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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就在我打算想办法弄走栏杆上的石鸡时，不远处传来了陆青禾的声音。
抬头，我看到他们一行人正在走过来。
身后是朝阳迸射出的万丈霞光，让我有些看不清楚他们的面貌。
恍惚之间，更是有了某种错觉。
仿佛……正在走入一处死地当中。
“十三，看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陆青禾又喊我。
回神上前，我赶紧示意方寸之：“方叔叔，美兰阿姨情况怎么样？您先缓口气，换我来背吧。”
“十三，借你吉言，美兰的情况稳定了不少。还有，前面没几步路了，就不要再换手折腾了。”
“那您过桥的时候小心点儿。”
“好。”
点头，方寸之抱着华美兰擦身而过。
方木，托着华玉书的骨灰盒紧随其后。
再后面，是陆青禾跟华美竹。
或许都是女孩儿的缘故，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又增进了不少。
这样一来，华山巅就落了单。
再加上年岁大了，又走了一截上坡路，所以显得有些疲惫。
当然，最醒目的还是眉宇间的那抹愁容。
“老爷子，您感觉怎么样？”我跟他并排走到了一起。
唉……
华山巅长叹口气：“我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最关键的是美兰跟美竹，只要她们能平安，要了我这条命都行。”
“你这么硬朗，且得享福呢。至于美兰阿姨和美竹……小姨，我相信她们的命没有这么薄。”
“十三，你是在安慰我，还是看出了什么？”华山巅面露急色。
“都有吧。”我如实相告，“主要是华家的事情，还有一定的转圜余地，所以您就不要多想了。”
“嗯，我是该振作起来了。”华山巅点头。
“老爷子，我有几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
来到华家之后，我是一会儿都没闲着，是时候跟华山巅聊聊了。
“你问。”华山巅痛快的点头，“你的身份，还有你与晨曦的关系，寸之都已经告诉我了。”
“既然是一家人，我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隐瞒。再说要不是你，也收拾不掉华安，于情于理你都有知情权。”
“我首先想问，华家跟这座观音山，到底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在心中做出过猜测。
观音山下是一座陵寝，而华家是守陵人，现在总算可以做出求证了。
“主仆的关系。”这是华山巅的回答。
主仆？
我听的皱眉。
“十三，你没有听错，我华氏一族，就是这座山的仆人。”
“山的仆人？”我越听越糊涂。
“这是历代传承的组训，假不了。”华山巅回忆着说道，“你不解其中真意很正常，毕竟就连出身华家、并且活到了这把岁数的我，都没弄清楚个中因由。反正历代华家之主，都必须牢记这句话。”
“既是主仆，那华家需要做什么呢？”
“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无非是平日里巡巡山，看看有没有人搞破坏，然后逢年过节与列祖列宗一起祭祀。”
“就这些？”
“怎么，这些还不够吗？”反问完，华山巅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迁坟。”
“为什么？”这点值得追问一句。
“祖宗的规矩，谁敢提出或是做出迁坟的事情，那就必须逐出华家。”
华山巅说着，目光看向了观音山。
“这大概，就是仆从对主人应尽的忠心和责任吧？”
“有来有往，方能长久。华家尊这观音山为主人，也始终恪守着祖训，那么当主子的，总得有所回馈吧？”我开始往深处问。
“那是自然。”
华山巅点头，而后环指占地广阔的华家大院，身上罕见的涌现出一股豪气。
“根据族典记载，当初祖辈们初来这里时，整个华家不过区区三户。之所以能发展到眼前这等规模，皆因主人所赐。”
“华家之女，完璧不换？”我忍不住把这句话抛了出来。
“你知道这件事情？”华山巅略有意外。
“偶然听说的。”我敷衍着。
呵呵……
华山巅摇头叹息，目光中透出迷离。
“华家之女，完璧不换……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但这的确是事实。”
“真说起来，其实还是有些丢脸面的。”
“因为华家之所以能够壮大繁盛，靠的不是儿郎们的锐意进取，而是……”
“而是那些可与万灵相合的女子们？”我把后半句接了过来。
“……”
华山巅沉默少许，这才点了点头。
“这一点，始终都是我们华家之人的心结。”
“十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华家历代男丁，这些年从未出过一位杰出之辈。”
“就好像，受到了某种诅咒。”
“女子们可与万灵相合，那么男丁们便再无人中之龙，这大概就是有所得便有所失吧。”
嗯！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比如很多的家族，子女众多，却只有一枝可以脱颖而出。
这与家运有关系，更多的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所定。
正如那些开天辟地的帝王们，血脉后裔中很难出现文治武功能超过他们的人。
这是一种轮回，也是一种平衡。
看不到也摸不着，可就是真实的存在着。
“十三，你还想问什么？”
“老爷子，那我就一起问了。”
把牛饮海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过一圈，我问了出来。
“第一，我听说多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难，最后是观音法相临凡才得以化解，这当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第二，同时我也听说，每当华家有孕喜传出之前，观音山里面都会走出一只瑞兽。而但凡瑞兽出现过，到时降生的都是女孩儿对吗？”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华山巅回忆道，“有关那场大难的事情，我其实也知之甚少，大致了解的那些，也都是祖辈们口口相传下来的。据说当时华家救了一个人，从而招致了灭族之祸。”
“也是因为那件事，我华家才逃难至此的，当仇家寻上门的时候，是一位道行惊天的仙子施以了援手。”
“那仙子，莫非是观音山的山魂不成？”我在内心嘀咕着。
与之相比，我更好奇的是另外一点。
华家救的人是谁？
那仙子，又为何出现的那么巧？
当我问出以后，华山巅陷入了沉默当中。
好半天，才下决心说道：“我华家先祖救下的是谁，我还真不清楚。至于那位仙子为何会出现，其实也是因为那人。”
“老爷子，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了？”我感觉绕得慌，“难道说，那仙子是受所救之人托付前来的？”
“不是，是因为一幅画。”
画？
这让我想到了城隍爷给的那卷，其中有什么联系不成？
“这么说吧，先祖当年救下那人以后，他临别之前留下了一幅画，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因为一旦用了，既是福，更是祸。”
“后来仇敌上门，我华家到了绝境当中，先祖便取出了那幅画。而那画中之物，正是眼前的这座观音山。”
啊……
这回，我直接听傻了。
观音山，居然是这么来的。
“很匪夷是不是？”华山巅唏嘘不已，“其实我最初听到这些时，也觉得毫不可信，甚至当故事听都觉得扯淡。”
“直到我继承了家主之位，直到我得知了华家最大的秘密，才正式接受了这天方夜谭般的种种。”
“那华家最大的秘密是……对不起老爷子，是我唐突了。”
话说一半，我转了话锋，怎么能犯这种口忌呢？
“十三，无妨。”华山巅笑着摆手，“我都这把年岁了，华家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有些秘密再不说可能就晚了。而且你与晨曦情投意合，我相信你能做到守口如瓶。你凑近些，我现在就告诉你。”
嗯！
点头，我凑到了跟前。
“十三，你可知道，我华家的血脉延续于何人？”
何人？
看着华山巅双眼中突兀闪烁的傲然，联想到华家的姓氏，以及方晨曦那与生俱来的灵医天赋。
我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不会……
不会真的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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