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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寒容非猛地惊醒，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呼吸急促地久久不能平复。
相思仍安静地睡在一旁，她睡的时间很长，却仍是很虚弱，眼睛下面有一圈淡淡的青色，正是血气不足的表现。
寒容非强按住胸口，待以脏恢复了正常的速度后，才敢向相思靠过去。
和梦中一样，她的身子是冷的，像是一块无法被温暖的冰，就算在睡梦中，她仍是不快乐的，眉头紧锁在一起，让人瞧着就心疼。
寒容非又拉了一层薄被盖在她肩头，却没有动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一直到黎明破晓。
相思醒过来的时候，他仍在她身旁，以至于她呆了许久才意识到，那是真的他，而不是她的臆想。
“怎么没去上朝？朝中出了什么事？”她勉强支起身子靠在床头上，睡了一夜并不觉得精力充沛，反而觉得手脚都是软的，若不是用力撑着，就是要爬不起来。
寒容非或许不是个好丈夫，但他绝对是个好皇帝，他一向勤勉不懈，若非有特别的事情，绝不会荒废了早朝。
“那些家伙因修葺宫殿的时候吵得我头疼，给他们一天沐休，让他们回去好好想想。”
经过一场大火，整个皇宫都被烧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寒容非想借此机会将原来的殿宇全部推倒了重修，但大臣们却说经过帝都之乱，以及北疆一役之后，国本已经被动摇，如果现在从国库里拿出那么多银子来，只怕国库就要被搬空了。
但也不能让皇帝和妃子们每天居无定所着，所以有些大臣就建议皇帝先去西山暖宫那边住着，至于修缮皇宫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他们说的有理，现在让内务府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内务府肯定是吃不消，不如再等一等，等今年过了，百姓们的日子好过些，收了税钱再修也来得及，又不是没地方住。”唤了宫女打了洗脸水，小宫女拿着沾湿地帕子走过来，却被寒容非接了过去。
他挽起她的衣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替她擦拭着手腕，掌心。
“皇上……”相思想要把手退出来，但寒容非却像是早就料到了她想要做什么，用紧紧地但又绝不会伤到她的力度握住了，让她不能收回。
“别动，又不是没被我伺侯过，你晕着的时候，每天擦脸擦手不都是我替你做的？现在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笑咪咪地说着，让人无法拒绝。“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我不是别人，你好好的躺着，等他们拿衣服过来。”
相思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寒容非却没有给她机会，他站起身，走到水盆旁涮洗着帕子，小宫女何时见过皇帝亲自动手干活，一时一个个吓得木瞪口呆。
“怎么傻站着，没见过朕？”寒容非问道。
小宫女看了他一会儿，结结巴巴地答道，“见，见过皇帝，只是……皇帝今天不像皇帝，倒像是倒像是大户人家里的少爷，因为心疼了少奶奶，所以……”小宫女越说越脸红，自己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她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寒容非听了却笑了，“朕倒真想只做个少爷，别傻站着了，快去传膳吧，饿着你们娘娘，看朕怎么罚你们。”
他浅笑着开口，完全不像平素威严的帝王，小宫女脸红得像朵桃花似的，唉唉答应了，赶紧退了下去。
相思面无表情地歪在床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刚刚地那番对话，只是在寒容非走近自己时，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抿紧了。
寒容非看见了，什么也没说。从衣架上拿了件披风，将她裹住了抱起来，放在临窗的梳妆台前，“她们说朕像少爷，那朕今天就真的做回少爷，为夫给娘子梳头可好？”
“皇上，不可……”相思转身想要夺过木梳，但却被寒容非按住了动作。
“为夫以前在江州的时候，不也常给娘子梳头？不光梳头，还画过眉的。娘子忘记了？”解开系在她发尾上的丝带，如云如瀑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寒容非用手温柔地拖起她的长发，“那个梳头歌怎么唱的来着，娘子可还记得？”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春天的时候，成亲的人特别多，每家姑娘出门之前，都会请儿女双全福寿安康的老嬷嬷过来梳头，老嬷嬷一边给新嫁娘梳着头，一边就会唱出这首梳头歌。
悠长的歌声，随着早春温暖的气息，可以飞很远，飘很久，弯弯曲曲的小巷子里，白的屋青的顶，十里红妆伴着锣鼓的喧嚣，热闹而喜气。
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因为它们曾经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而这一切，又是那么的虚幻，因为她已经离这段记忆太远太远了。
寒容非的动作很轻，但相思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却发现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重病，一直在煎熬，永远有新的疼痛提醒她不可以麻木。
原来回忆也可以让人这么疼，恨不得从未相遇过。
寒容非也看出她的异样，虽然她极力的压抑着自己，但颤抖的身体却暴露了一切。他从背后将她环住，在她耳边低语，“娘子，为夫做错了。为夫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了，你能不能原谅为夫这一次？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以后为夫都好好对你，若是为夫再伤你一次，你尽可以千百倍的还给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哽咽着，就像一个受了委屈又没法诉说的孩子。寒容非是个极坚强的人，若不是真的疼到极了，绝不会落泪，更不会低头。
可她现在，却让他破了自己的戒。
PS：棉裤感觉很苦逼……伤心比伤身更让人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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