舟握着的剑,眼中杀意剧增,“苍挽剑,果然在你这里。”

覃寒舟脸上无甚波动,随手捏了个剑诀,淡道:“早已成定局的事,师尊何必多此一言。”

语毕,无数道如游龙般的墨黑剑意飞速的朝着戊攸子的面门而去,戊攸子以剑身为笔,灵力为墨,在半空中连续画出数道符咒,符咒迅速成形,一时间金光涌现,热意横飞,和覃寒舟的剑诀在半空中撞了个正面,两道强大的术法再次对垒了起来。

金光夹杂着墨意,墨意中又蕴含着金光,根本无法判决谁强谁弱,谁胜谁负,最终,两道术法就像是不堪重负般,自行在半空中炸裂了开来,将冰室的上方,生生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屋顶上的瓦砾翻飞,纷纷从那被炸出的洞口处掉了下来。

戊攸子抓着萧琏璧几个跳跃,远离了碎石掉落的位置,站定后正要提剑而上,便被萧琏璧出声阻止,“师尊,弟子愿随您回去,只求您莫要再与师弟动手。”

戊攸子握剑的手一顿,目光从覃寒舟身上转了回来,落到他的身上,并未答话。

覃寒舟离得不远,听到萧琏璧如此说,瞳孔猛地紧缩起来,嘶哑着声音道:“师兄,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戊攸子闻言,遂又将视线转了回来,冷声道:“本尊的徒弟,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说罢便要再次出剑,萧琏璧却在此时突然从后方走了出来,挡在了他的剑前。

萧琏璧看着覃寒舟,良久,开口道:“师尊既不再认你,那我,便也不再是你师兄了。”

“覃寒舟,我萧琏璧与你的师兄弟情分,今日,便算是到头了。”

覃寒舟握着苍挽剑的手陡然收紧,紧抿的唇角用力的往上扬了几分,隐藏住自己身上还未来得及及时散去的杀意,轻声道:“师兄,师兄你为何要突然说这些?寒舟……寒舟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萧琏璧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覃寒舟面前站定,神色间含着疏离,却是平静的开口,“如今你已是不寐城城主,魔族魔君,再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师弟了。”

说到此处,他从左手的衣袖拿出一个东西,递到了覃寒舟面前,“仙魔殊途,正邪不两立,往后,也不必再见了。”

覃寒舟望着眼前朝他递来的银色面具,良久才伸出手,却不是接过面具,而是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以为,事到如今,你以为用这般可笑的理由……便能一脚踢开我吗?”

萧琏璧眸中冷峻的神色不可见的动摇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状,他任由覃寒舟抓着他的手,冷冷道:“所以?你便觉得我会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覃寒舟,在你将我锁进那不见天日的宫殿里的那一刻起,我和你,便已再无任何可能。”

语毕,覃寒舟原本白皙的脸庞刹那间变得更是煞白无比,他松开萧琏璧的手,颤着手指从对方手中接过那张面具,将唇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几分,依旧轻声道:“……若我说,我以后绝不会再那般对你,你可愿,可愿留下?”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将整句话说完,而萧琏璧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蓝色的衣摆没有丝毫停顿的在他的视野中划出最后一道蜿蜒的弧度,带起一阵细微的风,转身朝着门外戊攸子的方向走去。

银色的半脸面具掉在地上,自额间到左脸的位置,被砸出了一道黑色的裂痕,这裂痕像极了一条弯曲着身体的黑色蜈蚣,在一片平整无损的银白色上显得格外的丑陋狰狞。

“他不认我了。所以,所以……你也不要我了?”覃寒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萧琏璧抬脚的动作一顿,抬眸便发现戊攸子正在看着他。他面无表情的朝戊攸子颔首道:“劳烦师尊带弟子回去。”竟是对身后覃寒舟的话恍若未闻。

戊攸子点了点头,视线落在院中带领着魔兵的樊崇身上,樊崇打了个激灵,朝身后的魔兵摆了摆手,魔兵们迅速的退了开来,让出了一条道,而樊崇则绕开了萧琏璧,小跑到了覃寒舟身边。

萧琏璧跟在戊攸子身后,一语不发的往前走着,刚踏出院门便听到身后传来樊崇的惊呼声,“快将为魔君看过病的那位大夫找来,快去!快去!”

萧琏璧闻言,整个人猛地僵直在原地,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往回走,前方的戊攸子却在此刻唤了一声,“琏璧。”

萧琏璧握紧衣袖中的拳头,应答道:“师尊,走吧。”

戊攸子收起了手中的剑,目光悠长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轻挥了一下衣袖,二人便化作一道白光,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覃寒舟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望着那道蓝色人影消失的地方,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樊崇在一旁搀扶着他,又气又急的道:“别笑了!别笑了!你要吐多少血啊!为了那样一个不珍惜你的人你犯不着啊!”

覃寒舟用手背擦了一把唇角残留的血迹,弯腰将地下的那张银色面具捡了起来,重新戴在了脸上。他唇角的笑意未褪,此刻带上了这张有裂痕的面具,脸上的表情看着竟像是在哭。

他推开了樊崇的搀扶,摇晃着身体自行走了出去,也不知是要去向何处。然而一脚刚跨出门沿,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侧方倒了下去。

萧琏璧被戊攸子带回了暮朝峰自己的院落中,脚一落地,便看见院中那棵熟悉的槐树,浑身长满了茂密的枝叶,虽然还没开花,但萧琏璧却能想象出它开花的样子。

戊攸子看了他一眼,“进来。”说着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萧琏璧立刻跟了上去,等进去时,戊攸子已经坐在了书房的主位上,正一语不发的打量着他。

萧琏璧心神不宁的站在一边,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此前在不寐城里,覃寒舟说的话。

戊攸子沉默许久,终是开口,“五十年前,为师一出关便听闻你殒身于奎宿秘境。起初为师是不信的,直到看见你幼时,为师用你的一丝神识做成的长明灯熄灭了,这才不得不信。”

人死灯灭,神识具散,便再无一丝生还的可能。

萧琏璧恭敬的立在一旁,垂眸不语。戊攸子见状,却是叹了一口气,“为师生平做的最大一件错事,便是在闭关前将覃寒舟托付于你。”

萧琏璧倏的抬起头,“师尊?”

戊攸子摇了摇头,“是我太过捕风捉影,听信了旁人的闲言闲语,这才让你为了覃寒舟尝尽了苦楚。若我没有将他托付于你,你便不会在宗门大比上拼上性命也要护着他,更不会为了救他而死在奎宿秘境里。”

“前段时日你的长明灯忽然亮了起来,为师便探寻着你的灵力而去,今日,没想到竟真的能将你带回来。”戊攸子似乎愧疚到了极点,一向笔直的身躯竟在此刻塌了下来,“幸好你还活着,是为师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萧琏璧愣了愣,随后连忙上前解释道:“师尊没有对不住弟子,寒舟是弟子的师弟,即便没有您的嘱托,我也会护他周全。师尊你切莫自责,折煞徒儿了。”

戊攸子却摆了摆手,“覃寒舟已被我逐出师门,你不必替他说情。”

萧琏璧原以为戊攸子在冰室中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毕竟一时谁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徒弟背着自己成为了邪魔外道的首领,可现在听对方这么说,分明是铁了心不打算认覃寒舟了。

“寒舟虽然成了魔族的魔君,可他什么也没做过,难道师尊你也要以仙魔殊途,正邪不两立来评判你的弟子吗?” 萧琏璧为覃寒舟辩解道。

“他什么都没做过?他只是没脸在你面前提罢了!”戊攸子倏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直视着萧琏璧道:“被关在恶风崖上不足两月他便私自出逃,跑到赤穹峰上挑断了沧水师兄的手筋脚筋废了他的修为,最终还杀了他!连夜还盗走了宗门至宝苍挽剑。这些恶行,还不足以为师对他评头论足吗?”

“我不信。”萧琏璧摇头道:“寒舟不会做出这些事的,我不相信。”

“一定是哪里有误会,寒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师尊你莫要被……”

戊攸子开口打断,“他手中的那柄苍挽剑,你作何解释。”

萧琏璧满腔为覃寒舟辩解的话都被“苍挽剑”三个字给打乱,苍挽剑在覃寒舟手上,是不争的事实。

戊攸子拍了拍他的肩,“不仅是沧水师兄的仇,还有覃寒舟对你所做的那些事,为师也会在他身上为你一共讨回来。”

萧琏璧不解的抬眸,“他对我做了什么事?师尊你莫要误会他。”

戊攸子闻言脸色竟突然涨红了起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一掌拍在案桌上,震的上面的茶具叮叮作响,“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的痕迹,为师虽是修的无情道,但也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戊攸子没说出口的是,他在进冰室时便瞧见了覃寒舟和萧琏璧二人正欲行那档子事,但碍于徒儿的颜面,他这才作罢,没有直言。

萧琏璧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凌乱不已,衣襟欲遮不遮,露出来的痕迹尽是些难以启齿的颜色。

萧琏璧的脸色瞬间涨红了起来,被长辈撞破这种事情,无论是哪种方式都太尴尬了。他连忙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襟,试图遮挡胸前的这些痕迹,却因为太过慌乱,理了半天仍旧凌乱。

戊攸子见状叹了口气,“琏璧,宽心些。师尊定会让覃寒舟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萧琏璧绷紧了唇,半晌,开口道:“我是自愿的。”

戊攸子愣了愣,像是没听清,“琏璧你说什么?”

“我是自愿的。”萧琏璧突然跪了下来,红着脸道:“我是自愿和师弟做……那些事的,师尊不要误会了他。”

戊攸子后退半步才稳住了身形,“……你莫要为了给他求情甘愿诋毁自身,你手上戴着的铁链,为师看见了。是他强迫你的。”

“不是!”萧琏璧将头埋的更低,“不是他强迫我的,是我自愿的,铁链……也是我自愿被他锁住的。”

“你为何要这般做?!”戊攸子无法置信的望着跪在地上的萧琏璧,他的徒儿一向懂事,从未做过离经叛道的事情,这简直让戊攸子不能相信。

“我……”萧琏璧我了半天也没憋出个下文。

戊攸子又气又急,“你究竟是因为什么?琏璧你倒是说啊!”

萧琏璧突然抬起了头,脸色仍旧红成了一团,但眼神却不偏也不躲,直视着戊攸子,“我喜欢他。”

“我……我喜欢师弟。”

戊攸子被这番话震的身形一个不稳,坐回了椅子上,望着下方的徒儿,久久不能回神。

萧琏璧见状,踌躇着又说了一句,“寒舟……寒舟也喜欢我,我们,我们是两情相悦。”

戊攸子反问道:“他恶行昭章,即便这样你也还喜欢他?!”

“他不会做这种事,即便苍挽剑在他手中,也不能断定是他害了沧水师叔的性命。”萧琏璧跪在地上,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的道:“我相信寒舟,请师尊明察,莫要因为莫须有的误会而伤了师徒情分。”

“但他如今已成了让人退避三舍的魔族魔君,他入了魔道!你们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若执意喜欢他,可有想过将来如何立于仙魔两道!”

萧琏璧脸上没有丝毫动摇,眼神依旧坚定,“徒儿道行尚浅,却也知这修仙路上断不可能一帆风顺。即便往后我和寒舟在一起会遇上多般坎坷,但此时此刻,徒儿的心迹亦不会因此动摇半分。”

清风从窗门外吹拂了进来,将他额间散落的发丝带起,吹向了一侧。清冷淡漠的脸庞上,此时被一种不可撼动的情绪所占满,目光如炬,毫不退缩。

良久之后,戊攸子站起了身,走到他身侧,“在不寐城时,那些话你果然是故意说给为师听的。”

萧琏璧垂下了眸,没有说话。戊攸子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道:“在暮朝峰禁足一月,哪儿也不许去。”

说罢,戊攸子便出了房门,在萧琏璧的院中设下了一道结界后离开了。

萧琏璧望着将院外围的严丝合缝的结界,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戊攸子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去了乾鼎峰,径直来到了掌门蔺千殊的书房。蔺千殊放下手中的典籍,见到来人,和善的笑道:“师弟,可是有什么事?”

戊攸子坐在了蔺千殊的右侧,沉吟片刻,道:“琏璧回来了。”

蔺千殊惊疑了一声,“琏璧不是百年前便已经……”

戊攸子道:“琏璧没死,我今日才找到他将他带回来。”

“这是好事啊,琏璧当日为救仙道各宗门中毒的弟子们,以身犯险去了奎宿秘境,沅贞带回他殒身的消息后,各宗门子弟都扼腕痛惜不已。他既已平安无事的回来,我即日便好好嘉赏于他,也将这消息传给各宗门……”

“掌门师兄。”戊攸子打断道:“今日我来,是有其他要事向问,嘉赏琏璧的事,改日商讨也不迟。”

蔺千殊收起了话头,笑道:“师弟有何事,但问无妨。”

戊攸子也不再含糊,直截了当的问道:“沧水师兄死的那日,有谁在场?”

蔺千殊嘴角的笑意立时沉了下去,片刻后,说道:“无缘无故的,你为何要问及此事?”

戊攸子道:“沧水师兄的死有些疑点,至今未能解决,所以我想去问问当日在场的人。”

蔺千殊听后,食指放在桌沿上慢条斯理的敲击了几下,紧接着便笑道:“我知师弟你想将沧水师弟殒身一死彻底彻查一遍,但他如今已死了百年有余,即便彻查也很难发现蛛丝马迹。更何况,杀人凶手不是已经查出是你那叛逃去魔族的小徒弟吗。”

戊攸子眉头倏的皱起,“那日,可是有人亲眼看见覃寒舟杀了沧水师兄,盗走了苍挽剑。”

蔺千殊又敲击了几下桌沿,“没错,是有一个名叫魏肃的弟子亲眼看见覃寒舟挑断了沧水师弟的手筋脚筋之后,再杀了沧水师弟。”

“那为何那名叫魏肃的弟子当时既不出手阻拦也不喊人帮忙?”戊攸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蔺千殊停了敲击桌沿的动作,温声道:“师弟。不是所有修士都有你这般深厚的修为,可以毫无顾忌的拔剑相助。”

他说到此处,将视线放到了远处,似感叹般再次开口,“有的修士,可是每日都在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看见明日的太阳。师弟,这种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戊攸子站起了身,“眼见着自己的师尊在面前被人杀死却什么都不做,这种人,我的确不懂。”

蔺千殊嘴角的笑意顿了顿,复又加深,他也站起了身,朝戊攸子道:“魏肃就在赤穹峰,你若有想知道的便去找他,谅他也不敢不据实已告。”

戊攸子拱了拱手,“掌门师兄,那我便先告辞了。”

蔺千殊道:“师弟慢走,改日我再去暮朝峰看琏璧。”

戊攸子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径直便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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