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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刚过,才睡下不久的宗政烨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一瞬间,睡意全无。
倏地坐起身,宗政烨下了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快步出了卧室,沉着一张脸来到书房。
确认关好了门之后,他才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对着手机低吼道:“你怎么打到这个电话来了?”
“没办法,谁让你的那个号码打不通呢。”电话那边又传来用变声器伪装的声音。
宗政烨气得在书房里来回乱转,不敢把自己心里的不满表露得太明显,毕竟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狂徒,自己惹不起:“你到底有什么急事?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办好了那件事,我三天内会把钱打给你的……”
不等他的话说完,对方就打断了他的话。
“等不到三天了,我现在就要拿到钱。”男人以命令的口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现金!”
“我现在上哪给你弄两百万现金去?”说话间,宗政烨的目光不自觉地向自己的书柜瞄了一眼,那里面有一个嵌入式保险箱,他在里面藏了几百万现金必备不时之需。钱虽然是够的,但他并不想听命于对方,“这个时间银行都关门了,就算营业中,我也不能马上去提钱啊。如果我现在有不明去向的资金流动,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所以我们才约定在三天之内……”
“不行!”男人再次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沉默了几秒钟,他才终于说明了自己打电话的原因,“为了确保贺弘逸必死无疑,我在对他的车做了手脚之后,还放了少许火药,所以他的车才会在发生车祸的同时引起爆炸。也正是因为如此,贺家人已经起了疑心,认为贺弘逸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所以,我必须马上离开。”
宗政烨一听就炸毛了,也顾不得自己的态度了,连声质问道:“什么?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会引起贺家人的怀疑?你是想害死我吗?”
“你放心,这件事不会牵连出你,只要我在他们调查出问题之前就离开这里。”男人轻轻笑了笑,不知道是对自己的逃亡计划太过自信,还是在嘲笑警方的无能以及宗政烨的胆小,“等我收到钱,我马上逃往国外。”
废物!宗政烨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事不宜迟,必须让他马上走才行:“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等你在国外安顿好,再来联系我,我到时会把钱汇给你,决不食言。”
“不拿到钱,我是不会走的。”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的声音流露出明显的怒气,“到了国外,我会与这边断了所有的联系,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去了哪里,就算日后你因为别的事被警方逮捕,又将这两件案件招供出来,警方也不会通过你而抓到我。”
宗政烨做最后的挣扎,他现在不想和对方有任何的联系,他要把对自己的怀疑降到最低:“我都说了,我现在拿不出来……”
“宗政先生,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我被警方抓到,一定会将你供出来,连同六年前的案子。反正因为贺弘逸这件事,我一定会被判死刑,但我不会一个人去死,一定会拉上你。”男人已经失去了耐心,言词之间摆明了就是在威胁他。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宗政烨立即举手投降了,自己还是别犯蠢了,要是真把对方得罪了,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搞不好他会随时随地找上门来,“我马上就准备钱,你给我一点时间,等准备好了,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不,别人我信不着,我们的关系,最好也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男人十分的小心谨慎,如果不是这样,像他这种人也活不到现在,“两个小时后,你亲自把钱送过来……听好了,只能你一个人来。”
宗政烨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好,我知道了。”
“还有,你别想暗中搞鬼,如果我出了意外,会有人曝光你是方君浩和贺弘逸车祸身亡的幕后真凶。”说到这儿,男人突然笑了,颇为自信的说道:“不过,我想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除非你是真的活腻了。”
“你不用威胁我,钱我会给你的,你把见面地点发短信给我吧,我现在就去准备钱。”宗政烨自然没那个胆量和对方耍手段,坦白讲,自己还真的没活够呢。
挂断电话,他放下手机,走到书柜前,打开其中一个柜门,把中间两层的书都搬到了地上,又将中间的隔层拿了下来。
吃力的移开后面活动的木板,露出隐藏的保险柜。
保险柜里塞满了成沓的钞票,这是宗政烨的秘密资金。
十万一捆,整整二十捆,足足二十五公斤,分别装在了两个不显眼的黑布袋里。
回房间换了衣服,宗政烨开着车前往约好的见面地点。
车子驶进郊外一个废弃的仓库,为了以防万一,他并没有将车子熄火,只是关掉了车灯。
落下一半的车窗,他支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难道是自己来早了?
拿起手机正要打电话,仓库漆黑的深处突然闪了几下亮光,是有人在和他接头。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下车的时候,他隐约听到脚步声,对方朝他走了过来,但中途就停下了脚步,并没有靠近他的意思。
想了想,宗政烨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取出装钱的袋子,扔在了自己车子的正前方。
“钱我带过来了,整整两百万,你要数一下吗?”他的声音有一点颤抖,刚刚急着出来,穿得有点少,在这种季节、又是这个时间,难免有点冷,还是速战速决,快点回家吧。
“不用,在这一点上,我还是信得过宗政先生的。”男人没有急着过来收钱,而是悠哉悠哉的聊起了天,“说来,这还是七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宗政烨打了个寒颤,本能的立起了衣领:“我想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是啊,等我到了国外,我一定会忘了宗政先生。”男人轻轻笑了笑,揶揄道:“不过,宗政先生或许会想起我呢……比如说,你又遇到了自己应付不了的对手,想要杀了对方的时候……”
“住口!”宗政烨压低声音吼了一声,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住口?”男人回味着这两个字,语气有一些不悦,“宗政烨,在我面前,你少摆架子,如果不是我当年替你解决了方君浩,你的公司说不定早被陆洪涛的公司给吞并了。”
“你不是替我解决,你也是为了赚钱。”宗政烨对面前这个男人还是有点畏惧,万一惹怒他,他再把自己免费解决了,那就太冤枉了,“别忘了,我当时付给你整整一百万,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大价钱吧?”
“那一百万是我应得的,我不但设计了车祸,让警方以为方君浩和你妹妹宗政雪都是死于意外;我还带人潜入了陆洪涛的公司,偷走了方君浩所有的研究成果,并伪装成普通的入室盗窃,让警方丝毫没有怀疑到你。最后,我连自己的手下都灭口了,所以,你的秘密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男人重提旧事,似乎是想在离开前把话一次说清楚,“这么想想,我倒觉得是我亏了。”
“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现在再来找后账,有意思么?”宗政烨只觉得后背发凉,不自觉的提高了警惕,生怕那个男人会为了钱把自己绑票了。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还会再接到你的电话。”男人摇了摇头,沉默了向秒钟,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让我想想,当年幸存的那个小女孩儿叫什么来着……就是你的外甥女……想不起来了,总之,她是姓方的吧。”
宗政烨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对方三番五次旧事重提用意何在:“是又怎么样?你提起她来做什么?”
“她还真是可怜呢,摊上了你这么一个冷血的舅舅。六年前,她的父母因为你的贪婪死掉了;六年后,她的老公又因为得罪了你而一命呜呼。”说到这儿,男人叹了一口气,崇拜的语气带着那么一丝嘲讽,“在这一点上,我真的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虽然收钱杀人,但我却没有你这么狠,至少我不会对家人下手。”
“家人?她算我哪门子家人?”宗政烨冷笑一声,他从不认为自己和方思然是这种关系,“从我父亲与宗政雪断绝关系开始,她们一家三口与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说话间,那个男人一边拍手称赞,一边缓缓的走了过来。
宗政烨又是眯眼、又是瞪眼,想借着月光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只可惜,自己所站的位置背着光,再怎么努力也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可那个男人却刚好相反,他似乎看得很清楚,准确无误的走到了黑布袋前,蹲下身,拉开拉锁,检查着袋子里的钱。
“不用我打开车灯吗?”宗政烨难得这么贴心,其实他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不必麻烦了,我戴着夜视镜。”男人一口拒绝了别有用心的提议,检查完袋子里的钱,他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而且,我还戴着头套,就算你开了车灯,也看不到我的样子。所以,你也不必白费心机了。更何况,看过我样子的人,除了我自己,都已经死了。”
见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透了,宗政烨脸一红,岔开话题问道:“你数完钱了吗?数目对吧?”
“嗯,刚好两百万,一分不少,可一分也不多。”男人拉下袋子的拉锁,缓缓的站起身,阴阳怪气的打趣道:“我替你那么干净利落的杀了贺弘逸,还为此不得不离乡背井,你也不说多给我装几捆。”
宗政烨被他的声音弄得全身汗毛直立,本来经过变声器伪装的声音就已经够难听了,他还用那种调调,听在耳朵里,让人不寒而栗。
“没错,你是帮我杀了贺弘逸,可同样的,你这次闹得太大了,翻车不算,甚至还爆炸了,你也不想想我要为此承担多少风险。”他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数落着对方的错处,这也是为了提醒那个男人,自己没扣他的钱就已经很够意思了,无论如何都别想让他再加钱了,“如果真的引起警方或贺家人的怀疑,我一定会被列为嫌疑犯。”
男人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他的说辞:“是啊,谁让他刚好死在与你对薄公堂的期间呢,我要是警方的办案人员,说不定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不会有任何证据指向你的,等我走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宗政烨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保证,顿时安下心来,多少有点得意忘形了。
“哼,如果不是他做得那么绝,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要他的命。”他洋洋得意的晃着脑袋,再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万物的主宰。只是,不能亲眼目睹贺弘逸死亡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多少有那么一丁点的遗憾,虽然自己如愿以偿了,但总觉得美中不足啊,“只可惜,我没办法在他死之前亲口告诉他命丧黄泉的真正原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得罪我的人,都得死!”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是么?那不如你就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吧,舅舅。”
“你?”宗政烨心里一惊,顺着声音回头望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贺……贺弘逸?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昏暗的仓库突然灯火通明,十几个按照灯照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而当他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时,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许动!举起手来!”十多个警察已经将宗政烨包围了,他们手中的枪都对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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